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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阔别已经的家里,郝风楼才将那浑身的精神紧绷中解脱出来,眼下自然谈不得公务,少不得要去见郝母和妻儿。
只是见了郝母,郝风楼的眼前不禁一亮。
郝母和女眷们穿着的,都是眼下谅山最时新的衣裙,少了许多繁复的罗纱,尤其是袖口,比之从前收窄了许多,这样的款式不但更显活泼一些,也让女子不再像从前那样,做任何事,都带着不便。
郝母见了郝风楼,自是欢喜不已,少不得见到膝下,问东问西。
倒是提及到谅山这儿的事,郝母却不由带着几分骄傲的口吻,说如今自己是纺纱女工行会的会长,每月每逢双日,都要到工坊去义务的为军服纺织,还说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现如今,也算是熟工了。
自从郝母带了头,这谅山城里的贵妇和小姐们,自然而然,也就不得不抛头露面了,一个个出现在纺织的工坊,随郝母一道,义务的帮衬着做事。
就在半月之前,还有报纸专门宣传此事,还有郝母亲自为破旧军服缝补的画像,如今张贴于大街小巷。
至于陆妍儿,却也没有闲着,与公主一道,每日探望伤者,公主殿下更是胆大,竟是亲自在军医院里给伤病们包扎伤口,端茶递水。
男女大防,在这谅山,其实已经减轻了许多,其实说穿了,无非还是牵涉到了利益,农业社会,女子们在家里好生做饭纺织。也就是了,不需要女子抛头露面。而男人们在外耕田,不免担心家里的女人做出什么不光彩的事。于是自然而然,乐于去接受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巴不得这女子,永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
只是这谅山却是不同,工坊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出现,尤其是许多的手艺,却要借助于女工的心灵手巧,再加上人力不足,一些医馆、纺织工坊急需大量的女工。对于寻常的百姓人家来说,若是女子出去工作,能带来大量的经济上的好处,甚至一些女人所赚的银子,比男人还多一些,与此同时,对于这个地方的统治者们来说,假若女子出来做工,能够弥补用工的不足。这对于他们雇佣人力,又有一定的好处,在这种情况之下,陈学自然而然。顺应潮流,开始鼓励女子出来工坊,美其名曰妇女解放。其实说白了,既是为了工坊主们解套。也是顺应人们的心理罢了。
陈学的鼓励,自是全方面的。一方面,他们在学馆里,招募一些女童读书,另一方面,也会让一些秀外慧中的女子,进入学馆授课,同时联络似郝母、陆妍儿、朱智凌这样的名门望族的妇人来做表率榜样,号召其他的大家闺秀或是妇女参与其间。以此来形成某种风尚。
那些足不出户的女子,则被视之为腐朽,陈学子弟,但凡遇到婚娶,对这样的女子,往往是敬而远之,如此一来,那些指望嫁个好人家的父母们也急的跺脚了,好生生的,自家女儿就成了朽木,人家相都不相一眼,尤其是那些读过书的,一个个避之不及,这还了得?
因而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的话顿时不堪一击,女子入学、做工之类的事开始普及,不过这男女大防,想要破除,却还任重道远,事实上,绝大多数女子,还是进入女校读书,去专门招募女工的纺织工坊里做事,除了医馆,或者军医院,绝大多数,还带有这个时代的烙印。
郝母和陆朱二女显然很愿意出去找些事,自家的儿子和丈夫就在前线,本就日夜担心,放心不下,而谅山四卫,招募的贵族、商贾子弟也是不少,许多的富贵人家里,多有子弟人在外头,如今战争开始,郝母和陆朱二女打了头,便是连那些家财万贯或者是土司们的妻女们,也都纷纷出来,她们成立类似于拥军互助会、女子救助队这样的团体,不但义务帮工,不亦乐乎。
郝母说起这些,便不禁眉飞色舞,道:“你娘年轻的时候,女红也是极好的,不过从前的女红,是一针一线,和现在却是不同了,现在是纺织机,你若是不熟稔几天,还真是一团糟,好在为娘还有几分巧劲,呵……你们大男人做不来这样的事儿。”
郝风楼忙说:“是,是,是。自然是母亲大人厉害的。”
郝母便觉得郝风楼话里带着刺儿,旋即一想,笑了:“你也不错,你在广东几次告捷,为娘和妍儿、玲儿、香儿在外头,也是增光,你不晓得她们是怎样说的,怎么的,勤民和勤政还没来?”
几个丫头不敢做声。
郝母便嗔怒,道:“多半又不知钻在府里哪个地方野去了,和你小时候,是一样的。多叫些人手去寻,他们的爹回来了呀。”
好不容易,两个野猴子回来,他们穿着的,是一身军服,军服剪裁合身,可是穿在两个四五岁的孩子身上,有些滑稽可笑,勤民和勤政显然有些怕郝风楼这个爹,不情愿的进来,两个人耸拉着脑袋,郝风楼一见,便要抱他们,勤民有些野,便退后一步,勤政倒还算乖,怯怯弱弱的叫了一声爹。
郝风楼亲了勤政一口,便瞪视勤民,道:“过来。”
勤政这才小心翼翼过来,郝风楼亲他一口,勤民见到郝风楼军服上的勋章,便喜滋滋的摇头晃脑道;“我爹是天策将军,是大元帅,爹……哥哥欺负我……”他像顿时找到了依靠,觉得寻到了青天老爷,眼眶立时红了,雾水腾腾。
郝勤民立即道:“哪里有,我哪里欺负他。我只是和他讲道理罢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郝风楼大感头痛:“你和他讲什么道理?”
郝勤民得意洋洋的,像是得胜的公鸡,摇头晃脑道:“我教他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
“……”郝风楼顿觉无语,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郝风楼记得,郝勤民小时候,自己总是教他这个道理来着,而后溺爱的在他身上小小拍一下,谁知道……
郝风楼回眸,便看到郝母和陆妍儿、朱智凌俱都不怀好意看向自己,很显然,这是责怪自己教子无方。
郝风楼便打算逃之夭夭,便道:“走,带你们去玩。”
于是郝勤政立即乖巧道:“我要买木马。”
郝勤民道:“我要买木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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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中难得度过了两日清闲的时光,紧接着,郝风楼见到了沐晟,沐晟是在半月之前抵达这里的,所有的协议谈妥之后,沐晟便以降臣的名义抵达了谅山,会见了郝政,随即去了天策府点卯,天策府给他下达了率军袭击四川的命令。
不过眼下,他的部众还需休整,需要补充一批火铳和火炮,还需要换装,甚至是整编,谅山军将会一批骨干,抽调到沐家军的内部,同时,一批沐家军的武官,也将来这谅山受训,沐晟自然而然,也就在这谅山驻留了一些时日。
听到郝风楼来了,面对这位老相识,沐晟还是决心来拜访。
只是见面的时候,对沐晟来说不免有些尴尬,当年征安南时,二人算是战友,可是郝家叛乱之后,又成了敌人,现在沐晟以降臣的面目来见这位谅山军的巨头,显得很是局促。
郝风楼倒是并不介意,只是微微笑着看他,道:“沐将军,咱们现在又在一起了,你们沐家能够识大体,我很是欣慰,咱们是老相识,客套的话我也不说,我只问你,这四川,你能拿下么?”
蜀中之地,虽然并非是重要的战略要地,可是得到了那里,便可觊觎汉中、甘陕,攻略中原,威胁荆楚,而且蜀中盆地也算是朝廷眼下的粮袋,若是能谋取,这天下二分就有其一了,沐家这支偏师,如今也变得紧要起来。
说起这个,尴尬倒是没了,沐晟正儿八经的道:“云南的官兵,最擅长的就是在崇山峻岭中作战,自洪武年间到现在,历经的战阵足有上百,虽及不上谅山军,可亦算是百战强兵,经略蜀中,倒也不难,一方面,朝廷自顾不暇,不可能向川贵增兵,可凭着本地卫所的力量,岂是卑下的对手,只是四川沿途关卡众多,道路难行,只怕需要一些时间。”
这个回答,郝风楼还算满意,他点点头:“需要多久?”
沐晟想了想,道:“一年!”
郝风楼笑了笑,道:“好,那就给你一年,到时候,我自会让你进兵无忧,放心,那大明朝廷,就是一个子儿,都不会放到蜀中去,你大胆进兵就是。”(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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