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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明,你喜欢这里吗?”十六岁的邵仁杰兴奋地指著远方,“半山腰最好了,既不冷又能观赏旭日东升。”
“……”十六岁的秦佚明沉默著,一丝不奈迅速从眸光中纵过。
“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会立刻追上你,他们会把我们合葬在这儿。”邵仁杰甜美地幻想著,“然后我们就可以时时刻刻相依相偎,日复一日迎接太阳的升起。”
“为什么先死的是我?”口气依然是惯有的冷漠。
“啊?”邵仁杰一愣,立刻恢复笑容,“我先死也不要紧啊,我在这儿静静地等你。”他从后面环住秦佚明的腰,“等著你来陪我。”
“我不来呢?”秦佚明使劲地掰,却掰不开腰际的双臂。
“你会来的。”他亲吻著秦佚明的颈项,“因为我的佚明心最软了,虽然嘴巴很会伤人。”
“……”
他一定是疯了,秦佚明连苦笑都笑不出。
当他听到邵仁杰的死讯,大脑瞬间被抽成真空,混混噩噩如行尸走肉。等他恢复意识时,他已经站在这里,手里还拿著一束火红的玫瑰──邵仁杰最喜欢的花。
绿树环绕,两座并肩矗立的白洁墓碑显得十分刺目,其中一座业已有人占据。嵌上逝者的相片,刻上逝者的名字,埋下逝者的骨灰;另一座则未被启用。
秦佚明献上花束,视线停驻在相片上,相片上的人神采飞扬,是个几乎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男人。
过往的回忆如同陈旧的电影,在他及海中飞速放映,许久许久之后──
“早点往生投胎吧。我不会再来看你了。”
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地响,仿佛是抗议,仿佛是挽留。
“……雪薇已经等我好多年了,我是她丈夫,我不能让她空等,我……我的心并不软,尤其是对你。”
他转身,沿著山路走,没有依恋更没有回头。
结束了,终於结束了与邵仁杰的纠缠,他没有喜悦,更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觉得胸口越发郁闷。
“老爷!老爷!”杨晨从很远的地方跑赤来,“我终於找到你了,为什么一个人乱跑,如果遇到危险怎么……”
“杨晨?”为什么视线模糊了?
“谁?谁欺负你了?谁害你哭了?”杨晨像被激怒的狮子,愤怒的视线四处搜寻著敌人。
哭?秦佚明伸手遮住双眼,透明的泪从指缝中流出,“……没有人为我留下,雪薇走了,他也是!我、我要的不是他的死亡,不是死亡!”
“老爷!姐夫!姐夫!”杨晨将秦佚明抱住,“你还有我,我不会离开你,我答应过姐姐,永远陪伴你,永远保护你!”
“杨晨……”
邵仁杰牙咬得咯咯直响,如炬的双眸瞪著不远处相拥的两个男人。
“杨──晨──!我要杀了你,我发誓!”
瑞士
他或许是个坏孩子,秦悦抱著装有新鲜肉汤的保温瓶,心里万分矛盾地走在医院。
瞒著舅舅、志杨偷偷到医院看望邵屹华一定会让他们生气吧。他不希望亲人、情人生气,可又无法抑制对邵屹华的担忧。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一个躺在医院里,真的好可怜啊,而且他是因为他才会躺在那儿的。
本想让志杨陪他一起来,但志杨因为截稿期将近,正闭关赶稿,他不想打扰他。舅舅忙著工作,也没可能会陪他,所以他只好一个人来了。
唔……就是这间病房。
他抬手想敲门,房内传来声音。
“唉──!好可惜噢!”是甜甜柔柔的女性的声音,“邵先生年纪轻轻的居然遇到这种事唉!”
“对呀!这么英俊的男人竟然要在轮椅上过日子,真是暴殄天物呢。”另一道女性的声音附合。
邵先生?轮椅?她们在说另一个病人吗?可,这是单人病房呀!秦悦轻轻敲门。
“谁?”一个护士来开门,“请问找谁?”
房里只有二个护士,病房整理的很整齐,仿佛没人睡过。
“我来探望邵屹华先生。”秦悦有礼地说,“他不在吗?”
“邵先生出院了,昨天离开的。”
“啊?怎么会?”他昨天才被送进来的,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好的那么快吗?“那他的伤好了吗?”
两个护士对望一眼,“你是邵先生的亲人吗?”
“不,我们是……朋友。”
“邵先生的伤很严重,最好留在本院接受进一步治疗和复健,否则他大概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站不起来?有那么严重吗?”舅舅不是说躺几天就好了吗?
“是的,他的阿基里斯腱断了,但还上有30%的恢复可能,陈先生实在不应该让他出院呀。”
“陈先生”
“陈雨帆先生,他坚持将邵先生带走,当时邵先生还没醒过来呢。”
舅舅?为什么?
秦悦呆站著,他无法相信他所听到的这一切,他那笑起来十分亲切的舅舅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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