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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的军制,把总领百人,千总领千人,做到把总这个位置的,领军出阵的时候往往都要骑着匹马,身边跟着几个伴当。
千总自不必说,上阵也有几十名亲兵护着,也是骑马穿甲,美其名曰为一军精锐,关键时候可以冲锋陷阵,可实际上往往是遇敌先逃,主官一逃,下面的兵卒那还有什么战意。
所以每逢大战,将领都是把自家的亲兵家丁派出来当督战队,专斩临阵脱逃的兵将,这才有所约束。
不过虎威营这两个团却不同,一千多人的大方阵,团总和旗手、鼓手、号手站在前排右侧,也是步行。
而且这团总就是站在第一排的右端,观察前敌,号施令,鼓手、号手和旗手根据他的命令不断的做出反应,一排排的兵卒则是按照旗号和鼓声、号声做出战术动作。每一排两侧都有军将,他们负责纠正阵型,维持队列的距离,以及临敌应变,指挥战术上的细节。
尽管火锁兵在另一处地方单练,不过在这处操练场上也有用辅兵青壮组成的阵列,他们假作火统兵跑在大阵之前,在军将的号令声中做出射击的动作。
这样的阵势,对队列的要求颇高,行动进退有序,不能随意而为,这也决定了移动度是相对匀而不会太快。
军将们都是步行,诛心些说,他们都没有临阵脱逃的可能,只能指挥着层层官兵作战。
火统兵身后有长矛兵的阵列,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射,身后的步兵阵列又是个督战队的作用,若是火镝兵打的不好,就在他们身后的军将就会行军法。
战场之上,火统兵手中的火器在近战的时候等手木棍,肉搏极为吃亏,偏偏射的时候站在队列之前,敌人靠近了,逃跑反倒成了最后逃的,火器兵如何能沉下心来射击作战,身后有了严整的长矛队列,那就是个由人组成的城池堡垒,火统兵可以依托这个城池堡垒回环行战,和长矛队列互相呼应。
一声尖锐的号声,鼓声也是敲了一下,能看到正在前进的长矛阵列猛地停下,本来竖着举起的长矛都是层层迭迭的放平。
横排六十人,足足二十排的长矛层层放下,尽管操练场上灰尘滚滚,可那长矛的矛尖在阳光下寒光闪闪,依旧能让人感觉到森森杀气。
差不多前面五排的长矛都能伸到第一排的前端,可以想见,若是在战场之上,敌人杀到这阵列跟前,面对前面密集的钢铁丛林,也是无计可施。
“杀!!”
队伍第一排右侧的团总李虎头大喊了一声,他手中的长矛向前放平,鼓声也有节奏的一下下有间隔的敲起来,整个步兵团举起长矛踩着小步缓慢向前。
“继续向前!!”
李虎头又是大喝,手中的长矛竖起,号声吹了两声,鼓声恢复了步点的节奏,一排排的步兵都是竖起了长矛,继续向前。
…………
“稍乱了些,不过队形不散,难得的是走了十几步靠着鼓点又能整齐了,这实在是不错!”
看着那边的训练,在马上的老将开口评价说道,边上的环绕的十几名军将听到这位老将的赞誉,有一人在马上沉声说道:
“也是样子货,没有见过厮杀,不过是卖艺的把式,这等兵马到了战阵之上,敌人还没到跟前也就垮了,全天下也就是咱们蓟镇的兵马能扎的住阵脚。”
“不要瞧不起别人,这虎威营在宣府外和鞑虏打了一仗,难道不是扎下阵脚了,要不然教虏全是骑兵,肯定会一举冲垮,那还能回来人。”
那老将盯着校场上的演练,淡淡的说道,文武之道都是争强好胜的,那些军将总归是不服气的很,可这战场上兵马的进退有据,号令森严,又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一时间都找不出什么话来说。
团总、团副、营官、百户,这些人身上都是穿着虎威板甲,戴着头盔,浑身都遮蔽的严实,灰尘同样掩盖不住他们身上盔甲的闪烁。
“咱们蓟镇十几万兵,这样的甲能凑出多少套来,这虎威营才几千人,居然就有这么多,看看兵卒拿着那兵刃,看看他们穿着那号服,到底是皇上的近臣,要不然怎么有这么多的银子置办……”
又是看了会,边上一名军将闷声说道,这次那老将没开口,边上一名年轻些的将领笑着说道:
“张兄,这却不是宫内拨出的银子了,天津卫繁华这般,王通靠着这天津卫弄了不少银子,撒出来点练兵,自然足够。
“这个我也有听说,王通手下的兵卒却是足粮足饷,且没
什么宝钞的折扣,虽然练的比咱们辛苦,可吃的也饱,住的也好,抚恤什么的更是实打实的,咱们要有这般,也能做出眼前这样。
“说的容易,兵部那边粮饷拨下来,监军和兵备道就要先吃一口,大帅还要给朝里宫里孝敬,军将们的饷银不能亏待,到了下面还能有多少……不过,咱们儿郎都是好样的,不逊于这些富贵少爷办……”,
“不必说了,天下军镇,谁家不是这样。”
那老将冷声说了一句,众将立刻是噤声,那老将拿马鞭指着前面的虎威营操练,开口又是说道:
“你们看这兵阵如何?”
“……兵卒们聚的严谨,敌人要是攻打仓促旬拿不下来,……“
“……好兵,好甲,可就是走的慢了,战阵之上,冲不起……”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几句,他们未必看不懂,可在自家大帅面前,还是藏拙,把指点的机会留给主将的好,老将沉声说道:
“你们说这些只要用的得当,都算不上什么长短优劣,这兵阵的关键却是在火器上,你们看,这么密集的阵列,若是把箭射进去,那还有射不中的,就算约束再怎么严整,死伤一多,阵势也就维持不下去,所以要用火统先把敌兵的弓手赶远打散,也要用火铳护着队列,不能让对方骑马的弓手凑过来。“
听老将这般说,众人都仔细看过去,各个点头,老将又是说道:
“这虎威营的火器营是单独拉出来练的,看来那王通也知道这个,所以要单独用心苦练,不过,单是火镝也是不够的,恐怕还要加上火炮。“
正说话间,远处一队骑兵朝着这边疾驰而来,转眼到了跟前,为一人匆忙下马,快步走过来跪平拜见道:
“属下孙志彬参见大帅,不知大帅来天津卫,迎接的迟了,还望大帅莫怪!”
能被分守天津卫参将孙志彬称作大帅的人,自然只有蓟镇总兵戚继光一人,那老将,应该说是蓟镇总兵官戚继光在马上笑着点点头,开。说道:
“不要做这么多虚礼,看了你的信,老夫才过来,的确看到不少东西,咱们蓟镇也是可以学的,这桩事你有功,不要跪着了,上马过来说话!“
孙志彬礼数做足,这才起身上马,落后戚继光半个马身跟在后面,向外走了一段距离,看戚继光满脸沉思模样,上前小心说道:
“大帅,王通训练火统的营地距离此处还有三里左右,却在临近海边的盐滩地那边,按规矩此时也在操练,可要过去看看?“
戚继光过了会才缓缓摇头,沉声说道:
“不必了,看到这步队的模样,也知道你信上所说不虚,怪不得俞志辅夸他,将来,将来……”
说了两句却不说了,孙志彬在边上有些摸不清戚继光的用意,笑着说道:
“王通手中有的是银子,流水一般的撒下去,又有俞大人的教导,自然练出好兵来,大帅可知道,王通练火铳,每日间火药弹丸不要钱似的施放,据说火铳都打坏了不少,寻常兵马谁舍得这么做。”
俞大袱字志辅,戚继光和俞大献亲厚,所以这般称呼,孙志彬开口讲了几句,却看到戚继光还在那里沉默沉思,别志彬也是蓟镇大将,自然知道戚继光愁何事,禁不住打马向拼了些,凑近低声说道:
“大帅,哈喇河套那边情况这么等吗?“
“俺答汗的一个万户加上科尔沁部的那些丁口,也算不得什么,不过这些人俺答那边也是不容的,和议就算不在这些人身上,正好可以拿来练办……,教虏这块,多死一个总是好的,也是个好机会。”
戚继光说到这个,精神振奋了些,孙志彬犹豫了下,凑的更近,声音更低的说道:
“大帅,王通是天子近臣,护的很紧,这几年前前后后一些事情倒了不少人,何苦和这边有干系……”
“这个无妨,左右都是大明的兵马,难道不该为大明出力吗?“
…………
“王大人,今日第一团和第二团操练之处有外人观兵,谭团总派人过去驱赶,却是蓟镇总兵官戚继光戚大人在看。”
校场附近的事情,王通当晚就是知道,可也是纳闷,因为压根不知道来龙去脉,山东董创喜那边却是信到了,想来那箭已经射进他家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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