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似乎早就料到周东飞会有此一问。 淡然笑了笑,说:"如果我说自己只是一个军械收藏爱好者,行不行?"
周东飞也笑了,很会意。安娜肯定也看出了自己的不寻常,但却没有发问。所以,自己的问题也只能点到为止,否则就大煞风景了。
抛开两人身份这个隐晦的话题,在其余方面倒相谈甚欢。让周东飞较为吃惊的是,这个女人很精明强干,对于问题的分析能力很老道。这样的能力,似乎是一个社会阅历几十年的老手才能具备。而看她的实际年龄,哪怕在那二十七八岁的容貌上再加上几岁,也无非三十出头。周东飞猜测到,这个女人应该出自大家。只有那些底蕴深厚的家族,老辈子的阅历才会最大化的传承下去。
"想什么呢?"安娜竟然喝伏特加这种烈酒,而且酒量也不低。喝了几杯之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笑起来也就更加的妩媚一些。
周东飞笑道:"我在想,能娶你这样一个聪明而又能干的女人的男人,应该何等的优秀?"
安娜笑着给自己倒满了酒,又给周东飞添上,虽然眼睛只是看着酒杯,但言喻却很咄咄逼人:"你这句话是夸奖呢?还是可以理解为:你在以另一种形式问我是不是结婚了?"
够直接。
灯光昏暗,环境也有些乱。周东飞忽然有种感觉,仿佛眼前这妞儿和整个酒吧并不相融。或者说,她并不是这样一个圈子里的人。"安娜小姐以前不常来这个地方吧?"周东飞回避了刚才那个直接的话题。
"不是不常来,是从没有来过。"稍有酒意的安娜眼波流转,似乎这时候的她更像是一个纯粹的女人。
"那今天是怎么了?"周东飞问。
"不是今天,是’最近’。"安娜笑道,"包括昨天去打猎,你也看到笑话了,我连枪都拿不好,也是因为我从没有打过。出去无非是发泄一下,今天也是如此。"
"有烦心事?"
"嗯,家里的、事业上的,特别烦。"安娜苦笑一下,旋即又恢复了情绪,看样子这妞儿的情商很高,对于情绪的调节也很到位,"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了,咱们喝酒。你两天后就要离开,说不定这一别就是永恒呢,所以别耽误这难得的相聚时间。"
每个人都有烦心事,而且越是豪门越不自在,周东飞理解这一点。无言碰了碰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面对一个救过自己命的男人,女人的心很容易敞开。哪怕城府再深、阅历再多,总会比平时有所放开。而周东飞又是个聪明透顶的货,几乎每句话都说到了安娜的心坎儿里。于是喝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这女人已经把周东飞当知己的味道了。当然,关于自己的身世、苦恼这些敏感的东西,还是一直没说。
于是,两人几乎处在一种诡异的饮酒氛围中:一会儿高兴碰杯、哈哈大笑,一会儿愁眉相对、无言闷酒。旁边的几个人不知缘由,还以为是两个行为艺术家。
"走啊,时间不早了。"周东飞起身说,"我没开车,但可以用你的车送美女回去。"
"你酒量虽然好,但不怕被查到?"安娜笑道。一边说,两人一边已经到了酒吧的门口。
"查到就跑路呗,反正今天不走后天也要走的,呵呵。"
话到此处,安娜的脸色暗淡了一下,又笑道:"到时候要是有机会再来俄罗斯,再来赤塔,别忘了跟我联系。对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你给过我了。"
安娜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是对外用的,而这个号码都是亲友才知道。"
周东飞笑着记下了新号码,同时也把自己在华夏的号码告诉她,而后以一种玩味儿的语气笑道:"其实我一开始给你的那个号码,准备回国之后就不用了。"
顿时,两个人同时流露出一种"你丫真坏"的眼神。而这种眼神一旦对撞,顿时又引发了一种喜感,两个人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而有点酒精上头的安娜干脆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就在这时,大街那边一阵躁乱的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两人刚才的那种默契,很突兀也很刺耳。
周东飞和安娜向外一看,是一个华夏妇女抱着一个小男孩,母子俩神色紧张,似乎是没命的跑。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华夏男人一身血迹,也跟着跑。而这个男人身后,是六个俄罗斯光头男青年,一个个凶神恶煞。很明显,这几个光头俄罗斯青年正在追打前面那华夏一家三口。而那一家三口的男人似乎抵抗了一下,被打了之后也跟着逃离。
周东飞眼神一抖,无形释放出一种淡淡的怒气。旁边的安娜本来观察着,莫名感觉到这股气息之后忍不住一颤。她看到周东飞的眼神时,终于再次看到了昨天搏杀黑熊时候的那个强悍男人。这是一种味道,只可意会。
那对母子已经跑到周东飞不远处了,但身后她那受伤的丈夫却终于精疲力竭,被那几个光头青年给追上。顿时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坚硬的皮鞋甚至朝着脸上猛踹。
前面那个女人一看,虽然吓个半死但还是赶紧转身回去。不料她男人看到之后,偏又怒吼道:"走,赶紧带孩子走啊!"
似乎生怕自己的女人和儿子跑不掉,那个男人竟然爆发了一下,猛然推翻一个光头青年,向后猛退了几步,挡在光头和母子中间。整条大街上的人纷纷避让,远远的驻足观看。当地人都知道这群光头的来历,犯不着为了一个外国家庭而得罪这群凶神恶煞。
这个有些绝望的男人回头恶骂:"还不赶紧滚回去,带着孩子走啊!"
听口音,似乎还是华夏河东省的人。
而那六个光头再次冲过来,那个华夏男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一味的拼死挥舞着拳脚,毫无章法,一看就是个不会功夫的。这样一个普通人对付六个人,没有一点点的胜算。而要是那对母子跑得不及时的话,也肯定会遭殃。
安娜看着周东飞,不知道这个华夏男人会不会出手。"这些人肯定打不过你,但他们的势力很大。别看现在只有六个,但只要他们一旦呼救,极有可能瞬间从街头冲出来一大群,他们……"
"我知道,不就是臭名昭着的’光头党’么?"周东飞冷笑一声,嗖的一下冲了过去。
此时,那个华夏女人只知道哭,怀中的孩子比她哭得更厉害。而她的男人又已经挨了两脚,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可是几个光头还是不放手,依旧追着打。那个女人已经绝望了,放下孩子就冲了过去。更加的毫无章法,只是普通女人那种乱抓乱挠的拼命。
砰砰砰!周东飞已经冲过去。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光头,被他干净利索的砸飞了。他的拳头质量高、货真价实,一拳出去就让普通壮汉站不起来,只能在地面上痛苦的翻滚。这是周东飞愤怒之余留了几分力气,而且没有击打对方的要害。否则的话,三条人命可就挂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有人都惊呆了。而那华夏两口子更是一愣,当看清周东飞的长相时候,那个男人当即说:"多谢老乡了,我……"
"别说了,带着老婆孩子赶紧回去吧。"
虽然没看清周东飞的身手,但这男人也知道这个能一下子击倒三个人的老乡,肯定是个大高手。他既然能对付三个,肯定能不费力的对付后面三个。这一家子忽然间起死回生,惊喜之余不免后怕。好在这个男人还算清醒一些,说:"不知道兄弟你叫什么,住在哪里,明天我一定登门道谢去。"
"兄弟哟,保护孩子要紧,赶紧走吧。"周东飞哭笑不得。眼前这老乡虽然不能打,但似乎很重道义。
但就在这时候,三个尚未被击倒的光头男人忽然吆喝了起来。果然就像安娜说的那样,马上从这短街尽头出现了二三十个同样光头的男人,清一色的黑皮夹克。
那个华夏男人一惊,"擦,果然是这样!兄弟你先走吧,他们人太多了。要是能帮我把老婆孩子送回去,我宋义德下辈子再谢你。我先挡一下……"
汗,输拳不输人。这个宋义德虽然手头上啥功夫没有,但还真算条汉子。明知道不行,但还是放出了爷们儿的话。在宋义德看来,周东飞作为一个素不(7)相识的陌生人,能帮自己照顾好老婆孩子离开已经是仁至义尽、谢天谢地了,要是自己一家子离开却让人家在这挡着等死,道义上说不过去。
"义德,怎么办啊!"宋义德的老婆看到周东飞打趴了三个光头,还以为遇到救星、柳暗花明了。但是看到对面黑压压冲过来的几十个人,心情顿时又陷入了冰窟窿。而这时候,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哭得更凶了。
"妈的,老子跟他们拼了!你跟着这位兄弟走,别管我!老子对不起你们娘俩,我草!"一个斯文男人,此时也被彻底激发出了血性。甚至他还发了疯一样,竟然主动向前冲,摆出了拼死的架势。
不过身子刚刚冲一下,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住。回头惊愕的一看,是周东飞扯住了他的胳膊。"兄弟,你就这么冲过去,三秒钟也挡不住,人家几十个人就是撞,都能把你撞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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