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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凤凰 - 正文 第一章“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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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稀淡时似薄纱轻漫飘逸,厚重时如巨浪涌动翻滚;山峦迭翠,涧流潺潺,郁郁葱葱的南国大地,到处盛开着五颜六色的山花,引得莺啼鸟唱,这生机盎然的所在,好似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然而,这里却适于生长一种二年生的草本植物,名曰“罂粟”,学名PapaversomniferumL。,原产欧洲南部和亚洲的伊朗、土耳其等地,公元七世纪作为有敛肺、涩肠、止痛作用的药物由波斯传入中国。罂粟花有红、有紫、有白,花期过后,结出球状的蒴果,在成熟的蒴果裂缝处可渗出白色的浆汁,这些白浆风干后会变成棕黑色的胶状物,这就是鸦片。在鸦片的基础上进行提炼,就能得到一种叫“吗啡”的生物碱,用吗啡作为原料再经过人工合成,又可以得到一种叫“二乙酰吗啡”的化合物——这是化学家们的叫法,老百姓叫它“白粉”,文化高一点的把它的英文名“Heroin”直接音译过来,来了一个洋不洋、中不中的怪名:“海洛因”。
  如果鸦片或吗啡等自然产生之物作为药物对人类多少还有些益处的话,那“海洛因”等人工合成之物则从其诞生之日起对人类的影响都是负面的,是人类中的一部分人为着自己捞钱的目的而制造出来残害同类的“白色瘟疫”。
  大自然总是公平的,而人类自己就难说了。得海洋湿润季风和充沛阳光精华而盛开的罂粟花是美丽的,如果她有知的话,她又怎么能想得到,号称“万物之灵”的人类会为了她,演绎出那么多的人生悲欢,诠释了那么惨烈的所谓“光明与黑暗”、“正义和邪恶”的较量与博杀?
  这些年来毒品泛滥,境外贩毒势力已不满足于由中国大陆过境,竟把种毒的黑手也伸了进来,与缅甸接壤的一些村镇或多或少都参与其中,有的甚至连村一级的行政组织都掌握在境外贩毒集团的手中。
  楚南市所属的下地坡村离边境线只有十几公里,这里的村支书郭经茂由开始的收受贿赂,到后来竟成了境外贩毒集团在村内的骨干成员,最后导致全村所有的党员和干部都陷了进去,村民们也在经济利益的驱使下,差不多家家种毒,再由境外贩毒组织进行统一收购。
  根据楚南市公安局局长王国强亲自组织的秘密调查,这个村受境外一个叫李洪的大毒枭控制,李洪甚至向他们发放了枪械,让尝到甜头的村民们组织所谓的“护村队”,一般的禁毒执法在下地坡村根本没法实施。
  王国强还了解到,李洪的父亲李渊原是国民党军的一个军长,大陆解放时李渊和他的部队本想渡海逃往海南岛,然后再转运台湾,但由于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陈庚兵团和第四野战军程子华兵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分别占领了雷州半岛、钦州湾和镇南关一线,李渊和上峰又失去了联系,只好带着部队入滇向中缅边境逃窜,沿途又受到解放军第四野战军邓华兵团的两个军连续追歼,越过边境到达缅甸境内时,队伍已由原来的三万剩下不足三千。
  这群残兵败将在强大的人民解放军面前不堪一击,到了境外却是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武装力量。缅甸政府曾几次采取军事行动,企图驱赶他们,但缅甸政府军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在国内战场上锤炼出经验的“国军”的对手,被打得落花流水,最后缅甸政府不得不默认了他们的存在。有了这么一块“治外桃源”乐得逍遥,想起在国内处处受排挤和官场倾扎的黑暗,李渊和他的铁杆部下一合计,干脆也不再受命于逃到台湾的国民党政府,他们这支队伍虽然在国际上仍被称为“国民党军残部”,但实际上却成了完全独立自主、自生自灭的割据武装。为了维持军队和行政的开支,李渊开始也曾试着用其它方式发展当地的经济,但都收效甚微,最后他发现所占据的地盘尤其适合种植罂粟,制成鸦片后拿到国际毒品市场去卖可以获得极其丰厚的利润,于是就专心做起种毒、制毒和贩毒的买卖。类似李渊他们这种情况的在中缅边境地区为数不少,慢慢地,这一地区以“毒品金三角”而闻名于世。不过作为留过洋的军人,李渊深知鸦片的危害,他规定自己管辖区内任何人一旦吸食毒品,轻则砍去手脚,重则当众杖击致死。几十年来这一条戒律一直不折不扣地被执行着,在世界各地的“文明社会”吸毒人数成几何级数增长的今天,“毒品金三角”居然出现吸毒者几乎为零的奇怪现象——上帝大概也说不清楚他的子民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渊死前把地盘和势力传给了自己的儿子李洪。在毒业发展的“雄心”上,李洪较之父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仅延续并拓展了父亲留下来的鸦片生意,在80年代后期还展开了“4号”海洛因的制贩交易,这次他竟敢把种植鸦片的基地扩展到中国境内就足以说明其肆无忌惮到了什么程度。

  为此,王国强首先提出了秘密调来驻西南的武警机动部队对这些村镇进行一次大规模清剿的解决方案,他的方案得到上级的支持,最后报到了中国最高决策层,几经权衡,终于获得通过,下地坡村就是这次清剿行动的重点。
  星期六临晨四时,担任主攻任务的武警8700部队的二支队支队长向师长报告,他的队伍已经到达村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村里的人似乎都还在睡觉。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所里,由师长、王国强和省公安厅领导组成的指挥小组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轻松下来,他们一直担心这样大规模地运动部队会走漏风声,如果毒贩们因此而怂恿村里的男女老少一齐涌到户外,那部队的行动将受到很大的妨碍。
  “要得,按第一套方案马上行动!”师长兴奋地对着话筒下达了命令。
  师长觉得一切都在把握之中了。在临晨3时,他已经派出一支队和三支队提前出发,封锁下地坡村后面两侧的中缅边境线约40公里宽的正面,两个支队都报告说已到达了指定位置。按照第一套作战方案,二支队先派出侦察兵用消声的突击步枪射杀村里所有屋外的狗,然后全支队以最迅速的动作进村,按照王国强他们事先提供的图纸和名单,每六人一组先围赌住名单上每一个人的房子,再进屋抓人,搜缴枪支,然后把被捕者都集中到村小学的操场上进行逐一甄别和教育,骨干和顽固不化者拘押带回,愿意悔改者交由跟进的地方工作队接收。行动中为防意外,还有约百人由支队长带领作为战役机动。
  果然,训练有素的部队不到半个小时就干脆利落地完成了抓捕任务,所有该抓的人都已集中到了村小学的操场上。听到支队长报告的战果,指挥所里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但是支队长在最后却来了这么一句:“师长,能不能多派些女同志上来,最好是地方上的?”
  “干啥子?”师长一愣,脱口就对自己的爱将来了一句川骂,“龟儿子的,你小子想搞啥子名堂?”
  “是这样的,”二支队长在话筒里无奈地说道,“村里那些被抓了男人的婆娘们又哭又闹,不少和我们的战士扭缠上了,拽胳膊拉裤腿,好多战士的衣袖都被扯掉了,工作队里女同志本来就不多,而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人手虽多,却应付不了这些情况……”
  “行了、行了,你小子要把老子整死!”师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疏忽,事先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你要多少?”
  “一个连不嫌多,一个班不嫌少,怎么说呢……”对方笑了。
  “少废话,给个准数!”师长道,“你小子别贪得无厌。”
  对方停了一会,大概是在分析现场的情况,然后道:“给我两个班吧。”

  师长挂了线,转身对王国强苦笑道:“老王,这事只能拜托你老兄了。”他朝指挥所里忙碌着的通讯女兵们努努嘴,“我手里的女兵都是些娃儿,上去了也莫得用!”
  楚南市公安局女子刑侦队队长兼指导员苏梅睡梦中被床头的电话铃声吵醒,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拿起话筒。
  “苏梅吗?”话筒里传来了她熟悉的男中音,每当听到这声音她的心头总一荡,俏丽的脸庞不觉出现了微微的晕红,她抬眼瞄了一下墙上的石英钟,才凌晨四点半。
  “讨厌,人家在睡觉……”苏梅媚里带怨地说道,她知道王国强带着市局禁毒处的负责人到省厅汇报工作有半个多月了,大概刚回来,就想找她幽会吧,“也不至于那么猴急嘛。”女人在心里是准备这样念叨的。
  “我现在在下地坡村,有紧急任务!”王国强打断了她的话,并简要地向她介绍了情况,“……一百公里的山路,我已经通知局里的汽车队,要他们选最熟悉路况的司机,你马上召集你的人员,限上午六时半以前赶到!”
  苏梅紧贴话筒的那张俊美的脸上表情已经变得庄重、肃穆起来。
  “保证完成任务!”
  她回答得坚决、干脆,心情也是振奋的,她和王国强通完话就马上拨通队里值班的电话,向值班的女警扼要地说明了任务,要她通知所有队员十五分钟内到队里集合。
  放下电话,苏梅一骨碌翻身下床,这时人们才看到——当然,要是有人能看到的话——她竟是裸睡的,光着她那令人血管贲张的身体跑到衣柜前打开,拿出自己的内衣、内裤迅速穿戴好,然后直奔卫生间洗漱起来,动作干脆麻利,不过从她弯弯的细眉往前堆聚的神态,看得出来她的脑子在飞转。
  下地坡村的情况在楚南市已是路人皆知,成了警方的耻辱,大家早憋了一肚子气,现在终于盼到雪耻的一天了。不过苏梅没想到的是,上级采取这么大的行动,居然没有让市局参加,估计市局里也就王局长一个人事先知道,其它人,包括韩复榘副局长在内可能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一想到韩复榘,苏梅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厌恶,这老家伙看自己的眼神总是色眯眯的,平时不干正事,却总往女子刑警队里跑,常借故找女警们个别谈话,尤其是对刚从警校分来才两年、队里长得最俊美的晓荭姑娘更是超乎寻常的“关心”,晓荭前段时间还向自己反映过,韩复榘找女警谈话没安好心……从韩复榘为人的那个臭德性,苏梅似乎理解了上级为什么对市局也保密,一定是担心市局里有贩毒组织的内线。
  从卫生间出来,还有多半年才满三十岁的苏梅又从衣袈上拿起自己肩扛两杠两花的二级警督服穿戴起来,女人的心绪依然在翻滚,她又想到了王国强,“死冤家,这么大的行动也不事先跟人家透露一点口风,让人家在心里先高兴高兴……”。一想到王国强,苏梅心头就升腾起一股柔情,她做他的地下情人已经三年了,尽管这个男人和自己幽会时“坏死了”,很会折腾她的身体,但苏梅知道王国强是个有血性、有正义感的男人,自己就愿意委身于他,尽管他比自己大十几岁。这次部队所以能如此干脆利落地清剿毒村,显然得益于王国强长期周密、细致的调查和事先准备,可这么庞杂的工作他竟保密得那么好,连和他这么亲近的她都不知道。
  和以往一样,这次出差的前一个晚上,王国强又偷偷溜进这间卧室,把被剥得一丝不挂的她拥到眼前衣柜上的试衣镜前,让她双手攀着镜面站着。他从后面伸过手来抓揉她胸前两颗丰满的乳球,一只手伸到她两腿之间挑逗,“小梅儿,我就要出差了,可能十天半个月,也可能一个月,”他赖嘻嘻地对被刺激得娇喘涟涟的她柔声说道,“这么长时间,我怕镜子里面这个迷死人、媚死人、骚死人、让人疼不过来也爱不过来的美身子闹饥荒,所以今晚特地过来好好疼爱它,喂饱它。”

  想到那天的情景,还有现在正藏在镜子后面的他的那些“帮凶”——他偷偷买来专门折腾她的成人用具,苏梅就禁不住脸热心跳,身儿发软,似要变做一摊热水摊到镜面上去。原来以为他只是一般性的出差,没想到他竟干成了这么大的事!正是王国强具有这种柔情和铁血很奇妙地结合在一身的质量,苏梅欣赏他、爱恋他,认为他是个真正的男人。
  苏梅和王国强所以有这样的秘密生活,完全是由于她和他五年前到省北部的临川市去执行一次侦察任务。
  五年前,临川市有一家很有名气的宾馆兼娱乐城,种种迹象和情报表明,这家公司至少其上层人员实际上是一伙犯罪团伙,为首的叫张云彪,他们以公司为掩护,背地里干着贩毒,尤其是和境外勾结在一起贩毒的勾当。当时苏梅和王国强都在省公安厅禁毒处工作,王国强是处长,苏梅是他手下的侦察员。王国强认为张云彪所以能成气候,一定有市局里的败类在背后为他们撑腰,为了收集证据,经省厅领导同意,他带着苏梅到临川市进行侦察。他们租下一套二居室且带铺面的房子,白天两人对外称是夫妻,晚上则各睡一房,井水不犯河水。他们的铺面也以做外省土特产生意为名,这样安排有个好处,就是因为王国强工作忙,得来回跑,在铺面露面的时间也不多,对外可以说是跑货去了。经过一个月的准备,街坊邻居对他俩的状况也习以为常了,按当地人喜欢打两份工的习惯,请好小工后,苏梅就到张云彪的公司去应聘做客房服务员。谁想苏梅到客房部不到一星期,一次偶然的机会,张云彪撞见了她,大概是被她的美貌和气质迷住了吧,几天后通过客房部经理找她谈话,要把她转为总经理秘书。苏梅对此是又喜又怕,作为一名侦察员她喜,这无疑为获得他们的罪证提供了更好的机会;作为一个女人她怕,傻子都会想到苏梅怕什么。显然,如果不答应,她只有卷铺盖走人,思前想后,心里矛盾丛丛,总下不了决心。她向王国强汇报这一意外情况时,王国强沉吟了好长时间,最后对她说道:“小苏,作为一名侦察员,这确实是次机会,但也仅仅是一次机会而已,机会丢了可以再来,可以通过别的途径补救;但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则是一辈子的事,所以首先取决于你的意愿,同时也取决于你的丈夫,你应该去和他商量,我们尊重你们的意见。”
  苏梅和丈夫是高中同学,丈夫读的是工科,而从小崇拜英雄、爱幻想的她上警官学院,世界好像倒了过个。毕业后丈夫在省城一家国营研究所搞技术,她则直接分到了王国强手下。两人结婚不到一年。
  苏梅真的回家和丈夫商量起来,当然出于保密,有些情况她也不能说得太透。可没等她说完,丈夫的头就摇得像货郎鼓,“小梅,你不要自欺欺人,什么仅仅做秘书,那些暴发户哪一个不把秘书当情人养?”他们发生了争执,也许是现在社会分配的不公在他心里积压了太多的愤懑和失落,丈夫的话越来越难听:“小梅,我看任务是假,你自己想去傍大款是真!”、“要去你去,我不拦你,反正我一个穷书生迟早都留不住你这人见人迷的金凤凰,只是你去了就别再回这个家!”等等,诸如此类。
  苏梅绝没有想到丈夫会是这样的反应,反而促使她摇摆不定的心里天平向原本作为女人、作为妻子极力否定的那一头倾斜,她甚至赌起气来,一狠心就说道:“去就去,你有你自己的专业,我也有我热爱的工作,大不了陪他睡上几次觉,有什么了不起的?!”
  于是乎苏梅就坐到了张云彪秘书桌后的椅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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