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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精品h文合集 - 正文 杨家洼情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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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头在周围睃视。
  地尽头有一陇小坡,坡下面便是洼地。吉庆这些天常去那边解手,知道那洼
  地中有片树林,林木间一堆一簇没人收割得枯苇子。这土坡紧挨着巧姨家的地,
  隔了巧姨家才是别人家的,所以即使现在农忙,也没人绕了远儿跑过来往这边儿
  闲逛。也就是吉庆和巧姨,倒把这里当成了天然的茅房。
  吉庆捅了一下巧姨:“去林子?”
  巧姨被吉庆说得心里一动,立时也觉得又有一些燥热隐隐地从身子里往外泛,
  嘴里还矜持着扭捏,身子却已经动了起来。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娘俩儿个便身子
  一闪,匆匆地钻了下去。
  育秧的长贵揉了揉弯了半天的腰,捶打着直起身子。
  太阳还没到头顶,长贵估摸着大脚送饭也快来了,坐在田埂上从暖壶里倒了
  一缸子水,咕咚咚喝了几口,便起身往巧姨家的地里走去。没人看着,吉庆保不
  齐又要偷懒呢,再不把地弄好,转了眼就要耽误插秧了。想起这些,长贵着实地
  有些不放心。
  走到巧姨家地头儿,果然看不见吉庆的身影。排子车斜斜地歪在田边,地头
  土埂上放着暖壶茶杯,却不像是走远得样子。长贵手搭了凉棚四下里看,远远的
  地方有人在耕作,却不是吉庆。这死东西果然又不知道哪玩去了,长贵恨恨地想。
  那他巧姨呢?她咋也不在?
  长贵继续四下里找着,沿着田埂便上了土坡。
  这里视线很好,一眼望去乍然苏醒的整个大地生机勃勃,透过冉冉蒸腾着得
  地气,远处的树木房屋曲曲弯弯,一眼望去像隔了层毛玻璃般影影绰绰。
  刚刚喝了一肚子的水,走了几步长贵便有了些尿意。转眼一望,正看见下面
  一片婆娑的树林和三三两两黄绿相加地苇丛。长贵一阵紧跑,椡着碎步下了坡。
  哆嗦完最后一滴,长贵打了个冷战,正要转身得功夫,却听见隐隐的声音由
  树林的深处传出。长贵系好腰带,轻手轻脚地趟进去,扒开一丛芦苇,眼前的情
  景竟让他目瞪口呆。
  这是个啥啊!长贵大大地张了个嘴,半天都没醒过闷儿来。
  一根碗口粗的槐树被顶得“哗哗”乱颤,那巧姨却弯着身子抱了树干,把个
  脸紧紧地贴在了上面,正闭着个眼睛低声地哼叫着。五官早挪了位置,紧皱着眉
  头看起来难受得要命,那哼出得声儿却透着欢畅。腰软软地塌着,裤子松松垮垮
  地当啷在膝盖处,豁然一个光溜溜的屁股高高地耸向后面。那屁股白花花嫩得像
  刚下了屉的热豆腐,煊誊腾颤微微的,刺得长贵不由自主地眯起了本就不大的眼
  睛。后面站了个人,活脱脱是吉庆那个兔崽子!裤子也褪了下来堆在脚踝,两条
  光腿紧绷绷地立着,一下一下正送着身子,撞在他巧姨的屁股上,“啪啪啪”的
  声音不绝于耳,在寂静的林子里份外干脆清晰。看他巧姨却得劲儿的要命,吉庆
  越是死命地往前顶,巧姨越是拼了力气拱着腰,张着嘴就是个哼哼。哼出的调调
  儿说不出来的一股子骚浪,像只闹春的猫,叫得长贵一时腿软心颤,差点当下坐
  在了地上。
  长贵瞪大了眼,咕咚一下咽了口吐沫,心早就跳得七零八落的。那边两人仍
  弄得热火朝天。吉庆一声不吭地闷头耸着巧姨的屁股,那巧姨却还在哼哼呀呀地
  不住口地催:“快点儿快点儿,再使点劲儿!”。
  庆儿不是和大巧儿么?啥时候和他巧姨也弄上了?我的天爷啊……
  长贵哆哆嗦嗦地靠在身旁的树上,却咋也不信这眼前的情景。
  长贵顺着树干无力地滑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此情此景倒让长贵不知
  道是应该生气呢还是应该得意。按理说应该生气的,那根本就乱了章程!一个老
  娘们倒和一个半大小子整上了,那半大小子还口口声声叫着她“姨”呢!可长贵
  奇怪呢,咋就气不起来?不但不气,长贵的心里竟还有了一点儿说不出来的沾沾
  自喜。
  说实话,作为男人长贵不是没惦记过那巧姨。论模样论身条,大脚和巧姨不
  相上下。但大脚却没有巧姨那种劲儿,长贵说不出来那是种啥劲儿,就觉得巧姨
  浑身上下的透出一股子媚气,举手投足的活脱脱一个骚狐狸。不过,惦记归惦记,
  但长贵还是有分寸的。且不说两家的关系,那孤儿寡母的哪忍心落井下石呢?和
  大多数老老实实的庄稼汉一样,长贵也就是生了个贼心,哪有个贼胆儿?何况,
  贼心生出没多久长贵就成了废人,那男女之间的事情,再也没长贵啥事了。
  巧姨和吉庆还没完事,弄了几下却看见那巧姨立起了身子,提着裤子趟平了
  一丛芦苇,褪出一条裤腿,竟光着屁股囫囵地躺倒在了地上。两条白花花的腿高
  高地劈着,招呼着吉庆赶紧上来。吉庆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把巧姨两条腿就那
  么扛到了肩膀上,鼓悠着身子就杵了进去,杵得他巧姨又是一阵乱叫。那叫声儿
  更是骚浪,把个长贵叫得一阵阵心里发酥。
  到底是我儿子!长贵忍不住在心里为吉庆叫了个好。
  管她是不是老娘们呢,吉庆愿意就行呗。再说了,连大脚都弄了,再搭上个
  巧姨那也根本就是天经地义!偷偷爬出来的长贵在回去的路上不由得一阵子骄傲,
  浑身上下立时生出了一股子从来没有过的精气神儿。腰板儿也直了,步子也迈得
  轻快了许多,那劲头儿就好像刚刚干了巧姨的是他长贵一样。
  “死哪去了你!”大脚已经来了,远远地看见长贵劈头就是一嗓子。那长贵
  竟少有的强横,扬着个头看也不看大脚一眼。大脚蹲着身子把吃食从篮子里端出
  来,回身去看,见那长贵背着个手一幅志得意满的模样儿,呆呆地瞅着地里的秧
  苗,嘴角却含着一丝丝诡异的笑。
  大脚拿起手巾“啪”地抽了长贵一下:“看啥呢!瞅你那德行,接了喜帖子
  了?”
  长贵还是不说话,嘿嘿笑了一声儿,蹲下来卷了个烙饼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大脚又问:“庆儿和他巧姨呢?咋不来吃饭?”
  长贵嘴里塞满了东西,支支吾吾地说了些什么,大脚也没听清,索性站起来
  要去喊。长贵急忙把嘴里还没吃完的东西囫囵地咽下:“就来就来,我都喊了。”
  说完,竟似被踩了尾巴,跳起来去拽大脚。大脚停下脚步,将信将疑地回来,忍
  不住又盯了长贵一眼。长贵闪躲着大脚凌厉的眼神,低下头继续闷不做声地大口
  吃起来。大脚张嘴还想问些什么,后面却传来脚步的声音,大脚回身,看见巧姨
  和吉庆说着话从地的另一头越走越近。
  “嘿,都吃上啦。”巧姨扬着一张桃花儿般的笑脸走到近前,见长贵低头傻
  吃的模样,伸脚作势要踢:“就知道吃,也不说叫我们一声儿!”
  长贵忙挪了几步,吭吭唧唧地讪笑。
  “没叫你们?”大脚听得不对,扭头又问长贵:“你不说叫了么?”
  “叫了啊……她们……没听见。”长贵实在不是撒谎的人,一句
  话说了个结结巴巴。那两人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自顾自地端了粥碗“吸吸溜
  溜”地溜着碗边儿。大脚心里却犯起了嘀咕,看了看吉庆他们又扭头看了看长贵。
  跟长贵这个蔫东西过了那么多年,他撅个腚大脚就能猜出他要拉出啥屎。一
  件极其不起眼的小事,大脚却觉出了哪里有些不对劲来。
  白天还很晴,傍晚的时候天却阴沉了起来,等到半个月亮从摇曳的树影后姗
  姗挂起时,已经过了十点多钟。
  大脚披着衣服,拖着倦懒的身子悄悄地从吉庆房里闪出来,蹑手蹑脚地回屋
  上了炕。等把自己的身子四平八稳地摊在被窝里,却又有一种说不出地畅快和惬
  意。
  长贵却还没睡,鼓悠着身子翻来覆去地在炕上烙饼,一闭上眼,巧姨那丰软
  白嫩肥嘟嘟的屁股就在眼前晃。那情景对长贵来说,竟有着一种异忽寻常的鼓噪。
  整个晚上,长贵都沉浸在巧姨带给他的这种让他饥渴让他不安的臆想中,以至于
  再没工夫去窥探大脚和吉庆的奸情。
  大脚伸出腿踹了长贵一脚:“折腾啥呢,还不睡?”
  长贵转过身,瞪了发亮得一双眼睛看着大脚,把大脚盯得发了毛:“你咋啦?
  看你眼睛瞪得,要吃人哪你。”话音未落,长贵却喘着粗气钻了过来,一把将大
  脚抱住,撅着嘴胡乱地在大脚脸上拱。
  大脚扭着身子挣扎,嘴里骂着:“你个死东西!干了一天的活儿,你咋还来
  劲儿呢。”长贵却越抱越紧,一股股热气随着张开的口喷到大脚脸上:“你们不
  也干了一天活么,咋也不累?”
  一句话说得大脚没了脾气,只好僵着身子挺在那里,任由他揉来揉去得折腾。
  长贵搂着大脚揉搓了一会儿,意犹未尽地又去摸下面,费了力气把大脚的腿撑开,
  手伸下去却摸了满手腻腻歪歪的东西,凑到鼻子边闻了闻,一股子夹杂着腥臊的
  味道扑面而来。
  “你看你,咋不弄干净再上来呢。”长贵伸手出去在褥子上胡乱地擦,嘴里
  还埋怨着。
  大脚有些难为情,手里攥了被长贵扒下来的裤衩伸到下面蹭了几下,也放到
  鼻子上去闻。刺鼻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了下眉,忙爬起来下炕,端了洗脸盆撩着
  水一下一下地洗,边洗边掏下去,用手指沾着闻,确定没有味道了这才又爬上了
  炕。刚刚躺好,又被长贵抱了个满怀。大脚使劲地把他推开,满脸的不耐烦:
  “诶呀,行啦,你不累人家还累呢。”
  长贵却恬了脸不住口地央告:“帮帮忙帮帮忙,受不了了呢。”那可怜巴巴
  的样子,让大脚登时没了脾气,只好强忍着满身的倦怠,伏下身子趴在了长贵的
  下面,把个软塌塌的物件心不在焉地含进嘴里,怏怏地裹弄。长贵舒服地长吁了
  口气,“哦”地一声儿把个身子绷得笔直。大脚抬眼皮瞟了一眼长贵,掩映得月
  光下,长贵的那张脸一脸的迷醉,竟是一幅舒坦透顶的模样儿。
  大脚一直以为长贵自从不行了这玩意便没了知觉,好多年便再也没去这样弄
  过,长贵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地要求。还是前段日子要帮着长贵治病,这才又开
  始把长贵这东西裹在了嘴里。那感觉其实不好,软了吧唧得像含了一口鼻涕。没
  成想那长贵却欢畅地要命,裹弄了几下便到了劲儿,那本不中用的东西竟然还粘
  糊糊地渗出了几滴汁水,到把大脚弄了个惊奇。目瞪口呆之余难免还有些愧疚:
  那些年净顾着自己了,把个长贵折腾得不善,却从没想着也帮着长贵欢畅一下。
  那东西是软了啥也弄不进去,但物件是死的人可是活的,自己去就和一下咋就没
  想到呢?大脚又想起了这些年长贵的好,心里更是百转千回。
  这个晚上,大脚看着长贵那副痴痴迷迷的样子,心里又是一疼,不由自主地
  认真了起来,手指捏着伸了舌头舔吸得竟从没有过的尽心尽力。没几下,那长贵
  就不行了,哆哆嗦嗦地没了力气。
  完了事儿,大脚卷缩在长贵怀里,突然地发笑。长贵问她笑啥?她仍是忍不
  住地“吃吃”乐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咋就那么逗呢,刚才……刚才你那
  样儿,倒像是被我给干了。”
  “被你干就被你干,怕啥!”长贵嘿嘿地笑了一声儿,却伸了手在大脚光溜
  溜地屁股上掴了一掌。这一巴掌,却让大脚突然想起了白天里的事情,看了眼长
  贵,想了想,问了一句:“今天你是咋了?不对劲呢?”
  “有啥不对劲?”
  “不知道,就觉得你那精神头儿不对。”大脚突然探起身,盯着长贵:“还
  有,你咋看见他巧姨总是躲躲闪闪的?”
  长贵吓了一跳,莫非大脚成了仙姑?她咋就看出了不对?心里这样想着,嘴
  里却不敢承认,忙支支吾吾地摇头。那大脚却依旧盯紧了他追问。大脚到没怀疑
  他和巧姨有了啥事儿,她知道自家男人的本事,那巧姨患了失心疯也不可能去勾
  搭长贵。但女人莫名其妙的本能,让她无法释怀,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尤其是对
  长贵。
  长贵依旧退缩着,眼神中那种惴惴不安让大脚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给我老实说,到底咋了?!”大脚伸了手一把拧住长贵,长贵忍不住“哎
  哎呦呦”地告饶。大脚却越发很了,掐住一点儿嫩嫩的肉,转着圈儿地拧。长贵
  终于支持不住,吭吭唧唧地吐了实话:“今天,发现点事儿。”
  “啥事儿?说!”
  长贵紧张地瞟了大脚一眼,闷声闷气地说:“我瞅见咱家庆儿……
  和他巧姨……那啥呢……”
  “啥啊?说啊!”
  “就是……那啥呗……”长贵嗫嗫嚅嚅地,那些话到他嘴里竟说得格
  外费劲。
  大脚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儿,看长贵磨磨唧唧欲言又止的,更是急火上升
  :“你个笨货!要急死我啊,说啊!”
  长贵也急了,索性竹筒倒豆子,从头到尾地说了个清楚。说着说着却越说越
  是流利,一场愁死了人的丑事竟被他说得眉飞色舞,还没等他说完,活脱脱把个
  大脚惊了个魂飞魄散!
  大脚“噌棱”一下几乎从炕上跳了起来,一嗓子把长贵吓了一跳:“你说啥?
  这是真的?!”说完,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长贵,那眼神儿似乎要从长贵的脸上
  挖下块肉来。半天,也不知道想起了啥,却像中了迷症,手忙脚乱地扯着衣服往
  身上穿,嘴里还恨恨地念念有声:这个骚货!这个骚货!眼睛左右踅摸着不知在
  找着什么,手里哆哆嗦嗦地系着扣子,却怎么也扣不上。
  长贵看着大脚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也怕,急忙一把拽住她:“你要干
  啥啊?”
  “我去找这个骚货!还得了呢,这不是祸害人么。去找她!这个骚货!”大
  脚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了一串儿,挣扎着就要下炕。长贵一看不好,窜起来一把将
  大脚抱住,压低了声音央告着:“姑奶奶,你消停会儿行不行啊?这都啥时候了,
  你去找她?再说了,黑天半夜地咳嗽一声儿全村都听得见,你不是给自己找磕碜
  么。歇着歇着,等明儿个再说,行不?”
  大脚被长贵裹挟着跌坐在炕上,目光呆滞,饱满丰腴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嘴
  里却还在喃喃地念着:“这个骚货!这个骚货!”念着念着,不知为啥,心里竟
  没来由地一酸,满眶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流成了河。
  那长贵越发局促不安,摩挲着大脚的后背,不住口地低声劝解着,此时此刻
  的长贵倒真不知道该说个啥了。
  过了好一会儿,大脚才慢慢地从一种暴怒的狂乱中沉寂下来,长吁了一口气,
  却还是忍不住地愤恨,三把两把抹干净脸上的泪,披头散发地扭头瞪着长贵:
  “你说!他俩多长时间了?”
  “这,这我哪知道!”
  “你咋不早跟我说?!”
  “这不才看见么,”长贵低眉耷眼地缩着头,小声地嘟囔着:“再说了,跟
  你说有啥用,反正弄也弄了,咱家吉庆又不吃亏。”
  大脚一听又冒了火:“不吃亏?咋不吃亏!她多大?!咱庆儿多大?!”
  长贵瞥了大脚一眼,没吭气,闷声不响地往被窝里钻。大脚一肚子邪火没处
  去撒,又见长贵一副不痛不痒地德行,气得牙根儿痒痒,伸了腿冲着长贵拱在那
  里的屁股就给了一脚:“睡!睡!就知道睡!倒是说句话啊!”
  “能说啥啊,庆儿都那么大了,让他自己看着办呗。”长贵闭着眼睛,鼓鼓
  悠悠地蜷缩在被里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回身又招呼大脚:“赶紧睡吧,明天还
  有活儿呢。”
  长贵越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大脚却越是不依不饶,一把扯开被子,把个光溜溜
  地长贵晾在了那里。长贵哆哆嗦嗦地起来,烦躁地冲着大脚:“你到底要干啥?
  多大点事儿啊,你至于嘛!”
  “咋不至于?!她祸害咱庆儿,就是不行!”
  “你说得那叫啥话?咋叫祸害呢,我看咱庆儿挺舒坦的。再说,不就是岁数
  大点么,你不也……”长贵话刚说到一半,早被大脚扯了被子兜头兜脸地
  捂了个严严实实,雹子似的拳头劈头盖脸地招呼了上来。
  “你再说!你再说!”大脚恼羞成怒地张牙舞爪,生生让长贵把没说完得话
  又咽了回去。
  大脚知道长贵早晚要把自己和庆儿的破事儿拿出来数落,心里本就存了一份
  气馁。她之所以气成了这幅模样,其实更多的是出于本能。就像老母鸡护着鸡崽
  子,遇到事情自然而然地张了翅膀把那些鸡雏们掩在下面,早忘了平日里自己也
  把它们撵得满院子乱飞了。
  长贵也看出了大脚的这份心思,陪着笑脸凑到大脚跟前,小心地帮她脱了衣
  服,好说歹说地拢进了被窝,这才又心平气和地劝说了起来:“你也别生气了,
  说实话,这丈母娘和女婿搞破鞋的事儿这十里八村的不多了去了?也不是啥新鲜
  事。我知道,你觉着她巧姨岁数大不该勾着咱吉庆,话说回来呢,你儿子你还不
  知道?那是个省油的灯?还不定谁勾谁呢!反正就是个鸡巴事儿,挨肏的肏人的
  都舒服不就得了,跟岁数大不大扯不上关系。依你的,岁数小就行了?不还是该
  咋弄就咋弄呗。只要别让人瞅见,也别让大巧儿知道,那就算没事儿。藏还藏不
  过来呢,你还要去咧咧,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话又说回来,他巧姨也苦哈哈
  那么多年了,舒坦舒坦也不是啥坏事,人家闺女都舍出来了,你个虎超超的儿子
  怕个啥?”说到这里,那长贵又嘿嘿一笑:“娘都弄了,再加上个姨,不挺好?”
  说完,那双不老实的手又摸上了大脚的奶子。
  大脚不由得有些惊奇,咋也想不透平日里蔫头耷脑一锥子扎不出个屁来的长
  贵,竟然也有个天花乱坠的舌头。把个气死人的事情经他这么深入浅出地一说,
  却好似沾了天大的便宜,一时间大脚还真就找不出反驳他的话。等缓过闷来,
  “诶呀”一声儿,又伸手去拧:“要死了你,说着说着,咋又把我捎上了。”
  长贵呵呵笑着闪躲,嘴里说着:话糙理不糙话糙理不糙。
  那大脚细细一想,其实也就是这么回子事儿。自己个本就和吉庆不清不楚的,
  这可比他和巧姨的事情要大得多呢。许自己把脚面都洇湿了却不许人家在河边站
  站?巧姨理亏不敢说啥,那吉庆能干?人家又是媳妇又是丈母娘的,竟比自己要
  势众得多。倒了,那臭小子的胳膊肘还不定往哪边拐呢。
  大脚此时的愤懑已被长贵的一番话弄得平心静气了一些,细细想想,长贵的
  话听起来是那么回事但禁不起琢磨。也该着自家本就是一本糊涂账,说出去哪件
  都是骇人听闻的,那大脚便也见怪不怪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倒没了
  气恼,剩下更多的竟是一种浓浓地醋意。恨吉庆吃着碗里的还瞅着锅里,又恨她
  巧姨狐狸精一样平白地插了这么一杠子。
  妈了个屄!真该把她那骚窟窿给堵上!——
  第三十章: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射进来,让略显阴冷的屋子有了些暖意。
  今天和巧姨说好了的,要再去翻一下剩下的几块地。吉庆努力地睁开惺忪的
  眼睛,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强忍着满身的困乏起了身。
  长贵已经早起下地回来,噼噼啪啪地在当院抽打着满身的尘土。大脚阴沉着
  脸正操持着做饭,叮叮当当地弄得碗盆乱响。
  吉庆拖着懒散的脚步从屋里出来,叫了声“娘”,大脚却闷声不理,把手里
  拿着的面盆“铛”的一声儿重重地摔在案板上,吓了吉庆一跳。
  大早起来的,娘这是跟谁?吉庆诧异地去看还在院里收拾农具的爹,长贵恰
  好回身,一眼瞅见吉庆,却像是瞅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急急忙忙地闪了眼神
  儿。吉庆却没有觉察到今日里和往日的不同,照例去井里压了水,撅着身子“哗
  啦哗啦”地漱口洗脸,洗过后擦干净,立刻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大脚在堂屋里重重地把饭桌放到地上,回身又把碗筷摆上来。说是“摆”,
  可那动静听起来倒像是扔在了上面,然后冷冷地抬了眼皮,看了看外面的爷俩:
  “赶紧着!塞完了干活去!”
  娘这是咋了?早起来他俩又打架了?吉庆诧异地看了看爹,可爹却像什么事
  情都没发生一样,不声不哈地进了屋。吉庆赶忙跟上。
  饭桌上的气氛格外压抑,好几次吉庆没话找话地想要调剂一下,却应者寥寥。
  大脚从始至终都阴沉着脸,长贵却只是闷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吉庆索性也不
  理了,紧吃了几口,把饭碗一放,站起身来就要走。
  “去哪?”大脚一嗓子喊住了他。
  “帮巧姨耪地去啊。”
  “不许去!”
  “为啥?”吉庆瞪大了眼看着娘,又看了看爹。长贵忙缩起身子,恨不得把
  耳朵也捂上。
  “不许去就不许去!”大脚斩钉截铁地说,那口气对吉庆来说竟是久违了。
  “咋啦这是?!巧姨一个人也干不完啊,不去还行?”吉庆的脾气这些日子
  也是见长,见娘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立时就觉得火往上冒。你们两口子打架,
  咋就跟我来劲呢?!吉庆看了看爹,又看了看娘,转身就走。
  那大脚还要去吼,被长贵一把拉住,连摆手带使眼色的,让她别再吭气儿。
  大脚却还要挣脱,作势站起来要去追上吉庆,被长贵死死地按住:“我的姑
  奶奶呦,你非得把脸撕破了不行么?”
  “那就让他们这样儿?!”大脚气急败坏地坐下:“气死我了,越想越别扭!”
  “行啦,都跟你说了那么多了,咋还想不开呢,你儿子早晚是你儿子,还跑
  了不成?”长贵低眉顺眼地开导着大脚。大脚仍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郁愤,
  “啪”地把手里的筷子一扔,扭身进了屋,气哼哼地往炕上一倒,竟似是受了天
  大的委屈。
  长贵任劳任怨的自己收拾好饭桌,伸头进厢房看了看躺在炕上的大脚,叹了
  口气,自顾自地拿着镐头下了地。
  昨夜一宿没睡个踏实,想起这些子烂事大脚就一阵一阵地闹心。本来已经被
  长贵的一番话说得大脚已经有了些谅解和宽容,但静下心来一想,却还是难受。
  就像心头的一块肉,自己费了心思呵护着,却仍是被人家挖走了。
  没良心的东西!他咋就那么不知足呢?大脚那不争气的眼泪,不知不觉地又
  淌了下来。
  吉庆也是耿耿于怀的,气哼哼地招呼了巧姨,又气哼哼地不管不顾地走在前
  面,把个巧姨弄得也有些奇怪。紧赶慢赶地追上了他,不住口地追问,却啥也没
  问出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是长贵来叫的,远远地看见大脚把饭篮子放到了地头扭身就
  走了,巧姨喊了两声,大脚却连头也没回。
  “大脚咋了?”巧姨问长贵。长贵支支吾吾的,巧姨又问吉庆,吉庆也说不
  出个所以然。那巧姨本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瞅见了事儿不打听明白竟比
  百爪挠心还要难受上几分,就又寻了工夫儿追着长贵问,倒把长贵弄了个不耐烦。
  长贵指着吉庆和巧姨:“我告诉你们,这两天别招她!”
  “咋啦咋啦,有事儿啊?”看不出脸色的巧姨还在问着,被长贵眼一瞪,立
  时闭住了口。自古说蔫人出豹子,巧姨看出长贵是真急了,竟一声也不敢吭,只
  是还有些不情愿,小了声儿嘟囔着:“有事儿说事儿呗,嚷嚷个啥。”长贵低头
  卷了根烟“吧嗒吧嗒”地抽了,临了又跟巧姨说了一句:“没事儿别串门子了,
  大脚烦呢。”说完,扭头下了地,剩下个巧姨被长贵没头没脑的这句话,弄得云
  里雾里地摸不着个尺寸。
  吉庆在旁边看着,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却再也懒得去问。
  后晌回家的时候,长贵在路上就叮咛了吉庆:“今个别去乱跑了,好好在家
  呆着。”吉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随口问了句“为啥?”长贵也不说,只是吩
  咐他别出去就行了“好好陪你娘说说话。”吉庆“哦”了一声儿,不置可否地应
  承了。
  路上遇到三三两两下工的村民,大家互相熟络地打着招呼,像无数条小溪慢
  慢地汇聚在一起涌进了村里。各家各户主妇的锅里早已经做上了饭,就等着干活
  的人们回来呢。于是村里村外炊烟袅袅,竟另有一番生机盎然。
  尽管心里面怨气冲天,大脚仍把一顿农忙时得饭食做得齐齐整整。烙了饼又
  割了半斤五花肉,添上些白菜粉条香喷喷地炖了一大锅。
  长贵吉庆吃得热火朝天,大脚却没那份心思,怏怏地往嘴里送几筷子便再没
  了胃口。好不容易等着爷俩吃完,又强撑着收拾好,这才懒懒地回了屋,一侧身
  倒在了炕上再也没个动静。
  长贵吃过饭随便找了个事由就躲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又叮咛了吉庆几句。吉
  庆忙不迭地点头应了,倒盼着爹别回来才好。
  把大门关严,又把满院的鸡鸭拢回了窝,吉庆雀跃地回了屋。挑门帘进来,
  见娘还是那副冷脸躺在那里,闭着个眼睛紧皱着眉头,说不出地一脸冰霜。忙凑
  过来,先扯了被给娘搭上,自己也脱了鞋拧身上了炕,习惯性地就并头躺了下来,
  和大脚脸对了脸。
  吉庆刚要张口,却见大脚愤愤地翻了个身,给了他一个脊背。吉庆只好又凑
  上前,扳了扳大脚的肩膀,大脚扭身又挣开。
  “娘,咋了这是?跟爹打架了?还是为早起的事儿?”吉庆不解地问。
  大脚依旧一声不吭,胸脯却在剧烈起伏着,明显还在生着闷气。吉庆推了推
  娘,猫一样地偎在大脚身后,胳膊悄悄地搭在了大脚的腰上:“娘,咋啦,说啊
  ……”
  大脚烦躁地把吉庆的胳膊拿开,挪着身子鼓悠着和吉庆拉开距离。吉庆见娘
  一副决绝的样子,这才意识到:娘拉着个脸子别扭了一天,原来是跟自己!怪不
  得爹千叮咛万嘱咐。
  可是,自己哪做错了呢?吉庆开始仔仔细细地回忆了这几天自己地所作所为,
  可越是想越是摸不找个头脑,倒把吉庆愁了个够呛。
  吉庆只好又凑上来,把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大脚背上,换了一副嬉皮笑脸:
  “我底那个亲娘诶,跟我说阿,我又哪得罪娘啦?”
  大脚仍是鼓悠着身子挣脱,吉庆却死死地压着,嘻嘻笑着:“说不说?说不
  说?”把手伸进了大脚的衣服,在大脚身子上来来回回地搔弄着,把个大脚立时
  烦躁得不行,猛地死命把他掀下来,挺身坐在了炕上:“说!说!说!说啥说!
  你做得啥事你还不知道?“
  “我做啥啦?”吉庆真是懵了。
  “我告诉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别人都是个傻子?”
  吉庆一激灵也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看着娘:“啥玩意啊,还人不知还己莫为
  的?”
  “你自己个清楚!”大脚说完,“咕咚”一声儿又躺下了,照例给了吉庆一
  个冰凉的背。
  “别啊,娘,把话说清楚!你这天一嘴地一嘴的,到底是啥意思?”
  “啥意思?”大脚“刷”地回了身,死死地盯住了吉庆,“你说!你给我老
  实地说!你和巧儿她娘到底是咋回子事儿?”
  吉庆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明白——东窗事发了!
  吉庆大张着口,原本红润黑亮的脸变得刷白,心里就是一个“扑腾”,百思
  不得其解。大脚死死地盯着吉庆,嘴里恨不得咬出血丝:“说啊!你咋不说了!
  跟她你话多着呢,跟我你就说不出口了?“那狰狞的样子,恨不得活吞了吉
  庆。
  “说……说啥啊……我们也没啥啊。”吉庆哆哆嗦嗦地说了话,却透着那么
  没有底气。
  “没啥?还不说实话呢,告诉你,我都看见了!”大脚高门大嗓地吼着,那
  样子哪像个娘,倒活脱一个满肚子愤恨的怨妇模样。
  “你看见啥啦?”
  “你说我看见啥啦!在树林里,你们干啥啦?倒不怕冻着!青天白日的你们
  也敢?咋就那么不要个脸呢?老没个老的样,小没个小的样,没羞没臊倒一个德
  行!”大脚机关枪似的一连串话脱口而出,喷了吉庆一脸的唾沫星子。吉庆下意
  识地躲了一下,再看大脚的神情,咋看咋不像是自己的娘,却更像是自己的媳妇
  儿。
  只是这个媳妇儿,眼睁睁地瞅见了自己的老爷们在偷鸡摸狗,那满腔的怨愤
  愁苦竟都在这一刻迸发了出来。
  吉庆嗫嚅着不知要说些啥,张了半天的嘴,嘴皮子哆哆嗦嗦地,却只是叫了
  声儿“娘”。
  “你别叫我娘!你去叫她吧!那娘多好啊,给你吃给你喝,闺女都给你了,
  还能陪你睡……”话说到此,大脚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稍一琢磨,竟发现,除
  了没有闺女给吉庆,剩下的自己这个亲娘竟是一样儿没拉!不由得大窘,恨不得
  抽了自己的脸。忙一扭身,囫囵地又躺了下来,心里却在惴惴地气苦:做了孽了!
  这往后可咋整,连骂自己的儿子竟然也骂得再不能理直气壮!
  越想越是难受,一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委屈立时涌了上来,一捂脸,竟“呜
  呜”地哭出了声儿。
  吉庆这下慌了神儿,长这么大,却还是头一回见着娘当着面这么呜呜地哭。
  吉庆忙扑了过去,一把把大脚抱住,手伸上去胡乱地在大脚脸上抹着:“娘,
  别哭,别哭。庆儿不了,还不行么?”说完,一把又把大脚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迭迭地央告着。那大脚却真如一个凄凄怨怨的小媳妇儿一般,扑在吉庆怀里越哭
  越是悲悲切切,边哭还边握了拳头,在吉庆的胸脯上捶打着。
  娘的拳头鼓槌一样擂在自己身上,吉庆却疼在了心里,抱着娘柔软的身子,
  竟是满腔的愧疚。有心赌咒发誓地再不和巧姨来往了,却又实在说不出口,手心
  手背都是肉呢,让他怎么能够割舍?
  吉庆只好紧紧地抱了,把那些甜死人的话翻着花儿地撂出来,像哄个孩子似
  地哄着自己的娘。
  那大脚哭了一会儿也觉得没趣,抽抽嗒嗒地就依偎在吉庆怀里。吉庆见娘终
  于住了声儿,一颗石头这才落了地,手悉悉索索地在大脚背上摩挲,不时地低了
  头在大脚脸上亲一下。大脚本就是一口气没顺过来,这下哭也哭了骂也骂了,再
  被吉庆蜜一样的小话儿一哄,早就没了啥怨气,却句句甜在了心里,不知不觉的
  那身子忽忽悠悠地竟有了点儿邪火。抬眼瞟了吉庆一下,正对上吉庆满脸地讪笑,
  轻啐了一口,手却情不自禁地摸上了吉庆,在他下身看似不经意地轻轻捻着。
  吉庆被大脚摸得舒坦,忍不住哼了一声,顺手把大脚放在炕上,便去摸摸索
  索地解她的腰带。手刚刚伸到那里,却被大脚攥住了腕子:“干啥?”
  吉庆嘿嘿笑了一声儿:“想了。”
  “不行,你说弄就弄?气还没消呢。”大脚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下面却早
  已放了手,任吉庆摸索着解了,又故作不知地让那双手顺着自己的肚皮滑进去,
  等那一团毛发被吉庆的手刚刚一捻,却忍不住长吁了口气:“你个坏蛋,又来逗
  弄你娘了……”
  “娘好呢,一挨上就忍不住。”
  “娘好还去外面乱来?”大脚闭上了眼,喃喃地说着,身子已经被吉庆搓成
  了一团泥,不由自主地抬了屁股,由着吉庆把自己的裤子连外到里褪下来,两条
  腿开开地敞了,把个早已经返潮的地方清清爽爽地晾出来。等吉庆的手摸下去,
  指头夹住了那酥酥的一片肉,轻轻地扥着捏着,大脚顿时像被蚂蚁钻了,浑身上
  下说不出地痒。有心让吉庆赶紧着上来,却还是抹不开脸,只好大口地喘着粗气,
  把个身子硬硬地挺在了那里。
  吉庆弄了一会儿更是情动,抽了空儿把自己也扒了个干净,又贴了上来,手
  还在大脚身子上上上下下揉搓着,脸却在大脚的上身拱来拱去,学着猪崽的叫声
  儿,一声紧似一声地哼着。大脚忙把自己的衣服敞开,端了一对丰满的奶子给了
  吉庆,那粒红枣一样的奶头刚刚凑过去就被吉庆一口含进了嘴里,吸吸溜溜地裹
  个没够。
  那大脚一下子便好像踩到了云里,什么巧姨什么大巧儿早就没了影子,一门
  心思地就想好好地舒坦一下,就想让吉庆像个马驹子,尽了性子在自己的身上可
  劲儿地撒上回欢儿。
  耳边娘地叫唤越来越没调,哼哼唧唧地连成了一串儿,吉庆被逗弄得更是有
  些上火。下面那个东西涨成了一根棍子,热呼呼地抵在那里说不出地难受,一拧
  身就要上来。刚要动,却被娘一把抱住,老老实实地按在了炕上。娘的身子却爬
  了上来,鼓鼓悠悠地在上面蠕动着,两个晃悠悠地奶子倒吊着,像两个圆滚滚的
  角瓜,在吉庆的胸脯上慢慢地扫动,又随着娘得身子缓缓地移下去。吉庆眼瞅着
  自己的家伙儿像门钢炮竖在那里,被娘触碰得东摇西晃,刚刚寻了一点缝隙便又
  倔强地钻出来,挺了脊梁骄傲地矗立着,像一棵刮不折的老槐树。
  “娘,干啥啊,快点啊。”欲火中烧地吉庆难免有些心急,抬头看着娘不紧
  不慢地动作,终于忍不住地去催。大脚抬眼笑了一下,等再低下头的时候,吉庆
  那个棒槌一样的东西便连根带梢没入了口中,吉庆不由自主地一哆嗦,“哎呦”
  一下便再不吭气了,一双眼只是死死地盯着,看着自己的玩意儿在娘的口里
  进进出出。
  大脚的脚大嘴竟也不小,吉庆的东西这些日子越来越是粗壮,青筋暴跳得像
  个大号的擀面杖,却被大脚轻轻松松地含在嘴里,舔了吸吸了又舔。吉庆就觉得
  自己的玩意儿就像个炸药包的捻儿,被娘的嘴点着了,呲呲拉拉地顺着那里就燃
  进了身子,起起伏伏之间,把个吉庆弄得几乎要把持不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胸脯子像个风箱鼓个不停。
  “不行了不行了。”吉庆终于忍到了头儿,身子绷得笔直,大张着口就要出
  来。大脚却抬眼看着吉庆,那话儿竟还是含在嘴里,动作却越发的快,不时地从
  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声地呻吟。吉庆更是着急,缩着身子想要把那东西从娘的口里
  拔出来,却有心无力,只好颓败地躺下,用了力气挺着,感受着自己熊熊的欲望
  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涌出来,又迅疾地汇聚在一起,直到最后一瞬,像一束清泉从
  泉眼中迸出来,一股脑地射进了娘的嗓子眼儿。
  吉庆忍不住舒坦地叫出了声儿,浑身像被揉搓透了一般那么无力酸软。好不
  容易那股子劲儿慢慢地退下,睁眼一看,却见娘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含着自己
  的东西微微地喘着。
  “娘。”吉庆叫了一声儿。
  “嗯?”
  “弄你嘴里了。”吉庆有些不好意思。
  大脚却慢慢地吐出含着的物件,抿了嘴一笑。
  “赶紧去弄弄吧,脏呢。”吉庆说。
  大脚还是抿嘴一笑,含含糊糊地说:“脏啥,好东西呢。”说完张了口给吉
  庆看,那舌头上白花花一片,粘粘稠稠一滩。
  吉庆忙推搡着大脚:“啥好东西啊,赶紧去弄干净。”大脚却不理他,拖着
  身子爬上来,靠着吉庆躺好,嗓子眼“咕咚”一下,竟咽了个干净。
  “你咋还咽了?”吉庆不解的看着娘。
  “咽了有啥?真是好东西呢。”大脚抹抹嘴,竟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把
  个身子又鼓悠着贴紧了吉庆,说:“娘好还是巧姨好?”
  吉庆被大脚问得一愣,张了口却不知道咋说。大脚一撇嘴,伸手恨恨地掐了
  吉庆一把:“个没良心的,还没娶媳妇呢,就把娘忘了。”
  吉庆嘿嘿笑着,把大脚死死地搂在怀里:“娘是亲娘呢,那外人咋比?”
  “你还知道我是你亲娘?那么大事也不跟我说。”
  “这事咋说啊,说了你还不跟我急?”
  “知道急就别干,干了还不敢说?”大脚拢着吉庆,静静地倚在吉庆怀里,
  手自然而然地又伸下去摸摸索索。吉庆低头看看娘,娘的头发凌乱,披散的发梢
  三条五缕地遮挡着娘风韵犹存却有些落寞的脸,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眼神
  却空空洞洞的,也不知道在想着些啥。吉庆心里一紧,竟说不出地疼惜,不由得
  胳膊更用了力,把娘紧紧地抱了。过了一会儿,却听见娘叫了自己一声儿:“庆
  儿。”
  “嗯儿?”
  “往后女人多了,会把娘忘了么?”大脚幽幽地问。
  “咋会,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娘!”吉庆斩钉截铁地说。
  大脚抬了眼:“真得?”
  “真得!”
  大脚心满意足地笑了,往吉庆怀里拱了拱,像得到了承诺的孩子。
  大脚本有心想让吉庆断了和巧姨的来往,但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就算庆儿今个答应了,又能怎样?难道他们真的会断?鬼都不信呢。一个是
  对啥都新鲜没够的小伙子,一个是被憋得狠狠地小寡妇,只要凑到了一堆,哪还
  能没个事儿?两家隔了一堵墙,好得就要成了一家,这种事情哪能够摘得清啊。
  再说了,那还是丈母娘呢……大脚越想越觉得自己像是一条网里的鱼,周围都是
  乱七八糟的网线,密密麻麻层层迭迭,让她挣也挣不出来。大脚忽然觉得很累,
  累得没了心气儿。
  大脚偷偷地长长叹了口气,却不再想去纠缠这些乱得没边儿的这些事儿了。
  索性由了他们吧。自己和巧姨就是一对苦命的姊妹,或许是老天有眼呢,让
  我们有了庆儿。既然有了,就让它这样吧,这日子不就是这么过的么。狗肏猪,
  稀里糊涂呗。
  大脚想起了昨夜里长贵的那些话,直到今天,才觉得长贵的那番话还真是有
  了些道理,也直到今天,大脚才彻彻底底地真得放下了。
  想到这儿,那大脚竟豁然开朗,心里一块重重的石头“呱嗒”一下,落了个
  干净,刚刚还乏透了得身子陡然轻松了起来,抬了脸明媚地看了吉庆,问:“庆
  儿?还行么?”
  “啥?”吉庆看着大脚。
  “这个啊。”大脚格格笑了一声儿,手往吉庆那东西上一捻。吉庆被捏得
  “哎呦”一下,嘿嘿地笑:“行不行的,娘试试呗。”
  “试试就试试。”大脚一个翻身就爬了上来,却掉转了身子,把个肥肥的屁
  股撅在了吉庆脸上:“甭废话!先给老娘弄弄!”
  “弄弄就弄弄。”吉庆二话不说,伸了舌头就凑了过去。刚刚的湿润还未消
  退,那条肉缝儿依旧湿淋淋的顺顺滑滑,肥厚的肉唇耷拉在那里,饱满晶莹。吉
  庆的舌头上去一扫,像端了盘凉粉,竟吃了个风卷残云。把个大脚弄得登时浑身

  像被抽了筋,酸软成一团,张着嘴只会“啊啊”地叫唤。
  吉庆正弄得欢畅,大脚便有些支持不住了,猛地把屁股抬得远远地,手伸过
  来掩住那条湿淋淋地缝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行了,不行了,等会儿等会
  儿……”
  “咋啦?”吉庆的半截脸都被蹭得水光锃亮,正津津有味之时,眼前的身子
  却挪开了。
  “等会等会,受不了了。”大脚趴在了那里喘成了一堆:“你现在……现在
  行了呢,家伙好使,那舌头也那么……那么厉害?快……快赶上你爹了。”
  “我爹也用舌头?”吉庆笑呵呵地问。
  “废话,家伙不好用,可不就指着舌头呗。要不咋整。”大脚努力地调整着
  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躁动的身子平静下来。
  “哦。”吉庆点点头,顺手又把娘的屁股按下来,手指在股缝中搓着,把大
  脚搓得又是一个激灵,忽然回头问:“都是你巧姨教得吧?要不你懂这个?”
  吉庆不好意思,憨憨地笑了一下。
  大脚却扭了扭屁股:“还教你啥啦?给老娘使使。”
  “也没教啥啊,巧姨又不是老师。”
  大脚哼了一下:“她?她这玩意儿可比老师强,十个老师也不如她呢。快啊,
  紧着。”说完,又焦躁地扭了屁股凑得更近,凌乱的毛丛有几根搔到了吉庆的痒
  处,吉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大脚回头看着吉庆,以为吉庆着了凉,却见吉庆聚
  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下身,用手在上面梳理着乱丛丛的毛,让她又是一阵舒爽,
  忍不住哆嗦了起来,不住口地催:“快着快着,一会儿你爹回来了。”
  吉庆一想也是,忙又伸舌头在娘那处儿舔吸了起来,手指却仍未离开,滑溜
  溜也塞了进去。一时间手口并用,把大脚弄得刚刚消停下去的身子又忽忽悠悠地
  荡漾起来,张了嘴唤得越发快活:“对对,就这样就这样,哎呦,哎呦……”
  叫唤了一会儿便再也忍不住,慌慌张张把身子转了过来,垫着身子用手捏了
  吉庆,刚一对准就没头没脑地塞了进去。等到那东西连根儿都进了身子,这才像
  三伏天里灌了口甜甜地井水,又满足又舒坦地长长呻吟了一声儿,软软地爬在吉
  庆身上,嘴里喃喃地念着:“要了命了要了命了……啥也不求了,有这东西就行
  了……
  就行了……“说完,鼓悠着身子在吉庆身上磨了起来。
  毕竟干了一天的活儿,大脚强撑着身子还是有些乏力,动了一会儿便浑身淌
  汗,终于瘫软在那里,却还觉着没有尽兴,鼓动着吉庆上来。吉庆身子骨精悍,
  浑身像是充足了电的电滚子,一骨碌爬了上来,抄起娘的两条腿扛在肩膀上,噼
  噼啪啪地抽动,把个大脚干得一阵阵声嘶力竭地叫。
  吉庆却紧盯着娘,看着娘那张风韵犹存的俏脸被一阵紧似一阵的快活弄得变
  了形状,不由得兴奋异常。抽出来时缓缓的进去时却迅猛,顶得大脚的身子忽悠
  一下,胸脯上摊开的两只浑圆肥满的奶子,像两个被线栓上的球,一会儿上去一
  会儿又下来,竟飞舞得吉庆眼花缭乱分外刺激。于是吉庆更用了劲,拧了全身的
  力气撞上去,嘴里还问着:“这样行么?得劲儿么?”
  “得劲儿……得劲儿……”大脚早就被弄得迷迷糊糊,就像是被推上了转着
  圈的磨盘,就是个晕头转向,恍恍惚惚地听了吉庆再问,便也恍恍惚惚地应了,
  然后剩了一口气儿拼了老命把个身子死死地顶着,迎着吉庆一次猛似一次的撞击。
  那撞击似颗出了膛的炮弹,呼啸着就钻进来,带着火辣辣的热让大脚几乎要
  晕死过去,但撞击之后带来的那股子透心儿的舒爽,却像是把大脚的魂儿勾住了
  又摩挲得舒舒坦坦,让大脚欲罢不能。
  “好儿啊……”大脚发了疯似的喊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辈子积了大德,竟
  让自己有了个这样的儿子。她恨不得立马把吉庆死死地搂进怀里好好地疼个没够,
  又恨不得一口吞进肚子,再怀上个一年半载。
  屋里面娘俩个大呼小叫地干得痛快,没成想却乐坏了缩在堂屋里的长贵。
  长贵早早地躲出去前后街地转悠了一圈儿,却实在是无聊,只好溜溜哒哒地
  回来。进了院儿见屋门掩得好好地,知道那娘俩已经进了屋,便悄悄地推门,蹑
  手蹑脚地进来。刚一进来,便听见厢房里男女弄事儿的动静,哼哼唧唧的不绝于
  耳。
  长贵抄了个马扎,顺门框坐下,竖了耳朵听着。那动静断断续续,一会儿是
  噼噼啪啪的声音,一会儿又是大脚直了嗓子的叫唤。到最后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
  高亢,长贵忙起身把堂屋的门死死地关上,心跳得“咚咚”地山响。
  没成想关上门,那声音却钻出来再也没个去处,浩浩荡荡地在空旷的屋子里
  回荡着,像条肆虐的狂龙在上蹿下跳。惊得长贵又手忙脚乱的开了后门,溜到山
  墙的墙根儿,垫了脚看厢房的窗户有没有关严。等一切弄得妥当,这才心有余悸
  地回来,喘着粗气蹲在门边。
  屋里那两个还在没完没了,那动静也是越发地肆无忌怠。本就没长贵啥事,
  可他却呼哧带喘的竟像是经受了一场大的波折,让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哎呦……哎呦,把娘弄死了……”大脚的声音几乎岔了气儿,却有着一股
  子勾了魂儿的骚浪。长贵又想起了他巧姨:那巧姨地叫声却着实比大脚还要媚气,
  悠悠荡荡地骚到了骨头里,还有那雪白的屁股,肉呼呼粉嫩嫩的让人眼晕。
  长贵几乎要流了哈喇子,心痒得百爪挠心。长贵知道自己的斤两,那巧姨的
  身子是沾不成了,哪怕摸上一摸呢?
  长贵想着念着,耳边鼓动着屋里淫靡骚浪的动静,眼前晃悠着巧姨白净的身
  子,手却不知不觉地伸进了裤裆。这一伸,却把个长贵着实地惊着了!
  我的天爷啊,咋就硬了?!——
  【杨家洼情事】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北方的春天有时候姗姗来迟,有时候却瞬间即逝。勤劳的人们只好争分夺秒
  地和老天抢着时间。忙忙碌碌中,洋槐花就铺天盖地地开了。
  这是杨家洼一年一度的盛景。
  这里本就水美土肥,但春天里,当别的植被仍旧抽绿拔节的功夫,却唯有那
  洋槐争先恐后地开了花,于是每年春末村里村外便白多绿少,像下了一场大雪。
  一嘟噜一嘟噜的槐花像成串的白蝴蝶,硬是缀满了树枝,把纤细的枝杈压得弯弯
  的,招惹得成群的蜜蜂东奔西忙嗡嗡不止。一阵风吹过,树底下便是一阵花雨。
  那略带香味的槐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用不了几阵,地上便是一片的白了。
  整个杨家洼,更是天天笼罩在一股股浓郁的花香中,让那些在田间地头耕作
  的人们,每天沐浴在一种舒畅愉悦的空气里,身子骨轻了累也便不觉得累了。
  即使没有槐花的香氛,今年的春天对长贵来说也是从里往外地乐呵。
  那些熟悉长贵的左邻右舍们,忽然发现长贵没来由得似乎变了个人。再不是
  那么沉默寡言,再不是一如既往地佝偻着腰,整个人就好似脱了胎换了骨,从眯
  起的皱纹里都透出了一股子扬眉吐气的得意。好多人都猜着,莫非今年他家的地
  里种下了金子?
  地里有没有金子大脚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个的男人那说不出口的毛病,
  就那么好了。
  那一天,娘儿俩好不容易折腾得过了瘾,前脚吉庆刚刚回了屋,后脚长贵就
  「滋溜」一下钻了进来。吓了大脚一跳,光着的身子还来不及收拾,便被长贵劈
  头盖脸地又压住了。
  「你干啥!」大脚身子乏得透透的,却仍是拼了最后的一点儿劲撑着。那长
  贵却呼哧带喘地把自己也脱了个干净,兴奋得两眼冒了光,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
  着「行了行了」。大脚听着糊涂,问他:「啥行了?」长贵却不答话,脱得利索
  了便手忙脚乱地把大脚的腿扛到了肩膀上,那大脚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有个东
  西顺着自己那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缝儿,像个长虫一样钻了进来。
  大脚一下子懵了。
  多少年了,大脚早就习惯了长贵的另一种状态。潜意识里,那个硬实实的物
  件儿再也和长贵扯不上关系,今天冷不丁这两样竟凑到了一处,一时半会儿地,
  那大脚云里雾里的就像是做了个梦。
  长贵攒足了力气一下一下着着实实地在大脚身子上拱着,心里的欢畅无法言
  语。那感觉就像是又磨好了一张犁,终于可以在自家失而复得的地里,尽情地开
  垦,把憋了多少年的劲头儿一股脑地使了出来。他低了头,嘿嘿地笑着喘着,一
  下紧似一下地顶着,瞪了眼睛盯住了大脚迷茫的脸问:「咋样?咋样?」
  那大脚终于被顶得醒过了闷,猛地发现这一切真真儿的竟不是个梦,慌忙伸
  了手下去摸。天爷啊,自己劈开的大腿根儿里,竟真的是一截有了筋骨的棍子!
  大脚还是有些含糊,顺着那物件又朝上摸了过去,这回没错了,密密匝匝的毛儿
  里,那物件连着长贵!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脚忽地一下就掀翻了长贵。那长贵还在尽情地驰
  骋着,猝不及防就躺在了炕上,正想要翻身跃起,却被大脚死死地压住了。大脚
  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双眼睛竟似不够,不错神儿地盯在了那里。小心翼
  翼地去摸一下,却像是被火燎了,忙不迭地又缩回来。定了定神儿,又伸出手去
  攥,却不敢使劲儿,仍是谨谨慎慎地捧着,像捧了件易碎的花瓶儿。
  「妈呀,真好了?」大脚颤颤微微地扭脸看着长贵,还是不相信的样子。
  「可不真好了!」长贵骄傲地挺了挺身子,那东西似乎善解人意,也随着长
  贵气宇轩昂地晃晃悠悠。
  「哎呦妈呀,老天这是开眼了!」大脚终于相信了眼前的事实,终于放了心
  般一把把那个家伙抓了个满满实实。那东西攥在手里热乎乎,硬邦邦,在大脚眼
  里,却比那百年的人参还要可人疼呢!
  接下来的日子,老两口似乎突然地焕发了青春,每日里地里的活累死了人,
  回到家里却仍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天天吃了饭,撂下饭碗随便找个缘由就把吉庆
  支了出去,吉庆刚刚出门,两个人就着急麻慌地上了炕。十来年攒足了的饥渴,
  这些日子一股脑倾泻了出来,每日里大呼小叫连绵不绝,竟似个没够。
  好在吉庆心里惦记着巧姨和大巧儿,大脚不找兴他,他乐得躲得远远儿的,
  家里面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竟是一点没有察觉。一连多少天,每日都耗在巧姨家
  里,生生乐坏了那娘儿俩。
  新鲜劲总有过去的时候,大脚和长贵毕竟岁数大了,体力也渐渐地不支,这
  些天终于消停了下来。
  那长贵一旦消停下来,另一件事情立马像堵在嗓子眼的一团乱糟糟地鸡毛,
  每天撩搔着他,让他吃饭睡觉都不安生。
  那天,地里的活儿着实地多了些,长贵的身子酸软得没了一点力气,吃了饭
  便倒在了炕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嗓子渴得冒了烟儿,长贵闭着眼
  喊大脚倒杯水来,一连几声儿都没个动静,睁眼一看,大脚的被铺在那里,人却
  不知道去了哪儿。
  长贵的心激灵一下,麻利地起身,趿拉着鞋就奔了外屋,还没出门,正和刚
  刚进来的大脚撞了个满怀。
  「着急扒火的你这是干啥?」大脚恼怒地问。
  长贵瞪着眼也问:「你干啥去了?」大脚斜斜地瞥了长贵一眼,也没理他,
  爬上炕脱了衣裳往被窝里钻。长贵撵上去,拽着大脚不撒手:「你说,你干啥去
  了?」
  大脚烦躁地把他扒拉开:「管我呢,赶紧睡吧。」
  「睡!睡啥睡!你说,你是不是又去那屋了?」长贵虎视眈眈地瞪着大脚。
  「是!去了!咋啦?」
  「咋啦?」长贵一双眼睛瞪了个溜圆,一把掀开了大脚的被子,「你咋还去
  呢?」
  大脚刺棱一下坐在了炕上:「咋就不能去!当初不是你上赶着撵我去的?」
  「当初是当初!能和现在一样?」
  「现在咋啦?我看一样!」大脚哼了一声儿,白了他一眼,扭头又躺下来。
  长贵被大脚的轻视弄得有些郁愤。这些天来,身子的无恙让他的性情不知不
  觉有了些转变,就像是一只家雀突然地生了一对儿老鹰的翅膀,立马觉得满天满
  地地随便翱翔了。窝囊了那些年长贵一直忍着憋着,这里面有对自己的无奈也有
  对大脚的愧疚,现在终于万事大吉,那些个无奈和愧疚瞬间便烟消云散,随之而
  来的却是从未有过的膨胀。他自己没觉得,但心里面却再也容不得任何人对他的
  轻视了。
  看着大脚冰凉呱唧的一个背,长贵的火腾地就冒了出来,也根本就没过脑子
  下意识地抡圆了蒲扇一样的手掌,冲着大脚拱在那里的屁股上去就是狠狠的一个
  巴掌。「啪」地一声脆响,把个大脚扇得「嗷」地一声惊叫。
  那大脚本就不是个善茬,在家里颐指气使惯了的一个女人,哪受得了这个?
  一激灵就窜了起来,哭喊着扑了过去,和长贵扭成了一团。
  长贵心里也是含糊,刚刚也不知道咋了就动了手,等回过神来还没容后悔,
  那大脚就疯了一样地上来一通抓挠。开始长贵还气哼哼地和大脚撕打着,但这些
  日子刚刚形成的那种小人乍富的激动,却仍是没有拗过多年来被大脚压制着的那
  种习惯。几个照面下来,那大脚早就骑上了长贵的身子,再看可怜的长贵,却只
  会抱着个脑袋缩在炕角里喘着粗气。
  「还反了你了!还动上手了!你以为你现在能啦?我告诉你!不好使!」撕
  扒了一会儿大脚也累了,大口喘着坐在了炕上,却仍是愤懑,披头散发地数落着
  长贵:「给个鼻子你还就上脸了!让你暖和暖和你还就上炕了!」
  长贵刚刚冒出来的一点自信还没等生根发芽,就被大脚搂头盖脸地扼杀在了
  摇篮里,现在剩下的就是一肚子委屈。人比人真是得死,原先自己有病,被大脚
  骂了喊了也就算了,可现在全息全影的,大脚一嗓子上来,自己心里咋还是「突
  突」地乱颤呢?看来人的命还真是天注定,一条泥鳅再怎么蹦跶它也终究成不了
  龙!
  想到这里,长贵不由自主地一阵悲哀。
  大脚坐在那里仍是不依不饶的,长贵越是不说话她倒越是来气,伸了腿给他
  一脚:「现在你咋蔫了?你刚才那劲儿呢?!你再打啊,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长贵现在是彻底地没了脾气,小心地爬起来嘿嘿着一脸讪笑:「你咋还急了
  呢,那不是打呀。」
  「那不是打?那我那样儿也给你一下行不?!」
  「行行,我错了,中不?」长贵陪着小心凑过来,伸出手去帮大脚拢拢散乱
  的头发。大脚没好气地把长贵扒拉开,一扭身再不愿理他。长贵讨好似的安顿大
  脚睡下,扯了被子给她盖好,想了想,终于还是悄悄地钻进了大脚的被窝,战战
  兢兢地靠上了大脚的身子。过了半天,见大脚再不言语,逐细声细语问了一句:
  「还生气呢?」大脚哼了一声。
  「我不就是问了一句嘛,也至于生那么大气?」长贵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大脚却唰地一下回过身来,虎视眈眈地盯了他:「你到底是啥意思!」
  「就是问问,就是问问。」长贵躲了大脚的眼神,伸胳膊去抱,又被大脚甩
  开了。
  「不行!今儿个你得给我说清楚!」大脚竟不依不饶了,一骨碌重新坐了起
  来,拉着长贵的衣裳。长贵眼看着刚刚被安抚下去的大脚又来了劲头,心里忙不
  迭的懊悔,赶忙起身连哄带劝地把大脚摩挲平。大脚嘴里还在念叨着:「不行!
  你得说清楚!」
  「行行,跟你说,跟你说。你先躺好喽。」操持着大脚躺得熨帖,长贵抬眼
  看了大脚,又小声说:「不许生气啊。」
  「中,不生气!」
  得了大脚的保证,长贵一颗心这才放进了肚子里,嘿嘿笑着,一张脸竟是满
  脸的为难,倒好似做了错事的是他自己:「我就是想跟你说,往后别去那屋里,
  行不?也别和庆儿再……再那啥了,行不?」
  「为啥?」大脚明知道男人的那点心思,却还是明知故问。
  「这还用问为啥?那时候是我不行呢,你去也就去了,现在我行了,那肯定
  不能去啦。」
  「哦,你不行的时候就让我去,你现在能了,就不兴去了?」大脚慢条斯理
  地说,「你咋就那么合适呢?你把我们娘俩当个啥啦?还真成你的药引子了?咱
  不说别的,那庆儿是你亲生的儿不?」
  「当然,当然是哩。」
  「我看不像,我咋看咋觉得那庆儿就跟那猫啊狗啊差不多呢,用着了呢,就
  牵过来逗逗,没用的时候干脆一脚踹旮旯去。是不?哦,你不行了就想起你儿子
  来啦?你那儿子也傻呢!小身子骨一点都不吝惜,又帮你伺候媳妇儿又帮你治病
  的,心气儿刚起来,得,被他爹一脚给踹下了炕!」
  说到这儿,大脚冷冷地瞥了长贵一眼:「该他倒霉是不?有个不要脸的爹!
  当初这馊主意是你出的不?你把这事儿惹起来了,你想了就咔嚓一下了了?你当
  这是一顿饭呢,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你现在好啦,啥毛病都没有啦。你想
  过是为啥不?不说谢就算了,咋还过河拆桥呢?你为我们娘俩儿想过没?这丑事
  做下了,你说结就结了?你把我们当了啥?你自己个又是个啥?!」
  说着说着,大脚不由得一阵子凄苦,眼窝像被烟熏了,晶莹莹溢满了眼眶。
  长贵被大脚的一番强词夺理说得还真就没了脾气,一时半会儿地也转不过弯
  来。吭哧了半天,到底也不知道怎么答对大脚。憋红了一张脸就那么冲着大脚抓
  耳挠腮。
  那大脚却还是不紧不忙地说着自己的章程,越说越是辛酸,越是辛酸却越是
  振振有词,把个荒谬不堪的丑事最后竟说得理直气壮,似乎天生就应该是这样一
  般。女人似乎就是这样,不在情理的事情从不敢越雷池半步,可一旦跨进去了,
  想要回头却比登天还难了。现在的大脚,无论是心还是身子,早就不把吉庆当做
  儿子了,那一张脸早就豁了出去,事已至此,任是九头牛怕也牵不回来。
  「那、那咋整?」长贵理屈词穷地望着大脚。
  「你说咋整?」大脚白了长贵一眼,眼泪叭汊的把身子恹恹地转过去,小声
  地嘟囔了一句:「你不是说了么,黄鼠狼子翻书——稀里糊涂呗。」
  长贵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还是堵得难受,却一时也想不出个更好的主意。
  也许只能这样了,懒家雀不搭窝——过一天算一天吧。于是,老两口再不说
  话,背对着背各怀着心事。大脚为终于说得长贵哑口无言而兀自沾沾自喜着,长
  贵一闭上眼,烦躁之余,却想起了巧姨那白花花的屁股。
  半个月下去,农活渐渐地稀松了起来。该忙得也忙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田
  间地头地养护对这些庄稼把式来说,变得不痛不痒。下运河的水早就开始奔腾蔓
  延,稍稍清闲的老爷儿们们又开始忙着收拾渔具,织网地织网补船地补船,而女
  人们便继续地在自家的场院里织起了席。
  这些日子,一墙之隔的两家人走动得却少了起来。
  巧姨是个闲不住的人,往日里一天咋也要溜达过来几趟。可自从那日里,长
  贵绷着个脸告诉她少串门子,她心里就开始嘀咕。好在她大喇喇地心宽,过了几
  日便没事人儿一样了,照例地串过来和大脚聊上几句闲篇。
  可来了几次,巧姨便琢磨着不是个味儿。大脚每次都爱答不理的,一副拒人
  千里的模样,让她着实地不舒服。巧姨的心里藏不住个事情,风风火火地问了大
  脚:「家里有事?还是我得罪了你?」那大脚却仍是那副怏怏的样子,不紧不慢
  地说「没事儿」,却透着一股子淡漠。几次下来,倒弄得巧姨臊眉耷眼地别扭。
  巧姨又问了吉庆,吉庆也说不出个啥,每次都含含糊糊地。但言语表情中,
  却分明是有事儿。把个巧姨急得,恨不得钻进吉庆的肚子里,肠肠肚肚地理个清
  爽。
  这日,巧姨照例地扛了锄头下了地,顶着日头间了间苗又把一些新长的草清
  理干净,这才汗津津地坐在地头喝了口水。
  刚到了谷雨还没过立夏,那火辣辣的太阳却像是喝了鸡血,见天儿忙不迭地
  挂在没遮没挡的天上。前些日子还是那么清爽醉人的春风,这几日却变了性子,
  再也不愿意像撒了欢儿的鸟,在这片土地上拂来舞去的了。却也似怕了这热烘烘
  地日头,一时间竟躲得无影无踪。
  四处的玉米谷子才半人来高,根本也没个阴凉。巧姨在垄上坐了一会儿,便
  觉着背脊被灼得火辣辣地疼,手遮在眼前儿四下里望了望,便又看见了土坡下那
  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回身端了水壶,巧姨抹着汗爬过了土坡,顺着斜斜的坡道一溜小跑着钻了下
  去。地上有软软的草,翠绿清香。巧姨找了棵槐树懒懒地靠着,坐在暄厚的草上
  说不出的惬意。
  倒了一杠子水,正要往嘴边送,一抬眼,却见土坡上又一个人影爬了上来。
  巧姨凝神去看,见是长贵,忙喊了一嗓。
  长贵也是干了一会儿正要歇着,心念一动,却想起了巧姨,这才踱了过来。
  远远地便看见巧姨往树林了去了,忙紧跟着撵了上来。
  「你咋来了呢?」长贵走到近前,巧姨这才问了一嘴。
  长贵也找了棵树,舒舒服服地倚着坐下,说:「渴了,忘了带壶,就找你来
  了。」
  「那大脚没给你送来?」巧姨把自己手里的搪瓷缸子递给他说。
  长贵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说:「没,她忙呢,兴许是没空儿。」
  「她这一天到晚竟忙些啥呢,也不见她出来了?」
  「忙啥啊,也就是家里那点事儿呗,然后再织织席呗。」长贵卷了棵烟,吧
  嗒吧嗒地抽上。
  巧姨却叹了口气,羡慕地说:「还是你们好,男耕女织的。哪像我,里里外
  外净看我一个人忙活了。」
  「不是还有大巧儿么,能帮不少呢。」
  「她?她能帮个啥,」巧姨撇撇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隔三岔五我还
  得伺候着她。」
  「瞅你说得,那大巧儿我看挺好,又懂事又知理的,比庆儿那个秃小子强多
  了。」
  「好?那你们赶紧着,把这姑奶奶娶过去得了,我也好省心!」巧姨抄起手
  巾抹了把汗,笑着对长贵说:「要不这样,赶紧着让吉庆儿过来也行,我也早点
  得姑爷的济!」
  长贵听巧姨这么说,忽然嘿嘿地笑了,意味深长地看了巧姨一眼,小声地嘟
  囔了一句:「现在那济也没少得。」
  「啥?」长贵说得小声,巧姨仍听了个真着,「我咋听你那话里有话呢?」
  长贵依旧憨憨地笑着:「没啥没啥,我说现在,庆儿不也帮着么。」
  「你要这么说,那还真就是!」巧姨说,「还真就多亏了庆儿了,要不是他
  帮着,还不得把我一人耍死?!」一说起吉庆,巧姨下意识地便眉飞色舞。
  长贵斜着眼瞟着巧姨俊俏绯红的脸,却越看越是心动。多少天了,长贵和大
  脚对那种久别重温的事儿慢慢地也降了些温度。再加上隔三岔五的,大脚仍旧和
  吉庆滚在一堆儿,长贵的心里却咋想咋是疙疙瘩瘩。可这种事情既然有了,那两
  人断没有分开的道理。说也说了吵也吵了,那大脚一门心思,长贵也不敢再去招
  惹,闲下来也只好自唉自叹的,悔不该当初出了个这样的馊主意。
  世上哪有后悔药去卖呢?长贵想开了,也就认了。于是,日子仍是按部就班
  地过着,只是忙活了大脚。这头儿答兑完了老爷们,那头儿还惦记着儿子,来来
  回回的,却也说不上是累还是爽了。
  每次大脚去了那屋,长贵总是一副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有时候也跟过去,
  贴了门边仍是竖着耳朵听。但闭上眼,心里面想的却不再是大脚,竟换了巧姨。
  那暄腾腾肉呼呼的屁股蛋,可真是白啊!那婀娜曼妙的腰身儿,竟像个风吹得柳
  叶儿说不出地馋人。还有那声儿,哎哎呀呀地,一嗓子能勾走了魂儿!
  想起这些,长贵的心恨不得跳出了腔子,那个刚刚好了的物件儿,立马硬得
  像个石碾子,任谁也看不出,竟是个十几年都曾是个蔫黄瓜的玩意儿!
  现在,每天里朝思暮想的那个女人,就坐在了跟前儿,长贵的心又开始「扑
  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常言说,色胆能包天。长贵被那股子邪火鼓悠着,眼睛也
  直了,气也喘得粗了,就连身子也开始不知不觉地往巧姨身边悄悄地挪了几挪。
  巧姨对长贵的变化却一点也没有发现,依旧独自在那里述说着吉庆的好。桩
  桩件件的,芝麻粒一样的小事儿都想了起来,把吉庆夸成了一朵花。好不容易说
  完了想喝口水,一错头,却吓了一跳。那长贵不知道啥时候竟凑到了跟前儿,瞪
  圆了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她,像是一条看见了肉骨头的狗。
  「妈呀!你凑这么近干啥?」巧姨手里端着的缸子差一点没泼出来,嘴里说
  着,下意识用手去推。一截胳膊刚刚伸出去,却被长贵攥了个结实。巧姨看着长
  贵喷着粗气越挨越近,隐隐地觉得不安,便用力去甩。可长贵一只手钳子一样,
  抓得死死的。
  巧姨这才真正地害了怕,慌慌张张地挪着身子,却被长贵越拉越近。长贵的
  一张嘴热烘烘凑过来,喷着浓重的旱烟味道,熏得她几乎闭过气去。巧姨实在是
  不明白,一贯老实木讷的长贵今个这是怎么了?竟活脱脱变了个人!本是个废物
  呢,今天他是想干啥?
  巧姨拼了力气推搡着,嘴里不住口地骂:「你这个现世的玩意儿,你是想死
  呢!连我你也欺负?」
  长贵不吭声,一门心思地去拉去抱,脑子里晃来晃去地就是巧姨那白净的身
  子。
  两个人就在这树林子里拉拉扯扯地厮缠着,那巧姨到底是个妇人,没几下子
  便有些力竭,被长贵囫囵地搂在了怀里。还没等张口叫出声来,一对兔子一样蹦
  跳的奶子便被长贵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像个面团似地被他揉来揉去。
  巧姨这下是真的急了,鼓悠着身子挣脱,嘴里骂着威胁:「你个孬货!我看
  你是不想活了!你看我不跟大脚去说的,你看我不跟大脚去说的。」长贵却一点
  都不怕,一只手箍着巧姨,一只手揉搓得更是用力。身子扭过去,竟把巧姨压在
  了下面,任巧姨打挺似地挣扎,嘴却也凑了上去,隔着衣服就在她奶子上胡乱地
  拱。
  巧姨更是慌张,一时间也不知要说些啥,只是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嘴里边迭
  迭地念叨着:「这哪行,这哪行。」
  「咋不行!庆儿能弄我咋就不能弄?」长贵喘着粗气闷声闷气地说。
  巧姨的心里霎时「咯噔」一下,却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啥?庆儿咋
  啦?」
  长贵嘿嘿笑着,抬起脸望着巧姨因为紧张而变得通红的脸:「别瞒了,我都
  知道。不说就是了。」
  「你知道个啥?你胡说个啥哟。」巧姨躲闪着长贵的眼神,挣扎的劲头儿却
  再不像刚才那么决绝,就似硬邦邦的轮胎被人一下子撒了气。
  「我胡说?我都看见了,我胡说?!」长贵瞪着眼,神情却又是那么的洋洋
  得意,有一种陡然把别人捏在手心里的自满,「在这,就在这儿!不是你俩?」
  巧姨被长贵问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想不出怎么答对。看来他是真的知道
  了,这可咋整?
  巧姨厌恶地看着眼前的长贵,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张龌龊奸险的脸和以往那
  种憨厚木讷的长贵联系起来。但把柄被攥在他的手里,却再也由不得自己了。这
  可是天大的事情,别说被村里人知道,即使是大脚,那也断断不会饶了自己。那
  可真就活不成了!
  想到这些,巧姨一下子浑身瘫软,忘了挣扎忘了抵抗,摊开了身子竟任由他
  去了。长贵不禁沾沾自喜,身子下这具令自己朝思暮想的白嫩女人,就这么就范
  了。长贵急慌慌去解巧姨的扣子,刚刚露出一抹白皙,却见巧姨两手交叉,突然
  又把他挡住了,长贵诧异地望着她。巧姨一双美目喜盈盈水汪汪,竟是一副窃喜
  的模样,忙问:「又咋了?」
  巧姨却不慌不忙把个长贵的身子往下推,嘴里嗔怪着:「你就是猴急,看,
  把我衣裳弄得,全是泥。」
  长贵被弄了个晕晕乎乎,再也想不到这女人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衣裳。看了看
  巧姨沾满土灰的褂子,又瞄了瞄那一抹白皙粉嫩,终是拗不过心里那股子邪火,
  没好气地一把将巧姨按住:「脏了再洗呗,别动!」
  「别动啥别动!我不动,你行啊?」巧姨刚才是被急昏了头,一时间倒忘了
  长贵本是个孬货,啥也做不成的,乍然想起,不由得一阵子庆幸。
  长贵听巧姨这么一说,忽地嘿嘿一笑,三下两下把自己的裤子解开,拽着巧
  姨的手就往下摸:「不行?你摸摸你摸摸,你看行不行。」
  巧姨瞪着疑惑的眼睛,被长贵生拉硬拽地,将信将疑地掏下去。刚刚触到那
  物件,不由得像被火燎了一下。那哪里是个孬货,分明是一个棒槌!
  「我的天爷啊!!!啥时候行了?!」巧姨一时间胆战心惊,张着口竟似是
  傻了。
  长贵又得意地笑了,趁着巧姨还在恍恍惚惚的惊讶中,一把将巧姨的腰带扯
  开,拽了裤腿就往下褪。
  那巧姨心里乱成了麻,脑袋里糊成了一锅粥,见事已至此也就认了命。好在
  不是外人,何况人家还攥着自己的尾巴,沾沾身子又掉不了一块肉,便摆出一副
  听天由命的模样,竟配合起长贵来。颠着屁股,让长贵把自己的裤衩扒下来,又
  自觉地分开两条白白嫩嫩的腿,把一块黑乎乎毛茸茸的物件敞了个透透亮亮。
  那长贵一眼瞅见,立时血往上涌,铺天盖地地就压了下去,端了自己的家伙
  对准了巧姨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阵子乱杵。
  那下面仍有些干涩,长贵进来的也有些生猛,顶得巧姨哎呦一下,弯弯的细
  眉忍不住拧在了一起。长贵却不管不顾,依旧拼了老命胸口喘成了风箱一般,耸
  着屁股闷头苦干。
  巧姨本就是天生的水性杨花,被长贵敲桩砸夯一样的捣鼓之下,身子自然便
  有了反应,不知不觉地竟抱住了长贵,嘴里忍不住也哼出了调门。
  长贵乍一听见巧姨悠扬骚浪地哼叫,就好似火上被浇了几滴豆油,更是把吃
  奶的劲都使在了下面,撞上去「啪啪」作响,嘴里还在问着:「咋样?咋样?」
  巧姨哪里还应得出,只是更高地叫出来,却也挺着身子把长贵死死地迎住。
  一双腿在长贵的身后绞在一起,像条花长虫,把长贵紧紧地缠在自己的上面,半
  天,终于嗷嗷地叫着泄了身子,这才好似缓过了一口长气,悠悠荡荡地从嗓子眼
  里挤出了一句话:「活驴,活驴啊,你要肏死我了。」
  长贵忍不住一阵子骄傲,志得意满地又往里狠狠顶了几下。巧姨又一阵「哎
  呦哎呦」地叫,推搡着长贵:「你个活驴,使那么大劲儿干啥?疼呢。」
  长贵忙停下身子,拔出来缩头往下面看:「破了?不能吧。」
  「咋不能!干不呲咧的你就往里杵,蹭破了这是。」巧姨坐起来,掰着自己
  的下身给长贵看。长贵仔仔细细的瞪眼睛看了,只见一片凌乱的毛发被滑腻的汁
  水沾粘成一团,两片肉唇泛着鲜红鼓鼓囊囊翻在两边,露出一条粉嫩湿润的肉缝
  儿,竟似个垂涎欲滴的模样。
  「没事儿,这不挺好的么。」长贵又看了看,瞅了瞅巧姨。
  巧姨白了长贵一眼:「好啥,疼呢。」说完,就要提裤子站起来。
  长贵还没完,见巧姨要走,忙伸手拽住:「别啊,我帮你治治,帮你治治就
  不疼了。」
  「你又不是大夫,会治个啥?」
  「会治,会治哩。」长贵一只手死死地把巧姨按住,就怕巧姨变成个家雀飞
  喽,另一手分开了巧姨的腿,一张脸却凑了下去,伸了舌头「吧唧吧唧」地在巧
  姨凌乱不堪的下面舔了起来。
  巧姨被长贵舔得一阵子哆嗦,嘴里却咯咯笑出了声:「没听说这么治的。」
  说完,身子却躺了下去,舒舒服服地把自己摊开,「得,我也享受享受。」
  长贵的舌头灵活的像长了眼睛,哪里要紧便伸向哪里,这么多年的锻炼到底
  不是白弄的。没几下,那巧姨的身子便又酸软成一团,勾走了长贵魂儿地哼叫,
  重新高高低低地从她嘴里唤了出来,终于忍不住,伸了手枝枝杈杈地叫着长贵:
  「紧着,紧着,上来,上来……」
  不知什么时候,软软的春风吹进了这片树林,茂盛的树叶被风吹着,哗哗地
  响成了一片。日头依旧高高挂着,刺眼的阳光投射进来,又被浓密的枝杈挡了,
  使树底下纠缠在一起的两具光光的身子上,像是被撒了一层榆钱儿。
  那两个人依旧是忘乎所以地摞在一起,长贵闷声不响地哼着,巧姨悠扬顿挫
  地叫着,倒像是两只叽叽喳喳不知疲倦的鸟。
  杨家洼情事】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今天礼拜六,下午没课。
  吉庆早就从学校里回来,吃过午饭抹抹嘴就跑了。昨夜里下的网还没收,苇
  丛里散落的野鸭蛋也还没检,一脑门子的事情,到比上学还要忙了。
  路过巧姨大门的时候,见大巧在院里晒着衣裳,高高地喊了一声。大巧回身
  见吉庆匆匆忙忙地样子,知道他又要去疯,没好气的白愣了一眼,继续晾着。吉
  庆却扶着门,一脚里一脚外的,急慌慌地说了声:"「等着,后晌有鱼吃。」扭头
  就没了影子。
  大巧气恼地哼了一声,却听见身后也是一声轻哼,扭头去看,却是二巧。
  「天天就知道玩,没心没肺的德行!」二巧儿眼睛望着门口,嘴里恨恨地嘀
  咕。
  大巧儿却笑了,说:「他不玩要去干啥呢?哪像你,还有个理想啥的。」
  「他脑瓜不笨呢,咋就学不进去?也是个孬货!」
  大巧还是笑,话里话外却全是回护:「他就不是学习的料,你让他学他就学
  得进去?什么样的木头下什么样的料,这叫物尽其才。我看挺好。」
  「哼,你们就惯着吧!」二巧儿懒得和姐姐打这种无用的嘴仗,扭身回屋了。
  满盆子的衣裳万国旗般地晾好,大巧儿擦擦手,长吁了口气,抬头望望天,
  刺眼的日头晃得她一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儿。左右看看,寻了处阴凉,又去抱了
  一捆压好的苇子,坐在那里一根根地破成条儿,预备着织席。
  巧姨肩膀上搭了条毛巾,端了盆水从院子一角的柴屋里出来,到门口冲街上
  远远地泼了,回身见大巧儿忙着也不说话,又到水井边上上下下地压了满盆的水,
  浸湿了毛巾,也不嫌凉就那么撩着,仔仔细细地摩挲着已经搓得通红的脸。
  「咋又洗上了,不是才洗完?」大巧儿干着活,侧头看着娘问。
  巧姨还是不答话,却更用力的去搓。大巧儿扑哧一下笑了:「娘要再搓,恐
  怕脸皮都要搓掉了。」
  「管我!」巧姨嘟囔着,却又似自言自语的说:「咋总也洗不净呢?」
  「娘是踩了臭大姐啦?还是沾了粪了?」
  「啥也没有!就是觉得不干净。」巧姨耸着鼻子,伸胳膊凑上去使劲地嗅着,
  又伸到大巧儿跟前儿:「你闻闻你闻闻,有味儿么?」大巧儿使劲去闻,扑鼻而
  来一股子清香的胰子味道,瞅了娘一眼:「哪有味儿,香着哩。」
  「是么?」巧姨又耸着鼻子闻,这才好似定了心,扭搭搭地回了屋。剩下大
  巧儿在院子里满脑子的迷糊。
  巧姨这是做下病了。
  自打那天和长贵在树林里滚了一番,畅快是畅快了,可那股子邪火过去,看
  着长贵猥琐地在一边手忙脚乱地提着裤子,又一眼扫见长贵裤裆里那个啷当晃悠
  着的物件,黑黢黢龌龊龊,立时觉得一阵子没来由的恶心,像吞了一口大粪。长
  贵慌慌张张匆匆地离去,巧姨到底还是没忍住,扶着棵树,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
  个干净,从此,便觉得浑身的不自在。不知为啥,总是觉得满鼻子一股恶人的烟
  油子味儿连带着长贵身上那种刺鼻的汗酸。回家急急忙忙地洗了,擦干净再闻,
  还是有。于是又洗,洗干净再闻,竟然还是刺鼻。一连几天,巧姨恨不得把一年
  的澡都在这几日洗了,却总是觉得洗也洗不干净一般。把个巧姨愁得,满头油亮
  的黑发,差点没白喽。
  昨日里下地的功夫,那长贵又舔着脸来了,几句话说完就想着往树林里拽。
  这一次巧姨死活不干了,任长贵说破了天,那巧姨竟似吃了秤砣一般。
  「反正我是不去了,爱咋地咋地!」巧姨往地埂上一坐,掩着鼻挥着手,一
  副豁出去的狠辣劲头。
  长贵倒没了辙,总不能青天白日的就把这婆娘按在地头上干了吧。吭吭唧唧
  地傍着巧姨身边坐下,笨嘴刮舌地竟开始威胁起来。
  巧姨一听却炸了窝,「蹭」地一下蹦起老高,那日里是被长贵的话陡然弄懵
  了,一时地六神无主,糊里糊涂地就从了他。可今个却大不一样,长贵有她的短
  处攥在手里,可现如今那长贵和她做成了那种脏事,竟也是个不小的尾巴。大脚
  是啥人,巧姨心里明镜似地,这要是知道了,生吞活剥了长贵都有可能哩。今天,
  这孬货竟还用这事儿来挤兑她,巧姨却再也忍不住:「你去啊!你去啊!不去你
  就是个驴日的!你当就你会说?我也有嘴哩,我还怕你黑了我不成?我一个寡妇
  我怕个毬!自打巧儿爹死了,背后说我闲话的少了?还怕多你一个?倒是你呦,
  大伯子欺负个弟媳妇儿,好说不好听吧?你去跟大脚说!我看她是听你的还是听
  我的!去说啊!去说啊!」巧姨一张利嘴撒开了一通嚷嚷,唾沫星子飞溅,喷了
  个长贵满头满脸。那长贵万万想不到,平日里风情万种窈窕撩人的巧姨撒起泼来
  竟也是锐不可当,忙吓得左右乱看,又伸手拽着巧姨安抚着。那巧姨却不依不饶
  了,心里有了依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长贵本就是装腔作势的那么一说,其实那点子事情大脚早就知道了。而他和
  巧姨的事情,却是万万不可对大脚透上一点儿风丝儿的。想起大脚那凶神恶煞一
  般的神情,长贵简直不寒而栗。那一瞬间,长贵被巧姨吓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几
  乎要给巧姨磕了头,只要巧姨老老实实的,他长贵做牛做马也认了。

  长贵好话说了一车,总算把巧姨摩挲平了。那巧姨本就不想把事情闹大,见
  长贵服了软,也就见坡下了驴,恶狠狠地盯着他发誓赌咒:「便宜你也沾了,别
  逮着软柿子来回地捏!把所有的事儿痛快地给我烂在肚子里。你敢去瞎咧咧,我
  就敢撕破了脸跟你拼命!」巧姨能这么说,长贵恨不得烧了高香,忙痛快地应了,
  扭头像只刚刚脱了地扣子的兔子,就恨不得再多长出一条腿来。
  望着长贵狼狈远去的身影,巧姨打心眼里乐开了花,忍不住「格格格」地笑
  了个痛快。
  ************
  火辣辣的日头精精神神地挂了一天,直到家家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才懒洋
  洋地要从西边落下。光芒减弱了许多,一眼看上去红通通地像烧红的一块煤球。
  吉庆风风火火地跑回家,肩上扛了一根缀满团团簇簇榆钱儿的枝杈,手里提
  着桶,里面满满的小鲫鱼。这时节的榆钱儿有些老了,吉庆却爱吃,每天都要爬
  上榆树,懒得摘,看好了最茂盛的地方,却生生地擗上一根扛回来,让大脚活了
  棒子面,贴成饼子。
  前些日子被树上的「洋拉子」蜇了,红红的一道,又痒又疼。大脚嘱咐着他
  别再上树了,吉庆却不听,照例每天要带一些回来。
  「咋才回来?」大脚听见声音,探头出来,问了一嘴。
  吉庆把桶放下,接过大脚递上来的洗脸水,胡噜了一把脸说:「在河边看见
  巧姨洗苫布呢,帮了她一下。」大脚伸手杵了吉庆脑门一下,一股子酸气又冒出
  来:「娘在家等你倒不急,还想着去帮人。」吉庆嘿嘿笑着,催着娘赶紧去把鱼
  熬上,又说:「多做一些,给巧姨送些去。」
  「要去你去,我可没那功夫。」大脚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手底下却麻麻利利
  地动作起来。吉庆却不理会,伸脖子喊大巧儿。喊了两声听见大巧儿在那院里应
  了,忙告诉她等会儿去送鱼。
  长贵坐在一角闷声不响地「啪嗒啪嗒」抽着烟,竖着耳朵听着那院里的动静。
  这一天,长贵都是在惶恐不安中过来的,就怕巧姨抽不冷子过来串门。
  长贵本是个厚道人,长这么大别说坏事去做了,连想都没去想过。这一下恢
  复成了全活人,似乎是天降下来的福分,也让长贵陡然的生出了些暴发户的心态。
  就像个怂人喝了一斤烧刀子,把个胆子壮成了天大,这才头昏眼花地弄了巧姨。
  也该长贵本就不是那个走桃花运的命,小人乍富地刚刚卜楞了一下,头里刚被大
  脚灭了下火儿,紧接着又被巧姨昨个那么一闹,竟把个长贵一下子又打回了原形。
  现在的长贵,再没了前几日那股子扬眉吐气的心气儿,重又蔫头耷脑地一副被霜
  打了的模样儿。回到家来,便搬个马扎坐在一边,心里忍不住地嘀嘀咕咕,悔得
  肠子都要青了,暗骂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得陇望蜀的,稀里糊涂赚了一次就行了呗,
  咋还想着弄个长长久久呢?早知道这样,倒不如让驴再踢上那么一下呢!
  看着吉庆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身影,要不是巧姨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把那件
  事烂在肚子里,长贵倒真想去和他商量一下,托庆儿好好地央告央告他巧姨,那
  混账事情就忘了吧。
  可大脚和吉庆却根本没在意长贵这几日的阴晴变换,照样和往常一样,母慈
  子孝地和谐美满,更把个长贵憋闷了个够呛:都他妈地长了个鸡巴,咋这鳖犊子
  就顺风顺水的呢?一时间心里是百味杂陈,竟是说不上羡慕还是嫉妒了。
  大脚仍在屋里屋外地忙活着,一阵风般在长贵的眼前飘来飘去。夕阳绚烂的
  余光斜斜地撒过来,把大脚丰腴的身影勾勒的凹凸有致,偶尔弯腰,浑圆的屁股
  便旖旎地翘在那里,磨盘般豁然在长贵眼前打开。
  肏他个姥姥!你巧姨捏着半拉儿装紧,我说不出个啥。这大脚可是我的媳妇,
  肏她可是天经地义的事理,我怕个啥?难不成就让给了那小鳖犊子?可着他一个
  人家里家外的肏?
  长贵越想越是气愤,眼睛盯着大脚,就觉得邪火上升,恨不得立马就把大脚
  掀在地上,把那个肉鼓鼓的屁股蛋子戳上个十七八个窟窿。
  一顿饭吃得匆匆忙忙地不解其味,刚放下筷子,大脚还在收拾着桌子,长贵
  伸手就来拽。大脚问他干啥,他也不吭声,依旧暗地里使劲抓着大脚不松手。从
  长贵通红地眼睛里,大脚似乎窥出了一些端倪,心里暗暗地骂着长贵:咋就像个
  没着腥儿的馋嘴猫,急起来竟没时没会儿?
  院子里,吉庆还蹲在水桶边逗弄着剩下的小鱼儿。大脚有心甩了长贵骂上几
  声儿,却也张不开嘴。自己个本就有些对不住人家,堂堂正正的要求再推三阻四
  的,走哪也说不过去。这边还在和长贵暗地里拉着锯,扭头却朝吉庆喊上了:
  「庆儿,去你巧姨家瞅瞅,看吃完了没,吃完了记着把盛鱼的碗拿回来。」
  吉庆兴致勃勃地还在玩着,被大脚喊得有些不耐烦,懒洋洋地应着,身子却
  没挪窝。
  「紧着!快去!」大脚高门大嗓的又是一声儿,身子却已经被长贵拖进了半
  边儿。
  吉庆纳闷地扭头往灶屋里瞅了一眼。不知啥时候,灯已经关了,灶屋里乌漆
  麻黑,只听见娘的声音却看不到娘的影子。心里还惦记着半桶游来游去的鱼,却
  也拗不过,只好来恋恋不舍地起身,往巧姨家走去。
  吉庆的身影还没从大门口消失,屋里头大脚已经被长贵掼上了炕,一个影子
  铺天该地地扑上来,喘着粗气倒好象慢上一会儿,那大脚就会从炕上消失了一般。
  「你急个啥?」大脚无可奈何地躺在那里,嘴里嗔着,却也配合着抽胳膊抬
  屁股,让长贵把自己扒了个精光。
  那长贵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也不说话,脱完了大脚又褪着自己的衣裳,露出一
  身精瘦却结实的腱子肉,和胯下那早就斗志昂扬的物件儿。大脚一眼瞥见,心也
  立时的有些发慌,忙分开大腿,高高地举着,把个毛茸茸黑乎乎掩盖的肉缝儿掰
  开,胆战心惊地等在那里。耳朵却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就盼着长贵快点进
  来再快点完事,别再让吉庆堵在了屋里。
  长贵却不慌不忙,把大脚白花花的腿抗在肩膀上,那东西抵在洞口却不进去,
  一双手一边一个,抓起大脚软软呼呼的奶子,像揉面一样捏起了没完。
  大脚更是心急,气急败坏地催:「你还等啥呢,还不快点儿!一会儿庆儿回
  来了。」长贵嘿嘿一笑,闷头说了一句,那话里话外地却着实地气人:「回来就
  回来呗,也让他听听,他爹行哩!」
  「行个鸡巴行!这能让他听?你当是你呢,紧着!」大脚知道长贵满腹地怨
  气,却也不好再说出些话来挤兑他,气哼哼地说了一嘴,便伸手下去捏着长贵的
  家伙往自己身上凑。长贵被大脚拽着有些吃紧,便不再强求,顺着劲儿耸上去,
  滋溜一下便杵到了底。这一下用了力气,顶得大脚不知道是因为舒服还是痛苦,
  嘴里轻轻地哼了一声儿。长贵听在耳里却分外受用,忙抬屁股拔出半截又迅雷不
  及掩耳地插进去,大脚又是一声儿,两只胳膊却不知不觉地搂住了长贵的脖子。
  长贵大动起来,大脚地哼叫也立码连成了串,垫着个身子拼命地往上迎着。
  长贵一下一下不惜力地杵得实实在在,那大脚叫唤得也越发尽兴,在长贵耳
  边悠扬顿挫地回荡着。可那声音钻进长贵的耳朵后,却早就变成了他巧姨,低逥
  婉转,骚浪十足。长贵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影影绰绰地巧姨白净滑嫩地身子就显
  现出来,让长贵的精神为之一振,塞在大脚身子里的物件便也随之暴涨了一寸,
  把个长贵弄得一肚子邪火像个没头的苍蝇在身子里乱窜,又聚在了一堆,归拢在
  那物件上。那物件便像是一根已经咬了勾的鱼线,根本就由不得长贵,自己就像
  安了弹簧一样地跳了起来,长贵的身子到好似成了被牵扯在一头的铅坠,随着鱼
  线地抽动不由自主地在那里乱送。
  这样的感觉让长贵说不出来的欢畅,由着身子在那里耸着,嘴里不知不觉地
  念出了声儿:「舒坦,舒坦!」
  长贵舒坦大脚也欢畅,听长贵快活地直叫,嘴里也催着:「快点儿,再快点
  儿!使劲!」
  长贵更是撒了欢儿,睁开眼看着身子底下披头散发哆嗦成一团的大脚,心里
  不由得一阵子满足:到底是自己的媳妇自家的炕,肏起来不提心不吊胆,透着那
  么从容坦然。忽然转念,又想起了吉庆那小鳖犊子,心里边竟又换了一种醋意盎
  然,撑起了身子,手又抓住了大脚的晃晃悠悠地奶子:"「咋样?舒坦不?」
  大脚被干得上气不接下气,听长贵问,还不忘鼓励一下:"「舒坦!舒坦!」
  「比那小鳖犊子有劲不?」大脚一时的没反应过来,听不准长贵嘴里的小鳖
  犊子是谁,忙睁了眼迷惑地望着长贵。长贵却还在不住口地问:「说啊,比那小鳖
  犊子有劲不?」大脚这才醒过闷,反应过来长贵说的竟是吉庆,不由得一阵子恼怒,
  心里边不住口地骂了一串。脸上却也不好表示些啥,便也由了他去说,自己只是再
  不出声罢了。
  长贵见大脚这幅表情,心里边却油然而生一种报复的兴奋,下面更是用力,抽
  插得却没了章法。就好像背水一战之时,闭着眼拿了根扎抢,没头没脑地捅出去却
  每次都是枪枪致命。把个大脚弄得一阵紧似一阵地哆嗦,却是浑身地快活,忍不住
  畅快地骂:「你个驴肏的东西,要把老娘干死呢......有本事来啊,看你干
  不干得死...再使劲,使劲!」
  长贵一听,越发来气,咬着牙竟似是和大脚拼了,把平日里耪地挑沟的力气
  一股脑的使了出来,「啪啪」地撞得山响,嘴里边也开始不干不净起来:「干死你
  个骚逼......我让你骚!我让你骚!干得你下不了炕!看你还骚!」
  「有本事你就干...下不了炕...我也骚,气死你个驴肏的!」
  「把你个骚逼杵透喽,我看你咋骚!」
  「杵透喽......拿线缝,缝上接着骚!」
  「个老骚逼,就是欠肏!我看你再骚,肏死你,肏死你!」
  「对,就是欠肏!见天的肏...也没够儿,让全村的老爷们都来肏,挨
  着个来...也没够儿!」
  老两口越说越是来劲,竟分头都体会到了一种乐趣,你言我语地更是没了
  顾忌,越是砢碜的事情说得却越是兴奋,那两具身子折腾得也越来越花样翻新,
  翻过来掉过去地从炕梢折腾到了炕尾。
  大脚早就把那些恼怒抛在了一边,长贵也不再一鼓鼓地冒着酸气,两个人都
  沉浸在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淫靡之中,直到再也没了力气这才"嗷嗷"叫着,把
  强忍着的那股子邪火尽情的释放出来。两个人浑身上下精湿,就像是刚从河里边
  捞上来的两条摔晕了的鱼,除了大口大口地喘气便再也没个精神了。
  过了好半天,大脚猛地想起吉庆,卜楞一下从炕上坐起来,不安地往院子里
  瞅。院子里黑不隆冬,两扇漆黑的门还在大敞四开的晾在两边,微微的月光斜斜
  地打在斑驳的门板上,泛出若隐若现的亮光。
  吉庆其实回来过一趟,可刚刚走进堂屋里,就被西厢里的动静给惊着了。
  开始先听见娘的叫声,这种声音现在对吉庆来说熟悉得不得了。那是娘被弄
  得乱了脑子才会发出的声音,欢畅、迷乱又有着那么一丝声嘶力竭的饥渴。每次
  娘爬上了自己的炕,被自己一通揉搓之后,发出的声音就是这个动静。
  可今天娘这是跟谁?是爹么?爹不是不行么?难道又用了老法子来伺候娘?
  忍不住好奇,吉庆蹑手蹑脚地凑过去,挑开了门帘,眯着眼望进去。
  一铺大炕光溜溜的一览无余,那上面滚着两个人一样的光溜溜。还真是爹,
  耸着个屁股正爬在娘的身上。娘的两条腿搭在爹的肩膀上,从后面看,两只脚丫
  子竖在那里,脚趾头却张的开开,像是被撕开了骨架的蒲扇。爹的头这次却没有
  趴在娘的身下,竟然和自己一样了,下身对了下身,正起劲地拱着。
  吉庆纳闷了,爹不是不行么?咋也能这么干?
  吉庆锁着眉头,聚精会神地借着微弱的一点光亮,往两人连接的那一处看过
  去,这一看又是一惊。爹哪里不行,那家伙儿什分明在那里进进出出地没一丝儿
  疲样儿!娘的水又流成了河,浆糊一样裹在那根儿棍子上,在吉庆的眼里,那东
  西就好像撒上了一把银粉,被光一照,竟闪闪发光。
  吉庆吓了一跳,忙缩回了头,耳边依旧充斥着爹和娘愈演愈烈的喧闹,慌慌
  张张地跑了出去。
  二巧儿在自己屋里写着作业,厚厚的一摞书摆在案头。吉庆伸头往里看了看,
  没敢惊动她,回身去了巧姨的屋子。见大巧一个人倚在炕上,手里拿了钩针,飞
  快地穿梭往来。
  「你娘呢?」吉庆问大巧儿。大巧扭头见是吉庆,明明媚媚地一笑,努了嘴
  往院子里的柴屋一指。
  吉庆回身就走,大巧儿刚要喊他,突然想起二巧儿在家。忙又压低了嗓子「
  哎哎」地叫。吉庆却像是没有听见,头也不回地往柴屋里钻去。
  巧姨已经洗完了一遍,却还在光着个身子,手里拿了个手巾上上下下地擦着。
  冷不丁听见门响,吓了一跳,回身见是吉庆这才心安,柔美的一笑。
  柴屋不大,一盏小小的灯泡挂在屋顶,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晕。雾雾绰绰的
  水汽还没散尽,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像一团云雾轻缓缭绕。巧姨丰满圆润的身
  子就那么若隐若现地,光裸的肌肤白里透红,透过轻薄的水汽,竟是说不出的旖
  旎诱人。微微隆起的小腹还有水珠在上面滚动,泛着磁光,胸前那两个胀鼓鼓松
  松软软的奶子,更像是熟透了的两个水蜜桃,随着巧姨身体的扭动轻轻地颤着。
  吉庆看过无数遍巧姨的身子,甚至巧姨身上的每一处印记吉庆都如数家珍。
  可现在,这样的巧姨却是头一遭,妩媚成熟却又清新湿润,活脱脱就是画里的菩
  萨一般。一时间,吉庆两眼发直,呼吸急促,一颗心像是被电流击了,扑通通跳
  得没了章法。
  「看啥呢?」巧姨含情脉脉地斜视过来,脸上一抹勾死人的媚笑。
  吉庆就觉得脑子轰地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就扑了过去,一手把巧姨搂在怀里,
  另一只手一把捂上了那对松软的奶子,来来回回地揉搓。那股子急迫的劲头,倒
  好像是第一次沾上巧姨一样。
  巧姨「格格」地笑着:「瞅你急成了啥样?慢点不成?」说完,捧着吉庆的
  脸,伸了舌头喂了进去,一只手也顺势摸下去,寻着吉庆的物件儿,解开扣子,
  小心地拨出来攥在手心里。吉庆一口衔住巧姨,吞进嘴里,自己的舌头也迎上来,
  和巧姨的搅成一团。两个人嘴对了嘴黏在了一起,就好像两张口抢了一块糖,吸
  吸溜溜辗转反侧却意味深长。
  俩人如饥似渴地一通乱嘬,好一会儿才分开,各自喘着粗气。那巧姨却意犹
  未尽的又捧了自己的奶子送到吉庆跟前,用胀鼓鼓的奶头在吉庆的脸颊上扫弄着,
  刚到口边,就被吉庆一口噙了进去,嘬得巧姨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一声轻哼,
  刚刚凉下来的身子好像又被一盆开水兜头泼下,从里往外的一股子燥热,那一双
  媚眼霎时眯成了条缝儿,混乱而又痴迷地瞅着吉庆在自己胸前鼓弄。手却不闲着,
  攥着吉庆来回地撸,眼看着本就茁壮的物件儿越发粗大,竟涨成了根儿通红的萝
  卜,青筋暴跳好不眼馋,忙从吉庆嘴里抽出身子,蹲在吉庆身前,连根带梢地吞
  进嘴里。把个吉庆弄得一阵子酥麻。
  巧姨说过,最得意吉庆这个物件儿,干净漂亮又像根儿棒槌似地好使。每次
  巧姨都会这样,爱不释手地捧在手心里亲了又亲,舔了又舔,然后送进嘴里像是
  含上根儿棒骨,恨不得把犄角旮旯的滋味都给咂摸干净。吉庆都有些习以为常了,
  感觉似乎也变得迟钝了起来。可今天不知道为啥,自己那东西又开始敏感得像触
  到了最嫩的一块肉,巧姨一沾上,那一阵酥麻嗖的一下贯穿了全身的各个角落,
  身子立时绷得笔直,眼睛看着自己的黑红黑红的物件儿在巧姨粉润的唇间进进出
  出,竟是异常刺激。身子里的那股子劲头,眼瞅着就冒到了顶。
  这可不行,该做的还没做呢。吉庆强忍着,连忙从巧姨嘴里拔出来,自己却
  也蹲了下去,让巧姨站好把两腿叉开,露出中间湿乎乎毛咂咂地一条肉缝儿。
  吉庆一双舌头似乎得了长贵的真传,竟似是长了眼睛,哪里紧要就奔了哪里,
  三两下就把巧姨收拾得不成个样子。身子哆哆嗦嗦,嘴里哼得也越发绵长,就连
  两条腿,似乎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软软的就要瘫下来。
  「不行了不行了,庆儿...姨要,姨要啊....」
  吉庆抬起头,喘着问:「要啥?姨要啥?」
  「鸡巴......庆儿的鸡巴....」
  吉庆伸舌头出来,又在巧姨奶头上舔了一下:「姨要鸡巴干啥?」
  「肏姨...要鸡巴肏姨,肏姨的逼...痒啊...."」
  吉庆直起身子,猛地把巧姨掀了过去。巧姨忙用手撑住墙,上身矮下半截,
  把个丰满浑圆的屁股用力地撅起来,嘴里念着:「快,快点儿,肏,肏姨的屁
  股!」
  吉庆端着自己棒槌一样的家伙,对准了,一鼓作气地猛然一顶。巧姨"「啊」
  地一声儿,叫得竟是撕心裂肺却又似心满意足,头几乎要撞到墙上,忙用胳膊
  撑住,身子又回来,死死地用屁股抵住吉庆,扭头冲吉庆嚷嚷:「别停,再来!」
  吉庆答应一声,顿了一下身子,重又猛地搡进去,巧姨又是一声尖叫,嘴里
  却还在催着:「快,再来!」这一回吉庆再不停歇,腰眼里像是装了个马达,
  拧着耸着连成了一串儿,把个巧姨弄得三魂出了七窍,几乎要跪在了地上。
  「不行了不行了...等会儿,等会儿。」巧姨终于支撑不住愈加酥软的
  身子,一只手扶在墙上,一只手努力地撑住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几缕
  湿润的头发散乱下来,遮住了半边脸颊,随着起伏的身体左右晃动着。
  「咋了?累了?」吉庆在巧姨身后问。
  「不累...就是....站不住了。」巧姨大口地喘着,回身冲吉庆抱歉
  的笑笑,然后左顾右盼的四处踅摸,终于认准了一处地方,眼睛一亮,勉强的支
  起身子,蹒跚地走过去。
  那是一个废弃的木架,原本是置放捆好得苇席用的。现在那些织好的苇席早
  已不放在这里,木架却没拆,凌乱地堆了些杂物。巧姨踉踉跄跄地走过去,顺手
  抄起自己脱下的衣服囫囵地铺好,扭身便窜了上去,试了试轻重,觉得没啥问题,
  这才冲吉庆招手,喊他过来。
  吉庆明白巧姨的用意,提着裤子挪过来,巧姨早就仰好,两条腿远远得分开,
  露出下身对着吉庆。那处所在已经变得凌乱纷繁,密匝匝的毛发被刚刚溢出的骚
  水粘结在一起,胡乱纠结地贴在大腿的根部,那两片深褐色的肉唇,因为充血而
  愈发的丰满肥硕,颤颤巍巍地像一扇门,半掩半盖。而最紧要的那蓬肉穴,却好
  似不甘心被遮挡,努力地敞着一条缝隙,翻出里面鼓鼓囊囊的赘肉,湿润粉嫩。
  吉庆看得有些呆了,脚步不由的迟缓起来。
  巧姨却有些心焦,招着手催吉庆过来,却下意识地把腿分得更开,黑黢黢毛
  茸茸地下身于是越发的触目惊心。吉庆再也忍不住,紧走了两步,扑通一下跪了
  下去,一张脸深深地埋在巧姨的下面,像捧了一碗棒碴儿粥,没头没脑地在上面
  一通吸溜。那巧姨被弄得抑制不住地一声长吟,身子一下弓成了一座桥,皱紧了
  眉头,咬住了嘴唇,一排白牙轻轻地颤抖着,几乎要咬出血来:「哎呀...姨
  的宝儿啊,姨要死了呢....」
  当柴屋重又变得宁静,雾气也早以散净。屋中一角的木架上,两个人喘息
  未定地搂抱在一起。巧姨伸了胳膊把吉庆拢在怀中,吉庆却像只被捋顺了毛的一
  只懒猫,心满意足地蜷缩巧姨胸前,一张俊俏却英气十足的脸深深地埋在那两团
  肉中,不时地鼓悠一下。
  两人就这么搂抱着躺了一会儿,巧姨突然捅了桶吉庆,笑着问:「今个是咋
  了?劲儿挺足呢。」
  吉庆仰起脸:「那以前的不足?」
  巧姨「吧」地一口亲了个坐实,纤细的手指点着吉庆的鼻尖儿:「足,足!
  庆儿回回都足呢!」
  吉庆「嘿嘿」一笑,竟是满脸的羞涩。又听巧姨说:「就觉得今个不一样
  呢,一下一下,能顶到心窝里。」
  吉庆还是不好意思地笑,突然想起了今天要来说的正事,忙坐起来:「我
  爹好了呢。」
  巧姨被吉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了个晕,追着问「啥好了?」
  「病,我爹的病!他又行了!」巧姨这才明白过来吉庆说的是啥,却还在
  装傻,就好像是头回听说一样:「好了?能行了?你咋知道?」
  「我看见了,真得,行了!」吉庆除了和大脚的事情不敢说,现在啥也不瞒
  巧姨,把自己今天看见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然后瞪大了眼看着巧姨的反
  应。
  巧姨听了,呆呆的愣了一会儿,突然「格格格」地笑出了声儿,一把将吉庆
  重新搂在怀里,撅了嘴"吧吧"地亲着吉庆:「我说呢,我说呢,怪不得庆儿像
  吃了春药,原来是瞅见了不该看的事呢。」说完,又是一阵子娇笑。
  吉庆被巧姨笑得有些恼羞成怒,使劲的挣脱开,一脸的愤愤。巧姨又一把将
  吉庆抱回来,依旧调笑着吉庆:「还不好意思了呢,这有个啥啊,说说,看你娘
  和你爹啥感觉,爽快不?」
  第三十三章:
  明晃晃的月亮早已经高高地挂上了树梢儿,巧姨和吉庆悄悄地从柴屋里探头
  出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里昏黄的灯光顺着窗户洒出来,映亮了半个院子。影影
  绰绰看见东屋里二巧儿依旧伏案疾书,也不知在写个啥。西屋里估计大巧儿还在,
  一样的灯火通明。
  看来两个人消失了那么久并没有惊动了谁,巧姨和吉庆各自暗暗地松了口气。
  吉庆扬了扬手,算是给巧姨打了个招呼,扭头回家,心里却仍是隐隐地胆颤。
  刚刚巧姨一直地在戏谑地调笑着他,不停地追问自己到底是啥个感觉?就在
  分开的那一瞬间,吉庆仍是一眼瞥见了巧姨意味深长的笑眼儿,更是让他平添了
  一种忐忑。
  莫非巧姨知道了自己和娘的事情?
  说到底吉庆还是做贼心虚,巧姨只是觉得好玩儿罢了,顺手拿吉庆的羞涩开
  开心,却没想到这一下竟吓坏了他。
  一想起吉庆那股子慌里慌张却拼命掩饰的样儿,进得屋来,巧姨仍是满脸的
  戏谑娇笑。
  大巧儿依旧倚在炕上勾着毛活儿,抬眼见娘进来,一脸的笑意,忍不住问:
  “咋啦这是?捡着金子了?”
  被大巧儿这么一说,巧姨倒“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儿。
  大巧儿知道吉庆和娘钻在柴屋里没干啥好事儿,也正好自己这两天身子不方
  便,倒没去管他们。可见娘竟是这么高兴,心里仍是有些小小地芥蒂,便撅了嘴
  往炕里仄了身子却一声不吭了。
  巧姨还在自顾自地笑,回身见大巧儿一脸的不快,心里暗骂自己得意忘形,
  忙凑过来靠在大巧儿身边儿,捅了捅她:“咋啦,不高兴了?”
  大巧儿没说话,手里的钩针走得飞快。
  巧姨又捅了她一下,却还是忍不住笑,又是“扑哧”一声儿:“可逗死我了。”
  大巧儿斜眼瞟了娘一眼。
  “庆儿跟你说了么?他爹那病好了。”巧姨笑着说。
  “这事儿他可不跟我说,”大巧儿撇撇嘴,“哪有跟你话多呢,他都不理我。”
  巧姨咂摸出大巧儿这是吃醋了,忙拢上了闺女的肩膀:“哪啊,话赶话就顺
  嘴提了一下,咋,还不高兴了?”
  “我哪敢。”大巧儿嘴上说,脸上却仍是耷拉得老长。
  “还说呢,你看你这张脸,都快掉地上了,”巧姨轻轻地捏了大巧儿一下,
  大巧儿没好气的躲,又被巧姨一把抱回来,爱惜地说:“傻闺女,咱娘俩现在是
  一根线上的蚂蚱,谁还能蹦跶走不成?生这种闲气,你要生到啥时候呢?闺女是
  娘的小棉袄呢,娘也是闺女遮阴儿的树,这是要摽一辈子的呢,你说是不?不许
  生气,奥。来,笑笑,笑笑。”巧姨捏了大巧儿的脸,喜滋滋地逗着。
  大巧儿本就是一时的小性儿,见娘好话也说了,笑脸也赔了,却还有了些不
  好意思,逐抿嘴一乐。巧姨见闺女终于换了笑脸,这才放心,又想起了吉庆,忍
  不住又和大巧儿念叨了起来。
  大巧儿问:“这事儿他咋知道的?大脚婶这也跟他说?”
  “哪啊,是他听来的呗。”
  “听来的?”
  “可不么,你长贵叔刚好,和你大脚婶那还能闲得住?这不被他一耳朵就听
  去了。”
  大巧儿瞪着眼恍然大悟。想想屋里面大脚婶和长贵叔热热乎乎的样子,屋外
  边那吉庆却竖了耳朵在听,立时便耳热心燥,一抹绯红涌上了脸颊,“啐”了一
  口:“这个现世的玩意儿,这也听得?就不怕长了针眼!”
  巧姨“咯咯”地笑,用手指了大巧儿,却说不出话。
  大巧儿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呀”地一声儿叫了出来,一下子连脖子
  都红了,脑袋往巧姨怀里没了命地扎,嘴里叫着“娘坏,娘坏”。
  “好好,是娘不好,是娘不好,行了吧?”巧姨儿再不好拿闺女调侃,忍着
  笑把大巧儿扶起来,突然又伏在大巧儿耳边说:“今个庆儿厉害呢。”
  “啥厉害?”大巧忽闪着眼睛问。
  “还能是啥,”巧姨压低了嗓音:“那个事呗,今儿个可能干了。”
  大巧儿听娘煞有其事的一说,立刻又变得羞涩,双手立码捂了耳朵,嘴里嚷
  嚷着:“哎呀,娘咋那膈应人呢,啥话都说!”
  巧姨嬉笑着扒开大巧儿的手:“真得真得,不扯谎,这小子跟个活驴似的。”
  大巧儿红着脸推搡着娘,又不安地看着门口,恐怕娘俩的调笑被那屋里的二
  巧儿听见。巧姨压低了声音,却仍是一脸的喜形于色,眉飞色舞地描述着吉庆的
  生龙活虎。几句话过去,把个大巧儿弄得更加面红耳赤,却还是听得尽心。
  昏黄的灯光均匀的洒在炕上,母女俩嘻嘻笑着窃窃私语,时不时地你推我一
  下我搡你一把,哪里还像个娘俩,活脱脱两个新婚燕尔的小媳妇儿在交流着炕上
  的那点子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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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北平原的滚滚热浪无遮无挡地来了,火辣辣地日头每日里精神抖擞地挂在
  天上,把绿油油的庄稼晒得蔫了,把本不知疲倦的知了晒得倦了,把奔腾着的下
  运河似乎也晒得再没了汹涌的劲头,静等着每日里被毒日头抽筋扒骨地蒸腾走丝
  丝的水汽。
  汛期已经来了,却连着十来天都没有一丝雨滴降下来,眼瞅着有了些要旱的
  样子。
  好在守着菩萨般的运河,对于杨家洼的老少爷们来说,除了涝哪里还怕个旱?
  只要大河的水没有现出河床就万事大吉,每日里照例引了水浇浇地侍弄一下
  庄稼,倒也过得清闲自在。
  学校里放了暑假,对于吉庆和二巧儿来说,这一年的暑假是最最轻松的一次。
  二巧儿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县一中,而吉庆却从这个暑假开始,变成了一个彻
  彻底底的农民。
  对于大多数农村孩子来说,上到初中已经是够够的了。简简单单地写写算算,
  在普通的农村家庭里应付一下简单的需要已经没有问题。有长远目光的,会鼓励
  孩子继续学下去,但大多数做老家的,却都盼着早早的让孩子们回来。这样,家
  里多了一个劳力,也少了一份支出。
  该咋说咋说,这巧姨和大脚在一帮老娘们中间却多了份精明。尽管日子过得
  一样紧紧巴巴,却并不耽误孩子们的前程。只要孩子们愿意,上到大学也要勒紧
  了腰带供着。
  大巧儿上完了高中,估计也就到头儿了。二巧儿却比姐姐出息,只要进了一
  中,只要自己不傻不孼,上个大学那也就是手拿把攥的事情。别看只是县里的一
  个中学,却是个建校百来年的知名学府。就算是现在,那也是省里响当当的名校。
  仨孩子里头,白瞎了这个吉庆。脑子那是没比,长了毛儿那就是个猴,长个
  尾巴比狐狸还精。却咋说也学不进去个啥,坐在教室里就像坐在了火山上,浑身
  的不得劲儿。别说大脚了,就算是学校里的老师,看着个这么个东西也只有望洋
  兴叹的份了。咋就不走个正道呢?谁都这么说。
  吉庆不服气,当个农民就是不走正道了?我还就不信呢。
  “谁说当个老农就不是正道了?老师是说你不该早早的就不上了,你那脑子,
  好好的学习那才是个正道呢。听不懂人话是咋的?”刚刚去学校里退了宿舍,二
  巧儿和吉庆一起往家里走,边走二巧儿边数落着吉庆。
  或许是刚刚考上高中的一种志得意满,二巧儿越发看着吉庆恨铁不成钢,下
  意识中,还存了一种担心。似乎隐隐的有了些害怕,怕两个人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可这么个东西咋就啥也不懂呢,难道真就认了命?早早的存了老婆孩子热炕
  头的心思?
  二巧儿不时地扭脸看一下吉庆,吉庆扛着二巧儿的被窝卷,手里拎着塞满了
  日用杂品的网兜,仰着个头,满脸的无所谓,竟是一句也没有听进。那些个苦口
  婆心竟是对牛弹琴,气得二巧儿恨不得给上吉庆一脚,方解了心头之气。
  虽说一星期才回家一趟,可每次回来,二巧儿看见姐姐和吉庆那骨子热乎劲,
  心里头急得火上了房。本打算小火咕嘟着,让吉庆慢慢地看着她的好,慢慢地接
  受了她。没想到这吉庆压根就不看她这锅菜,她这里咕嘟着,人家却已经爆炒了。
  等出了锅一装盘子,人家可就吃了,她自己再这么咕嘟下去,估计也就剩下
  锅巴了。
  一想起这些,二巧儿说不出地烦躁。可她又有个啥法子呢,只好拼了命的学。
  就是让吉庆看看,让他到时候悔青了肠子。
  可现在,那吉庆哪里有个后悔的样呢。
  两个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到了家,巧姨早早就做好了饭等着他们,见两个人
  终于进了院儿,忙招呼着他们洗脸吃饭。头茬的黄瓜已经摘得七七八八,却还剩
  下了几根儿,是巧姨特意给二巧儿留的。个个顶花带刺薄皮翠绿,咔嚓一掰,满
  手的清香宜人。
  几个人团团围坐在葫芦架下,一人手里攥了一根儿黄瓜,沾了酱吃着,院那
  边却听见大脚高高地在喊:“庆儿!庆儿!”
  吉庆答应了一声,却不动。二巧儿见他和大巧儿两个吃着饭还眉来眼去的样
  子,心里一阵子来气,桌子底下踢了吉庆一下:“你娘叫你呢,咋不动!”
  吉庆嘴里嚼着,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啥。巧姨忙站起身走到墙边儿,踩着砖
  头爬上去,冲那院儿里的大脚说:“回来了回来了,就在这吃吧,吃完就回。”
  大脚嘴里边小声儿地骂了一句,扭头进了屋。
  “你娘这又是咋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巧姨悻悻地回来,问吉庆。
  吉庆说了句“不知道”,继续吃得香甜。
  “你娘就是怪呢,这些日子到好似变了个人,见着也不愿意说话了,就跟满
  肚子心事一样儿。”大巧儿说。
  巧姨也点头,忽地一笑:“按理说应该高兴呢,咋还愁上了。”
  二巧儿听不懂啥意思,剩下的两个人却明白巧姨话里有话。大巧儿扑哧一下
  子乐了,吉庆也有些不好意思。
  吉庆知道娘这是咋了,还不都是怨了自己。
  自打上次知道了爹那病已经好了,吉庆下意识地开始躲起了娘。没人的时候
  也不在娘跟前腻歪了,有时候半夜里大脚摸着进来,吉庆也推三阻四地找了各种
  借口。他也不知道为啥,也不是不想,就是直觉得认为再不能了,理应着把娘还
  给爹。那以前是爹不行呢,可现在好了,哪还有道理再和娘滚在一铺炕上呢,爹
  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可他这一下,倒把个大脚闪得够呛。那大脚的心思早就到了吉庆这儿,他才
  不管长贵是不是好了,她也早就不在乎做个媳妇该守的本分。和吉庆这些日子的
  纠纠扯扯,让她陡然焕发了一种心气儿,这些年憋憋屈屈的压抑竟一下子得到了
  释放,并且释放的那么妄为无忌。就像是一年没洗澡突然地跳到了河里,任它河
  水肆虐奔腾不息,她却再不想上来,她要可着劲儿在里面扑腾个够。大脚享受这
  样有违伦常的乐趣,并且深深地沉浸了进去,她可以不在乎长贵的想法,也可以
  不在乎吉庆是不是把一颗心全栓在她身上,可她就是怕吉庆再不沾她,再又重新
  把她仅仅地只当作娘。
  可越是怕啥却越是来啥,吉庆那鳖犊子不知吃了啥迷魂药,竟开始把她往外
  推了。大脚辛酸失落的同时,一颗心就是个恨,一门心思认准了是隔壁那娘俩个
  挑唆的。心里有了怨愤,自然对巧姨和大巧儿没了好脸色。这还幸亏是为了这见
  不得人的丑事,这要是别的,大脚恨不得杀将过去,大不了多年的姐妹不做了,
  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委屈了巧姨和大巧儿,每天见着大脚都是笑脸相迎的,却是回回热脸贴了冷
  屁股。娘俩个百思不得其解,咋也想不到病根儿就在这吉庆身上。
  二巧儿不知道家里的这些人各怀了心思,想起再开学的时候自己面临着一个
  崭新的环境,心里惴惴的。很想和大家聊聊,却见每个人都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不免有些扫兴,不知不觉低眉耷眼索然无味。
  巧姨心细,一眼瞥见老闺女落落寡欢的神情,问:“二巧儿,通知书拿了?”
  “嗯。”二巧儿点点头。
  “知道一中多少钱学费不?”巧姨突然想起关键的事情,又问。
  “不知道。”
  大巧儿在一旁说:“学费都是差不多吧,估计杂费比我们学校要高。”
  “哦。”巧姨不说话了,心里突然沉甸甸的。大巧儿本身的学杂费乱七八糟
  加一块儿就要五六十块了。二巧儿还要高,再加上住宿费咋也要八九十块钱吧,
  两下一起最少要一百多块。虽说日子现在好过了,吃穿不愁了,可庄户人家缺得
  就是现钱啊,可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对巧姨来说,委实困难了一点。
  大巧儿见娘忽然不说话了,弯弯的眉慢慢地攒了起来,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饭桌,手里捧着碗,往嘴里扒拉饭粒的筷子却愈发迟缓。
  大巧儿知道娘这是愁了,想了想,忽然小声儿说:“娘,要不,我也不上了?”
  巧姨却没听进去,依旧捧着碗发呆,大巧儿又捅了娘一下:“娘,跟你说话
  呢。”
  “啊。”巧姨冷不丁惊醒,懵懵地看着大巧儿:“啥,说啥?”
  “我说,我也不想上了,反正也学得差不多了。”
  巧姨眼一瞪:“说啥呢你!找抽呢!”
  大巧儿低着头小声地嘀咕着:“本来就是,上那么多学有啥用,也上不了大
  学,还不是要回家种地。”
  “屁话!高中都上了一半了,说不上就不上了?可惜不?再说,往后一个初
  中生够啥用,出去打工都没人要。”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吉庆,忙收住话:
  “你跟吉庆比?他是男的,凭力气吃饭呢,到哪都饿不死,你个闺女家家的行?”
  吉庆在一边尴尴尬尬,咧着嘴“嘿嘿”地笑着:“是啊,姨说得对呢。我就
  是不行,要不,咋也要上高中呢。”
  “啥不行!就是懒!”二巧儿说了一嘴,大大的眼睛狠狠地白了吉庆一下。
  “去!”巧姨作势要打二巧儿,二巧儿灵活地躲了过去,饭碗一撩,扭头离
  开了饭桌。
  “真得,没事。早点回来帮娘干活,多织点席,供着二巧儿没问题。”大巧
  儿眼睁睁地看着巧姨,一脸的真诚。二巧儿也回来,接着大巧儿的话头儿:“我
  暑假也帮娘干,我同学说了,县上外贸公司有散活接呢,剥花生啥的,一暑假也
  不少挣。”
  巧姨鼻子一酸,水汪汪的眼睛差点没滴下泪来,抿嘴一笑说:“别说胡话,
  踏踏实实地上学,别的心别瞎操。”一扬手把二巧儿轰得远远的:“去,把你那
  铺盖卷搁院里晒晒去!”
  吉庆在一旁半天没有插话,看看大巧儿,又看看强装欢颜的巧姨,心里没来
  由的一酸。除了娘,这是两个对自己最好的女人,一个愁得吃不下饭,一个存了
  心委曲求全,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却啥也帮不上,真是白瞎了这副身板。不行!
  说啥也不能渗着了,说啥也不能眼瞅着自己的女人受了委屈!
  “姨,你俩就别说了,我去办!”吉庆突然的一股子勇气,饭碗一顿,坚定
  地瞅着娘俩。
  “你办啥啊。”巧姨看着吉庆信誓旦旦的模样。
  吉庆一拍胸脯:“不信我咋的?不就是赚个学费么,包我身上!”
  巧姨抿嘴一笑,怜爱地伸手胡噜一下吉庆的脑袋:“这是姨的事,你别管。
  行了,吃完了赶紧回家,要不你妈又该喊了。“
  “啥别管啊,这时候姨还跟我分得清楚?我说话算话,”吉庆“噌”地一下
  站起身,鼓鼓囊囊地胸脯子呼哧呼哧起伏着:“守着个下运河,我就不信挣不来
  钱!”
  其实吉庆还真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那心里面早就有了准谱,只是还在寻思
  着放在了肚子里。要不是看见巧姨真得有了愁事,却还要计划些日子呢。
  前两天早上去河边收网,使了劲拉上来,高兴地吉庆差点没蹦到河里。一网
  活蹦乱跳的鲫鱼,竟还网到了几条大的,个个肥硕鲜活,最小的都有两斤多。按
  理说河边浅滩上很少有大鱼过来的,最多的是一些小鲫瓜子。吉庆想着,一定是
  头天夜里阴了天,深水里的鱼都冒了头,这才误打误撞地钻了进来。
  喜洋洋地把那些小地倒进桶里,又把大鱼检出来扽了几根柳条儿穿了,吉庆
  乐滋滋地就要回家。还没等爬到堤上,却听见远远地河中间有人在大声地喊。
  那是条下运河上常见的小渔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飞一样地划过来,边摇
  着橹边大声地叫着吉庆。那人吉庆认识,河那边一个村的,因长得一副老长的马

  脸,杨家洼人都叫他“大长脸”,本来的姓倒全忘了。
  下运河常年温顺柔美风调雨顺,滋润着河两岸肥硕的土地,说是好事却也有
  它的坏处。好处是守着大河再不为吃喝发愁,坏处就是养了人们懒惰的脾性。
  其实这一切,还要感谢当初决定在这里安家落户的杨家洼的先人们。杨家洼
  三面环水,下运河在这里形成了个环岛,把杨家洼温柔的抱在了怀里。最可人疼
  的是,湾子里面地势高,杨家洼的村民趾高气扬地在这里添丁进口自在的繁衍,
  遇到洪水来了,却怎么也灌不到这里来。河里有肥美的鲜鱼,苇丛里有随处可见
  的野鸭,即使是综合交错的沟杈,随随便便地一捞,青色肥大的蟹子也会成串地
  被拽上来。得来的实在容易,人们便也不知道珍惜。平日里种种地,摸摸鱼,家
  家户户过得悠哉游哉。杨家洼的老少爷们,就好像家家脑袋上被挂了一个大大的
  烧饼,饿了就啃上一口,方便倒是方便,却把这里的人们养得四肢不勤。
  大长脸家本不是本地人,早年间老家遭了灾,便投靠了住在这里的一个亲戚
  家。
  本打算住些日子就走的,却意外的发现,这里的日子竟是如此的轻松,便再
  不愿意回去了。又因为是外来户,没有地可种,在亲戚的帮衬下,便弄了条船,
  做了彻彻底底的渔民。杨家洼附近方圆几十里不少村子,家家户户日子过得轻松
  自在,便越发懒惰,谁愿意天天的在船上晃悠呢。都是馋了那滋味,或者缺了现
  钱,才想着去河里面弄上一些,却很少有靠打渔为生的。这一来倒便宜了大长脸
  这些外来户,每次摇上船出去一天,很少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吉庆站在河边等大长脸把船划近,还没张口,大长脸倒先说了话:“今儿个
  收获不小吧?”
  吉庆得意地举了举手里的鱼:“还行吧。”
  “匀给我呗,中不?”大长脸跳下船,趟着水过来,低了头扒拉着吉庆手里
  的几条大鱼。
  吉庆赶忙把手抽到背后:“美得你!你不会自己打去?”
  “我要是能打,还让兄弟你匀给我?”大长脸满脸地堆了笑,指着自己空空
  的船舱给吉庆看:“这不是有事出来晚了嘛,又答应了买主,没东西不行啊。”
  吉庆伸着脖子去看,果然,船舱里只有几条半大不大的鱼懒懒地扑腾着。
  “中不兄弟?匀给哥哥,短不了你好处。”
  吉庆满心的不愿意,好不容易有了几条大鱼,还想着拿回去显摆显摆呢,哪
  能就给了人家?
  “不白要,给钱!”大长脸见吉庆无动于衷的样子,忙抛出诱饵。
  “给钱也不行。”吉庆摇摇头,转身要走。大长脸急了,一把将吉庆拽住:
  “你说个价,说个价,咋就走呢。”
  “不行不行。”吉庆依旧不为所动。
  “得!”大长脸眼瞅着吉庆真没有卖他的意思,咬咬牙说:“兄弟也别说了,
  老哥豁出去了,这几条,五块钱,咋样?”
  “五块钱?”吉庆有些懵了,举起手里的几条鱼,咋看也看不出这些不起眼
  的东西竟值上五块钱。旁边大长脸还在催着,吉庆几乎要答应了,可一瞅见那一
  张焦灼急切的马脸,心里一转弯,倒不急了,装作很为难地摇摇头,转身作势还
  要走。
  “哎哎……”大长脸真有些急了,伸手把吉庆攥得紧紧的:“还不行?得!
  再加一块,六块钱,行了吧?”
  “六块钱?”
  “六块钱!”
  “行嘞,掏钱吧,给你了!”吉庆咧着嘴,心里美得开了花儿。一手接过大
  长脸递过来的钱,一手把手里拎着的鱼递给他。两个人各自紧紧地攥着到手的东
  西,匆匆的分开。大长脸急慌慌上了船,吉庆也一溜小跑奔上了堤坝。看俩人那
  副摸样,竟好像都怕了对方反悔一样。
  吉庆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回头搭了凉棚去看,远远的河中间,大长脸的
  小船越划越远,吉庆这才松了口长气,看着手心里攥出了汗的一卷钱,一时间竟
  美地冒了鼻涕泡。
  村里人缺个仨瓜俩枣应急的时候也卖鱼,也是卖给大长脸这些打渔的。也不
  说个啥,随便给几个小钱儿就行了。吉庆还从来没用这些水货换过钱,平生第一
  次,竟是这么多。
  “看把你个傻小子乐得!美疯了吧?”
  吉庆还在嘿嘿地傻笑,冷不丁身后有人在说话。吉庆扭头去看,却是熟人,
  宝婶儿。
  宝婶儿是宝来的媳妇,娘家姓柳,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柳花儿。农村人,嫁
  进来的媳妇儿名字就是个摆设,有外号的就叫外号,没有外号一般都是随了男人
  或者孩子。宝来的媳妇儿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个窈窈窕窕的俊俏女子,让个宝来
  稀罕成了个宝,村里人也顺嘴就叫了宝来媳妇儿。后来生了两个小子,那身材却
  再没回去,越长越是富态,几年的功夫变肥了三圈儿,白胖白胖的竟似个元宝。
  大家伙都说宝来娶了个媳妇旺夫呢,生了俩大胖小子不说,那宝来也眼瞅着
  混得越来越好,慢慢地宝来媳妇儿都没人叫了,直接叫成个宝儿媳妇,孩子们也
  前前后后地喊着宝儿婶。
  吉庆知道宝来和巧姨之间曾经发生的龌龊事,连带着他们一家子都没了好印
  象,平日里在村里见着,也是爱答不理的。偏逢了这胖媳妇儿是个没心没肺的女
  人,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每次见着吉庆倒还是和以前一样,嘻嘻哈哈地不拿他
  当个外人。宝来好长时间都没见着了,听说去了县里。这宝儿婶儿倒是天天见,
  每日里晃悠着在村子里转,走东家串西家扯着白话儿舌。
  吉庆本来高高兴兴的,没成想撞上了她,心里有些不痛快,却也没说啥,只
  是把钱飞快地揣进兜里,懒洋洋地喊了声宝婶儿。
  宝来媳妇儿端了个盆,本是去河边洗衣裳,刚上了大堤便看见吉庆在和大长
  脸拉拉扯扯的。她本就是个爱生闲事儿的女人,这次更是啥也不干了,竖了个耳
  朵把个前因后果听了个清楚。眼看着吉庆拿了钱蹦跳着就要回家,一嗓子喊住了
  他。
  “还藏呢,我都看见了。”宝来媳妇嘻嘻笑着凑过来。
  “藏啥?”
  “钱呗。说,卖了多少?”
  吉庆下意识地捂了兜,知道都被她看见了,立时有些不好意思:“没,没卖
  多少。”
  宝来媳妇儿撇撇嘴:“跟婶子也不说个实话,当我不知道?都看你们半天了。”
  吉庆不愿意再和她纠缠,咧嘴笑了一下,低了头就要走,却又被喊住了。
  “你个傻小子,吃亏了知道不?”
  吉庆一下子停住,回头看着宝来媳妇儿:“吃亏了?”
  “可不么,”宝来媳妇儿扭扭搭搭地过来说:“你宝叔在县上干活呢,回来
  说了,咱这片儿的鱼现在城里人可爱吃呢,说是啥,天然的,绿色的呢。卖起来
  老贵了。他给你多少?才几块钱吧?要是在城里,咋也得十几块!”
  “真得?”吉庆不相信。
  “咋也叫我婶儿呢,骗你干啥!不信你去问问。这也就是你,搁别人我才懒
  得说!”宝来媳妇儿瞪大了眼,一副天机不可泄漏的模样儿。
  “十几块?就这几条破鱼?”吉庆还真就不信,回头看了看宽宽敞敞波光鳞
  鳞的大河,嘴里面嘟囔着:“城里人真傻,直接过来捞呗。”
  “你咋就知道没人捞呢!那大长脸他们天天在河里玩呢?他们是捞不着!你
  以为都跟你似地?憋半口气就能扎到河底,蒙上眼都能从苇塘里钻出来?哪有鱼
  你清楚,他们清楚?你是觉得容易,换了别人你让他们试试!”宝来媳妇一通咋
  咋呼呼地说,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了。
  吉庆这才明白,自己这天天玩着闹着竟还是个本事。
  宝来媳妇儿晃着肥胖的身子下了堤坝,吉庆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恨不得千
  恩万谢。
  改革的春风吹了好多年,外面早就蠢蠢欲动了,而自给自足的杨家洼却还保
  持着老祖宗传下来的习性。日子过得太容易也就没有人喜欢算计,多少年了,杨
  家洼人从没有出过一个买卖人。也不是没人想过,下点力气把河里面的水货倒腾
  到城里,但想归想,真要去弄的时候却又犯了懒:多点还行,那十条八条的鱼,
  几只野鸭子,费劲巴拉的弄到城里,还不够那功夫钱呢。再说了,那也得有人要
  呢,没人要,一不留神再让政府给扣住?不合算。
  人们都是这样,习惯了的日子,只要没逼到绝处,便不会想到变通。
  吉庆不是那种死羊眼的人,只是家里边从没有靠过他,他也便不为这过日子
  去费过心思。其实吉庆也愁呢,眼瞅着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以前还上学,别人家
  说不出个啥。可现在学也不上了,再和以前那样五马六混的自己都说不过去。前
  几日吉庆也偷偷地打算,想着今后的前景:种地恐怕是不行,就这么一点地,对
  付着吃饭没有问题,可要说指着它挣钱,却是根本不可能的。吉庆也想着进城去
  打工,可谁也不认识,进城去投奔个谁呢?一来二去的,到底也想不出个眉目,
  长这么大,吉庆竟是头一回遇到了难事儿。
  宝来媳妇儿的一番话,无异于给吉庆开了一个天窗,晴朗朗的日头衬着湛蓝
  湛蓝的天,呼啦一下就映进了吉庆原本有些黯淡的心。
  没准儿,这还真是一条来钱的道呢。我有本事,弄点东西直接卖到城里,再
  不让大长脸们扒上一层皮。虽说少,不过聚少成多,我有用不完的力气,怕个啥
  呢!
  吉庆那天想了很久,慢慢地终于有了头绪。本来还想着再仔细勾勒一下,可
  今天二巧儿学费的事情一弄,吉庆立刻觉得有些迫在眉睫了。
  第三十四章:
  东方刚刚露出一点儿鱼肚白,太阳似乎还没睡醒,迟迟的不肯从摇曳浓密的
  芦苇荡中钻出来。
  昨天傍晚终于下了雨,不大,却稀稀拉拉地掉了一夜,直到凌晨时分,才慢
  慢地停住。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浓浓的水汽,把个朦朦胧胧中的杨家洼,衬托得愈
  发若隐若现,却干净透亮得像刚从画儿里跳出来一样。
  吉庆起了个大早,一个人悄悄地提了水桶,水桶里面满满实实地塞了一张网,
  又扛着铁锨喵悄儿地出了家门。
  船都预备下了,是二蛋儿家的。二蛋儿舅舅打过鱼,置办下一条船,头年当
  兵走了,船却留给了二蛋儿家。平日里也没用,就那么扣在河边。
  二蛋儿来得比吉庆还早,见一个人影从雾焯焯中走过来,忙窜起来迎上去。
  吉庆把网扔给他,让他背着,然后两个人走到船边,喊着号子把船掀过来,
  又一起鼓着劲儿推到河里。
  他们的目的地是东边苇塘里的一个沟岔子,划船过去要半个小时。那个地方
  吉庆经常去摸鱼,一个猛子扎到对岸,再沿着泥泞的苇子地走上个把钟头就到了。
  今天有船,便用不着拐那个弯儿,直直地斜插过去要省事儿得多。
  这个沟岔子是吉庆无意中发现的,连着下运河,入河口往里一点儿便越来越
  窄,慢慢地变成了个小河沟。水也不深,浅的地方才到大腿根儿,深的地方将将
  够着吉庆的腰。那一回,吉庆本来是在那一片踅摸野鸭的,野鸭没撵着,倒发现
  了这个好所在,把个吉庆乐得够呛。
  好多的鲫鱼,还有大个的胖头。吉庆后来寻思,估计是因为这里密布苇丛,
  人来的少,鱼的吃食也多,这才把鱼从大河里引了过来。那一次吉庆可过了瘾,
  扑腾了一会儿就抓到了十几条。
  可惜就是太不好走了,还要游回对岸,摸得再多也带不回去。为此,吉庆着
  实地痛惜了好几天。后来逢年过节或者家里嘴馋了,吉庆都要来这里一次,弄上
  几条大的,够吃上一两天的。为了这,可把平日里围着吉庆转得那些小子们眼馋
  坏了,天天央告着吉庆。吉庆却牙关紧闭,绝不吐露一个字,一口咬定是扎猛子
  摸的。一来二去,大家也就气馁了,只是怪了自己没有吉庆那浪里白条的本事。
  本来是不想带着二蛋儿,但思来想去,吉庆觉得还是带个帮手好。再说,船
  是人家的,往后还要用,给点甜头也说得过去。
  “咱这是去哪?”二蛋儿卖力气地摇着撸,已经有些气喘,却因为兴奋,小
  脸蛋儿涨得通红。
  吉庆指给他看。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像是镶嵌在下运河两岸的一条绿
  色的花边儿,把个汹涌的大河便衬托出一种柔美和勃勃的生机。二蛋儿往手心里
  吐了口唾沫儿,又拼命地摇起来。小船箭一样无声地射过去,雾蒙蒙之间,掩映
  在苇丛中的一条河汊便豁然可见。
  船顺着划进去,吉庆站在船头不时地估摸着水位,觉着差不多了,三下两下
  脱得就剩了裤头儿,扑通一下跳下了船。
  “行了,就这吧。”吉庆回身招呼着二蛋儿。二蛋儿把船往岸边划了划,扒
  光了衣裳,跳下河拽着缆绳勾着一把芦苇拴在上面。
  两个人分头把船上的家伙什背在身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里淌,越往里
  水位越浅,慢慢地露出了屁股蛋儿。
  二蛋儿等前面的吉庆停住,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看着四周茂密的芦苇,咂着
  嘴皱着眉说:“庆儿,咋,要在这两头儿堆坝?”
  “屁,这么宽这么深,堆两头儿还不得把我俩累死啊。”吉庆不屑地撇着嘴。
  “那咋整?直接下网?”
  “听我的,看出水流往哪走了不?”吉庆指着水面让二蛋儿看。
  二蛋儿左看右看了半天,伸了手在水里估摸着,最后肯定了水流的方向。吉
  庆指挥着二蛋儿在上水的地方筑坝,自己淌到岸上折了些树枝苇杆,然后回来和
  二蛋儿一起肩挑手抗地干了起来。两个人一起筑得飞快,一会儿功夫一道泥巴堆
  成的大坝便慢慢地近了水面。吉庆又猫下身,闭着气在水底下扣着扒着,把那些
  树枝苇杆像喜鹊盖窝一样枝枝杈杈地支撑好,在泥坝的底下掏了个洞,这才招呼
  着二蛋儿把网拿来。俩人小心翼翼地将网在拢在泥坝靠近下水的一方,两边用绳
  子在河沟岸边找了小树捆好,这才满意地直起身子。
  “这就行了?”二蛋儿擦着满脸的汗问吉庆。
  “行了,去船上把鱼食拿来。”吉庆说。二蛋儿答应一声,扭头摇晃着身子
  奔了小船,很快又回来,手里拎了个袋子。袋子里是昨日吉庆拌好的鱼食,棒子
  面又掺了蚌肉,末了还滴了几滴香油,闻起来喷喷香。
  吉庆掏了一把,匀匀地在附近水面上撒了,金黄色的食粒密密麻麻地铺满了
  碧绿荡漾的河面,稍一停顿,便浸满了水慢慢地沉了下去。觉着差不多了,吉庆
  背着剩下的鱼食招呼着二蛋儿上了岸,顺着已经变成小溪的沟岔往下游走去。这
  里的网已经放好,却还要等上一会儿才能收,眼瞅着太阳已经升起,可不能闲着
  干等。下游是一望无际的湿地,那些成群结队的野鸭最爱纠结在这里的苇子地里,
  乘着闲工夫,或许能捡上几枚鸭蛋。
  火辣辣的太阳眼瞅着就要挂到了头顶,密密的苇丛中越发的闷热,成群的蚊
  虫聚在一起上上下下地飞舞着。吉庆和二蛋儿一边驱赶着不断撞上来的蚊子,一
  边兴高采烈地回来,手里面拎着一篓鸭蛋。今天命好,似乎没费什么功夫,竟然
  看见了成片的鸭群。被他们两个轰着赶着,呼啦啦竞相飞起逃离,空留下四散的
  鸭蛋,倒好象是故意为他们留得,把个吉庆和二蛋儿乐得几乎雀跃欢呼。
  吉庆走到早上下了网的地方,扑通一下跳了下去,手拎着挂在岸边枝杈上的
  绳子一拽,死沉死沉的,吉庆的笑意更浓,忙招呼二蛋儿下来。二蛋儿也跳了下
  去,一边往吉庆身边淌,一边兴奋地问:“有么?有么?”
  “有嘛?!你得把‘嘛’字儿去喽!”吉庆眉飞色舞地说。
  “真得?!哈哈!”二蛋儿兴高采烈地抓住另一头绳子,拎了拎:“我的天
  爷啊,还真沉!”
  “紧着,收网!”
  “好嘞!”二蛋儿答应一声,和吉庆两个人喊着号子把网拽上来。那网越往
  上收便越发的沉重,里面的鱼还在活蹦乱跳,死命地挣扎,把网拽得颤颤悠悠,
  好几次几乎要扽脱了手。
  吉庆和二蛋儿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把满满地一网鱼生拉硬拽地扯上
  了岸。那些鱼有大有小,却个个壮实肥硕,不时地蹦起来又落下去,此起彼伏,
  现出一派勃勃的生机。在明媚的阳光映照下,波光鳞鳞的份外耀眼。
  吉庆招呼二蛋儿把船上的鱼筐拿过来,两个人一个捡大一个捡小地分别装了,
  细密的汗珠从两人红润的脸颊上淌下来,却因为收获的喜悦而兴奋地忘了擦拭。
  “庆儿,你说,这两筐鱼我们得卖多少钱?”再回去的路上,二蛋儿摇着撸
  眼睛还不错神儿地盯着舱里那满满当当地鱼。
  吉庆也看了看筐里,舒心地呼出一口长气,躺在甲板上美滋滋地说:“咋也
  得卖个十几块吧!”
  “嗯,我看差不多。”二蛋儿咧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顺着下运河往上游二十里,就是俵口镇,因县政府也设在这里,外面的人也
  把它叫做俵口县。吉庆随着长贵,每个月都来上几次,有时候是上来赶集,有时
  候买一些农具。平常的日子一般上来都是走旱路,水路这倒是头一次。
  小哥俩互相轮换着摇橹,逆水行舟竟也飞快,个把钟头就已经看见了俵口码
  头熙熙攘攘的人流。马上就要到了,吉庆和二蛋儿却突然忐忑了起来。
  “庆儿,你说,咱这鱼有人买么?”二蛋儿犹犹豫豫地问。
  吉庆挠挠头:“有!这么好的鲜货,咋能没人买!”话虽这么说,其实心里
  也是没底。
  和那次大长脸的交易不算,吉庆和二蛋儿都是头一遭经历这样的过程。当初
  被宝来的媳妇一说,吉庆立马被勾得蠢蠢欲动,但眼看真得要把抓到的鱼卖了,
  却咋也不知道怎么个开始怎么个结束。
  做生意,那得是多大的事儿哩!就我们两个?别到时候鱼卖不了,还惹上一
  身腥臊。想到这里,吉庆心里更是像打了鼓一样,把个心敲得七上八下乱七八糟
  的。
  俵口的码头和往日里一样喧闹嘈杂,四里八乡的船只停靠在这里,有装有卸
  来来往往。码头往上,有一大片空场,有人从水路上过来,就近卸了船也就近卖
  了。再后来,也就买卖得出了名声,只要有什么可以换成钱的物件,就全都聚拢
  在了这里,一来二去,就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农贸市场。每日里人声鼎沸,来来往
  往的人们摩肩接踵,分外热闹。
  吉庆和二蛋儿把船小心奕奕地寻了个缝隙靠了码头,找个地界儿拴好,抬着
  两筐鲜鱼上了岸。让吉庆和二蛋儿想不到的是,还没等小哥俩抬起头,竟开始有
  三三两两的人聚过来问了:“这鱼卖么?”
  “卖啊卖啊。”吉庆忙迭迭地点头。
  “咋卖啊?”又有人问。
  吉庆和二蛋儿互相对视着,心里都没个准谱,一旁的人又开始催了:“紧着
  紧着,咋卖啊,说个价。”
  还是吉庆,想起了宝婶儿说过的话,咬咬牙却还是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嘴:
  “一块钱一斤!”
  “一块钱?都这个价?”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问。
  吉庆忙说:“不是,胖头鱼一块,小鲫瓜子便宜,看着给点儿就行!”
  胖男人哦了一声儿,猫腰在筐里面翻着,吉庆忙凑过去:“叔,不用看,都
  是活的,早末晌刚打下来的,没歇着就送来了。”
  胖男人点点头,支起身子,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是哪个庄儿的?”
  “杨家洼的。”
  “杨家洼的?”胖男人凝神看了看吉庆,扑哧一下乐了:“这孩子,张嘴就
  来。这里卖鱼的,十个有八个都说是杨家洼的,有几个是真的?!”
  吉庆倒有些懵了,杨家洼就是杨家洼,咋还蒙你不成?这杨家洼又不是啥大
  地方,咋还有真的假的?吉庆一时间竟不知怎样说了,张个嘴嗫嚅了半天。
  “你看看,撒谎了不是!这孩子,咋也会这个?”胖男人看着吉庆六神无主
  的模样,瘪了瘪嘴,摇着头就要走。
  “谁撒谎啦,杨家洼就是杨家洼的,儿唬你!”吉庆见胖男人一副不屑的模
  样,立时有些急了,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喊了出来。
  胖男人被吉庆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身,瞅着吉庆红头涨脸的模样,还是有
  些不信:“真得?”
  “真得!儿唬你!”吉庆拍着胸脯子信誓旦旦。
  胖男人扑哧一下又乐了,一边扒拉着围在鱼筐边的人,一边对吉庆说:“中
  中,我信,我信。”一边对聚在身边的人们吆喝着:“别瞅了别瞅了,我要了,
  包圆儿!”
  “包圆儿?”吉庆的心要跳出了腔子,兴奋地瞅了瞅在一边的二蛋儿一眼。
  二蛋儿抹着汗,也是一脸的惊喜。
  “真得?叔,你都要了?”
  “都要了!”胖男人豪爽地说:“就你说的价儿,大得一块钱一斤,小的给
  你七毛,咋样,不亏吧?”
  “中中!就按叔说得算!”吉庆和二蛋儿忙不迭地点头应着。
  胖男人嘿嘿笑着,走到一旁,变戏法似地抄出一杆秤来。秤杆很长,一头是
  沉甸甸的秤砣,另一头当啷着绳子,绳子尽头没有秤盘却是个大钩子。胖男人回
  身又拿出了小盆,盆子上用铁丝吊了个把手,秤钩便钩住了,然后一条条的从筐
  里把鱼拿出来放上去去,抬头催着吉庆:“来来,帮忙过秤。”
  吉庆答应一声儿,蹲下身子帮着,一起把鱼一盆一盆的过了秤,又一盆一盆
  地转进胖男人自己带来的筐里。
  “看好喽啊,大得这筐一共是二十四斤,小的这筐十二斤,记住喽!”
  “听叔的,说啥是啥!”吉庆也认不得那秤,只会点头儿应了。
  眼看着所有的鱼都过了秤,胖男人这才松心地直起身子,掏出根儿烟叼嘴里,
  划火柴点着了,深深地吸了一口:“你们哥俩放心吧,你们可着俵口县打听打听
  去,我胡胖子从不干缺德的事,不亏你们。”
  “信信,哪能不信呢,叔说啥是啥。”吉庆咧嘴笑着,颤颤巍巍地伸了手,
  心里通通地跳着,嘴巴张了张。
  胖男人看吉庆那一脸为难的样子,突然醒过闷来,呵呵笑了:“忘了忘了,
  还没给钱呢。”说完,忙在兜里掏出了一迭皱皱巴巴的票子,一五一十地点给吉
  庆:“数数,没错吧?一共是三十二块四,给你三十三!”
  “没错没错,谢谢叔了。”吉庆忙接过来,看也不看就塞到兜里,用一只手
  死命的按着,似乎怕进了裤兜的钱又会从里面飞出来。
  “那成,就这样了。记住喽,下回有,还给我留着,甭给别人!只要到这来,
  随便找个人问,就说是公安局食堂的胡胖子,谁都认识,听着了么?”
  “中中,给叔留着!”吉庆爽快地答应着,抹头拉着二蛋儿就往回跑,跑了
  几步,突然想起来,船舱里还有一篓子鸭蛋,忙又停住步子。回身见胡胖子正把
  鱼筐往自己的三轮车上搬,急忙回来帮着一起放好。
  “咋又回来了?还不放心?”胡胖子问。
  “不是,叔,我船上还有鸭蛋呢,叔要么?”
  胡胖子问:“鸭蛋?啥鸭蛋?”
  “野鸭蛋啊,那可是好东西呢!”
  “野鸭蛋?真得?!”胡胖子瞪大了眼。
  “可不是真的么!一早拾来的,二十多个呢。”
  “那赶紧着啊,给我拿过来!”胡胖子一听是野鸭蛋,立码兴奋了,这玩意
  当真是好东西,拿钱都买不来。
  吉庆忙捅了二蛋儿一下,二蛋儿飞一般的跑回到船上,一会功夫就拎着装满
  鸭蛋的篓子尥了回来,喘着粗气递给胡胖子。胡胖子高兴地拿出一枚,对着阳光
  看,看完了又拿出一枚。
  “不蒙叔,真是野鸭蛋呢。”吉庆怕胡胖子不信,忙紧着解释。
  胡胖子嘿嘿笑着:“信!哪能不信呢,看你们都是老实孩子,干不了那蒙人
  的事儿。”
  “叔说得对呢,我们都是头一回卖这些,啥都不懂,往后还要求叔多照应着
  呢。”吉庆眼巴巴地望着胡胖子,胡胖子瞥了一眼吉庆,却越发觉得吉庆眼神中
  的那种质朴和真诚竟是那么熟悉。
  胡胖子也是从乡下上来的,在市面上混了那么久,这样的质朴却是一种久违
  了的感觉。胡胖子突然地想起了自己在乡下的家,突然地想起了乡下那些儿时的
  玩伴,也突然地对吉庆有了一种没来由的喜欢。有时候人跟人就是这样,也说不
  出个啥缘由,很多时候也就是一照面的功夫,就会莫名其妙的有了好感。
  胡胖子笑着点头,把鸭蛋放回了篓子里:“照应谈不上,往后来,有啥事儿
  找你叔就没错了。我这也是看你们对上眼了,啥也不说了,说个价吧。”
  “叔说,听叔的!”
  “那中,三毛吧。”
  “中!”吉庆爽快地应着,顺手拿起了胡胖子车上的秤。
  胡胖子看吉庆拿起秤杆子,扑哧一下又笑了:“你们也就是碰见我了,要是
  别人,把你们卖了你们还得乐呢。”
  吉庆不明白胡胖子的意思,拿着秤愣在了那里。
  “这个傻小子哦,我说的三毛,是一个三毛,你拿个秤干啥?按斤要(yā
  o)啊。再说了,三毛一斤你就卖?鸡蛋还一块五一斤呢。”
  “一个三毛啊!”吉庆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可不么,一个三
  毛和一斤三毛那得差多少钱呢,幸亏遇到了好人,不然可亏大了。
  “紧着数一下,看看多少。”胡胖子大大方方地掏出钱来,爽快地吆喝着。
  吉庆和二蛋儿屁颠屁颠地两个两个的过了数,心里的小算盘扒拉得稀里哗啦,
  几乎要美出鼻涕泡。
  回去的路上,顺风顺水。
  初战告捷,小哥俩被满心的欢喜鼓舞得像吞了热豆腐,一刻也不得消停。二
  蛋儿的撸摇得轻快,吉庆站在船头一脸的昂扬。
  卖鱼所得是三十三块,再加上鸭蛋的七块钱,整整四十。
  吉庆手心里捧着,一张一张沾了唾沫数了又数,却还是舍不得揣进兜里。长
  这么大,吉庆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钱,这一摞有零有整脏呼呼的票子,在吉庆眼
  里,却不亚于一座金山。
  吉庆重新又数了一遍,数过了又仔细地平均分成了两份,把自己的那份掖回
  了兜里,回身把二蛋儿那份递了过去。
  “这是给我的?”二蛋儿停下了摇橹的胳膊,双手在自己的衣服上使劲的蹭
  了蹭,用了小心地接过来,一张圆呼呼的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润而又激动,本来不
  大的小眼儿,看到了钱却陡然瞪成了个铃铛。
  “你点点,一共是四十块钱,咋俩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吉庆洋洋自得
  地坐在船头,赤裸的脚丫子探进水面,啪嗒啪嗒地踢弄着。
  二蛋儿喜悦地“哎”了一声儿,却也没数,直接就揣进了兜,想了想,却又
  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重新又把钱掏了出来,嘟囔着嘴说:“庆儿,不好吧,咋
  给我这么多呢?是你带着我弄得,咋说,也得拿大头儿啊。”
  “啥大头儿小头儿的,是我俩一起弄的,当然得对半分。”吉庆说。
  “不行不行,”二蛋儿数了几张捏在手里,凑过来,死活地往吉庆手里边塞
  :“我就是搭把手儿,谁都能干的活儿!”
  吉庆忙往外推:“话咋能这么说呢,再说了,船还是你的呢。”
  二蛋儿还是有些不依不饶的,两个人就在这狭小的船上你推我搡地挣扒了起
  来,把个小船弄得晃晃悠悠左颠右闪。吉庆有些恼了,一把将二蛋儿推了回去:
  “你咋那么多事儿呢,本来就是两个人搭伙,分个钱还磨磨唧唧的!”
  二蛋儿看吉庆真得有些上脸,手里面攥着钱竟有些手足无措,嘴里还嘟嘟囔
  囔地嘀咕:“不合适,真不合适。”
  “行了!就这么的了!”吉庆大手一挥,扭过脸去继续坐在船头,再也不理
  会二蛋儿。二蛋儿看吉庆一副坚决的样子,也只好回到船艄,把撸拎起来怏怏地
  摇着,心里却还是惴惴地。
  吉庆表面上生气,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美滋滋的。人们常说,看一个人得从钱
  上来看,关键时候这个人不贪,那人品基本上就没跑了。吉庆长这么大没见过也
  听过,农村人家家都穷,把个钱财看得更重。多少家为了一点财产打个头破血流
  的,有的亲哥们都反目成了仇。杨家洼里和吉庆好的伙伴们成群结队,但都是一
  帮孩子,还没在钱财上有过啥牵扯。这是头一回在手里面过了钱财,也就是这头
  一回,吉庆基本上肯定了二蛋儿是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经过这一次顺风顺水的经历,吉庆陡然之间对前途充满了信心,再加上有了
  二蛋儿做帮手,吉庆一时间更是志得意满。就好像金山银山就摆在眼前,伸伸手
  就能搂进怀里一样。
  想到这些,吉庆心里面被一种燥动鼓弄得有些手舞足蹈,看着波光鳞鳞的河
  水,恨不得跳进去扎上几个猛子,忍不住张嘴唱了起来。二蛋儿听见吉庆声嘶力
  竭的嚎叫声儿,嘿嘿地乐了,扯着个破锣嗓子也跟着唱起来。
  两个人的歌声在寂静的河面上回荡着,那声调倒像是被风扯着的风筝,忽高
  忽低此起彼伏直冲云霄。两岸浩浩荡荡连绵不绝的苇丛中,成群结队的水鸟被惊
  醒,呼啦啦地飞起来,鸣叫着四散盘旋。
  小哥俩就这么唱着闹着欢笑着,远远地河道拐弯儿处,杨家洼高高低低的房
  脊很快便隐隐显现出来。
  大脚打早上一起来就没见到吉庆的人影,晌午饭都没回来吃,心里头来气,
  这时候正摔摔打打地嘀咕着。长贵和往日里一样,眼瞅着大脚的心气不顺,吃过
  饭便不声不响地溜了出去。
  大脚一个人屋里屋外地踅摸,竟是看什么都有气,嗓子眼就好像吃了棒子面
  的窝头,上不来下不去地堵得难受。好几天了,大脚就像在地里面轰麻雀的那根
  栓了红绳的麻杆儿,吉庆却似那些猴精猴精的鸟,饶是任大脚围追堵截的,竟愣
  是没个办法。不是推就是躲,把个大脚闪得七上八下的,气馁之余就觉得自己个
  真是犯贱。有时候也咬着牙在心里面骂,连带着那院儿的娘俩儿。骂过了就恨恨
  地和长贵折腾,心里面恍恍惚惚地把长贵当了吉庆,可着劲儿地拽在自己身上再
  不下来,把个心气十足的长贵也累了个够呛。可那股劲儿松了,气喘吁吁地躺在
  炕上,那吉庆的影子却又倔强地从心里头冒出来。大脚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的想,
  想和吉庆在炕上痴痴缠缠地情景,想吉庆伏在自己两腿间汗流浃背的模样儿,越
  想却越是百爪挠心。
  抬头看看早就偏了头顶的日头,大脚嘴里面骂着,把个鸡食盆子“咣当”一
  下,扔在了当院,弄了个鸡飞狗跳。本以为吉庆又跑到隔壁了,可上午巧姨颠颠
  地过来串门,竟说也没看见。
  屋里头的座钟“铛铛铛”地响了一串,大脚终于再也待不下去,扭身出了院
  子。
  巧姨正出来泼水,扭头正看见大脚怏怏地掩门,站住身问:“庆儿还没回来?”
  “鬼知道死哪去了!”大脚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那你这是要去哪?”
  还真是的,自己这是要去哪呢?大脚被巧姨这么一问,却愣住了,想了想,
  说:“去找找,没准又下河洗澡呢。”
  “洗澡还能洗上一天啊,没准去找同学玩了呢,”巧姨说,又招呼大脚:
  “别去瞎找了,一会儿庆儿回来再撞了锁,来,上我这儿待会儿。”
  “你那儿有啥好待的。”大脚嘴里面小声嘀咕着,却还是走了过来。
  大巧儿和二巧儿正在院子里的菜园子摘菜,见娘和大叫一起进来,齐齐地叫
  了一声儿“大脚婶”,大脚僵硬的脸这才松弛了下来,硬挤着堆出来一丝笑容。
  巧姨抄了个马扎递给大脚,大脚坐了,却还是扭头冲着外面张望。
  “诶呀行了,咋就那么惦记,一会儿看不着就想了?”巧姨也坐在大脚身边,
  笑着调侃她。
  大脚心里面有鬼,巧姨无意的一句话,但在大脚耳朵里却格外刺耳。心里面
  激灵一下,回头看了看巧姨,见巧姨一张笑脸并无异状,这才放心,却还是忍不
  住回了一嘴:“我的儿当然我惦记,有人却不知道惦记个啥呢。”
  巧姨本就是个玲珑剔透的女人,感觉着大脚话锋不对,问:“我咋听你话里
  有话呢,哦,我不该惦记?咋说也是我未来的姑爷呢。”
  “该该,谁敢说你不该呢!”大脚哼了一下,给了巧姨一个白眼:“就怕不
  该惦记的地界儿也瞎惦记!”
  巧姨心里也是一紧:这大脚的话越发让人难懂了,莫非和吉庆的事情被她知
  道了?巧姨脑子转得飞快,表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满脸堆着媚笑,竟还
  往大脚跟前儿凑了凑:“你倒是说说,那啥地界儿该惦记,啥地界儿又不该惦记
  呢?”
  大脚倒一时哑口无言了,暗暗懊恼自己这压不住的性子。难不成把这个脏事
  儿就此撕破了?别到时候扯出肠子带出了筋!想到这里,竟也无可奈何,只好胡
  乱地支吾着:“中中,你都该惦记!明个把那兔崽子绑你裤腰上,行了吧?”
  巧姨“格格”的倒乐成了一团:“那敢情好,我还白赚了呢,省得到时候疼
  姑爷还得去你那边现喊。”
  大脚更是气恼,也不知道这巧姨是不是在装傻充愣,恨不得上去拧她那咧到
  后脑勺的嘴。好在老姐俩从小到大也是闹惯了,你来我往的却也没真的上脸,依
  旧稳稳地坐了,远远看去倒和往日里两人插荤打磕没啥两样儿。
  大脚瞥了一眼在那边干活的小姐俩,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你
  个骚货,你就成天的浪笑吧,等哪天把你那窟窿堵上,让你还笑得出来!”
  巧姨笑得更是欢畅,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悠扬顿挫,惹得大巧儿二巧儿止不
  住地看过来。
  “越说你还越来劲了,懒得理你,走了!”
  大脚站起身来,甩搭甩搭地就要走,却被巧姨一把拽住:“等会儿等会儿,
  还没说完呢。”
  “有事儿?”大脚停住,扭头看了一眼巧姨。
  “你坐下,坐好喽,”巧姨一把将大脚扥下,按在马扎上坐好,诡异的一笑,
  小声问:“我觉着你这些日子不对劲呢?是不是有啥好事儿?”
  大脚诧异地低头看自己,疑惑地问:“啥不对劲?你看我哪像是有好事儿?”
  “天天耷拉着一张脸,倒是看不出有啥好事儿。”巧姨抿嘴笑着,脸上越发
  的神秘兮兮:“不过,看你这神态,咋瞅咋像是犯了桃花呢。”
  大脚“呸”地一声儿,啐了口吐沫:“你个骚嘴,天天的就是这个!桃花咋
  长也长不到我这来,倒是你吧,赶紧摘摘自个,快被桃花埋起来了!”
  巧姨格格一笑,凑近了大脚:“真得真得,说真格的呢,你自己不知道,旁
  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看看你,这屁股也圆了,奶子也鼓了,这老脸都跟抹了蜜
  似地,天天带着红润呢!”说完,闪了身子上下打量着大脚,越瞅脸上的戏谑嬉
  笑却是越浓。
  大脚被她看得糊涂,也自己扭着身子上下地看,终于惴惴不安地问:“这真
  能看出来?”
  巧姨“嘎嘎”地笑弯了腰,指着大脚:“你看你看,不打自招了吧……”
  大脚立时醒过闷来,这是被巧姨调理了,一脸的羞臊,“诶呀”一声儿,站
  起身来就要撕扯巧姨。巧姨笑着去躲,姐俩个倒像是一对没出门的闺女,嘻嘻笑
  着扯成了一团。一边的大巧儿二巧儿不知道这边是为了啥,却也被两人的无忌感
  染了,呵呵地跟着笑。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总算消停了下来,巧姨搂着大脚,凑在她耳边问:“说
  说,咋回事?”
  “滚犊子,啥咋回事?!”大脚摩挲着胸脯,喘个不停。
  “还装!跟我你还没个实话呢。”
  大脚一时语噎,不知道跟她说是不说。想了想,却觉得这些日子吉庆被她独
  占了,无论如何地心有不甘,陡然而生一阵子嫉妒。索性说了,好歹也是个让她
  羡慕的缘由。眼睛悄悄地往菜园子方向抽了一眼,掩了口凑在巧姨耳边:“长贵
  好了!”
  “真得?!”巧姨一脸的惊奇,装模作样的竟好像是头一回听到。
  “可不真的,这事我蒙你干啥!”大脚洋洋自得地坐下,下巴颏扬起老高,
  到好似对巧姨示威一样。
  “说说,说说!”巧姨拽着自己的马扎凑得更近:“说说他是咋好的!”
  “谁知道咋好的,冷不丁就好了呗。”大脚闪烁其词,却再不敢把长贵治病
  的偏方说了出来。
  “蒙鬼去吧!说好就好了?”
  巧姨撇着嘴,满脸的不信。大脚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却再不敢接茬,忙扭
  脸去瞅门口。门外的街道依旧是静悄悄的,远处高高低低地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
  尖利的声音此起彼伏。树叶好像是被毒辣辣的日头晒得焦了,有气无力地低垂着,
  风也没有一丝儿,越发显得燥热。
  老姐俩依旧是默默地坐着,一个是打破沙锅要问到底的神态,另一个却倔强
  个脖子任你大刀片砍来,依旧是是岿然不动。一时间倒有些僵了。
  吉庆就在这时,恰如其分地跑了进来,满脸的汗水,气喘吁吁。
  【未完待续】
  【杨家洼情事】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吉庆像一股子突如其来的旋风,撒着欢儿冲进了门。本要大声喊上一嗓子的,
  却猛地见到院子里坐着的两个女人,竟生生地把将要喊出的话咽了回去,就那么
  傻呆呆地愣在那里。
  大脚乍一见吉庆,像是见着了救星,悬了半天的那颗心“扑通”一下落回了
  肚,猛地站起身,几乎要扑了过去,恨不得把吉庆死死地拢进怀里。巧姨在她身
  后却先开了腔:“你看看,让你别着急不是?这不是回来了!”
  大脚“噔噔噔”地抢步上前,一把拽着吉庆:“这大半天儿的,你这是去哪
  儿了?”
  吉庆还没缓过劲儿,被娘拽着,只是一个劲地气喘,却说不出个话来。本是
  想赶紧着把兜里的钱塞给巧姨,也让她高兴一下,没成想咋就看见了娘。吉庆不
  知道娘的心思,可不敢把去县里卖鱼的事情,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说了。虽说娘和
  巧姨是发小的交情,但这么多钱搁手里,任谁都会打个磕巴。别到时候娘再不愿
  意,那自己夸下的海口就再也没法子兑现了。
  大脚仍是拽着吉庆不撒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吉庆的脸被汗水打得精湿,
  七凌八道儿的,衣服上点点块块地泥巴洇着水渍,看起来像是从水坑里打了个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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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死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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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Honey标题:生与死玫嫁给诚时,诚还只有十九岁。那是一张很旧的照片,也是他们唯一的合影,照片上,玫如曇花般幸福地微笑著,这使本已很漂亮的她更加焕发出一种光彩。诚却带著一种快乐而忧郁的表情,尽管让人很难理解,但这表情却总让人十分感动。玫患的是遗传性心脏病。在她家,每代都有人吃著饭,睡著觉,走著路时毫无先兆地猝然死去。 [点击阅读]
范德萨
作者:ai292747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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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的萨芬打算发达省份达四方达发达省份撒反对撒繁华都市阿凡达啊房间打扫奋斗阿斯范德萨范德萨阿凡达撒奋斗阿斯蒂芬啊飒飒的分撒旦啊大法师发达省份的范德萨发达省份的发大水范德萨放大器我饿范德萨恶化的房价还将空空如大舞台热映蓉涂鸦记得你当时的告诉对方共分为五个大放送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