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锦衣卫很难得扬眉吐气,虽然曾经嚣张跋扈一时,可自从东厂崛起,这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如今好不容易畅快淋漓,做下这等‘大事’,痛快之后,就等着处置了。
谁知郝大人亲自跑去东厂,说起来,也算是给大家顶罪,北镇府司上下,心里都不好受。
如今王安伏法,郝大人安全无虞,这司中上下的喜悦之情,可想而知,无数人为之欢欣鼓舞。
紧接着又要急报,说是郝大人已经动身来这北镇府司了,徐友海一听,立即命人准备,其实郝大人来司中,多半也就是当值,若是隆重迎接,似有不妥,可若是不够隆重,又觉得不安。
这样的心理,实在矛盾,不过很快徐友海便知道,他想不隆重也不成了,北镇府司外头,突然来了一队队的人马,先是东城千户所曾健带着七八个百户过来,紧接着是南城、北城、西城,再就是外城的各个千户所,人人都是面带着喜色,个个欢欣鼓舞,几乎所有的千户、百户汇聚一堂,大家也不进去见礼,就站在中门这儿,一个个引颈眺望,这样的气氛,其实有些尴尬,老是提郝大人似乎也显得腻味,可是其他的,也没什么提起来的兴致,于是便出现各种问候:“杨千户,中午吃了么?”
“哦,啊………吃过了,周兄吃了么?”
“不瞒你说,刚刚吃了口茶点,就来了消息,真真是没想到,本以为郝大人仗着圣宠,定了罪,总会从轻发落,着,还以为这一次,至少要开革掉武职。想不到,获罪的是东厂。那王安,这一次是死定了,东厂的人交由有司处置,能活么?等着瞧吧,那些个有司的人,绝不会轻易饶了他。至少是十条大罪,剐了他,都算是他命好。”
“不错,厂卫的人,但凡落入有司的,决不会有好下场。东厂完了。”
紧接着有人凑上来,忍不住道:“方才来的时候,街面上的番子似乎也听到了风声,俱都散了,从此之后……”
那些听到了的人,俱都露出几分了然之色,今日之后。再无东厂,这东厂,算是彻底完了,而东厂如潮水一般退去之后,那权力的真空,除了锦衣卫,还有谁能占着?
有了权,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这些银子,足够将大家喂饱了。所以说到底,厂卫之争,就是争利,断人财路,就是杀人父母,郝大人带着大家打垮了东厂。其实就是为了大家牟利,报了这杀父之仇。
所有人的精神,都不由振奋,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家里的女人和孩子,都能过好日子了。
徐友海和赵碧几个,见大家在这儿热闹,竟也放下了架子,带着北镇府司的一些骨干出来,大家纷纷来见礼,徐友海压压手:“现在没有徐同知,只有郝同知,老夫也是来迎接同知大人大驾,大家不必理会老夫。”
众人哄笑。
…………………………………………………………………………………………………………………………………………………………………………………………………………………………………………………………
在北镇府司里,也有一些人一直没有露面的,其中最典型的一个,就是同知陈新。
陈新本以为,这一次郝风楼即便是活下命来,这锦衣卫,也断然不可能呆了,终究是这个家伙,闹出这么大的事,锦衣卫亲军,闹成这个样子,天子还敢让郝风楼留在锦衣卫,今日能砸东厂,明日岂不是将那紫禁城都砸了?
可是当外头的欢呼声传来,陈新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怎么回事?怎么会如此?
他想不明白,可是有一点却是可以确认,郝风楼凯旋而归,自己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这个毛头小子,如今已笼络了人心,锦衣卫上下,当真被他整合成了一块铁板,再加上锦衣卫高层之中,徐友海和赵碧已对郝风楼死心塌地,其他几个,只怕这时候,也恨不得去巴结跪舔了,自己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面对这个如日中天的郝同知……后果可想而知。
他焦躁的在厅中来回踱步,满是烦躁,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此前有些不妥当。
尤其是听到外头各种欢呼的时候,就好像有人一针针扎他的心一样,每一下,都很痛,很痛。
顿时,他暴怒了,那个家伙,果然不容小觑,可那又如何,他是同知,老夫也是同知,这个人,再如何笼络人心,即便是人心所向,可是锦衣卫内部,尊卑观念最严,只要朝廷不革他的职,这锦衣卫,他依旧还是当家。
想到这里,陈新的嘴角微动,露出几分狰狞。
………………………………………………………………………………………………………………………………………………………………………………………………………………
郝风楼终于到了,马车刚刚抵达北镇府司,立即爆发出一阵欢呼,郝风楼掀开帘子,便看到外头乌压压的人头攒动,无数人拜倒在地,口称:“卑下见过大人!”
郝风楼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乌压压的人群如浪潮一般,人人低垂下头,朝着自己的方向拜倒,如浪潮一般的人群,竟是挤满了半条街道。
这里头,有同知,有佥事,有镇抚,下到校尉、力士,一个不拉。
见此情景,郝风楼也不禁心潮澎湃,他跳下马车,走到人群之中,许多人已经站起来,纷纷拥簇而来,一个个情绪激动,郝风楼面带微笑,拍拍徐友海的肩:“徐大人,辛苦。你我同是同知,论起资历,郝某用那些读书人的话来说,只是末学后进,郝某人,实在当不起这大礼。”
徐友海忙道:“郝大人当不得,这锦衣卫上下,再无人当得起了。”
这时嘈杂的声音渐渐湮灭,所有人安静了,一见郝大人开了口,这些人居然自觉的不去发出一丁点声音,只是无数的目光,纷纷朝郝风楼这边看来。
郝风楼莞尔一笑,道:“郝某人早就说过,同心同德,天子脚下,多少达官贵人,多少人招惹不起,可是我们要当差,要混口饭吃,凭什么?当真凭你我这身飞鱼服?凭这柄秀春刀?凭这个,也就动一动三教九流罢了,大家要吃饭,要养活妻儿,想要吃得好睡的香,靠什么?不能同心同德,你我明日,说不准就要命丧街头,就要饥寒交迫,唯有千人万人犹如一人,唯有相互友爱,同心协力,才有好日子过,如若不然,一盘散沙,只会任人欺凌,本官的话,言尽于此,诸位自己思量吧。”
众人纷纷道:“大人教诲,卑下铭记在心。”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来,郝风楼打头,率先进入中门,其余人等,尽皆鱼贯尾随,众人浩浩荡荡的到了正气堂,已有书吏,率先去准妥当,在案上上了茶水,郝风楼坐在上首,进来的人多,不得不加了许多椅子,千户、百户们都坐着,校尉和力士们则是拥堵在门口。
大家都看得出来,郝大人有事要交代,所以除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大家都尽量没有吭声。
郝风楼吁了口气,环顾四周,道:“人都到了么?”
周司吏意味深长的看了郝风楼一眼,道:“大人,陈同知没有来,是不是要叫个人……”
郝风楼抿嘴一笑:“请他来吧,难得弟兄们都来了,岂能少的了他。”
听了郝风楼的话,无人敢怠慢,立即有人去请了。
陈新来的,自然不是心甘情愿,不过请到了头上,郝风楼又是名义的暂代锦衣卫事,虽然大家级别相同,可人家终究还是有底气,是以虽是姗姗来迟,却还是出现在这里。
他看到这正气堂外头拥簇着许多人,走进去的时候,又见无数人端坐于此,济济一堂,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免带着冷漠,陈新的心里,不禁有些来气,太没规矩了,真把北镇府司当成了什么地方,街市口么?当年重建锦衣卫的时候,许多章程,都是陈新制定,里头的规矩,向来很多,像这种事儿,陈新是最厌恶的。
靠着郝风楼左手位置,有个空座,陈新倒也不客气,大喇喇的坐下,旋即皮笑肉不笑的环顾四周,徐徐道:“郝大人今日摆出如此阵仗,莫非是有什么事要交代,这敢情好啊,郝大人掌着咱们锦衣卫,可是前些日子,竟是不见人,这北镇府司上下的事务,积压了不少,今个儿索性,一并裁处了,也省得,误了事。”
……………………………………………………………………………………………………………………………………………………………………………………………………………………………………………………
第二章送到,恳求月初保底月票,双倍月票啊,同学们,请支持一下。
|
目录 上页 下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