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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贵高原山迭障、沟纵横,是中国大陆三级地貌的第二级,一大一小的两辆车一会在山腰上飞驰,一会在沟底穿梭,在高处时已经能看到东方破晓的晨曦,在低处时又仿佛坠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山路崎岖蜿蜒,前面往往忽然突兀起一座形状怪异的巨石,那黑色的身影好似面目狰狞的鬼怪立在路旁。
“老刘,我们能及时赶到吗?”苏梅问全神贯注开着车的司机。
“苏队长,照这么个速度,六点钟提前赶到应该都没问题。”老刘道,他快五十了,这一带他跑了十多年,熟悉这条路的每一个弯道和隘口,甚至于路边的每一块石头,别人最多敢开五、六十公里的时速,可他老刘不把油门踩到每小时一百公里心里难受,就觉得憋屈得慌,“就怕遇到下雨,路被山体滑坡阻断。”
“这两天都没下过雨耶。”晓荭接话道。
老刘扭头看了一下身旁的晓荭,这水一般的丫头不光模样长得俊,说起话来声音也特别悦耳动听,就像夏日里家中的窗台上悬挂的银质风铃,随着和风摇摆时发出的声音那样;她的气质给人的印象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大清早起推开窗户,看到院子里一株沐浴着晨光雨露的荭草,那感受别提多清新了。两年前晓荭从省警校毕业分到楚南市局,搭老刘的便车到女子刑警队报到,她办完手续刚一离开苏梅的办公室,老刘就忍不住冒出这么一句,“瞧瞧,都是人,吃一样的米,喝一样的水,看人家是怎么长的?‘推到墙上赛过画’。我说苏队长,你都快把你们女警队变成‘桃花江上美人窝’了。”苏梅听了心中得意,她的手下都是她从一大堆警校毕业生或部队转业的女兵中里挑选出来的,尤其是这个晓荭姑娘,当时她一走进面试室,苏梅的感受就和老刘现在的感受一样,于是笑道:“你老刘看到眼里就拔不出来了,干脆收她做儿媳妇得了。”老刘的儿子刘强也是警察,在市局刑侦支队重案组。老刘自嘲起来:“我那个儿子跟他爹长一个熊样,‘癞蛤蟆想天鹅肉’吧。”每逢晓荭坐他的车,他总拿俏皮话逗她乐,“丫头,你回去叫你爸妈把你的名字给改咯!”“为什么?”“你知道人家东北人把荭草叫什么吗?”“不知道,叫什么?”“叫‘狗尾巴吊’,你的名字照他们的说法,不就成了‘早晨的狗尾巴吊’了吗?”“这……”,差不多每次都让晓荭红着脸跟着啐上这么一句:“大叔,你坏!”诸如此类,老刘就觉得开心,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这话苏队长说得,你小丫头片子可说不得。”老刘逗着,自己先笑了。
“为什么?”晓荭又是不解。
“这里的天气就像你那颗丫头心,‘丫头心,丫头心,水上浮萍秋后彩云,一天不三变就不行’,没个准嘛。”老刘乐呵呵,别看他文化不高,可说起话来民间俚语一套又一套,也不知他从哪里收刮来的,异或是他顺口编的。
“大叔,你坏!”晓荭又被他逗红了嫩脸,“老没正形,为老不尊。”
“哟!又是那么大一顶‘帽子’。”老刘开车闷得慌,就希望有人聊天,“其实就算不下雨,这里沟沟岔岔,山上石头多,稍有风吹草动,大块、大块的石头就像赶圩似地就往下掉——”老刘话还没说完,就猛地放开油门,把脚刹一踩到底,同时右手麻利地挂了空档,顺手还拉起手刹。晓荭和苏梅在刺耳的刹车声中身子向前冲,差点没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她俩定神一看,就见明亮的车灯聚光在前面路中央的一块大石上,大石块的周围还散落了不少的碎石,耳里传来了老刘的骂声:“看我这张臭嘴,说鬼撞鬼!”说完他已开门跳下了车。
后面车棚上传来一阵“哎哟”声,就见大李掀开前面的遮挡,露出脸来囔道:“老刘头,你喝多了,刹那么急,把我们护着的‘花’们都给撞——”话没说完他就说不出来了,因为明晃晃的车灯下,大石块反射回来的光已经帮老刘堵住了他的嘴,愣不过半秒钟,他又囔道:“妈的,倒霉!是‘公的’都给我下车!”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干吗停了?”韩复榘在大李他们下车的过程中也抢到了前面,他比任何人都急。等看清情况后,他朝后面招招手,喊道:“小汪,你也过来搬石头,别他妈的做缩头乌龟!”
看到苏梅和晓荭也下了车,韩复榘一边挽起袖子,一边讨好地堆起笑脸:“你们女同志就不用下来了,细皮嫩肉的,都在车上待着。”
苏梅和晓荭立在车头旁看到八个男人一齐弯下了腰,“来,听我的口令,大家一起用力。”韩复榘是当然的指挥者。
“一、二、三,嘿哟!”韩复榘吊着嗓子喊起了号子。
“嘿哟!”八个男人的声音一齐响起,在山谷中回荡。
“一、二、三,嘿哟!”
“嘿哟!”
……
苏梅看着韩复榘和大伙齐心合力的样子,忽然想起刚出发时自己对韩复榘的猜疑,她甚至有些内疚,“他怎么会是敌人呢?虽然他的秉性让人讨厌……”
苏梅在心里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耳里传来一串“啾、啾、啾”的呼啸声,似装了消声器的突击步枪在击发,眼见大李他们,连同老刘和汪成良在内,七个人应声倒下。苏梅和晓荭开始并没有什么反应,等看清有鲜血从被击中的脑壳喷射出来,意识到发生了杀戮时,一溜黑影已经冲到她们跟前,两记强有力的踢腿分别准确地击中她俩的膝盖窝,并就着她俩跌跪到地上的当口,顺势将她俩摁倒在地。苏梅倒下时还听到几个男人令人胆寒的呵声从车棚上传下来:“都不许动!举起手来,缴械不杀!”接着是自己队员的惊叫……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苏梅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心中一阵悲凉:完了!
她抬眼看看晓荭,只见她也被两名士兵摁住,牙床正不由自主地打着颤,身子抖如筛糠,唬坏了,此时还没有缓过神来。苏梅和她的队员尽管有一定的刑事斗争经验,但这些经验拿到当前所面临的军事突袭来说简直是儿戏。训练军人是要把他们从人变为战场上杀戮的机器,训练警察却是让他们去维护社会秩序,两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对方的攻击似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其训练之有素、运用武器之娴熟、动作之敏捷、配合之默契,根本不是这些和平里生、和平里长的女警们见识过的,所有意识都还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被投入了本能的胆寒和勇气被剥夺之状态中,让她们领教了遭受军事武装力量突袭和打击时之恐怖和可怕……这些袭击者都是些什么人呢?足足懵了十秒中,苏梅的脑子似乎才恢复运转,可以思考问题。
“李…李…李司令,您…您怎…怎么在…在这…这儿?”
这是韩复榘的声音,他的牙床也在打架。苏梅想起来了,以前王国强曾跟她说过,对面贩毒武装为首的叫李洪,他的手下都叫他“李司令”……对了,刚才子弹只朝大李他们射去,韩复榘并没有中弹,看来袭击者是有意这样做的,“天啊!韩复榘果真和境外贩毒组织有勾结……”,苏梅想抬起头看看情况,但马上被控制她的士兵发力摁住,头根本抬不起来。
“老韩,你怎么搞的,大陆警方都调动了部队,你却狗屁都放不出一个?”说这话的应该就是李洪了。
“咳!我也是刚知道。你知道的,王国强这王八蛋一来,我就有职无权了,他小子处处对我封锁消息。”韩复榘看来也渡过了本能的惊惶,声音平静多了。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指着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苏梅,献媚道:“对了,那个娘们就是王国强的情妇,叫苏梅,是队长兼指导员,她旁边那个雏儿叫范晓荭,是副队长,难得一见的美人胚,这次我特地把整个楚南市女子刑警队都带来孝敬李司……”
韩复榘的话增加了苏梅的挫折感,更让她气愤,她又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是控制她的士兵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而仍在胆寒中瑟瑟发抖的晓荭则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李洪显然不耐烦韩复榘这种卖乖的做派,他打断了他的话:“你下一步怎么打算?郭经茂那小子肯定要把你供出来的。”
“我听司令的。”韩复榘说得有点纳木,他心里其实不好受:你他妈的为了几个娘们搞这次袭击,必然和大陆警方,乃至军方结下死仇,有必要吗,老子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凭心说,不到万不得以韩复榘并不愿意跟他们走,一则他觉得在警局里做官挺逍遥,二则自己一旦离开现在这个位子,对李洪已没什么价值可言了,到了他那里他能给自己什么好差事?
“那就跟我们走吧。”李洪道,“这次警方起码调动了一个师的部队,边境都被封锁了好几十公里,幸亏我没有直接进村……”
原来李洪是要去下地坡村的,一则向郭经茂催收“货物”,二则和他商讨怎样应付警方越来越大的压力,不过他这次的行踪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事先通知郭经茂。也许是几十年的戎马生涯惯了,他总有一种预感,大陆警方会在近期采取出乎预料的行动。李洪生性狡诈,这辈子他不但要和缅甸政府及其军事力量较量,同时也与其它贩毒势力斗,还要随时提防周边那些对他的地盘眼红的地方民族武装,他和各种势力阳和阴争,打打谈谈,谈谈打打,练就了他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就像他养的那条德国狼犬赛虎一样。今天临晨二时,他带着二十名亲兵越境,没走几公里,他就感到心惊肉跳,总有一种仿佛就要大难临头的不祥感觉,于是就让大家先不要进村,而是转到一个山坳呆一下,让自己好好想想。他们这一呆不要紧,不一会就看到一队队的武警,少说也有千把人开往边境,把他们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手下问他怎么办?他说:“先趴着,过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再动!”
李洪狡猾就狡猾在这里。他常年带兵,知道士兵的心理,那些武警士兵刚开始进入位置时,精神高度紧张,也高度集中,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不过人精力高度集中往往也就能坚持四五十分钟,连续两个四五十分钟下来,如果没什么情况发生,士兵们就松懈了。另外他从他父亲那里知道,共产党军队打仗往往是进攻时就考虑到对敌方来援的处置或怎样消灭可能溃败之敌,为此他们不惜把主要力量放在打援和封锁敌方退路等方向。他想,如果共军要是对下地坡采取行动的话,那刚才看到的那一队队士兵应该是去封锁边境的。
过了一个小时,对形势有了准确判断的李洪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放出侦察兵。这些侦察兵回来报告说,前后二十多公里都有武警,他掐指一算,用于封锁边境的少说有两个团,那投放到下地坡村的也应该不少于一个团,也就是说这次大陆警方起码调用了一个师的兵力,乖乖!本来在他预想中,一个小小的下地坡村,对方来一个营就够喝一壶的了。这回他算见识了共产党用兵的气魄,泰山压顶,雷公打豆腐,根本不让你做任何指望,难怪当年老爸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有撅起屁股没命地跑。此情此景,李洪脑海就冒出了二十多年前和父亲的一场对话,当时大陆发动了对越反击。他按他的理解说道:“共军只要调动四、五个师,越南人在北部那点兵很快就会被打垮。”而他老爸李渊的头却摇得像货郎鼓:“你小子不了解共产党和他们的组织力,这次共军不集中二十万左右的兵力我就不姓李!”据后来了解到的数据,解放军真的就集中了十七万以上的兵力向越南发动进攻……不过李洪震惊之余,思维并没有混乱。他想,如果他是指挥这次行动的大陆指挥官,他的精力肯定会集中在边境线和下地坡村这两处,其它地方,越往北他就越不在意。想通了之后,他命令沿着东偏北的方向移动,边走边观察,走走停停,就在他们准备再次越过公路的时候,苏梅她们的车正好开了过来,他们只好在公路附近隐蔽起来。哪曾想苏梅她们的车竟自己停下来不走了,开始李洪吓了一跳,不过等他拿起微光望远镜观察了一阵后,他宽心了。“怎么韩复榘也在里面,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当他纳闷的当口,他的卫队长兴奋地匍匐过来报告,说车里有十八个人,全是年轻的娘儿们,就那几个搬石头的是男的,是不是干它一下?李洪掏出军用GPS察看了一下,知道这里离下地坡村的直线距离已经超出三十五公里,应该超出了武警的封锁范围,过了公路再往南走二十多公里就可以越境了。看着卫队个个跃跃欲试的亢奋状态,李洪开始还有些犹豫,倒不是他怕打起来出现什么差错,而是担心这次袭击必然让大陆把他李洪看成眼中钉、肉中刺,后果是不可预料的。可如果自己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别人会怎么看他?李洪这几十年来深知在“金三角”乃至世界毒品市场上讲究的是实力,你要狠,要霸道,这样才能震慑那些心怀鬼胎、随时谋算你的各种势力,让他们一想到你心里就发毛,这次如果自己能在百万军中抓几个女俘虏回去,倒是提高声望、扩大影响的绝好机会。这次大陆居然派出一个师的兵力来清剿下地坡村,说明大陆方面已经把他李洪看成十恶不赦的了,他再怎么心慈手软也没有用了……权衡到此,李洪的牛劲就上来了,“妈的,干!不能让大陆方面就这么舒舒服服地把我们给涮了,我们也抢他几个娘们回去!”于是他吩咐手下枪管上全部装上消音器,先把那几个“公的”打掉,但不要伤了韩复榘,剩下那些“母的”就手到擒来了。
一切如他预料的那样发展着。
苏梅和晓荭的手都被反剪到身后,连同上身一起给捆得像粽子似的,士兵把她们娇小的身躯像提溜个对象一样提起来再放下,她们就成了跪坐在地上的姿势。十八名女警也都一个接一个地被拖下了车,士兵们用她们自己带来的手铐反铐住她们的手,然后把她们推到前面来。晓荭从身后的动静知道自己的队员要被押过来了,想到自己刚才唬成那个样子,她感到羞愧难当,难过地低下了头,眼泪流淌在粘着泥沙的脸颊上,身躯开始抽泣,这时她听到苏梅低沉的声音:“晓荭,你不要难过,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感到害怕是很正常的……”可没等苏梅说完,身后的士兵就呵道:“不许说话!”
过来的队员看到自己两个队长的状态,沉重的心更增添了一份气馁和绝望,士兵仅仅用手一指,她们就都一个学一个,乖乖地跪坐到苏梅和晓荭身后。大家都低着头,没有人有勇气抬起头来面对同伴。打小在电影、电视和文学作品里看到的都是“怕死的”敌人当俘虏,从没有想过敌人也可以让自己成为“贪生怕死”的俘虏。这些年来,她们看惯了刚刚还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在面对自己手握的枪口时马上像泄了气的皮球,瑟瑟发抖的样子,更在心里嘲笑他们:孬种!而现在,轮到自己面对伸到头顶上的、完全掌握在敌人手里的、黑洞洞的枪口时,她们才明白“当孬种”竟是人在这种情形下不由自主的选择,面对死亡,她们远没有自己想象中应有的勇气,一个个都乖乖地按对方的话去做。另一方面,丧失勇气的羞耻感又吞噬着她们每一位的自尊心,她们个个都低着头,同伴间弥漫着无颜再彼此面对的难堪气氛。有几个女警已经惶恐地哭了起来,尤其是凌玲,她哭得最厉害,她的哭声还包涵着万分的委屈。可怜的姑娘已经饱受韩复榘的蹂躏,昨晚他和汪成良两个男人还那样糟蹋她,今一大早又成了敌人的俘虏,从小家庭、学校和社会都教育她说“男女平等”、“尊重妇女”,可一个月来的经历和感受让她真正意识到,这些要求并不是天经地义的,而且对有些男人讲这些无异于与虎谋皮,男人和女人根本就是两种不对称的生物,仿佛来自两个不同的星球。也许全队只有她和苏梅能设想得出往后是什么样的日子在等着她们。
“哭什么哭,不许哭!”看押她们的士兵不耐烦地呵道,哭声马上变成被不敢不闷在喉咙里的呜咽。
“我们马上要带你们转移,只要大家合作,我不会为难你们。”李洪手拿散发着慎人寒光的军用匕首,发话了,“不过我可有言在先,谁要是想反抗,可别怪我不爱惜你们细皮嫩肉的。队员不听话,我割队长的喉咙,”他说着就拿着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同样,队长不听话我抹队员的脖子。你们要是不想让对方变成无头的裸体女尸暴弃在荒野里,肝脏、脾胃,还有肠子什么的让一群饿狼、野狗扯得满地都是,最后成为牠们腹中之物,那服从命令、听指挥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看得出来,李洪很有处理成群俘虏的经验,对付女俘虏也很有一套,句句点穴。
又有队员禁不住哭。
“哭、哭!再哭我就把其它人活剥了,单留下你!”李洪呵道。
女俘们的哭声又立即被闷了回去。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微型冲锋枪急促而低沉的扫射声,韩复榘和李洪的四个卫兵应声倒下。原来大李并没有死,当有队友先他应声倒下时,他就反应出遇到了偷袭,这位参加过对越作战的老兵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那颗原本直射他脑壳的子弹打在了他的右肺上,疼的他当场晕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时,他听到了李洪和韩复榘的对话,这么多女警就这样在自己的“保护”下落入敌手,他感到了作为一个战士、一个男人的耻辱,这种耻辱对于一个经过战场洗礼的老兵来说是比死还难受的,尤其可恨的是韩复榘这个败类……大李看了看自己右胸上的着弹孔涌出来的鲜血,意识到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时间也不多了,他强忍剧痛,从牺牲了的战友遗体旁顺手扯过一把冲锋枪,艰难地打开保险,然后猛地跃起,把他最后的生命化为绚丽的火花,他一梭子扫向了韩复榘和他身后的敌人,他不敢射向李洪,因为他离苏梅她们太近。但李洪久经战阵的卫队也不含糊,几把带消音器的M16A1突击步枪也几乎是同时地迅速向他开了火,把他的躯体打得像空中飞舞的布条一样狂摆着,炸开的脑壳蹦出脑浆,身上掉下来的碎肉合着鲜血洒了一地……
这场短促的战斗让被俘的女警们一阵骚动和惊叫,大李持续着弹、血肉横飞的惨状深深地震撼着在场的所有女人。如果是电影里出现这种画面,也许她们会感动,会感到悲壮,但身临其境时她们感受到却是令她们魂飞魄散的恐怖和血腥,仿佛大脑失去了思考和控制能力,只觉得天旋地转,有的呕吐起来,有的当场晕了过去,有的甚至失了禁……
李洪和他剩下的十六名卫兵却司空见惯了这种场面,根本不用李洪吩咐,有的去摘下被击毙的同伴的枪械,脱下他们所有的衣物收敛起来,更多的则用姑娘们自带的毛巾,拧成条后勒进她们的嘴巴,两头绕到脑后打了个结。做完这一切,随着李洪一摆手,这支奇特的队伍向南消失在山脚下的黑暗中。
天突然下起雨来,东风解放牌大卡车的大车灯还在亮着,映亮了公路上遗留下的十二具已经失去生命的残破躯体,坠落的雨滴在光柱中画出一道道凄厉的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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