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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一啸身边,一个中年汉子忽然凑过来问道:“他是谁?”
这汉子过来之前,李炎卿根本没注意到这人的存在。这时却见随着他,有七八条大汉凑了过来,见他们动作敏捷,神态剽悍,一看就知,不是好相与的角色,态度上,也似乎不是一个对待上级的态度。难道这地方,还有人比雷老虎还大?
只见雷老虎对那汉子甚是恭敬“这人乃是南海县的县令陈学有。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阻拦我等。”
“不用理他,全军登岸。”
那汉子竟然比雷老虎的派头还大,代替雷老虎发号施令。而雷一啸这位广东强人,也不敢有半点违抗。众锦衣与官兵发一声喊,搭跳板登岸,列成阵势。只是这时候刚刚登岸,队型不整,阵列未成,若是有一支人马杀出来,
怕是要让明军吃个亏。
而在岛内那处大型洞穴外,南海合众国的众位议员,以及新任总统刘天豪,正在吵成一团。
“打吧,还犹豫什么?明军已经登陆了,还不打么?他们是什么?他们是落后的野蛮人,是愚昧的奴隶主,作为现代人,根本没有和他们共生的可能,必须用武力,才能让他们懂得该怎么跟咱们相处。”
“可是我们目前的实力并不充足,贸然开战,等于是犯了左的错误。”
“可你这是在犯右的错误。”
“南海县令不是在么?有他在,我想事情还能解决。你们必须明白,大明是一个腐朽、落后的国家,它的体质决定了它注定是羸弱的,是不堪一击的。官僚之间互相扯皮,是他们的常态。这些军队进入了南海县令的地盘,是对他职权的一种践踏,他肯定不会容忍这一点。”
南海合众国原商务部长,现任国防部参谋长高原接过话来:“没错。根据我对明朝历史的研究,这个时代的文官,地位远在武官之上。而这种军事行动,多半是没有获得上级命令的。恐怕是我们的财富,引来了部分低级军官的贪婪,想要吃掉我们,来个黑吃黑。可是眼下不是明末,进士出身的知县,完全可以震慑那些普通出身的军头,这也就是我们在研究这个阶段的历史时,常说的一个词,文贵武贱。”
“既然文官可以压制他们,那就是说,我们可以用不流血的方式解决这件事,那何必又要作战呢?”正是那位犬类的好朋友,宋天真。
“那些明朝的官兵也是人啊。要是杀了他们,他们的家人又该怎么办?高老师以前讲课的时候讲过,明朝的军户生活很苦,他们的家人甚至需要通过卖身来养活自己。”说到这个词,姑娘的脸红了。
“如果我们在这,杀了那些官兵,就会让孩子失去父亲,妻子失去丈夫,这是非常不人道的,而且是与我们建立一个理想国的想法南辕北辙的行为。”
“宋天真同学,希望你明白一点,我们说的建立理想国,是指让我们受益,而不是让野蛮人受益。”那位方才就主张动用武力的青年,显然对这个说法难以接受。“咱们不杀那些官兵,就可能被杀,这个时候你还讲圣母……”王平气的跳脚。
“对不起,对你的看法,我也无法认同。”高原对这位前陆军司令的话显然也不能接受“我们要知道,明军只是装备了简陋火器的乞丐部队,其战斗力并不比农民强多少。如果真的沟通失败,凭借我们这段时间组织起来的护卫队,足以将这支明军打垮。别忘了,我们拥有比他们先进的制度,制度代表一切。只要体质问题解决了,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任何形式的战争,都必须经过咱们三百人大议会的一致表决才能通过。而议会指挥部队,是咱们到来之后就定下的规则,任何人都得遵守,谁也不能越权行事。咱们还是先投票吧,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们这是越权,这是杀良冒功,这是要造反!我要写折子,参你们。”南海知县陈学有见大军不听他命令,依旧自顾登陆列阵,脸色也变了。他带着自己的长随以及几名衙役,快步走过去,却一眼看到了同样纱帽圆领的李炎卿站在船上。
当下怒道:“你是哪个县的县令?给我下来说话。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岛是我南海县的辖地?谁允许你跨县办案的。”
李炎卿本意是不打算从船上下来,这种打仗的事,他从本心是根本不想往里搀和。自己是做官,不是做混混,用的着拿把西瓜刀冲在第一线,喊弟兄们跟我冲么?
要喊,他也是喊儿郎们给我上,我这有的是银子。不过就算是这句话,他也不想喊,他压根就不想和带兵打仗扯上关系。
可没想到南海县居然点名叫阵,他如果不下去就未免说不过去。只好与秦蕊珠先后下船,到了陈学有跟前施了个礼,通报了姓名。
等听说他是举人出身的香山知县,陈学有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我说呢,什么样的人会如此胡来,完全不懂规矩。原来是个举人授官,不曾经过科甲,怪不得如此胡闹呢。你出来做官,家里也放心?难道连雇个师爷都不会么?这是南海县,不归你香山县管,知道么?居然还勾结了营兵,一起来杀良冒功,简直是不知所谓,你就等着听参吧。”
见李炎卿不动地方,陈学有心中发怒,用手一推“还傻愣着干什么?带上你的人滚蛋,本官回去就要好好弹劾你。你可知,本官的座师是谁?哼,这回定要你的好看。”
秦蕊珠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说话还带动手的?”
“怎么了?本官我是进士,是他的士林前辈,教训一下这个后生晚辈,有何不妥?我说你们这些丘八,难道耳朵都聋了?还不赶紧收兵?难道一个个全都活腻味了不成?”
他正在这边跳脚喝骂,却见方才与雷一啸对话的汉子,迈步横在了李炎卿与陈学有之间,冷声道:“你说完了么?说完了就躲到一边去。”
陈学有见他一身普通人打扮,连官服都没有,想必是香山县带的跟班,哪里放在心里。“混帐!你就是这么跟本官说话的?来人啊,把这不会说话的随从给我拿了,捆回衙门打上一顿板子,让他晓得王法的厉害。”
他那名贴身干办乃是家生奴,最是忠心不过,马上就过来推了一把那汉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冲撞我家老爷,难道活腻了?”
话音刚落,却见那汉子一声冷哼,只听钢刀出鞘之声,但见刀光闪处,血光冲天,一颗斗大人头,已经滚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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