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彩虹剑 - 正文 第三十章 同仇敌忾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范子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该让夏伯父知道,也是由你去告诉夏伯父,并不是我去说呀。再说,你既然坚持不让夏伯父知道,我自然不会说的了,你要去老子山,我也义不容辞,当然要陪你去了。”
  “嗯……你……”夏玉容这才回嗔作喜,盈盈秋水瞟了他一眼,披披嘴,轻笑道:“这么说,是我错怪你了。”
  刚说到这里,何嬷嬷已经笑逐颜开的走了进来,说道:“范公子,小姐,请用晚饭了。”
  夏玉容道:“何嬷嬷,饭菜好了,该让如玉她们来叫一声就好了,怎么要劳动你呢?”
  何嬷嬷笑嘻嘻的道:“是我不让她们来惊吵你们的,你平日很少有人和你谈心,范公子来了,你们可以好好的谈谈。”
  夏玉容粉脸飞红,说道:“其实我们也没说什么……”
  “哦。”她忽然低哦一声,又道:“何嬷嬷,我找到了杀害我娘的凶手啦。”
  何嬷嬷身躯一震,睁目道:“小姐-…”
  夏玉容没待她说下去,就抢着道:“是邢氏的师姐,也就是用「阴极针」封闭子云弟穴道的人,等我替子云弟解开禁制的穴道,子云弟答应陪我到老子山去。”
  何嬷嬷道:“方才堡主不是说禁制范子云穴道的人,已经离去了么?”
  “她离去就找不到她了么?”夏玉容咬着银牙,切齿的道:“走了和尚,走不了庙,她既是邢氏的师姐,我就向邢氏要人,她非交出人来不可。”
  “小姐要到老子山去?”何嬷嬷道:“这是一件大事,你先要禀报堡主一声,让堡主作主,你不可莽莽撞撞的找上老子山去。”
  夏玉容不耐道:“我知道啦。”
  何嬷嬷道:“那就快去吃饭了,饭菜都快凉了呢。”她走在前面领路,范子云、夏玉容跟着她身后,走进用膳的小客室,中间一张八仙桌,早已摆好了满桌的菜肴。秋月、秋桂和如玉就站在一旁伺候,如玉看到两人进来,不待吩咐,就装好了两碗饭,放在桌上。
  夏玉容抬抬手道:“子云弟请坐。”
  两人对面坐下,何嬷嬷这才朝如玉等三人挤挤眼睛,说道:“你们也下去吃饭吧,不用在这里侍候了。”如玉等三人应了声「是」,悄然退去。
  夏玉容道:“何嬷嬷,其实你该叫她们留一个在这里,你年纪大了,该去吃饭了。”
  何嬷嬷笑道:“小姐不说,老婆子还不觉得饿,小姐这么一说,老婆子也确实饥了,那我也去吃饭了。”话声一落,不待夏玉容开口,踮着小脚,急匆匆退了出去。
  夏玉容自然知道何嬷嬷这是有意的,她好让自己和范子云单独相处,一时粉脸泛红,低垂着头,只是用筷拨弄着碗里的饭粒。范子云吃了几口菜,觉得每一碟菜肴都烧得十分可口,不觉抬目道:“玉容姐姐,你这里的菜肴烧得可口极了……”他这一抬眼,发现夏玉容低垂粉颈,赧然不语,口中轻咦一声道:“玉容姐姐,你怎么不吃呢?”
  夏玉容抬起头,羞涩一笑,道:“我不是正在吃么?你觉得菜肴可口,那就不用客气,多吃些。”她夹了一筷鸡丝,低头吃着。
  范子云道:“玉容姐姐,小弟听说九华神尼精于剑术,你是神尼门下,剑术一定很高了。”
  夏玉容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我只是师傅她老人家的记名弟子,学到的也只是一点皮毛而已。”
  范子云道:“至少比小弟强多了。”
  夏玉容道:“听你口气,你一定也是练剑的了?”
  范子云接道:“小弟从前没练过剑,学的只是指剑,后来到了夏家堡;夏伯伯送给我一本「九宫剑法」,我练了一些日子,也只是刚刚学会而已。”
  夏玉容问道:“指剑?什么叫指剑呢?”
  范子云道:“就是以指代剑。”
  夏玉容道:“那是什么人传给你的呢?”
  范子云道:“家师。”
  夏玉容问道:“你师傅是谁?”
  范子云一时不好实说,只得支吾的道:“家师不愿人知,从未告诉我姓名,所以小弟除了叫他师傅之外,并不知道他老人家是谁?”
  “瞧你,连自己师傅是谁都不知道。”夏玉容嗤的轻笑一声,但接着点点头道:“我听师傅说过,许多隐迹山林的高人,都不肯以真姓名示人,你那师傅,也一定是一位隐姓埋名的高人了。”
  两人边谈边吃,范子云吃了三碗饭,夏玉容只吃了浅浅一碗。饭后,如玉给两人沏上香茗。夏玉容站起身道:“子云弟,你穴道受制,不能施展武功,自然要早些解禁才好,现在刚吃过饭,不宜运动,你先回房去休息一会,初更时分,我再替你疗治好了。”一面回身朝如玉吩咐道:“如玉,你领范公子到前院休息去。”
  如玉应了声「是」,随手点了一盏灯笼,躬身道:“范公子,请随小婢来。”一手提灯,走在前面引路。
  范子云拱拱手道:“小弟告退。”
  夏玉容嫣然一笑道:“你很多礼。”
  范子云随着如玉穿行长廊,越过:—个小天井,从右首一道月洞门进入另一进屋宇。这是一排三间房舍,自成院落,院中小有花木,十分清幽。如玉当先跨上石阶,伸手推开两扇雕花长门,脚下一停,低低的道:“公子请进。”
  范子云跨入室中,如玉跟着走上,点燃了灯烛,一面说道:“这一间是起居室,左首一间是书房,右首是卧室,公子可要入房安歇么?”
  范子云道:“不用,我要在这里坐一会。”
  如玉道:“小婢给你沏茶去。”
  范子云道:“这里有烧水的地方么?”
  “有。”如五笑了笑道:“是何嬷嬷和小婢二人来收拾时,何嬷嬷想到公子可能要喝茶水,到厨房去烧,路远不方便,所以搬了一个小炭炉来,随时都可以烧水沏茶,何嬷嬷固小婢伺候过公子,才派小婢到这里来的。”
  范子云看了她一眼,点头笑道:“几个月不见,你人长高了,也更出落得标致了。”
  如玉脸上一红,忸怩的道:“公子说笑了,小婢要是没公子,只怕早就没命了。”忽然轻「哦」了一声,低声说道:“小婢把公子被人禁制经穴之事,去告诉了紫玉姐姐。”
  范子云道:“你怎么去的?”
  如玉道:“小婢时常去找紫玉姐姐,现在小婢是小姐的人了,翟总管也不敢难为小婢了。”她忽然神秘一笑道:“小婢看得出来,紫玉姐姐很想念你,才会时常跟小婢提起你,所以公子被人禁制了经穴之事,小婢自然要去告诉紫玉姐姐了。好啦,小婢给公子沏茶去。”她一个轻盈的转身,就往里行去,一会工夫,端着一盏新沏的茗茶送上。
  范子云道:“谢谢你。”
  如玉噗哧一笑道:“这是小婢份内之事,公子怎好说谢,不把小婢折煞才怪。”
  范子云间道:“这慈云庵里,一共有多少人?”
  如玉道:“除了小姐、何嬷嬷、和秋月、秋桂,还有一个打杂的田老爹,和掌管厨房的沉嬷嬷,烧火的阿花,一共有八个人。”
  范子云道:“会武的呢?”
  如玉道:“何嬷嬷好像不会武功,秋月姐姐和秋桂姐姐的武功很高,其余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范子云道:“你呢?”
  如玉脸上一红,说道:“小姐要小婢跟秋月、秋桂二位姐姐一起练,小婢总练不好。”范子云随手拿起茶,轻轻喝了一口。
  如玉道:“公子穴道受禁,身子要紧,还是去休息一会的好。”范子云也确实感到有些累,这就点了点头,起身道:“也好。”
  如玉急忙趋步过去,推开右首一间房门,进去点燃起灯火,说道:“公子可以进来了。”范子云跨进房去,只见房中收拾整洁,卧榻上铺了一条凉席,和一条摺迭整齐的薄被。
  如玉伺候着道:“小婢给公子宽衣。”
  范子云道:“不用了,你也去歇一会吧。”
  如玉道:“不成啊,小婢要守在外面,公子放心休息好了。”
  范子云道:“我也只和衣躺一会就好。”
  如玉道:“不要紧,等会小姐来了,小婢会来叫醒公子的。”说着返身退出,随手带上了房门。
  范子云和衣躺下,一时哪里睡得着觉?他想起自己这次回到夏家堡来,还没和师傅见过面,不知师傅近来如何?想到师傅,心头不禁又泛起一个疑问,师傅到夏家堡来担任总教习,不知为了什么?同时也想到紫玉,她要在夏家堡当使女,必然也是有为而来。
  那么夏伯伯到底是正直君子?还是伪善的人呢?照自己看,夏伯伯对自己不错,也不像是个坏人,那么为了夺取武林盟主,那些所作所为,难道都是邢夫人在幕后支使的?邢夫人住在老子山,似乎掌握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实力,难道夏伯伯真会一无所知?还是夫妻两人设计的预谋呢?
  还有,夏伯伯和叶玲两人说的话,也不对,叶玲说十二金钗是由老子山的副总管一手训练的,夏伯伯则说十二金钗是邢夫人师姐的弟子。如果十二金钗是副总管训练的,则属于邢夫人的人,但如果是邢夫人师姐的弟子,则并不属于邢夫人的人了。
  还有,就是夏伯伯要把玉容姐姐许配给自己,而且今天他已当着玉容姐姐说了出来,此事似乎已成定局。他只觉脑中一片紊乱,事情想得愈多,也愈复杂,自己毕竟处世未探,阅历不够,对每一件事几乎都感到左右为难,无所适从。
  时间渐渐逼近初更,范子云刚跨下榻来,如玉已经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看到范子云,就含笑道:“公子醒了,小姐已经来了呢,她叫小婢不可把公子吵醒了。”
  范子云道:“我只是躺了一会,根本没睡熟。”举步走出起居室,夏玉容、何嬷嬷、秋桂都已来了。
  夏玉容为了便于疗伤,换了一身淡青色的紧身劲装,还用青绸包起了秀发,看去更婀娜动人,清丽绝俗,秀美之中,另有一股子俐落的英气。他从没看她穿过紧身劲装,何况又在大热天,衣服单薄,一个曲线玲珑美好的身材,更隐约可见,一时只觉眼前一亮,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她一眼。不,眼睛盯在她身上,看得不禁呆了,忘了说话。
  夏玉容被他看得脸上一赧,站起身,迎着说道:“子云弟,我叫如玉别吵醒你,结果还是把你吵醒了。”
  范子云经她一说,才惊觉自己失态,口中「哦」了一声,忙道:“小弟根本没有睡熟,只是躺了一下,为了小弟之事,倒教姐姐操心。”
  夏玉容娇婉一笑道:“爹叫我给你解禁,其实就是爹不说,你被人禁制了经穴,我也要替你解呀,只是我从没给人使用过指功打通经络,不知是不是做得好?”不待范子云回答,接着说道:“时间不早啦,那就该动手了。”
  范子云道:“多谢姐姐。”
  夏玉容回身道:“何嬷嬷跟我进去,秋月、秋桂,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她伸手从秋桂手中取过彩虹剑,当先举步往卧室中走去。
  范子云、何嬷嬷,跟着她身后,走入卧室,如玉不待吩咐,已经关上窗户,还拉上了窗帘。夏玉容看了范子云一眼,柔声道:“你也该宽了长衫,躺到木榻上去了。”
  如玉立即趋了过来,伺候道:“公子,小婢给你宽衣。”
  范子云脸上一红,忙道:“不用,我自己来。”他脱下长衫,如玉伸手接过。
  何嬷嬷道:“公子,快请躺下来,小姐好动手呀。”范子云走到榻前,依言躺下。
  夏玉容跟着走了过来,粉脸微酡,说道:“我从没试过,真有点害怕。”
  何嬷嬷道:“这就是堡主的不对了,他要你替公子解禁,又知道你从未施过,就该留在这里才是。”
  夏玉容道:“我们做的事情,爹几时过问过?”
  何嬷嬷道:“那你就不用怕了,堡主既然说过,只有「拈花指」能解,那是错不了的,你小心些施行也就是了。”
  夏玉容道:“子云弟,我听爹说:你是手阳明、太阳、少阴和足阳明、太阴、厥阴、另外还有任、督、阴维、九处经络的穴道被禁制了,对不?”
  范子云躺着道:“是的。”
  夏玉容又问道:“爹说的用「拈花指」点度穴道,打通经络,不知是只点被禁制的穴,还是要打通整条经络?你知道不?”
  范子云坐起身遭:“譬如手阳明经,本来被禁制的只是「天枢穴」一处,如果是普通点穴手法,只要解开穴道就好了,但这种「阴手禁穴」手法,禁制的是经穴,一处穴道受制整条经络都遭受到闭塞,夏伯伯说要打通被禁制的经络,不是说解穴,所以我想,应该打通整条经络才行。”
  何嬷嬷气鼓鼓的道:“这老虔婆真是心狠手辣,要不是小姐会「拈花指」,公子岂不永远被禁制了经穴?”
  “嗯,那就要打通九条经脉了。”夏玉容点点头,含笑道:“你躺好了。”范子云依言躺下。
  夏玉容沉吟道:“手阳明经有「天枢穴」?”
  范子云道:“那是支脉,从「缺盆」下「络肺」、「下膈」、「属大髓」即「天枢穴」了。”
  夏玉容道:“你对经穴比我熟悉多了,唔,这人心思果然恶毒得很,她点你「天枢穴」,就是要你弄不清经脉所属,就会运气入岔了。”接着娇声道:“好啦,你不要说话了,我要出手啦。”
  她缓缓吸了口气,右腕抬处,伸出纤细像玉管般的食、中二指,功运指尖,轻轻在「商阳穴」上点落。然后出指如风,循臂而上,再由「缺盆」而下,点到「天枢穴」,手指稍微停得一停,才缓缓收回指去。
  她究竟只是一个女孩儿家,功行尚浅,点完一条经络,檀口已经有些轻喘,一张粉脸,两颊通红,略为舒了口气,问道:“子云弟,你可有什么感觉么?”
  范子云在她点到「天枢穴」的时候,但觉穴上像用艾针灸一般,有一缕热气透穴而入,整条经络,就似春冰解冻,有着说不出的舒畅之感,心知禁制已解,睁目道:“玉容姐姐,你的「拈花指」,果然灵异,小弟手阳明经的受制穴道已经解开了。”
  “真的。”夏玉容欣喜的道:“这样就好,我这就给你点度手少阴经。”说完,立即骈起纤纤玉指,从「极泉穴」开始,循着右臂往下,一直点到「少冲穴」。要知这手少阴经至「少冲」而终,和手太阳经相交,因此夏玉容点完手少阴经,纤指并未停止,就接着从「少泽穴」循臂一路点了上去。这三条经络点完之后,夏玉容额前已是珠汗涔涔,娇喘细细。
  何嬷嬷端过一把椅子,低声道:“小姐,你快坐下来歇息。”夏玉容点点头,就在椅上坐下。已经气喘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生性好强,故意装作没事一般,举手掠了掠鬓发。如玉不待吩咐,绞了一把热面巾送上,她缓缓拭着脸上汗水,暗中纳气调息,过了半晌,才渐渐平复下来。
  范子云经她打通手上三处经穴,双手禁制,业已全解,可以跟着她点度的穴道,气机畅通无阻,这时缓缓坐了起来,说道:“玉容姐姐,小弟双手经络业已恢复,姐姐运气度穴,极为耗损真气,依小弟之见,今晚到此为止,其余六处经穴,明天再点不迟。”
  夏玉容含笑道:“这怎么成?我还不觉得累,只要坐歇一会就好了,你经穴受制,武功若废,自然及早给你完全打通的好,这样你今晚就可以恢复武功,咱们明天就可以赶到老子山去了”
  范子云道:“一口气替小弟打通九条经络,姐姐体力支持得住么?”
  夏玉容和他面对着面,看他一脸关切之容,心头一甜,嫣然笑道:“我已经替你打通了二条经脉,三去其一,我坐歇一会,不是就恢复了么?你不用替我担心。”说着,又站起身来,替他点度手厥阴经,接着再点足阳明和足太阴经。

  这会三处经络点完,她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得厉害,自己也感觉到有些支持不住,一手扶着卧榻缓缓坐下来。何嬷嬷看她脸色苍白,心头大吃一惊,急急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夏玉容缓缓闭上眼睛,没有作声,过了半晌,才睁目笑道:“打通经络,要运行真气,自然会有些累,坐一会就好。”
  何嬷嬷道:“老婆子不懂武功,但老身看你方才气喘得很厉害,老身觉得还是范公子说的是,明天再打通的好。”
  夏玉容笑道:“现在只剩下三处经穴,何必要留到明天呢?再说我一口气替他打通九条经络,虽然累了点,但有一个晚上可以休息,足可恢复体力了。”
  如玉倒了一盏热茶送上,说道:“小姐,你喝口水。”
  夏玉容接过茶盏,喝了一口,随手交还如玉,起身道:“好了,还有三条经络,点完了就好。”
  何嬷嬷道:“小姐,你再歇一会。”
  夏玉容道:“不用了。”她功运三指,正待点出,突然发觉任脉起自「会阴穴」,自己是一个姑娘家,怎好去点男人那个地方?这一下直羞得她两颊飞红,如同胭脂一般,举起的右手,不觉缓缓垂了下来。
  何嬷嬷眼看小姐一脸俱是羞涩之容,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夏玉容赧然道:“我我……没有什么?只是……只是……”她说了两个「只是」,一张脸胀得更红。
  何嬷嬷心里有些明白,点点头道:“小姐可是觉得有些为难么?这也没什么,堡主不是已经说过你和公子名份已定,纵然男女有别,但这是替公子解禁,除了小姐,没有人能替范公子解禁了,要不老身和如玉出去,小姐一个人就不用避嫌了。”范子云平躺着的人,俊脸也在发烧,他不好开口,只得闭着眼睛,没有作声。
  夏玉容暗暗咬了一下银牙,说道:“不用了,嬷嬷说的是,我只是替子云弟解除禁制,那就只好从权了。”大着胆子,举起手指,朝范子云:「会阴穴」上点去。尽管口中说得大方,但纤纤五指还是有些颤抖,心头小鹿也跳得好快,她手指在「会阴穴」上停得一停,强自镇定了下心神,才一指点落。
  何嬷嬷和如玉怕她害羞,故意别过头去。夏玉容没有作声,她专心作运动,落指如风,一口气点完任脉,收回玉腕,轻轻舒了口气,才道:“子云弟,你转过身去,我要点你督脉了。”
  范子云红着脸道:“多谢姐姐。”转了个身,侧身而卧。
  夏玉容吸了口气,举指从「长强」点起,一路上行,这督脉共有二十八个穴道,她一连运功度气,中间只是略为坐歇,并未调息运功,真气消耗极多。点完督脉穴道,已经感到全身乏力,一口真气,几乎提不上来,双手扶着卧榻,只是喘息。
  范子云睁开眼道:“玉容姐姐,你快休息一会,还有一条阴维脉,待会再点不迟。”
  夏玉容娇喘了两声,娇笑道:“我是要休息一会再点,唉,我功力太浅了,你可曾感觉得到,点过的几处经穴,禁制是不是都解除了?”
  范子云缓缓坐起,说道:“都解了,姐姐的「拈花指」,果然是「阴极针」的克星。”
  夏玉容望着他,嫣然一笑道:“这就好了。”她喝了口茶,掠掠鬓发,站起身道:“现在还有一条阴维,打通就好了。”
  范子云道:“你体力未复,还是再歇一会的好。”
  “不。”夏玉容道:“我已经恢复了,等打通了你最后一条经脉,我回房去休息,不就是了么?那时你也可以运功调息了。”
  范子云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这就颔首道:“好吧,那你就动手吧。”说罢,上身往后一仰,又躺了下去。
  夏玉容缓缓吸了口气,举腕从他「筑宾」点起,这阴维脉,一共只有七处穴道,点得自然极快。但夏玉容已经连点了八条经络,虽然中间稍有休息,毕竟功力尚浅,颇为耗损真气,一时无法很快复原。这回出指点到「筑宾」穴时,就已感到气浮心跳,只是已经动手就无法中途停止,只好咬紧银牙,连连提吸真气,加快发指,一口气朝「府舍」、「大横」、「腹哀」、「期门」、「天突」、「廉泉」六处穴道点了下去。
  这一口真气,已是勉强提聚,等到点完「廉泉穴」,夏玉容心头一松,登时感到一阵天旋地动,两手赶紧扶住卧榻,要想稳住身子,哪知脚下一软,一个人已是身不由己,往地上坐了下去。
  何嬷嬷心头大惊,急忙叫道:“小姐,你怎么了?”就在夏玉容扑倒下去的同时,房门口也响起了两声闷哼,接着有人「咕咚」栽倒。
  如玉一眼看到小姐昏倒,也急忙奔了过来,目光一抬,只见门口人影一闪,室中已经多了一个一身黑衣的老妇人,面露诡笑,缓步朝昏倒在地的小姐和何嬷嬷逼近过去,一时心头大急,大声叱道:“你是什么人,还不给我站住?”刷的一声,拔出短剑,闪出身去,挡在前面。她这一喝,何嬷嬷也及时警觉,抬起头来。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如玉堪堪闪身而上,黑衣老妇沉喝一声:“闪开。”左手轻轻一拨,如玉连发剑都来不及,眼前一花,一个人就像稻草人一般直摔出去。
  何嬷嬷看得大急,倏地从袖中取出一支黑黝黝的针筒,直指黑衣老妇,颤声道:“你再过来,休怪老婆子不客气了。”
  黑衣老妇阴笑一声道:“九华莲篷针,也唬不到老身。”身形快若鬼魅,朝何嬷嬷身前欺去。
  如玉被摔出去寻丈来远,她救主心切,哪还顾得厉害,一跃而起,连剑带人疾扑而上,朝黑衣老妇刺到。黑衣老妇侧身欺到何嬷嬷右侧,右手堪堪拂出,啪的一声,击落何嬷嬷手中针筒,身后疾风飒然,尖刃寒锋,已然刺到,口中阴喝一声:“找死。”身形迅疾后转,左手一记「金丝缠腕」,朝如玉执剑右手抓去。
  如玉刚刚跟夏玉容学会了三招剑法,此时形同拼命,一剑甫出,第二剑,第三剑也跟着刺出。她这三招剑法,正是九华神尼「妙法莲华剑」的招数。黑衣老妇武功高出如玉何止百倍,但对这三招剑法,却也不敢轻视,身形轻轻一闪,左移三尺,右手呼的一掌,朝如玉剑身上拍去。
  如玉只会这三招,早已在和身扑上之时,全使了出来,此时要待出手,自然又要从头来过,中间就得略为停顿,左手剑诀一引,右手长剑斜指,还未刺出,黑衣老妇拍出一股强劲掌风,「铮」的一声,业已击中剑身。如玉虽然会一点粗浅功夫,根本谈不上「火候」二字,但觉有腕剧震,虎口一麻,长剑立被震得脱手飞出,口中忍不住惊「肮出声。
  “如玉妹子,由我来对付她。”门口一声清叱,一道人影声到人到,快若惊鸿,飞闪而入,呛然剑鸣声中,飞快的一剑,已然朝黑衣老妇迎面刺到。
  黑衣老妇志在夏玉容,如今尚未得手,就接二连三的被人拦阻,定睛看去来的又是一个青衣丫头,心头杀机陡生,左手屉指连弹,两缕指风迳奔对方剑尖,右手同时拍出一掌。
  如玉一眼看到来的竟是紫玉,心头一喜,急忙叫道:“紫玉姐姐,你来得正好,快拦住她,她要害小姐和范公子呢。”其实不用她说,紫玉早已挥剑急攻而上,和黑衣老妇动上了手。
  紫玉是商紫雯的化名,她一手「华山剑法」,轻灵得如出岫之云,剑光飞闪,倏然来去,几乎无迹可寻。黑衣老妇接连拍出几掌,才把她一轮攻势迫退。商紫雯却在向侧跃退之际,左手振腕一指,「嘶」的一声,一缕劲急指风,直取黑衣老妇眉心。
  黑衣老妇没想到她在被自己迫退之际,还能出指伤人,身形一偏,讶然道:“你是华山门下?”
  “我是华山门下又怎么样?”商紫雯点出一指之后,身形又随着欺上,右腕连振,一连三剑,急刺出去。
  黑衣老妇沉嘿道:“不知死活的丫头。”双手化爪,一个人就像老猴精一般,双爪向空乱挥,连抓带攫,朝商紫雯一片剑光中扑来。
  她遇剑抓剑,遇人攫人,出手好不凌厉,直把商紫雯逼得东闪西躲,不住的挪移身法,闪避她的指爪。但有商紫雯及时赶到,拦阻了黑衣老妇,何嬷嬷、如玉两人,才把昏过去的玉容小姐扶了起来。夏玉容只是一时逞强,勉强施展「拈花指」替范子云打通遭受禁制的经穴,以致真气消耗过钜,才昏晕过去的。
  这时经何嬷嬷、如玉二人从地上扶起,也就吁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来,耳中忽然听到有人在房中动手,她目光转动;果见有两条人影,一个使剑,一个徒手,正在搏斗之中,心头大奇,不觉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呢?”
  何嬷嬷道:“那穿黑衣的老妇人不知是何来历,闯进房来,好像要害范公子来的。”
  夏玉容问道:“还有一个是谁呢?”
  如玉抢着道:“她叫紫玉,也是堡里的人。”
  夏玉容道:“她的武功不弱,但不是那黑衣婆子的对手,如玉,取我剑来。”随着话声,缓缓站了起来。
  何嬷嬷道:“小姐,你身子还未复原,再坐歇一会。”
  “不成。”夏玉容摇着头道:“紫玉就要落败了。”
  正在商紫雯被黑衣老妇逼得着着后退之际,房门外,人影连闪,又闪进三条身材婀娜的纤影。前面两个手持短剑的青衣少女,正是秋月、秋桂。后面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女,手中持一支又长又细的钓竿,风姿嫣然,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则是商小雯。
  她们姐妹本是一起来的,因在房门口,发现秋月、秋桂被人制住穴道,因此商紫雯先抢进房来,救下了如玉,商小雯在外面替秋月、秋桂解开了穴道,才相继走入。秋月、秋桂抢进房中,一眼看到黑衣老妇,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不约而同娇叱一声,双肩晃处,一左一右期身而上,两柄短剑疾若电闪,急袭过去。有她们两人的加入,商紫雯压力顿解,长剑一指,不退反进,配合两人的功势,逼攻中宫。
  黑衣老妇眼看先前被自己制住穴道的两个丫头又抢攻过来,心头更怒,但一个商紫雯,虽然武功不如自己甚远,一支长剑,使得极为轻灵,一时之间,还无法把她夺下,如今又加上两个丫头的短剑,剑光左右穿插,使的竟是九华神尼的「妙法莲花剑」自己纵然不惧,也总觉得甚是碍手,口中阴笑一声,喝道:“老身把你们这几个丫头劈了。”
  双手挥动,一个人直向她们剑光中扑去,鸟爪般的五指,专找三人剑上直抓。叵奈商紫雯和秋月、秋桂,早已认得厉害,你想攫夺宝剑,她们就不和你正面对招。你扑攫过来,她就躲闪开去,反正三个人品字形围着你,你抓到这个的时候。另两个就乘隙进招,等你抓那个的时候,仍然有两个人会从侧面或身后袭到。这一来,黑衣老妇就像和她们捉迷藏一般,此退彼进,一支剑也抓不到。
  商小雯觉得好玩,咭的笑道:“我也来凑一个数。”口中说着,人已一阵风的欺了过去。她手中拿着的一支青竹钓竿,足有八尺来长,人还没欺近,「嘶」的一声,一点碧影,已经朝黑衣老妇背后眉头抽了下去。照说一支八尺长的钓竿,抽下之声,一定会有一道破空细啸,但商小雯抽下的钓竿,却只有竿头一点「嘶」声,和点出的指风一般无二,这自然是闭眼丐婆的特殊手法了。
  黑衣老妇早就看到商小雯手中一支青竹的钓竿,心中本已有些纳闷,一个女孩子拿着这么一支钓竿作为兵刃,自然必有奇招。此时看她抢了过来,一点劲风,直袭右肩,心中暗暗冷笑,身形一侧,左手倏然往后撩去。一支细竹竿,自然经不起她指风一撩,哪知这一撩,竟然撩了个空。
  不,手背上突然如中尖椎,竟然被她钓竿尖点中。这一下虽然痛得不算厉害,却使她大吃一惊,暗道:“这丫头使的是什么手法?竞有如此古怪?”
  商紫雯和秋月、秋桂三人眼看又加了一个商小雯,三支剑也立时加紧,剑光飞闪,各展奇招;把黑衣老妇围在中间。其中自然要算商小雯的青竹钓竿招数最精妙了,她使的正是闭眼丐婆青琅竿的招法,九九八十一手打狗棒,一支青竹竿忽上忽下,扑朔迷离,一下抽中黑衣老妇肩上,一下又抽中了她的脚踝。
  商小雯年纪还小,功力不足,无法把内力运到竹竿之上,仅凭一支细竹竿,抽中了也不会太痛,但却把黑衣老妇逗得火冒三丈,阢隍不安。范子云经夏玉容以「拈花指」打通被「阴手禁穴」所禁闭的经穴,他因受禁已有多日,此时不敢分心,盘膝坐在榻上,正在运气行功。
  如玉早就把小姐的彩虹剑送上,夏玉容自然知道云弟禁穴初解,此时正在运气行功的紧要关头,丝毫不能有外界干扰,否则一旦运气入岔,就得走火入魔。眼看秋月、秋桂、紫玉和一个使青竹竿的紫衣少女,已把黑衣老妇困住,就一手握着彩虹剑,站在榻前,替范子云护法。她还不知道那黑衣老妇来意,原是想乘她施展「拈花指」替范子云解穴之时,对她下手而来。
  黑衣老妇一连的被商小雯青竹竿抽中,当真是阴沟里翻船,心里更是怒不可遏,一张瘦削脸上,一片俱是冷漠之色,双目之中,杀气也愈来愈炽。右手呼的一掌,横向秋月劈去,身形疾如魅影,一下转到了秋桂身边,左手一探,闪电般抓住秋桂右腕。这一下,当真动作如电,她左手抓住秋桂的同时,右手已经及时收回,五指箕张,朝秋桂天灵盖抓落。
  若是真要给她抓落的话,秋桂的脑袋瓜就得立被抓碎,至少也会抓上五个窟窿。但此时商紫雯和秋月都已在前一招上,被她逼退,再待救援,也已不及,夏玉容守在榻前,剑未出鞘,更是鞭长莫及。眼见秋桂即将丧命在黑衣老妇利爪之下,大家心里感到一紧。
  黑衣老妇鸟爪般的手爪快落到秋桂头顶五寸光景,突觉手腕一紧,好像被一根细线紧紧拉住,再也抓不下去。只听商小雯咭的笑道:“老虔婆,你快放开她。”原来她不知何时在青竹竿上,装上了钓线,把黑衣老妇一只右手钓了起来,悬在空中,她两手紧紧高举着钓竿,笑得十分得意。
  黑衣老妇哪会把一根钓线放在心上,口中沉嘿一声,劲运右腕,往上一挣,但那根钓线虽细,竟然又坚又韧,这一挣之下,只不过被她挣得在空中动荡了一下,哪想挣得动分毫?商紫雯、秋月看她右手被钓线缠住,自然不肯失去机会,双剑一挺,正待双双抢扑过去?
  黑衣老妇没想到一根钓线竟有如此力道,一时无法挣断,左手五指一紧,拉着秋桂,往身前一挡,厉喝道:“谁敢过来?”
  商小雯道:“老虔婆,你不放开她,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黑衣老妇怒嘿一声,右手连扯了几扯,但觉那根钓线不但坚韧无比,而且因为钓线本身极细,这连番挣动之下,已经勒得很紧,几乎深陷入皮肉之中,隐隐作痛,如若再要挣动,非把皮肉勒破不可!心头又急又怒,厉声喝道:“小丫头,要老身放人,你先松开钓丝。”她右手被高高的钓起,色厉内荏,看去既狞厉,又狼狈。

  商小雯冷笑道:“你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你不先放人,谁信得过你?”
  秋桂被她紧扣着手腕,骨痛欲裂,咬牙忍痛,大声道:“姑娘别放她,先把这老贼婆擒下了,问问她的来意……碍…老贼婆,你捏碎我手骨也不要紧,今晚你……休想离开慈云庵……”
  这话听得黑衣老妇心头一凛,暗想:“照眼下的情形,这四个丫头,已不好对付,何况时间稍久,夏玉容体力也在逐渐恢复,自己如再不放人,当真走不了啦。”心念方动之际,夏玉容已经开口道:“你先放开秋桂,我答应你离去。”
  黑衣考妇沉嘿道:“夏姑娘说话算话?”
  夏玉容冷笑道:“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好。”黑衣老妇沉声道:“老身那就先放了她。”五指一松,放开了秋桂的手腕。
  夏玉容回头朝商小雯道:“小妹子,请你看在我面上,放她去吧。”
  商小雯皱皱鼻子,轻哼一声道:“今晚便宜了你。”青竹竿一抖,缠在黑衣老妇手腕上的钓丝果然松开。
  黑衣老妇阴森的目光,朝商小雯死命的盯了一眼,厉声笑道:“小丫头,今晚这笔账,老身会记着的。”
  商小雯一手收着钓丝,披披嘴道:“你做梦,下次再遇上我,我非把你倒钓起来不可。”
  黑衣老妇身形一闪,疾快的往门外冲去。只听门外传来「笃」的一声铁拐拄地之声,接着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老虔婆,你别忙着走。”
  商紫雯喜道:“是屈总教头。”「蓬」门外同时响起了一声蓬然大震,那是两人对了一掌,发出来的声音。
  “哈哈。”屈一怪又是一声狂笑,喝道:“老虔婆,你想和老夫对掌,那还差得远。”
  黑衣老妇本已冲出门的人,这回却被逼得退进屋来,她一头花白头发,披散开来,无风自动,一步步后退,口中狞厉的喝道:“你是什么人?”
  屈一怪铁拐拄地,洪笑道:“老夫嘛,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是夏家堡的总教习屈一怪,你呢?你是什么人?”
  商紫雯、秋月、秋桂等人,眼看黑衣老妇被逼退入房来,纷纷围着她严加戒备。夏玉容怕她情急之下,偷袭正在运功的范子云,「锵」的一声,彩虹剑出鞘,人却缓缓退到了榻前横剑而立。彩虹剑灯光一照,剑身泛起一片彩虹般的毫光,森寒逼人。
  “老身……”黑衣老妇目光闪动,口中说出「老身」二字,突然身如箭射,朝东首窗户投去。但听「砰」然一声,两扇花格子窗登时被她撞开,连人带窗,往窗外飞射出去。她因屈一怪拦在门口,只好破窗而去。
  屈一怪并不追赶,只是洪声喝道:“好个老虔婆,还是给你逃脱了。”他是探望范子云来的,所以并无追赶之心,一面朝夏玉容拱拱手道:“老朽迟来一步,范公子没事吧?”
  夏玉容道:“谢谢总教头,子云弟没事。”
  “如此就好。”屈一怪道:“老朽听说范公子中了「阴手闭穴」,是小姐施展「拈花指」替他解除了禁制?”他原是听紫玉说的。
  夏玉容口中嗯了一声,淡淡的道:“子云弟正在运功,他已经好了。”
  “哦哦,那真多谢小姐了。”屈一怪拱拱手道:“老朽还要到外面看看,告辞了。”说罢,拄着铁拐,回身退出。
  夏玉容心中暗道:“这屈一怪好像很关心子云弟,他残了一条腿,爹还请他当夏家堡的总教头,大概此人的武功一定很高了。”回过身,朝商小雯道:“这位小妹子,今晚多蒙你相助,你不是咱们夏家堡的人吧?我还没请教你的姓名呢?”
  商紫雯朝妹妹眨眨眼睛,示意她不可说出自己的来历,一面朝夏玉容躬躬身道:“小姐,婢子没事啦,那就告退了。”
  夏玉容含笑道:“你叫紫玉,你一手剑法高明得很,以后可以时常到这里来玩。”
  商紫雯道:“多谢小姐。”
  秋月道:“紫玉姐姐,今晚多亏你赶来,时间不早,我们也不留你啦。小姐叫你时常到慈云庵来,你以后一定要来。”
  商紫雯含笑道:“我会来的。”
  秋桂道:“我送你出去。”
  何嬷嬷道:“紫玉姑娘,谢谢你,老身不送了。”
  商紫雯道:“何嬷嬷不用客气。”于是秋月、秋桂二人送着商紫雯往外行去。
  夏玉容亲切的朝商小雯道:“小妹子,你请坐呀。”
  商小雯道:“我叫商小雯,你以后就叫我小雯好了。”
  夏玉容道:“小雯妹子,我叫玉容。”
  商小雯点点头道:“我知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夏玉容惊奇的道:“哦,小雯妹子,你今晚怎么会到我们慈云庵来的呢?”
  商小雯道:“我是一路跟着那老虔婆身后来的。”
  “真谢谢你。”夏玉容道:“今晚要是没有你相助,我和子云弟都会遭了她的毒手。”
  “不用谢。”商小雯笑嘻嘻的道:“算起来,我们也不无渊源。”
  “你……”夏玉容眨动眼睛,望着商小雯,问道:“是师门?”
  商小雯甜甜一笑道:“自然是师门的渊源了。”
  夏玉容喜形于色,轻「肮一声,问道:“对了,小雯妹子,你把黑衣老妇右手钓起来的那一手,真是高明极了,不知你师傅是哪一位前辈高人?”
  商小雯道:“家师人称闭眼丐婆,和九华神尼是数十年方外至交,玉容姐现在明白了吧?”
  夏玉容「哦」了一声,喜道:“我知道,我时常听家师说起丐帮老前辈神功盖世,一支打狗棒,天下无敌,啊,小雯妹子,你这支青竹竿,方才使的就是「打狗棒法」吧?”
  商小雯道:“只是小妹功力尚浅,打到她身上,还是伤不了她。”两人越说越投机,真是相见恨晚,就在她们唧唧哝哝说个没完的时候,范子云已经运功完毕,徐徐睁开眼来。
  何嬷嬷喜道:“范公子醒过来了。”夏玉容,商小雯同时转过脸来。
  范子云已经跨下木榻,朝夏玉容拱手一揖道:“小弟禁制得解,全仗姐姐赐助。”
  夏玉容被他说得粉脸一红,含羞问道:“子云弟,你方才运气行功,是不是觉得全好了?”
  范子云道:“已经全好了。”
  商小雯笑着走了过来,说道:“范大哥你还认得我么?”
  范子云看了她一眼,说道:“姑娘好生面善……”
  夏玉容道:“你们认识?”
  商小雯咭的笑道:“我认识他,只怕他已经不记得了。”
  范子云轻哦一声道:“在下记起来了,三个月前,是姑娘劝在下到金陵去的。”
  “唔。”商小雯道:“还有呢?”
  范子云道:“有一次在下看到姑娘和一位老婆婆同行……”
  商小雯道:“那是我师傅。”她忽然神秘一笑,接着说道:“还有,那天晚上,我们还救了一个人呢。”
  夏玉容问道:“是谁?”
  商小雯咭的笑道:“这人和范大哥有关。”
  范子云心头一动,问道:“是叶玲?”
  商小雯点头道:“你说对了,我师傅从一个黑衣老妇人手中救下来的,现在,她成了我师姐啦。”
  范子云道:“叶玲拜了尊师为师,只不知尊师是哪一位高人?”
  夏玉容道:“小雯妹子的师傅,就是人称闭眼丐婆老前辈喔,小雯妹子,你说尊师从一个黑衣老妇人手中救下叶玲,那黑衣老妇是不是今晚这个黑衣老妇?”
  商小雯道:“好像是她,那天晚上,她身法很快,我没看得清楚。”
  夏玉容道:“一定是她,她今晚大概就是冲着子云弟来的了。”
  范子云道:“是的,她说话的声音我听得出来,那天她利用庄稼人把我骗去,也穿着一身黑衣,说话也是阴阴的。”
  夏玉容道:“方才你听到了,那怎不早说?”
  范子云笑道:“我正在运功之时,如何能开口?”
  夏玉容道:“早知是她,方才就不该放过她的。”
  范子云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双手一拍,说道:“对了,我知道她是谁了。”
  夏玉容问道:“你说她是谁?”
  范子云道:“她就是老子山的副总管。”
  夏玉容神色微变,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范子云道:“就是我跟踪叶玲的那天晚上,我在窗下听到房中有人说话,她查问叶玲事情办得如何了?这人的声音,就是十分阴森,后来我在齐家庄救了叶玲,问她昨晚在房中说话的是什么人,叶玲才说出她就是副总管。”她和叶玲同行,怕夏玉容误会,是以把其中经过,略为改编了一些。
  夏玉容神色一动,急急问道:“你说把你劫持到老子山去的就是她,那么在你身上使「阴极针」的可能也是她了。”
  范子云说道:“在我身上下「阴极针」的是不是她,这就不知道了,但她是老子山副总管,绝错不了。”
  “她们和你究有什么深仇大怨,要在你身上既使「阴手禁穴」,又下「阴极针」?”夏玉容神情显得十分激动,愤愤的道:“这样就好,既已知道她就是老子山的副总管,明天咱们就到老子山去,我要当面问问邢氏,她干么夜闯慈云庵……”
  范子云道:“你去了,邢氏夫人不会换一个人出来,说她就是副总管,你也不知道呀。”
  夏玉容哼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她能骗得过我么?”
  商小雯故意问道:“邢夫人是谁呢?”
  夏玉容道:“她就是我继母。”
  商小雯又道:“那么邢夫人的师姐又是谁呢?”
  夏玉容道:“不知道,所以我要亲自到老子山去查个明白。”
  商小雯道:“玉容姐,那你知不知道她们的来历?”
  夏玉容摇摇头道:“不知道,这邢氏为人十分深沉,只怕连爹也不清楚她们的来历呢。”
  范子云道:“不见得,据我观察,夏伯伯一定知道她们来历,只是不肯说罢了。”
  商小雯道:“我看今晚这黑衣老妇,如果是老子山的副总管,那么在范大哥身上使「阴极针」的,绝不会是她。”
  夏玉容道:“何以见得?”
  商小雯道:“阴极针,是旁门中极厉害的指功,如果这黑衣老妇会「阴极针」,方才被我们围攻之时,为什么不使呢?”
  夏玉容点头道:“你说的极是,她方才情急之时,就该使「阴极针」了,这样至少可以伤了秋月、秋桂和紫玉三人。”
  商小雯披披嘴道:“就凭「阴极针」这种旁门左道的武功,还伤不了我姐姐呢。”她一时说漏了嘴。
  夏玉容看了她一眼,问道:“小妹子,你姐姐是谁呢?”
  商小雯话说出了口,一时已经收不回来,不禁脸上一红,说道:“我也不想瞒你了,我姐姐叫商紫雯。”
  “你瞒我什么呢?”夏玉容道:“这和令姐有关么?”
  “当然有了。”商小雯溜了范子云一眼,才道:“我姐姐就是紫玉。”范子云暗暗哦了一声。
  “紫玉就是你姐姐?”夏玉容深感意外的道:“她怎么会到夏家堡来的呢?”
  “说来话可长着呢。”商小雯朝两人笑了笑,说道:“你们不说出去,我就告诉你们。”
  范子云道:“在下可以保证不说出去。”
  夏玉容道:“小妹子,你卖什么关子呢,我不说就是了。”
  商小雯道:“家父就是华山商翰飞。”
  这句话听得范子云蓦然一怔,他想不到紫玉竟是商伯伯的女儿。哦,对了,自己到金陵去的时候,无怪紫玉托自己捎信给商伯伯了。华山派掌门人商翰飞,是九大门派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夏玉容自然听人说过,心头不觉一怔,道:“小妹子,原来你是商掌门人的令嫒,哦,令姐……”
  她盈盈秋水迅快一转,接着疑惑的道:“她是商掌门人的女儿,怎会投到我家来的呢?”这话也正是范子云的疑问,因此他两道目光,忍不住朝商小雯投去。
  商小雯道:“我姐姐就是为了查访「阴极针」来的。”
  “查访阴极针?”夏玉容奇道:“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阴极针」和邢氏有关了。”
  “这我也不大详细。”商小雯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我娘是死在阴毒无比的「阴极针」之下的?”
  夏玉容又是一怔,问道:“伯母也是死在阴极针之下的?”
  商小雯点点头,忍不住眼圈一红,说道:“是的,那是十年前,我娘带着我们姐妹二人,途经终南山杨四庙,忽然大叫心疼,不支倒地,不到半个时辰,就弃我们而去……”
  夏玉容听得脸色惨变,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点头道:“这死状和我娘一般无二……”
  商小雯道:“后来家父闻讯赶来,仔细检查的结果,发现我娘的胸口,有针尖大一粒色呈青黑的记号,极似昔年有一统旁门之称的太阴教独门阴毒武功「阴极戳心针」的手法……”
  “太阴教?”夏玉容惊异的道:“我从没听人说过。”
  商小雯没有作答,续道:“后来经家父多方探听,才知我娘死的那天,杨四庙一带并没有什么江湖上人经过,只有即将于归淮南大侠的一对邢氏姐妹,曾在杨四庙进香,妹妹就是要远嫁到淮南去的。”
  夏玉容切齿道:“果然是她们,就因为这样,令尊才派令姐来的了?”
  “不,我姐姐到夏家堡来,才不过一年。”商小雯续道:“当时家父听到消息,心头不禁一动,因为昔年太阴教教主也正好姓邢……”
  夏玉容急救问道:“是不是和邢氏有关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商小雯道:“家父觉得这件事太巧合了,就决心查出个底细……”
  夏玉容道:“令尊查到了没有呢?”这事和她母仇,有着密切关系,她自然最为关心了。
  商小雯道:“经家父明查暗访,发现令尊续弦的这位邢氏夫人,身份十分复杂……”她忽然住口,没往下说。
  夏玉容道:“小妹子,你快说呢,真急死人了。”
  商小雯道:“据家父调查所得,令尊和邢氏夫人是在秦淮河画舫中结识的……”
  夏玉容脸色又为之一变,冷冷的道:“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出身。”
  商小雯说道:“但家父查出有关邢氏姐妹的身世,十分复杂,有人说她是太白山下的小家碧玉,也有人说她是江湖某处的大家闺秀,再查下去,又发现她是江湖卖解的绳妓,一会又变为秦淮河面舫上的歌妓。”
  夏玉容道:“她怎么会有这么许多的身份呢?”
  商小雯道:“就在家父调查邢氏家族身世之时,曾两次遇到突袭,出手极为阴狠毒辣,武功极高,但两次都未曾得手,被他们逃走,家父认为他们可能和邢氏姐妹有关,至少自己的行动,已引起了对方的不安……”
  夏玉容道:“后来呢?”
  商小雯道:“但自从邢氏夫人于归令尊之后,就没在江湖露面,连她姐姐也失去了踪影,再也找不到她的下落……”口气微顿,接道:“据家父推测,她姐妹可能都在夏家堡之中,外人不易查探得到,所以只好由姐姐化名紫玉,进入夏家堡来了。”
  “小妹子,谢谢你告诉我实话。”夏玉容切齿道:“我娘也是死在「阴极针」之下的,我们同仇敌忾,非找邢氏算帐不可。”
  范子云道:“这么说,在下真是幸运得很,她只用「阴极指」禁制了我几处穴道,没要我的命去,不然在下若是死在她「阴极针」下,连个报仇的女儿也没有呢?”
  商小雯朝他皱皱鼻子,用手指刮着脸皮,咭的笑道:“你羞不羞,还没成亲呢,就想有女儿了。”范子云被她说得俊脸一红,夏玉容也不禁粉脸酡红,一派羞答答的模样。

  如玉机伶,忙道:“小姐,要不要小婢去把紫玉姐姐请来?”一言提醒了夏玉容,急忙点着头,兴奋的道:“好,好,你就快去,我们今晚好好计议,计议好一同赶上老子山去。”如玉急着要走。
  何嬷嬷适时道:“如玉,慢点。”一面回头道:“小姐,现在已经半夜三更了,明天再去请她来,也不迟呀。”
  “不,如玉,你快去。”夏玉容挥着手道:“三更半夜怕什么?我们计议好了,再睡也不迟呀。”如玉答应一声,转身飞快的退了出去。
  夏玉容道:“子云弟,我们还是到外面坐下,秋月,你去烧点水,沏一壶茶,等商姑娘来了,我们可以一面品茗,一面商量事儿。”大家跨出房门,在小客厅中落坐。
  夏玉容回头朝秋桂道:“秋桂,你还是站到外面去,以妨有人偷听,不过这回你可小心些,别再让人家给制住了。”
  秋桂粉脸一红,说道:“不会了,小婢会留神的。”说罢,伸手摸摸腰间短剑,翩然往外行去。
  不多一会,如玉引着商紫雯走入。夏玉容站起身,含笑说道:“商姐姐,你瞒得我们好苦,你是商掌门人的令嫒,却委屈了你这么多天。”
  商紫雯看了商小雯一眼,说道:“小雯,你就是嘴快,告诉了小姐。”一面朝夏玉容含笑道“小妹情非得已,还望小姐原谅。”
  夏玉容拉住她的手,笑道:“商姐姐快不可如此说了,我们同仇敌忾,以后姐妹相称就好。”
  商紫雯甜甜的一笑道:“姐姐吩咐,小妹敢不从命?”
  夏玉容高兴的道:“来,我们叙叙年龄,看谁当姐姐呢?”
  商小雯道:“随你们怎么算,我只怕永远是小妹做定了。”
  商紫玉头道:“你本来是小丫头嘛。”
  夏玉容道:“我今年十九,你呢?”
  商紫雯道:“那你是我姐姐了,我今年十八,还是十二月生的。”
  商小雯道:“我十六。”
  夏玉容喜道:“这么说,我是大姐了。”
  商小雯道:“我说过,我是小妹咯。”
  商紫雯伸手从脸上揭下面具,理理秀发,嫣然笑道:“从现在起我就不再是紫玉了。”
  夏玉容惊异的道:“原来你戴着面具,啊,你这面具做得真好,啊,二妹,你不戴面具,更漂亮多了。”
  商紫雯脸现绯红,不依道:“大姐,你取笑我。”
  夏玉容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不信,你问问子云弟,你揭下面具,是不是更美了?”
  三位姑娘这一叙年龄,就姐姐妹妹的叫得很亲热,只有范子云一个人坐在一旁,插不上口去,幸好秋月替大家沏上茶来,他捧着茶盏,缓缓的喝着热茶。面对着清丽脱俗的夏玉容,和春日芙蓉的商紫雯,娇小矫憨的商小雯,几乎使他眼花缭乱,怔怔出神。
  这时夏玉容提到自己,连忙站起「哦」了一声,说道:“玉容姐,你叫小弟?”
  商紫雯红着脸道:“没有你的事。”
  范子云道:“方才玉容姐明明叫小弟了。”
  商紫雯抿抿嘴,笑道:“大姐说,你还要叫我一声二姐呢。”
  范子云起身作了一揖,说道:“是,是,你比小弟大了两岁,小弟该叫你一声二姐才是。”
  商紫雯给他一叫,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道:“真像个书呆子。”
  商小雯拍着手,咭的笑道:“我们今晚就排定了,大姐、二姐、三哥,我是四妹,你在他们面前还是小弟弟,只有我一个人叫你一声三哥呢。”
  范子云欣然喜道:“做哥哥,还是做弟弟好,因为做子弟弟,就有姐姐照顾呀。”
  商小雯道:“这么说,你们都该照顾我这小妹了。”
  范子云道:“这个自然。”夏玉容就把自己母亲也是被「阴极针」害死之事,和商紫雯说了,两人只是唧唧哝哝的低声说个没完。
  商小雯嚷道:“大姐,二姐,你们在说什么呀。”
  商紫雯转脸道:“你不许吵。”
  商小雯道:“有什么事,应该说给大家听听,你们只顾两人说话,我问问也不行么?”
  商紫雯道:“等我们商量好了,自会告诉你的,你还是和三哥去聊聊吧。”
  商小雯道:“你喜欢和三哥聊,怎么不跟三哥去聊?”
  商紫雯脸上一红,叱道:“口没遮拦,我不和你说了。”
  夏玉容笑道:“亲姐妹有什么好吵的呢,小妹子,你不用急,坐下来,听我说吧。”商小雯点点头,依言坐下。
  夏玉容道:“事情是这样,我和二妹已经商量好了,明天白天,大家好好休息一天,等天黑了,就立即动身,赶去老子山,不过我们都改换男装,才不致引起对方的注意。”
  商小雯喜得跳了起来,说道:“这太好了,对,我们就去闹他一个天翻地覆。”
  “哦。”她忽然间,好似想到了什么,低哦一声,朝商紫雯问道:“姐姐,我们要不要通知屈前辈一声呢?”
  商紫雯摇摇头道:“我看不用了。”
  夏玉容问道:“你们说的是谁呢?”
  商紫雯忙道:“就是屈总教习咯,他这里的事情很忙,不用去惊动他了。”
  夏玉容心中有些感觉,好像总教习屈一怪也是到夏家堡卧底来的,他们之间,似乎另有隐秘!但这种想法,只是心念一转之事,她看商紫雯故意把话题岔开,也就不好多说了。她也可感觉得到爹近几年来似乎有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这就是不少人对爹发生误会的原因吧。
  商小雯童心未泯,听说自己几人要改扮男装,她甩甩衣袖,跨大脚步,学着男人走路,一面咭的笑道:“真好玩,刚刚认了大姐、二姐,马上又要改口叫大哥、二哥、三哥了。”
  夏玉容望望范子云,柔声问道:“子云弟,你有什么意见么?”
  范子云含笑道:“二位姐姐决定了,小弟自表赞成,没什么意见了,不过……”
  夏玉容道:“不过什么呢?”
  商小雯道:“三哥,你还说没有什么意见,这不过是哪里来的呢?”
  范子云道:“你既然不打算告诉夏伯父,我们的行踪就得特别秘密,不然,我们还没赶到老子山,就会被夏伯父追上了。”
  夏玉容道:“所以我们决定要明天晚上走咯,等爹知道,至少也要在后天早晨,那时,我们已可赶到老子山啦。”
  “不成。‘范子云摇摇头道:“就算我们后天午前能够赶到老子山,但也不能白天去呀。”
  “啊,你说的不错。”夏玉容点头道:“我们如果白天赶到老子山,就会使邢氏提高警觉了。”
  商紫雯脉脉含情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么依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范子云道:“依小弟之见,我们绕道洪泽湖,后天傍晚时分,大概可以赶到盱眙城内,不妨找个客店落脚,饱餐一顿,入夜之后,再去老子山觑探动静,这样就不致引起老子山的注意了。”
  商紫雯嫣然一笑,回头道:“大姐,他说的主意不错,你看如何?”
  夏玉蓉道:“那就这样办好了。”
  夏玉容屈指算了算,回过头去,朝何嬷嬷道:“何嬷嬷,我们要五套男装,你和秋月、秋桂赶一赶吧?”
  何嬷嬷点着头,笑道:“缝制五套男装,倒是没问题,老身担心的是你们赶去老子山,今晚那个黑衣老妇如果真是邢氏夫人手下,她今晚没有得手,就会防备着你们了。”
  “不会的。”夏玉容含笑道:“她怎么料想得到我会去夜探老子山?何嬷嬷,你只管放心好了。”
  “好,好,我放心。”何嬷嬷笑着道:“时间已经很晚了,范少爷禁制初解,也该休息了,小姐还是早点休息吧。”
  “好吧。”夏玉容站起身道:“二妹、三妹,你们到我房里去挤一挤吧。”说罢,引着商紫雯、商小雯姐妹走了。
  何嬷嬷走在最后,朝范子云叮嘱道:“范少爷,早些歇吧。”
  第二天清晨,何嬷嬷天一亮就起身了,督促秋月、秋桂,一起动手,替三位小姐,连同秋月、秋桂在内,要缝制五件男人的衣衫。现在太阳刚刚照到石阶上,就有人叩着慈云庵的大门。如玉还在大天井里练拳脚功夫,急忙奔了出去,开启大门,定睛看去,来的赫然是总管翟开诚,心头不禁咚的一跳,连忙躬身道:“翟总管早。”
  翟开诚露出,脸笑容,颔首道:“如玉姑娘,你早。”他举步走了进来。
  如玉问道:“翟总管,你有事?”
  “没什么?”翟开诚依然含着笑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如玉惊疑的望着他,问道:“翟总管要问小婢什么呢?”
  翟开诚轻哼一声,道:“你昨晚去找过紫玉?”原来他是为紫玉来的。
  如玉点点头道:“是的,翟总管问这干么?”
  翟开诚道:“紫玉有没有和你一起到这里来?”
  “没有呀。”如玉道:“小婢昨晚有空,去看看紫玉姐姐,很快就回来了,紫玉姐姐怎么了?”
  翟开诚道:“她失踪了。”
  “失踪?”如玉故作吃惊,问道:“那会到哪里去了呢?”
  翟开诚一手托着下巴,问道:“所以我要来问问你,你昨晚去找她,她可曾和你谈起什么来了?”
  “没有。”如玉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怯生生说道:“小婢没听她说什么?”
  翟开诚嘿一声道:“你说的是真话?”
  如玉望着他道:“翟总管不相信?”
  翟开诚道:“我知道紫玉一向和你很好,她昨晚潜行逃走之前,你又正好去过东院,此事你很难脱却干系,所以还是老实告诉我,她逃到哪里去了的好。”
  就在此时,只听何嬷嬷的声音在里面问道:“如玉,你在跟谁说话?”
  如玉忙道:“回何嬷嬷,是翟总管。”
  何嬷嬷冷冷的道:“他来作甚?”随着话声,已从大殿右厢走出。
  如玉宛如见到了救星,忙道:“何嬷嬷,翟总管方才说,东院的紫玉姐姐失踪了,他是来找紫玉姐姐的。”
  翟总管连忙迎上一步,拱手道:“何嬷嬷请了。”
  何嬷嬷一脸冷漠之色,哼道:“东院走失了一个丫头,就到慈云庵来要人么?”
  翟开诚陪笑道:“何嬷嬷误会了,在下是因昨晚有人见到如玉姑娘曾到东院去找过紫玉,今晨紫玉无故失踪,所以来找如玉姑娘问问的。”
  何嬷嬷道:“这么说,翟总管是怀疑如玉把紫玉带到这里来的了,你怎不多带几个人来,把慈云庵每个角落,都搜上一搜?”
  翟开诚连忙陪笑拱手道:“何嬷嬷,在下不敢。”
  何嬷嬷哼道:“翟总管知道就好,走失一个丫头,这点芝麻绿豆的事,就到慈云庵来打扰,这是堡主的意思?”
  “不,不。”翟开诚口中连说了两个「不」字,依然陪着笑道:“在下只是找如玉姑娘随便问问罢了。”
  何嬷嬷沉着脸道:“小姐还没起来,翟总管,你快走吧,吵醒了小姐,老婆子可担待不起。”
  “是,是。”翟开诚连连拱手道:“在下那就不打扰了。”
  何嬷嬷喝道:“翟总管记住了,以后别再到慈云庵来。”
  “是,是。”翟开诚拱手,转身往外便走。
  何嬷嬷大声道:“如玉,你也记住了,以后除了堡主亲来,什么人都不准放他进来。”如玉应着「是」,跟出去关上了大门。
  中午时光,慈云庵东厢一间清幽的小客室中,摆上了一席精致的素斋,不,菜肴大部份是素的,但另外加了一大盅香菇炖鸡,和一盘竹笋红烧肉,却是荤的。清炖鸡和红烧肉,是何嬷嬷的拿手菜,今天可是她亲自下厨的。何嬷嬷今天可真忙得不可开交,又要督促秋月、秋桂缝制衣衫,抽空还烧了两样菜。
  客人有三位,那是范子云和商紫雯姐妹,主人当然是夏玉容了。经过昨晚排定年龄,认了姐妹,三位姑娘又连床夜话,娓娓清谈,如今大姐、二姐、三妹,叫得比亲姐妹还热络。桌上有酒,那是兰花酿。慈云庵里种了近百盆兰花,因为昔年楚夫人(玉容之母)性喜兰花,每天都是由何嬷嬷亲自烧水施肥。
  夏家堡每年酿酒的时候,都要送十坛到慈云庵来,作为祭祀楚夫人之用,何嬷嬷就摘下兰花,用泥封在酒坛上面,时间稍久,兰花香味,就渗入酒中了,饮到口中,另有一股兰花的幽香,名之为兰花酿,也算是慈云庵的特产了。
  秋月、秋桂忙着缝制衣衫,就只有如玉一个人在席间伺候。这宾主四人,大家都熟不拘礼,席间谈笑风生,极为融洽之际,庵门外又有人敲着门。夏玉容攒攒眉道:“敲门的是谁,如玉,你出去瞧礁,如果是翟开诚,你就说我正有两位姐妹一起吃饭,叫他快走。”
  如玉答应一声,匆匆走出,打开大门,不由得一呆,急忙屈膝道:“小婢叩见堡主。”
  原来来的竟是夏云峰,他朝如玉微微一笑道:“如玉,快起来,小姐呢?”
  如玉道:“回堡主,小姐正在用饭。”
  “好。”夏云峰举步往里行去。如玉心头焦急,但又不敢阻拦,关好门后,只得跟随着堡主身后而走。
  夏云峰刚跨进圆洞门,就听到夏玉容道:“如玉,你把翟开诚打发走了?”
  夏云峰呵呵一笑道:“彩儿,是为父。”
  他随着话声,跨入屋中,含笑道:“彩儿,你有客人?”
  夏玉容看到来的是爹,不觉一怔,急忙站起身来,叫了声:“爹。”范子云和商紫雯姐妹也连忙跟着站起。
  夏云峰含笑道:“大家请坐,不用客气。”
  夏玉容只得给商紫雯姐妹介绍道:“爹,这是女儿的二位同门师妹,紫雯、小雯。”一面回头又朝商紫雯姐妹道:“这是家父。”
  商紫雯姐妹急忙裣衽为礼,叫了声:“伯父。”
  商紫雯除下了面具,夏云峰自然认不出来她就是紫玉,呵呵一笑道:“好,好,二位姑娘原来是神尼的高足,令师可好?”
  商紫雯只得躬着身,含糊的说了声:“家师托庇粗好。”
  夏玉容问道:“爹用过饭了么?”
  “唔,大家请坐,为父已经吃过饭了。”夏云峰含着笑道:“为父是不放心范贤侄经穴受制,特来瞧瞧的。”
  夏玉容道:“女儿昨晚已替子云弟打通了手上三处经穴,女儿功力浅薄,已是力不从心,其余的经脉,只好留待今晚再解了。”
  夏云峰点点头道:“不错,为父昨天忘记告诉你了,范贤侄受制时日较久,要替他点度经络,颇耗真气,因此最好分作四日进行,你今晚也只能替他解了足行两条经络,明晚再解任督二脉,后天晚上,再解阴维脉,如此就不致耗损太过了。”
  夏玉容俯首道:“爹说得是,女儿也是这么想。”
  “如此就好。”夏云峰点头道:“为父在此,妨碍了你们年轻人谈笑,你们只管用吧,为父走了,今晚为父再来看你给范贤侄解穴,也好替你护法。”
  夏玉容忙道:“啊,爹,你老人家不用来了,女儿有二位师妹相助,人手够了,你老人家来了,反而……”她故意不往下说。
  “好,好。”夏云峰识趣的笑了笑,说道:“这样也好,你们师姐妹难得见面,为父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罢,转身往外行去。
  夏玉容等爹走后,忍不住吐了下舌头,低声道:“好险,今晚爹真要来了,我们的行踪就立即败露了呢。”
或许您还会喜欢:
淫荡娇妻
作者:th19931219
章节:2 人气:118
摘要:出轨-1第一章惊见淫情咕嘟…咕嘟…咕嘟…」瓶中的啤酒慢慢地消失…「嗨…」一口气喝光啤酒的我长嘘了一口气。「当…」手中的酒杯让我重重的墩在桌上,我伤心的趴在桌上,头重重的敲在桌面,发出「咚」的一声。「为什么…!!为什么…!!!」我心在哭喊,我的心揪在一起,我的心在滴血…「小姐……再来一打!」我圆睁血红的双眼,大声的对前台的小姐咆哮着。面前的桌上堆满了空空的酒瓶。 [点击阅读]
火淫忍者系列
作者:丿·幻色丨狼族
章节:5 人气:48
摘要:这一天,鸣人完成任务后去了温泉泡澡,水温温的,舒服极了,鸣人忍不住的发出了一阵呻吟,「哦,好舒服啊!」「鸣人,你来的挺早的嘛。」突然走进来的纲手笑着说。「啊?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男区?」鸣人疑惑的看向纲手。「哦,是这个啊,因为现在这里是男女混合区了,还有问题了吗?不要告诉我你害怕我哦。」纲手笑眯眯的看着鸣人说,同时脱掉了身上的浴巾,迈步进入了池中,坐到了鸣人的身边,两个大奶子正对着鸣人的脸。 [点击阅读]
狗情人
作者:佚名
章节:1 人气:233
摘要:发信人:贾不了标题:狗情人(根据朋友亲身经历撰述)志成家住在台北天母一楼,陈进兴事件发生后,养了一条公狼犬壮胆。公狗三岁多,长的威武雄壮,架式十足。不过发情的时候情绪不稳,喜欢乱叫乱叫。有一次半夜叫个不停,志成就把牠拉进客厅里,拍拍牠让牠情绪稳定下来。一看牠下面露出一截粉红色生殖器,知道狗又在发情了。老婆在卧室被吵醒后睡不著觉,便出来客厅聊天。 [点击阅读]
梦回天阙
作者:xiaridenini123
章节:23 人气:12
摘要:第一集第一章风雨危现太阳虽是很大,连顶上那繁茂的枝叶,都似挡不住火热的阳光一般,日光掩映之中,一地软茸可爱的绿草皮上头,洒上了一点一点的白星,光亮亮的,在那凉快的暗影中,黑白相映之下,格外引人注目;但林荫之下的女子,却似根本感觉不到火热阳光的威力似的,仍是舒舒服服地躺倒在草地上头,望着枝叶外头那澄蓝清澈的天空,间中微微地转了转身,又像在睡午觉,又像是边发着呆,边在享受这片午后热力中的树下凉意般, [点击阅读]
清醇女大学生被民工干成淫娃
作者:佚名
章节:1 人气:232
摘要:我是一个大二的学生,今年19岁,叫婷婷。我男朋友是一个医药公司老总的儿子,医学硕士,1米8的身高,帅气又潇洒。我见过的女人里也只有我的身材相貌能配得上他了。我们认识有半年了,他家教很严,我们一直都只是见面拉拉手,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收到了他给我寄来的生日礼物,是一套精美的性感内衣。说是内衣,其实就是几条细细的绳子,他说他两星期后才能回来,要我在我家里穿给他看。 [点击阅读]
神雕杨过翻牌宠幸七女
作者:tcj010130
章节:1 人气:232
摘要:刘亦菲超真实[5P]http://66.96.246.117/forum-viewthread-tid-957914-fromuid-1709330.html神雕虚幻篇之杨过翻牌宠幸七女记作者:不详话说杨过为救襄阳以黯然销魂掌打败蒙古国师金庸法王并用石子击毙蒙古大汗蒙哥。战争过后襄阳城举城同庆。百姓人人歌颂神雕大侠杨过的事迹。事情最后也传到宋朝皇上耳中。 [点击阅读]
风流艳花丛
作者:有情无爱
章节:20 人气:13
摘要:日暮西沉是黄昏,倦鸟归巢,一天时光就要过去了,路上也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此刻是下午六点半了,准确的说现在是北京时间六点三十分二十六秒,不二十七了……。繁闹的街道,也因这炎热的天气,变的少有行人,偶有车辆经过,带起的噪音,更平添几分秳躁,就连一向热闹的超市酒店夜总会的门口也只停着三三两两的车辆,和夜间的繁闹全然不同。 [点击阅读]
三婶夜淫
作者:佚名
章节:1 人气:231
摘要:三婶的夜吟参加工作两年多了,由于工作繁忙,我已经快三个年头没回老家看看了。今年春节刚过,父母就催我回老家去看望那里的亲人,给大伙拜年。我的老家在一个风景秀美的南方小山村,在那里我度过了我快乐的童年。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我回到了那熟悉的地方,时间已是下午2点多了。山依然是那山,水依然是那水,变化的只是我们自己。来接我的除了年迈的爷爷奶奶外,还有三婶和几个堂弟、妹们。 [点击阅读]
看了就泻的乱伦
作者:一帘幽丝
章节:1 人气:231
摘要:看了就泻的乱伦我的小姨子是我的至爱,事实上,她一直就是我的情人,我的太太,虽然,当我太太在家的时候,我们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彬彬有礼,以至于在吃饭的时候,我太太丝毫不会察觉,她可爱的妹妹的手正在轻轻地抚摩着我的小弟弟。我是这样的爱我的太太,但是,我也是这样同样地爱我的小姨子。我们经常有机会在一起做爱,而且,在她结婚以后,她仍然会经常回来,告诉我他老公是如何吊她的小逼。 [点击阅读]
女警小晶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16
摘要:高考过后是一段漫长的等待,陈刚开始和其它同学一样疯玩了几天后,觉的没有太大的意思,想到自己从书中学到的本事,不禁心有点痒痒了,陈刚决定当一把小偷,体验另一种刺激。他在街上转了几大圈后,选定了他家楼对面的一间屋子开始他的初次行动。定下目标后,他又抽出四五天时间仔细观察了这间小屋,不仅摸清了住户的情况,而且画出了详细的图纸和计划好了所有的行动步骤。 [点击阅读]
占有同学和她母亲的玉足
作者:xiaohui2121
章节:2 人气:115
摘要:班上来了一位插班的女生,她的名字叫王琳儿,长的清秀可人,一条长辫子披在身后,好迷人的一位女生,所有的男生都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同桌,可惜自已都有同桌。班主任指了一下我旁边的一个空坐位说:“王琳儿,你就坐到方宁那里吧。”哈哈哈,真是美死我了。于是,王琳儿就成了我的同桌。王琳儿乌黑的发辫,个子苗条,-副很聪慧的表情。我首先介绍了自己,我说:“我叫方宁,很高兴认识你。”王琳儿露出笑容,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点击阅读]
朱颜血雪芍
作者:紫狂、浮萍居主
章节:8 人气:30
摘要:朔月房心——朔:当月亮运行到地球与太阳之间,光明的一面朝着太阳,黑暗的一面朝着地球,叫做“朔”。这一天人们看不到月亮,但它依然存在于夜空中,隔着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以无形的力量操纵着潮汐和天癸的消涨,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孕育着生命。房、心:属二十八宿之东方苍龙七宿。房宿四星,第四星称明堂;心宿三星,心宿二称天王,又名大火,另两星分别称大辰、鹑火。相传此两宿皆兼具男女之形,阴阳共生于一体,玄奥莫测。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