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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艳情小说合集 - 正文 姑妄言(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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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寿见打不成,急得骂道:“把那劝闹的娘送给叫驴肏。”卜通只做不听见。劝了多时,他两个性子消了,才各主位下坐。卜通心中暗虑道:他两个众恨未息,到家中要打起来,东家岂不怪我?正在踌躇,只见他两个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堆,顽成一块,才放了心。歇了一会,又刚过一个姓高的学生,名叫高文学。说道:“你素常还对得好。”因指着院中鸡冠花,道:“草花惟有鸡冠最发在后,秋来独他茂盛,你就对个:院内鸡冠花后发。
  那高文学应声道:
  墙头狗尾草先生。”
  卜通道:“好好,这馆中将来定然是你出众,上位去罢。”那高学生才坐下,只见那易寿念道:“墙头狗尾草先生,头尾草先生。”混念个不祝一日,易于仁到大门外场上看人打稻,偶到学房中走走。卜通忙让了坐下,便道:“这两个学生聪明异常,对得出奇的好对,将来府上走出两位科甲,这是我包得定的。”易于仁道:“我是一个字也不懂得,先生这样夸奖,我看他未必有这才学。”卜通道:“若不信,何不叫他来当面考考。”便道:“易勤你过来,我出对你对。”想了一想,道:“也罢,令尊老爹来看打稻,即景为题。”说道:爹来看打稻,“你对”。易勤想了一会,对道:妈去学肏屄。
  卜通极赞道:“好好,好想头,真算聪明。”易于仁道:“他对的是甚么胡话,先生怎么还夸他?”卜道:“话虽不成话,文理却有深意。爹看打稻,乃是积谷防饥。他对妈会肏屄,才可以养儿代老,岂不深妙?”易于仁听了,也甚欢喜。又叫易寿过来,他知道这易寿更蠢夯得出奇,生对的万万不能对上来。因想昨日高学生对的那对,他念了数十遍,或者还记得。遂道:“院内鸡冠花后发。”那易寿白着眼望着他,卜通知他忘了。用手指着墙头道:“这就对得。”那易寿忽然想起,对道:“墙头狗头先生。”卜通啧啧赞道:“对得倒好,再下些就是了。”他道:“狗要先生。”卜通道:“再下来。”就不知这蠢才再想不起尾草二字。况他昨日就念错了狗尾巴先生,他今日连尾巴都忘了,听见叫他再下些,便道:“我想起来了。”
  墙头狗鸡巴先生。
  卜通听得说,只得道:“对得工致,好得很。只可惜略差了些儿。”那易于仁见先生夸他儿子,他也不知道是那里帐,逢人说,“我家有个奇童,十六七岁竟会作对。”
  那学馆隔壁有一家也姓易,是易于仁的族侄。他男人没了,只一个寡妇。他有个儿子,也随着卜通念书。这寡妇姓焦,有三十多岁,蜡渣黄一个刮骨脸,人都称呼他为焦面鬼大娘。
  俗语说的,这样妇人,那件东西只好撒把黑豆叫猪拱。这卜通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知如何看上了他?就勾搭上了。如糖似蜜,如胶似漆一般恋住,成半年总不归家。那知水氏也正在同杨大如鱼似水,也巴不得他不回。卜通真是外面拾得八两,家里失却半斤。
  你道卜通同这焦面鬼大娘如何就偷上了?这妇人性极贪淫。他丈夫也是个做庄稼的结实汉子,自从娶了焦氏,他日间辛苦下力,夜间焦氏又不肯免他的差徭。他丈夫或一夜懒动,要睡一觉将息将息。他不是假说头疼,便是肚疼,哼哼卿卿,吵得彻夜无眠。只等弄过一次之后,他才肯安然去睡。不上两年,一条壮汉被他弄得骨化形销,奄然长逝。
  这妇人守了几年的寡,思想要嫁人。人都知道他有些利害,那下苦的穷汉不敢娶他,怕当不过差事来。有些有钱的闲人又嫌他生得丑。他虽想要走走邪路,因一个大刮骨黄叶菜位,招牌不济,所以没有主顾。况且村庄中人都还在老实一边,没有浮浪子弟,倒保全了他的名节。但他那心中,日里茶思饭想,夜间梦倒魂颠,何曾一刻放下这件奇物。
  他有个八岁的儿子,也送在卜通处读书。这卜通的三间学馆,两明一暗。两间学生读书,一间做卧室,与焦氏的房仅隔一板。那焦氏听得卜通就在隔壁,恨不得将板打开,两家合而为一。每听得卜通在房中或说话或咳嗽,他便娇声娇气这样那样的鬼话。后来忽见板上有一个松节,他拿刀子刺掉了,有钟子口大一个洞,就时常蹲下身子来张。
  不想这卜通又是个没行止的人,听得这妇人娇声浪嗓,又知道是个寡妇,也就留了一番心。见了这个窟窿,知是妇人所为,定然是有心相爱,暗暗欢喜,也不住的往那边张看。
  无巧不成话,一日,卜通到房中来,关上门,脱了小衣捉虱子,偶然咳了一声。这妇人听得,就蹲下来张。一眼看见他好个像样的阳物,硬邦邦竖在那里。那妇人久不见此物,今忽乍见,眼中火星乱冒,喉咙中的火就攻了上来,喉管一痒,忍不住一阵咳。卜通听得,知是妇人张他,忙跑来一看。两个人的眼睛正正相对,卜通笑着悄声道:“不知奶奶在这里,看我赤身露体的,奶奶不要笑话。”那妇人也没话搭应,只笑笑站了起去。将晚,学生散了。卜通到房中来,听得隔壁水响,也去蹲下一张,原来是那妇人蹲在一个脚盆中洗下身。看他洗完,蹶着屁股揩。卜通见他光挞挞,牝净无毛,不觉阳物就跳将起来,故意也咳了一声。那妇人听得,忙来一看,笑道:“好先生,偷看女人的屁股,没廉耻。”卜通笑道:“我并不曾看见甚么,要得见这稀奇物就造化了。”那妇人笑道:“你要看,索性给你细看看。”他就回过身子去,把屁股靠着板壁,弯着腰,拿阴门对着那洞,道:“请看。”卜通一见销魂,站起来,将阳物伸入洞中,用力一顶,不曾顶着阴门,却顶那妇人的股上。用力大了,将那妇人顶得往前一交,几乎跌倒。他忙用手向地下拄住,卜通见顶不着,缩回来,又蹲下。见那妇人也蹲下,笑道:“冒失鬼,几乎跌了我一交,撞了脸。”卜通道:“奶奶,既承你不弃,可拿张杌子,你爬在上面,就稳实了。”那妇人果掇张杌子爬住,又将屁股对那洞顶着。卜通将阳物伸了过去。那人将阴户左就右就,一下就着,弄了进去。被板子隔着,又是臀尖碍着,尚不曾弄进半截。抽了几下,不得痛快。卜通拔出,蹲下,见他还蹶着呢,伸手指戳他,道:“你蹲下来,我同你商议。”那妇人也蹲下来。卜通道:“这样弄得不受用。我看后墙不高,我这边又没人,你夜间上墙,我接你过来,好好的快乐一番。”焦氏道:“你一个男子汉倒过不来,叫我一个妇人家爬高上低的去就你,你倒会自在。”卜通道:“不是这话。你身边有孩子,怕不方便。”焦氏道:“不相干。他睡梦不知颠倒的娃娃,怕甚么?他一放倒头,就是一夜到天亮。你经心听着,若是孩子睡着了,我唤猫你就过来。【卜通那得如猫,何不竟唤狗?】北窗子我不上栓,你推进来就是了。”
  两下约定,将近一鼓,卜通侧耳听着,见那妇人咪咪的唤。卜通忙开了后门,见那墙虽人高些可以跃得。但是土墙恐爬得有迹,拿出一张桌子靠墙放着,又放上一张椅子爬上去。往那边一望,见有一张梯凳,知是妇人放着接他的。心中大喜,轻轻撺上墙头,踏梯而下。将北窗一推,果然没拴,推开钻了进去。摸到床上,脱了衣裳,掀开被摸那妇人时,已精光仰卧,待候光临。先不暇开言,两个就弄起来。一个怨女,一个旷夫,一度不止,两次不休,一连弄了三下。卜通也离家久了,觉这妇人比水氏还淫浪些,也甚是动兴,尽力盘桓,都乏倦了,然后收兵罢战。相搂相抱,叙了些彼此渴慕的话。睡了一觉,醒来已经五鼓。那妇人将卜通一把抱紧混扭,送嘴递舌,那种骚态,真真是异常。卜通心爱得了不得,知他余兴末日,也就爬上身,才抽得几下,卜通心爱的摸着他的盖子,道:“你这件宝贝,里边虽然好得很,又紧又干,但这个像刀山一般,先弄着还不觉,此时我这块骨头损得生疼,用不得力,怎么处?”妇人道:“把身子提起些就好了。”卜通依他,又抽了几下,不想落空身子,道:“越发不好用力,你上我身上来试试。”那妇人到他身上,果然两无妨碍,做成了例,定了这阴阳倒置的款式。
  天色将明,卜通复跨墙而回,仍将桌椅搬进。他欣欣自得,以为奇遇。忽然想起“钻隙相窥,逾墙相从”这两句,他不住赞道:“盂夫子不但是亚圣,又是真仙了。怎就知二千年后有我,就先把这两句说定了。圣人说:百世可知矣。也一丝不错。”又拿过《孟子》来翻,翻见“逾东家墙而搂其处子”,说道:“这一句略差些,我是逾西家墙而搂其寡妇,圣贤也还有说不着处。”到晚,又过去做那地天交泰的事。每夕如此,不必细说。
  日间偶然高兴,还在那板洞中交媾几下。虽不能大畅,两人聊为适兴而已。此后卜通不但不要他的学钱,把别人家得来的束修都赠他为衣食之费。卜通爱他骚淫善战,故此不舍归家。况且见水氏四十外的人了,儿子又老大,料道决无他事,所以更自放心,那里知他同杨大相公与得更契厚。
  一日,焦氏生辰。卜通先也送了三百文钱与他,道:“没有甚么与你庆寿,你拿这钱,烦人打些酒,买斤肉,收拾两碗菜,我同你夜间叙叙。况向来都是一来就睡,总不曾坐一会儿。”那妇人接过,次日预备停妥。到晚上他儿子放了下学,看见了肉,定问娘要吃,焦氏给了他些。乡下人容易不得见些奇物,那小孩子未免就多吃了些饭。焦氏要等卜通过来暖寿,也不顾儿子饱胀,忙忙撵他睡下。听他睡着,然后唤猫。卜通越垣而来,二人明灯对饮。先是一递一口的吃,后来你含了哺我,我含了哺你,说说笑笑。又彼此脱了小衣,互相摸弄二物调笑,无所不至。卜通道:“我们向来全是黑地摸索,今日点着灯做一个快活的。”那妇人也兴动了,忙把家伙收拾,开灯点亮了,一同上床。卜通卧倒,叫他上来。焦氏道:“我还亏你做先生,连礼都不知道。每常罢了,今日是你替我祝寿,你是主人,还叫我上去费力。”卜通爬起,笑道:“有理,有理。祝者,筑也,筑之一事,应该是我在上。”遂客反居卑而主居高,两人弄将起来。一个是祝寿,一个是领情,祝者祝之不已,领者领之不休,不肯便祝不想那孩子吃多了就睡了,忽然肚子胀疼得醒来,才要叫娘,一睁眼,见先生精光着压在他娘肚皮上乱捣,他娘不住的哼,吓得不敢做声,忙闭上眼,不觉又睡去。二人狂了半夜才睡下。
  天明,卜通过去。那孩子醒了,向娘道:“我夜里看见先生来。”他娘道:“你在那里看见的?”他道:“我肚子疼醒了,要叫你。看见点着灯,先生精光光着压着你肚子上乱动。我不敢叫,又睡着了。”那妇人不好意思,假说道:“胡说,那是你做梦。半夜三更,先生到这里来做甚么?”【来祝寿的。】那孩子道:“我何尝是做梦,明明看见先生在你身上一动一动的,你的屁股顶着,还哼呢。”焦氏把他打了两下,他叫哭起来了。到了馆中,卜通问他道:“你必定在家中又淘气来,我听得才打你呢。”那孩子道:“我何尝淘气?我才对我妈说我昨夜见先生在妈身上睡着动,他打我呢。”卜通红了脸,喝道:“放屁!不许胡说。”喝了过去。这些学生听了这话,背地拿果子馍馍与这孩子吃,哄着问他。一个八九岁娃娃知道甚么?把他所见他令堂的这行乐图细述,这话外边也就传开了。地方上没有生事的人,也无人管他闲事。晚上卜通过去,二人说起,笑话了一会。此后再不敢点灯,只是一味黑干。
  过了二年,这孩子渐渐大了,有些知觉,夜间常醒。他二人正在兴浓,一听得这孩子有些辗转声息,只得要住,常常阻兴,深为不便。两人商议将板子撬开一块,仅可侧身而去。安个活栓,日里安好,夜间除下。焦氏过来就教,始得点着灯,放心大胆的做。
  也混了四五年,易勤、易寿也成了大汉,仍一字不识。易于仁也不叫他念书了,卜通只得辞了归家。水氏查问他数年束修下落,卜通无言可对,夫妻大闹了几常水氏还借名在外做生意,不住还同杨大往来。卜通无所事事,靠着老婆吃饭,耳中也风闻得水氏有些走邪路,又不敢查问他的来去。一日私下问卜之仕道:“我不在家这几年,你妈常同谁来往?”卜之仕道:“自从爹爹下乡,妈认了个杨姐夫,常到他家去同他睡觉。”卜通暗暗气恼,又一心思想焦氏,到半年就恹恹病故了。杨大的妻子七病八疼,半年前也死了。杨大此时年已四十,水氏亦将望五。只过了卜通百日,竟带着卜之仕做了拖油瓶嫁了杨大。女婿忽变为丈夫,岳母变妻子。更可笑者,那卜之仕叫了多年姐夫,忽然爹爹起来。岂非卜通误人子弟,奸淫孀妇之报乎?水氏嫁杨大之日,有人知他是三嫁了,就将一首古歌唱着送他,道:辞灵羹饭化金钱,哭出先天与后天。
  今日洞房花烛夜,三天门下会神仙。
  又有人知他相交甚多,又作了四句赠他,道:鹊桥偷渡曾多火,百辆于归事已三。
  何羡三天能覆载,天天天外有诸天。
  且说那焦面鬼大娘同卜通相厚几年,又常得他资助。一旦分开了连理枝,拆散了鸳鸯伴,好生难过。欲守不但无倚靠养活,且脐下这件作怪的东西,不得些肉吃便不能安静。欲物色自嫁,奈这一副妆金的妙容,久无售主,欲偷或者还有那一种低眼见瓜皮,不择精粗的人来赐顾,儿子又大了碍眼,成日家行住坐卧一处,又没处驱逐。每到难过的时候,便放声痛哭一常易于仁常常听见,想道:这妇人同卜先生私偷,【应前也就传开了句的话。】近日先生去了,他故此这样伤心。他大约也是个极淫的妇人,我何不收他回来,以备行乐之用。【孰知是他年送命之由。】遂叫人去对他说怜他母子无依要收养他的话。那焦氏素闻易于仁连佃户的妻子都不肯放过,此去不但有得吃穿,料道也还必定受用。遂千恩万谢,谨遵来命。
  易于仁收他母子到家,叫他儿子相伴易勤、易寿。焦氏虽面目可憎,易于仁是不择美恶的。才到了房中,就同他干了一度。那焦氏别了卜通多日,一腔淫念此时尽发泄来,口哼股迭,足颤手扳,众婢妾都在傍赏鉴,看得好不肉麻。无不含笑,无不水流。易于仁正投所好,甚是欢喜。又觉得阴户干而且紧,乃家中诸妇所不及者,更自心爱。【此妇形容如此,若再无一妙牝,卜通何所恋于前,易于仁何所爱于后?此句断不可少,妙矣。】但易于仁婢妾多,恩波不能常及。他也分得了一个角先生,借此以为消遣。见后园中那几个大猴会同人交媾,他但见人不在面前,褪了裤子,蹶着屁股,送这个弄一阵,又送与那个弄一阵,到也不寂寞。虽不能畅心,强似以前常常空旷。
  那一年二月尽间,春景融和,百花大放。易于仁带了他的妻妾子女到牛首去踏青,不想牛质的儿子牛耕也往牛首来游赏,忽然见了这奇姐,魂不附体,只见他:脸际芙蓉掩映,眉间杨柳停匀。若教梦里去寻,管取襄王错认。姝丽全由带韵,多情正在含颦。司空见惯也销魂,何况少年光棍。
  牛耕心中十分相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谁知道这奇姐心爱他更胜,俗说:槽头骂马看母子。这牛耕系苟氏所生,苟氏已是个淫美之妇了。况且又是胡旦之种,那胡旦又是个淫美的男子。二美相合,有人这样的好模子,印下来的儿子自然是标致的了。
  奇姐在家中,不过见些粗蠢童仆,何尝见过这样男子?不要说这个主人,连跟随的八九个披发俊童,都生得秀美可爱。他二人四目相觑,两情眷恋,竟有个分开不得的样势。两处都要归家,少不得分头走路。两人频频回应,恋恋不舍。牛耕打发家人打听是甚么人家的女子。家人去了一会,来说是土山易财主的家眷,那个年小是他女儿,牛耕回到了家,他父母只这个独种,疼得如龙卵子相似,在他身上百依百随。牛耕撒娇撒痴,问苟氏说:“我今日遇见了土山易家的女儿,又年小,又标致,我要他做媳妇。若不要娶与我,我就去做和尚,再不娶老婆了。”
  苟氏听了这话,吓得了不得,忙对牛质说了。牛质见儿子心爱,况且也是财主人家,正是门当户对,就依了他,烦人去说亲。那易于仁闻他是尚书之弟,而且又财其主也。前日在牛首也看见过牛耕,人物齐整,真是点着灯还寻不出这样门第同这等佳婿来,可还有推辞的事?只假说几个不敢高攀,欣然婚诺了。
  牛质怕儿子想坏了,赶忙就行茶过礼,四月尽就娶了过来。次早拜堂,牛质见果然好个妇媳,真是一对美貌夫妻,心中大喜。
  原来这牛耕小时,父母钟爱太甚,凡事任他性儿。因吃伤了饮食,又寒暑不均,成了个休息粒又怕与他药吃,苦了儿子,日久把脏头努出数寸来,脾胃弱极,收不上去。通红的一段翻跳着,好不碜看。才着了急,忙替他医治。过了半年有众,虽然好了,因日久受了风毒,成了个脏头风。先还不觉,后来大了又作丧了,作丧就发起来,一时间肛门内外发痒,直痒得要死。没法了,他弄个木槌儿戳戳,虽然受用,但木头死硬,肛门虽是杀痒,里面戳得甚疼。因叫了个龙阳小子来,叫他把阳物弄硬了,甚是渺乎小尔,也只得叫他来试试。他脱了裤子,伏在枕上,屁股高蹶,叫那小子弄他。那小子先还不敢,因主人再三开谕了,也就挺然而入。这小子的阳物虽微而坚久,弄得牛耕其乐无比。
  自从得了这个妙趣,把家中的干净精壮小子送了八九个来侍。红梅的儿子虽精壮而愚蠢,故不在选内。【亏不入选,后来才留得祝】牛耕把这几个小人与他们穿得好不光鲜,每夜轮换换着两个弄他的后庭,才睡得着,一夜也少不得。他间或也弄小子们,但他弄人的少,人弄他的多。傍人只说他是好此道,却不知他是要人弄他的此道。且还有一说,古书上说,昔岳忠武部下有一军士,其妻怀孕数月,此人因犯军法斩首。其妻后来生了一子,长大时身如大汉,头脸只有小孩子。有格物的人说,人皆秉父母之精脉气血而生,此子在母腹,他父被刑,父子之气相感,故此头就小了,即如岷山西崩洛钟东应一个道理。气感尚还如此,何况这牛耕是胡旦所造。胡旦的后庭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此道,这牛耕虽不生脏头风,也自然是好人弄他的。
  四月二十八日娶亲,这个月是小尽,初一是三朝,【说得如此详细,竟似实有其事者。】请吃会亲酒。他丈人家的这些亲戚多敬了新姑爷几杯,有些醉了,晚间上床睡觉。他前一连两夜,因爱奇姐过甚,弄了八九次,乏困了,【不及令岳多矣。】故不觉得。这第三夜不但弄不得了,且又沉醉。
  睡不多时,他的粪门是夜夜离不得人弄的,过了两宿,此时又痒起来。他已醉了,见有人同他睡着,当是每常小子们陪侍。想要弄弄奇姐,把个屁股尽着向奇姐跟前拱去。奇姐不知其故,忙向后退缩让他,他又蹶着就了过来,不见动手,口中模模糊糊的道:“我屁眼里痒得很,你怎么不弄,倒躲开了?”【他二人成亲这一段,与魏卯儿同边氏的事,前后一对,而两人确是两样。】奇姐牝中昨夜乍得了些甜头,正想其中的妙境,这初一是阳气发生之始,他淫情一动,那一段肉也便大硬起来,听得牛耕说要弄的话,虽不懂内中的缘故,想道:“他既说要弄,我何不试他一试?”前日牛耕弄他时曾用唾,他也学擦了些,搂着他粪门,一顶而入。只见牛耕把屁股乱拱,他也用力连顶,直弄到根,一阵狠捣,觉得弄他的屁股比牛耕弄自己的阴户还有趣味。那牛耕每当叫这些小子弄,他但以仆弄主,未免踮踮跛跛,只不过杀痒而已。今遇了奇姐的这段奇肉,又粗又长,而且又硬,大肆冲突,弄得他有无穷的受用。
  忽然醒来,见是自己的新洞房,却又有人弄他,心中大疑。回头一看,竟是新娘子大弄新女婿。他忙用手摸摸他屁眼中,乃是新娘子的阴门上的那一块肉门帘。叫他拔了出来,问他原由。奇姐方告诉他是胎中带下来的一段肉,上半月能硬,下半月便软。牛耕大异,忙下床,剔明了灯,拿过来照着,细看了一会,道:“我前日不好问你的,我先还疑是你的病,后来我同你弄,碍着他,又不见你说疼,我当是拖抱的一心子,原来是这样个奇物。”拿阳物同他比比,奇姐这肉比他还魁伟许多,心中喜不待言,不但是娶了一个美妇,且又得了一个美夫。从新上床了,他倒仰卧了,把屁股垫高,叫奇姐上他身来,拿那肉送入后庭。他自己用两手扳着腿直竖,整弄了半夜。弄得牛耕哼成一块。【一块二字奇,大约谓哼声总不断之意。】屁眼中丫油抽得一片声响。丫头们听见,还只说姑爷弄得姑娘这等受用,那知反是姑娘弄姑爷。他两口子这个恩爱真是少有,互为夫妇,果是一对奇夫妻。夜间或牛耕先弄奇姐,或奇姐先弄牛耕。他二人:夫妻不须拘次序,谁人兴动即先来。
  到了十六的夜间,奇姐的却不能硬了。牛耕告知他有这个病根,时离不得人弄的。上半夜他睡,下半夜到书房去睡。这叫他萝葡缨子满天飞,寻头子去了。
  过了数日,奇姐偶然一夜睡不着,心中想道:这两件事各有妙境,人弄我固妙,我弄人更妙。但我虽可男女并行,到底是女人。要寻几个男人来弄,自然难出于口。等我硬的时候,拿个丫头试试。要与弄屁眼一样有趣,我买些好女子来,也可取乐,叫丈夫担着虚名,人只说我贤慧,买来服侍丈夫,我却又得了实惠,岂不大妙?想定了主意,到了发硬之时,叫了个丫头试试,觉得其粪门又是一种滋味,各俱其妙,他就破囊买妾。他是易于仁的爱女,又攀了这一门好亲家,又要图体面,与了女儿压箱的银子三千两。
  奇姐叫媒人外面寻了八个好上样女子来,都与他们制了上好衣服首饰,一个个打扮得娇娇滴滴,亲自带了上去与公婆叩头,说道:“公婆只生得丈夫一个,故此替丈夫多寻几个小,图多得些儿女,将来可昌大门户。”
  那牛质、苟氏都是心疼儿子的,见媳妇这样贤德,夸之不置,那知内中深微底里。半月之内,奇姐把这八个女子都开辟了,方知这件东西俗名又曰屄,文其名曰阴曰牝,其形外扁而内圆,门小而中大,其形微有不同,其内中滋味则大异矣。即如总是一个猪肉,或煮炒扈炸烧煎,其味自异也。
  奇姐尝过新了,然后叫牛耕去刷锅。牛耕见了这些妖妖娆娆的小女子,穿得花红柳绿,粉面油头,爱得了不得,尽力盘桓,在奇姐身上倒不应付。他心中十分感激奇姐,又心中很爱他。自已应接不暇,不能供他之欲,过意不去,把那八九个小子都赠了奇姐为小夫。奇姐也就欣然笑纳,复谕众小子不必畏缩,当各赠其技,论优劣行赏。
  这些小子们听此恩谕,方各展其能,他一个个都细细领其物之形质。虽大同小异,然而内中之味亦自有别。此后上半个月奇姐为正,牛耕副之,轮番弄这八个女子,或奇姐选领两个小子弄牛耕。下半月牛耕为正,众小子为副,倒班来弄奇姐。
  这些小子们同这八个女子叫做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不拘早晚日夜,偷得有空,就大家混弄一场,把他这几间卧房竟可牖其名曰淫窟。
  大家混弄了二三年,这八个女子中竟生得有六七个儿女。虽不知谁氏之种,自然都算在牛耕名下。牛质、苟氏喜得异常,见这许多孙男孙女,每每赞奇姐的贤德。即牛耕亦以为蟊斯之庆,每见这些娃娃抱在面前,便诵奇姐的好处。他以杂种而生杂种,原不是甚么异事。当日人谓李吴昊修降表李家,此可称祖传杂种牛宅。
  一日,香姑回来看父母,留他住了两日。他同奇姐年纪既相当,花容又堪匹,素常两人着实亲密。那日香姑在奇姐房中坐着,说了一会闲话,笑向奇姐道:“这两三年了,我从没有同嫂子夜间讲话。我今晚同嫂子睡罢,你可离得哥哥么?”奇姐每常听得他陪嫁的丫头说马台之呆,讲他的些笑话,久矣想同小姑娘做些勾当。今听他说这话,真是送上门的买卖,心中暗喜。忙笑答应道:“我嫁了你哥哥,是做他的妻子,有甚么便宜处?今日若姑娘肯来同我睡,我又是你的丈夫了,这是极妙的事。我还稀罕你哥做甚么?”香姑笑道:“你要是个男人,我就嫁你。你讨我的便宜,我就来同你睡,看你夜里怎么打发我。”奇姐笑道:“包你有个绝妙的方法,打发你个快心畅意。不然我就算你的老婆,可好么?”两人笑了一会。
  到了晚间,香姑果然与他同睡,牛耕带着小子们到书房中去睡。奇姐、香姑他两个都是骚淫极了的少妇,都脱得精光,共枕同衾的睡着,淫辞艳语无般百样不说出来,嘻嘻哈哈不住的笑。两人都说上兴来,奇姐将香姑一把搂紧了,道:“我的心肝,我爱杀你了。”连亲了几个嘴。香姑也抱着他,笑道:“你既要做我的丈夫,快些打发我。”奇姐笑道:“在我。”就跨到他身上,香姑也当他是顽戏,不想果有个东西在胯中,戳了几下,戳了进去,抽将起来。香姑急用手摸时,竟是嫂子的家伙。此时淫心如醉,也不暇问,两人用力盘桓多时,才各睡下。香姑捏着那肉,问他缘故,奇姐详细相告。两人这一夜的恩爱,真到一百二十分的地位。明日起来,彼此相看,不住的笑。
  香姑经了奇姐的此物,觉得大小虽与马台的差不多,但马台是极蠢然一物,只知在肚皮上弄混而已,连趣话也不知说一句,亲嘴这件事是极易的了,他尚还不懂。每当他要弄香姑,还有受用处,故不阻他。却一点情趣也没有。今日同奇姐两人枕头上笑谈谑浪,有多少亲爱,那奇姐又千奇百怪的弄法都同他做出来,两个狮子滚绣球一般,岂不有趣?此后望前之内,香姑定要回来一二次,同奇姐作乐,不必繁叙。
  且待我再把牛耕、奇姐夫妻二人的妙处略举数件,也可一新耳目。那奇姐一日向牛耕道:“每常大家混弄,有何趣?昨晚我想了一个妙法,做个大家欢喜如何?”牛耕道:“怎么叫做大家欢喜?”奇姐道:“你只听着,做出便见。”遂叫众小子同丫头都到跟前,说道:“我们今日大家拈阉,上照男女数写两个一字,两个二三四等字,搓成团放在两处。男的在一处拈,女的在一处拈,拈着了号数对的就做一对,大家一齐弄起。若那个男的不济,先丢了动不得,罚他跪着,等众人弄完了,才许他起来。女的若不等男人兴足,要说够了,受不得了,也要罚跪,你道有趣么?”牛耕道:“好好,就是这样来。”奇姐遂解衣,道:“都脱光了着。”大家都是混弄熟了的,男女毫无羞愧,答应一声,解带脱裤,松扣卸衣,笑嘻嘻都脱得精光。数年来,这几个小子皆长大了些,那阳物粗长细短也都改头换面,大非昔比。
  牛耕做了阄儿与众人拈,内中有一个小子姓王,混名叫王彦章,他的阳物虽不甚粗,约有七寸来长,一个大长的光头子坚硬如铁,本事可以熬一两个时辰。因王彦章当年人称为王铁枪,奇姐因他的阳物尖细长,故赠了他空个美号。
  奇姐每常又喜他弄得长久,又有些怕他太久,几个女子都惧他几分。他每常同奇姐弄,不过是奇姐自己饱足了就叫他歇,那小子可敢不依?他再不得遂意。今见奇姐这话,暗祷道:“怎得奶奶拈着同我一对,就是造化了。”
  此时众小子见了这些女子的妙物肥瘦高低不等,毛光多少,各各阳物如旗竿般竖起来,像和尚撒酒疯似的乱跳。奇姐见王彦章的分外挺长,如笔管枪相似,指着笑道:“不知谁造化低,拈着他呢。”向牛耕道:“你同他们拈,我同丫头们拈。”各人拈了一个,打开看时,除奇姐是个三字,那王彦章恰好也是个三字。他欢喜欲狂,也顾不得,上前一把抱住,道:“我服事奶奶去。”抱到床上,掀起腿来就弄。只听得一个丫头叫做蒋迎儿,说道:“我造化低,偏偏的对着金三儿。”你道为何有这绰号?一个小子叫做金三,他那东西着实不济,又小又快,弄不上三五下就不得。当日金三儿辕门拜倒,因此拿了他做的绰号。金三道:“你不要发急,等我挣命也多弄一会,尽你的兴就是了。”众人听说,笑着各寻对子。也有在椅子上扛着腿弄的,也有在春凳上将腿夹在肋下干的,也有地板上铺着席子对面弄的,也有爬在杌子上打背后弄的。
  正都才动作,只见那将迎儿道:“你当真挣命么?动不得,下去跪着,我不图快活罢了。还把我当褥子垫着睡么?”不住尽着推。金三死紧的抱住,道:“我等歇歇,或者还动得,你何苦这么性急?”迎儿听他这样说,也还想他或者再动几下,就不推。耳中听得众丫头这个哼唧,那个呼叫,由不得心中发火,见他尽着不动,急道:“你到底是弄不弄?”那金三没奈何,把身子探起些,挣着还想抽抽,谁知阳物如鼻涕般掉了出来。他连忙拿两个指头捏着往里填,倒折了回来,那里进得去?迎儿叫道:“奶奶你看,金三不遵奶奶的令,软得掉了出来,拿指头捏着都塞不进去,还不肯下来呢。”奇姐笑着叫两个小子将他拧着耳朵拉下来,跪在地下。迎儿坐起,一面揩着牝户,说道:“受瘟罪的,有名无实,生出这样现世的东西来。我叫做糟鼻子不吃酒,虚就其名,一点乐处也没有,倒把胯裆弄得黏湿湿的。”看见别人正弄得高兴,他由不得气来,再看金三的阳物,越发缩得如肚脐一般。他又是气,又是那好笑,骂道:“挣命鬼,看看你这个贼样子,方才还想等硬些再弄呢。再缩进去些,好像个老婆子。”尽着啯哝个不祝大家弄了多时,内中有三个泄了的动不得,那几个丫头一齐叫道:“奶奶,他们都动不得了,该怎么样?”
  奇姐正被王彦章弄得上气不接下气,闭着眼哼呢,听得说,睁开眼睛一看,见牛耕在内中,不好罚跪的,便颤着声儿说道:“这,这也还罢,罢了,免,免,免罚罢。”那牛耕同几个小子听得这话,都才拔了出来。那金三道:“我动不得就罚跪,他们就饶了,奶奶这样偏心。”迎儿向他啐了一口,道:“他们像你这样不长进来?弄了这么一会,还要怎么的?你要有这本事,我就替你念佛,难道一日弄到晚才算得么?”那金三瞅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的阳物,笑着叹了一口气。再过了一会,大家都歇了手。这王彦章拿出了本事来,一阵紧似一阵,把奇姐弄得骨软筋酥。是他自己发的令,要说受不得要罚跪,只得咬着牙死捱。不想他越弄越精神起来,奇姐实在有些挡不住了,遂搂过他脖子来,悄向他道:“你把我也弄够了,我禁不得了,你歇了罢。”他也悄声说道:“我从不曾在奶奶身上丢过,当我这一遭罢。”奇姐道:“我实受不得,你弄坏了我呢。那迎儿先同金三弄得不像意,你同他去弄,要泄的时候就再上我的身上来弄,遂你的心就是了。且让我略歇歇。”那小子见他说得苦楚,又不敢得罪他,只得依允。
  遂跳下床来,只见那迎儿拉着这个问道:“你快活了几下子?”又问那个道:“你受用了多大一会?”众丫头见他着急,越发要急讥他,这个说如何快活,那个说怎样受用。他正在急得恨不得掉泪的样子,咬牙切齿的咒那金三。王彦章笑着上前一把抱住,道:“你不要骂了,我替你消消气罢。”把他抱到奇姐床上,他连忙把腿跷开,王彦章一挺而入,一阵乱捣。迎儿叫道:“好亲哥,好东西,不枉是个男子汉,弄得真好。像那样脓包,空与他个男人做。”奖这个一句,贬那个一句,众人看着不住的笑。后来弄得他屁股乱颠,两条腿如害疟疾一般乱颤,口中连声叫道:“好哥哥,好汉子,你肏死了我罢,我知道你快活死了,我打屄心子里受到用心窝里去了。嗳哟,我的亲爹,你好弄。”他无样的言语不混叫出来。又有许久,他道:“罢了我了。”便闭着眼不做声。王彦章见他那样子,也甚是有兴,蛮舂混捣了一阵,竟得精来。叫道:“奶奶快来!”奇姐先被他弄得软瘫热化,叫他歇了。此时看见迎儿的这样骚浪,兴又大发,正要叫他来弄,听得叫,忙忙仰卧,也将两足直竖,王彦章就势放在肩上,自根至顶,抽了数十下,方一泄如注。两人歇了,那迎儿才醒转来,赞道:“好本事,这才叫个鸡巴,真好汉。”奇姐笑道:“你先把金三也骂够了,此时也不用你夸他,你下去罢。”叫金三道:“都完了,你也起去罢。”那金三看了王彦章这一番狂弄,又见迎儿这一种骚浪,他的阳物又有些硬气。见迎儿才下床,他来拉着道:“你才笑话我不得硬,这会子怎又起来了?我再同你弄弄,足足兴。”迎儿用指头在他脸上一扫,道:“不害羞的,还想受罪呢。鸡打鸣一般,你硬一百回,还不如别人一会呢。我一辈子没有人弄,也不稀罕你。”众人齐笑,连金三也笑起来。
  时已将晚,吃毕饭,掌上了灯。奇姐道:“拿酒来,论功行赏。”王彦章三大杯,次者两杯,又次者一杯。向金三道:“你跪苦了,虽不济,也赏一杯。”大家说说笑笑,吃了一会。奇姐搂着牛耕上床同卧,众丫头各寻日间的伴侣。牛耕先弄的那杨娇儿跟住王彦章,道:“奶奶同相公去睡,我应该是你的。”迎儿道:“我同姐姐伴他罢。”娇儿笑道:“你各人有对子,如何同我共一个?”迎儿道:“他也算得个人?我是不要他的。”因低声道:“好姐姐,你看奶奶那样本事,还敌他不过,你由着我,或你乏了,我与你做个替身也好。你只当积阴骘罢。”拉住王彦章,道:“姐姐就杀我,我也不放他的。”娇儿见他有些着急,笑道:“我倒肯容你,怕金兀术舍不得。”金三道:“罢罢,咒骂得利害,我不敢惹他,我个自睡罢。”众人又笑了一阵,方才各寝。一宿淫媾,自不必说。
  过了几日,奇姐那肉发兴起来,又叫了众男女到跟前,道:“今日再弄个样儿。”叫丫头们将红毡铺在地板上,上设棉褥,拾过一条春凳来放着,又叫取一罐酒来,道:“这做罚酒。”吩咐道:“都脱了着。”众人齐脱光,奇姐道:“今日先男后女。”指着金三道:“你不济,和你不着,你只好等人弄,你就头一个爬在春凳上。”他只得爬着。奇姐又指着一个小子,名李四,混名叫做疙瘩头,说道:“你就弄金三。”你道怎么叫做疙瘩头,他的阳物只得一握多粗,有六寸来长,一个龟头像个大蛋一般,众人起他混名叫疙瘩头。那金三道:“我造化低,不叫我弄人罢了,还叫我捱这大疙瘩?”众人笑道:“这只怨你的膫子不争气,不要怨人。”李四道:“你不要怕,我多用些唾沫就是了。”他搽了,往粪门中一顶。那金三虽是弄熟了的,但这头子大得利害,他咬着牙,哼的一声,才被他弄了进去,出了一口气,道:“够了,我受得了。”那奇姐又指着一个道:“你就弄李四那小子。”他就插上,一个个挨次弄上了。只剩牛耕、奇姐、王彦章三个。奇姐叫牛耕道:“你弄孙五。”牛耕也弄了进去,又叫王彦章道:“你的本事好,服事你相公。”王彦章不敢造次,用了许多津唾,慢慢的顶入。奇姐笑道:“该我弄你了。”两手扳着屁股,也不用唾,对准往里狠狠一下,进去半截。王彦章道:“奶奶也略用点唾沫是呢,几乎把我的弄裂了。”奇姐笑道:“前日你把我也弄够了,我这算报仇。”王彦章道:“料道弄不死我,我捱着。奶奶索性弄到根罢。”那奇姐往里几下,弄没至根。王彦章道:“大家动罢。”奇姐道:“且不要动着。”叫丫头取了几块旧绢帕来,道:“你每人拿一块兜着下身,都过来看着我们弄,等弄完了,看你们淌出来的,以骚水论多少罚酒。多的多罚,少的少罚。”众丫头笑嘻嘻依着兜上。又叫到面前来看着,说道:“动呀。”大家一齐抽动起来。
  先还不觉,后来一片声响,又是那笑声盈耳,不多时,早有几个完事的伏着不动,那不曾泄的还乱抽乱拱。又过一会,只有王彦章与奇姐不曾完。奇姐扳着王彦章的胯骨,王彦章扳着牛耕的胯骨,捣个不歇。奇姐往下一送,王彦章也往下一送,两人的力,弄得那牛耕快活非常,哼声不祝多时,奇姐兴过,说道:“都歇了罢。”抽了出来。王彦章虽未足兴,不敢不遵,也只得拔出。众人挨次起来,那疙瘩头往外一拔,金三儿一个大屁,异常响亮。众人大笑道:“好东西。”金三笑道:“你们笑甚么?这叫做放炮收兵。”奇姐验看众丫头的帕子,无一个不淌得精湿。每人罚酒一大钟。
  歇息了一会,奇姐道:“丫头们看得苦了,都过来仰睡着。”众丫头正都急得难过,听说,忙忙睡倒,都将两腿跷开等候。奇姐道:“不论谁弄谁,每人轮流一百下。只要狠狠的弄,不管他们丢不丢,丢了是他造化,不丢怨命。要弄得轻,罚酒一杯。不许多抽,多的也罚酒。”金三叫他在傍数数。数差了也要罚。金三道:“我不会弄罢了,难道数数都不会?”他遂坐在红毡子上,道:“你们弄,让我数。”那奇姐就到了一个丫头身上弄上了,道:“你们都弄上了,让他好数。”王彦章就爬到迎儿身上,奇姐一看,道:“相公同我并你们九个人,只八个丫头,少一个,怎么处?也罢,你们那个不济的情愿苦饶,就免了罢。”这些小子都好此道,听得这话,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做声。那牛耕先自己弄丢了,又被王彦章弄得他浑身通泰,觉得乏倦,便道:“叫他们弄罢,我困了,且去睡一觉再来。”遂到房里睡去了。奇姐道:“你相公既懒惰,你们各寻对儿弄。”众人都弄上了。奇姐看见,叫金三道:“你好生数。”遂大家一齐动作,自首至尾的抽将起来。一下重似一下,数到一百,丫头们也有丢的,也有不曾丢的。只有王彦章弄那迎儿,他那长物直攘到底子,下下皆中要害。只四五十下,迎儿就丢了一次。此时又将要丢,见数已足,忙把两手搂紧了他的腰,把屁股往上乱就道:“好哥哥,好老子,你可怜我,再抽几下,这一歇,我就要死了。活祖宗,我哀求你。”王彦章见他骚得可怜,也十分动兴,又狠捣了几下,只见他鼻孔中哼了几声,道:“哎哟,好亲哥,可够了我了。”搂着王彦章亲了几个嘴。奇姐笑道:“丫头不遵令,王彦章恂私,每人罚一大钟。”二人吃了,奇姐道:“不要乱了,挨着换。”
  奇姐爬到迎儿腹上,众人都挨次换转。正才要动,只见金三儿道:“哎哟,我多昝倒泄了,淌了一毡子。”众人都笑得打跌。那迎儿接口道:“我劝你倒不如割掉了,当个老公罢。那东西还要他现世。”金三儿道:“你笑话我,有人还爱他呢。”迎儿笑道:“只好石女儿还爱他罢了。女人们是用他不着的。”奇姐道:“动罢。”又一齐抽将起来。到了七八十下,迎儿将奇姐的屁股两手尽力下搬。奇姐笑道:“怎下死力扳着我的屁股?扳得我不疼么?”迎儿道:“奶奶你是我的恩主,只得二十来下了,说不得你忍着些。我扳着你还有些力。”大家弄足了数,又轮班转换。奇姐道:“这一回大家弄个快的。”遂一齐乱抽。那金三儿数不清了,舌头在嘴中乱转,说不明白。奇姐大笑道:“你说会数,如何数不来了?”罚了一碗酒。这一阵紧抽,有几个泄了动不得的,每人罚了一大钟。又弄多时,奇姐把八个丫头都弄遍,也兴足歇了。问王彦章道:“你呢?”他答道:“我还早呢。”奇姐道:“不要苦乐不均,那几个先歇了的丫头们都没足数,差多差少,你都去补足了罢。”这几个没有弄足数的丫头正在那里暗恼,听了这话,一个个笑逐颜开,道:“奶奶恩典,真是公平。”这个道:“我差四百。”那个道:“我少五百呢。”又一个道:“该我先弄。”那一个道:“是轮着我的。”相争相闹。奇姐道:“都不许吵。”叫取了些拳马儿来,叫他们几个猜状元拳,谁先猜着谁就先弄。遂一齐猜,一个赢了的,王彦章也不等别人猜完,拉过来就弄。那丫头也巴不得弄足了数,一个个挨次补完,那王彦章就泄了。他方弄了个心满意足了。
  过了十数日,奇姐这阳消阴盛的时候,叫了众人到跟前,指着八个小子说道:“你们虽都同我弄过,或今日这个,明日那个的。今日叫你们均沾雨露,你们凭我指名叫着,到我身上来弄。不许争嚷,不拘工夫多少,只等你们弄丢了为度。却不许你们泄在我的里头,怕小肚子胀。放一个碗在傍边,临泄时拔出,冒在碗里。到临了看有多少。”王彦章道:“小的也要求奶奶与我弄丢了呢。”奇姐道:“你利害,恐我熬不得。也罢,你同相公先弄,等他们弄完了,也就好一会工夫,你要不住的抽,也就有好几千下了。【恐胡旦之股尚未必能禁止,牛耕也可谓跨阉。】然后到我跟前,或者差不多了。”奇姐遂脱了衣裳,众人都脱荆奇姐叫丫头拿个垫子,双摺着垫在股下,仰卧着。王彦章也拿个垫子,摺了放在奇姐身傍,与牛耕垫着屁股,扶他仰睡。架起两腿,将那大长的阳物对面送入他粪门中,不住的轻抽慢扯,看着奇姐作用。奇姐向金三道:“你不要说我偏心,你实在算不得,只好在傍边看着罢。”那小子急得几乎掉泪,跪下不住叩头,道:“奶奶的恩典我虽不济,求奶奶一视同仁,当小的也弄弄,沾沾大恩。”说着,只是叩响头,震得地板通通的响。奇姐见他这个样子,心中可怜见的,想了想笑道:“也罢。你就来当头阵罢。”他满脸是笑,答应一声,爬起来就上床,伏在奇姐腹上说道:“蒙奶奶大恩,但小的这一弄进去,就要冒的,恐一时拔不及,冒得满到处,奶奶不要见怪。”奇姐见他如此说,倒反心爱,便道:“许你泄在里头罢,别人不许。”金三笑向迎儿道:“你笑骂我,你看奶奶独加恩到我呢。”一面笑着把阳物送入牝中,竟动有二十来下才完事。他喜道:“造化造化,今日争气,好快活。”奇姐笑道:“果然你今日算好的,还动了几动。”他一面抽出来一面说:“一来是奶奶的恩,二来是奶奶这宝贝好的缘故。”指着迎儿道:“他不怪自己的不好,倒骂我不济。”那迎儿一口唾沫吐了他一脸,他指着笑道:“笑话我弄进去就冒了,你还不等人弄进去,怎就冒出这样一大朵子来?”说得众人都笑了。
  奇姐指着一个个叫着上身去弄,也有抽几十下的,也有三百抽的,只疙瘩头抽了有千数才完。奇姐同别的小子弄时,似有如无,只疙瘩头弄得他才哼唧了几声,屁股略动了动。众人到临泄时都拔出,拿碗接着,冒在碗内了。此时王彦章也把牛耕抽了几千下,那牛耕也兴足了。王彦章见众人上上下下,眼中急得冒火,见都完了,道:“奶奶,我来罢。”奇姐点了点头,他忙忙拔出,就到奇姐身上,忙忙插进,一口气就有千余。奇姐通身爽利,把两只腿勾住了他下身,两手搂紧他腰背,又一会,奇姐浑身都动,口内娇声呖呖,听得人魂消。他丢了,双手捧着王彦章的脸亲个嘴,道:“还是你行。”那小子见奶奶奖他,又重鼓威风,没棱露脑抽了一阵,道:“我也要完了。”才要拔,奇姐两手勾着他,道:“你也泄在里头罢。”那小子又着着实实抽了几下,方不动。定了一会,方下身来。

  先牛耕被王彦章弄得浑身酸软,停了片时,见奇姐弄的那娇声骚态,着实爱人。他爬起,拿枕头靠着,看他们弄。王彦章弄完了,他又觉兴动。奇姐才要起来,他道:“且住着,等我来将个军。”奇姐就不动,他爬上身来,因看得火动久了,只几十抽就完了事。那奇姐也十分兴足,觉阴中精满,拿块袖帕用手捣住,坐起看那碗中,笑道:“也有这么些呢。”叫丫头倒在净桶内。他也下床坐在净桶上,挖出许多黏黏涎涎的东西,把牝户揩净了。【奇姐一敌九人,较女敬德还多一个。】到一张醉翁椅上坐着,笑对众人道:“你们的东西我今日至诚明透了。我替你们考个等次,看你们心服不心服?”指着王彦章道:“你的物件既长,工夫又久,只可惜细些,若再有李四的疙瘩那样粗,就真是个异宝了。虽说此,众人中少不得算你第一。”又向疙瘩头道:“你的阳物也不为短,工夫也还看得过。若得上下一般粗,王彦章也不能攒你的先,可惜犯了赖字的病,只好算第二了。”又叫过郑二周四来,道:“你两个大小也差不多,都不过三几百的本事。”指着周四道:“你弄得比郑二略在行些,你算第三,他算第四。”只见那金三儿笑道:“我不消奶奶批评,我自己会考,我又小又快,又软倒过来,我是头一个,我算第八。”奇姐众人都笑。奇姐又指着钱五、孙七道:“你两个真是一对,大小长久都是一样。但钱五又不及你些,孙七第五,钱五第六。”只见那李六道:“奶奶考的我不服,我的膫子不比他两个的大些,就是我的工夫,虽赶不上王彦章、疙瘩头两个,比他四个的都长久些,怎么倒把我在第七?”奇姐笑道:“金三自己还知道短处,你竟不自知,还不如他了。这样说,还该考在第八才是。你的东西虽大,却不坚硬,男女干事全要阳物像钢枪一般,【戳通肚子,奈何?】下下着实,方有趣味。你的弄在里头,竟不知觉,间或顶在花心上,倒软了回来,再不得爽利。不要说你有几百抽的本事,就有彻夜的工夫,有甚么妙处?”指着金三道:“他算第一不济了,像他方才抽的那一二十下,我还觉得有个硬东西戳得痒痒酥酥的,你弄了那一会,我里边竟不知道。”那李六被这一番话说得垂首丧气,迎儿在傍插口道:“我前日起他个混名,叫做李皮条,他还骂我呢。”笑着向李六道:“你听奶奶说的,我起的混名错不错?”李六道:“闭着骚嘴罢,蒋赛猫。”奇姐笑问道:“你怎么叫他蒋赛猫?”李六道:“那猫叫秧,还不等公猫上身,就喵喵的叫,直等弄完了,才不做声。他只膫子挨到身上就叫起来,弄完了他还不住声,所以我叫他蒋赛猫。”奇姐大笑道:“这名字不错。”迎儿道:“你把嘴夹着罢。”李六笑道:“你要夹得住,倒没有那些水淌出来了。”众人都笑了一阵。金三儿向奇姐道:“奶奶方才批评我的那几句,小的脸上争了多少光,真感恩不荆”奇姐对众丫头道:“你们都是我细赏鉴过的,我也替你们考个次序。”那八个丫头赤条条笑嘻嘻齐站在面前。奇姐指着一个冯美儿道:“你的这阴户要算绝品了,又暖又干还在次,弄将进去,阴门像个荷包口儿紧紧收住,还不足为奇。那里面软脓脓裹住阳物,乐不可言。大约千人中还找不出一个来,自然是第一了。”因问众小子道:“你们都同他弄过,我说的是不是?”众人齐应道:“我们每常同他弄,只觉得快活有趣,也不能说他的妙处。才听奶奶的话,一丝不错,果然出奇。”那丫头得这番褒奖,笑着满面欣欣自得。奇姐指着杨娇儿道:“你虽不及他的阴户,浅得有趣,下下捣着这花心,你也受用,男人也受用,该在第二。”又对迎儿道:“你的这风骚在他众人之上,就是你的阴户也不在美儿、娇儿两人之下,可是李六说的淫水太多,一弄进去,抽不几下,那水一阵阵往外冒,令人的阳物都插不住,弄一次要拿盆接着,大约也有半盆。”那迎儿笑道:“奶奶说的怕人子剌剌的,我这是条肉沟,不是阳沟,那里就泛些水?”金三接口道:“你前世是个水淹死的人托生来的,胀了一肚子水,拿肉棍子一通,水就打这洞里淌出来。”说得大家都笑了。奇姐指着沉艳儿道:“这丫头生得异样,你们可觉得?”众小子们道:“小的们那里知道这些奥妙?”奇姐笑道:“蠢材,可惜屄与你们瞎弄。他的阴门生得甚高,在小肚子下,离粪门有四五寸远,你们看看别人有像他的么?”众人笑道:“是呀,别人果然没有。可惜我们都混弄了几年。”奇姐道:“他的又光又肥,可惜太松,再要紧暖些,也算得第一二。迎儿第三,他只好算第四了。”疙瘩头道:“是真,我弄别人,到门口还要紧紧的,惟独他,轻轻一送就到根,全不知觉。”奇姐又指着个韩媚儿道:“你无可取,一个阴门同粪门连在一处,对面再不好弄,所以我每当不是叫你上我身上,就是叫你马爬着往后弄,却有一件妙处,是妇人中极难得的。”问道:“你们可知道?”众人道:“小的们越发不懂得了。”牛耕忽说道:“我觉得有一种异样,但同他弄到那快活的时候,像有些微微的香气,说不出来的那一种甜丝丝的味儿,在他屄中冒出来,可是么?”奇姐笑道:“还是你知些窍,这些蠢奴才,别的不知道罢了,难道连鼻子都没有的?”众人说道:“我们也常闻见些香味,只说他用香肥皂搓的香,那里知道是那里头的妙处?”只见金三道:“我的武艺不济,也从没有弄得他快活,并不曾闻过这香。”走过来低下头道:“我闻闻看。”那丫头笑嘻嘻一个大嘴巴,金三捂着脸道:“我好意赞你,你倒打我这一下。他们混捣倒罢了,我连闻闻都不依。”那丫头笑着又一张手,他忙躲开了。
  王彦章笑着向奇姐道:“我前日一个笑话,我还不曾告诉奶奶。我同他弄了一会,他的水把粪门都淌湿了。他一时高兴,叫我狠狠的弄。我便出出进进,狠狠的乱捣,忽然一下戳到他粪门里头去。因用力大了,几乎攘到了根。他不怪自己的两个眼子长在一处,倒还骂我,把我摔了几下好的。”奇姐笑了一场,指着一个陈莺儿、一个褚燕儿道:“你两个分不得好歹,都深得没影,我的也有六寸多长,从不曾挨着底子。莺儿的又还紧暖些,算第六,燕儿第七。”王彦章道:“奶奶,真是识宝的回回,不要说奶奶的东西,我的膫子比奶奶不还长个寸把,还摸不着他两个的底子呢。小的前日说他欲穷到底,除非丈八蛇矛,他还骂我嚼蛆。”奇姐指着卫嫣儿道:“你的也不为深松,也不为湿冷,倒好个阴物。只可惜有些臭。那个妇人的不臭,洗洗就好了,你的便拿一担香熏了,也是没用。夏天勤洗晾着些,还不觉,冬天盖着棉被,越弄越臭,冲入脑子,凭你怎么高兴,那一熏,就毫无情趣,这是胎里带来的病,也怨不得。只好你做第八了。”
  那金三笑道:“我有个笑话讲与奶奶听。一个瞎子娶了个老婆,阴臭得当不得。那瞎子怨恨道:‘怎生这样个臭东西?’那妇人道:‘你不要没福,这是鲞鱼香,上等的好物,你倒嫌臭?’那瞎子想了想,笑道:‘不错,果然鲞鱼是这个味儿。’瞎人疑心最重,他要出去算命,再三嘱咐女人道:‘你千万不要到大门口去。’日日如此,那妇人依他,只在屋里坐着。一日,瞎子回来,恰好一个卖鲞鱼的担子歇在门首,他闻得那味,一进门就乱嚷道:‘我叫你不要出来,如何又到门口来站着?’一路吆喝,问了进来。那妇人正坐在屋里,问道:‘你叫些甚么?’瞎子发急道:‘叫你不出去,你又出去做甚么?’妇人道:‘你见鬼来,我坐在这里,谁去来?’瞎子道:‘你还强嘴,你不曾出去,怎么鲞鱼味儿都香到街上去了?’”众人大笑。金三儿笑向卫嫣儿道:“你明日也要香到街上去呢。”那嫣儿笑着骂道:“砍千刀嚼舌根的,人说只有烂了的枣儿,没有烂了的嫂儿。我的鲞鱼臭,还有人同我弄,强如你那秤钩儿一样的东西,还没人稀罕呢。”金三道:“谁说?你们这些坏人罢了,奶奶现还心疼我呢。你笑话我是秤钩儿,我就说个古话你听。一个后婚女人要嫁,托那媒婆说,找要像铁一样的东西,我才嫁呢。媒人说成了亲事,嫁了去。晚上成家,弄了几下,那膫子弯了过来。妇人急了,次日骂媒人道:‘我说要像铁一般的,你倒寻了个秤钩样的东西来。’那媒人道:‘你好呆,秤钩儿难道不是铁的么?’”说得众人哈哈大笑了一阵。
  奇姐又叫众小子道:“你们的我都考过了,我的你们也弄过多次,大家也说说我的何如?”王彦章道:“奶奶的真是绝顶的了,又浅又熬得久,下下攮着底子,果实有趣。”奇姐笑道:“人岂不自知,我的也未必极浅,还是你的长,要说熬得久——”指着众丫头道:“他们都不及我。”疙瘩头道:“我只觉奶奶的紧得有趣。”奇姐摇头道:“也未必,还是你的头子大,然而也还不很松。”一个道:“奶奶的真干得好。”奇姐笑道:“干也不能。”指迎儿道:“还不像他那些水。”一个道:“奶奶那里头像个火炉,弄在里面,似拿热水泡着一般,受用多着呢。”奇姐道:“很热也未必,我自己觉得里头还不寒。”一个道:“奶奶是十全的。”用手指着阴户道:“你们看,不像沉姐姐一般的高么?”奇姐笑着用手摸着阴门,道:“我的虽没有他的高,也还不十分低。”金三道:“我说个笑话儿奶奶听。一个呆子娶了个老婆,摸着了阴门,惊道:‘甚么人研了这么个大口子去?’那女人道:‘是屄。’呆子道:‘造化,亏是低,要高些,连肠子都研出来了。’”大家笑了一会。
  周四道:“美人在风流,你们不在行。奶奶的风流还有对儿么?这就是普天下没有的。”奇姐笑道:“风流二字,我不敢多让。要说普天下没有,就是谬奖了。”又一个道:“你们各人说的只是一样,据我看起来,奶奶的这件宝贝,干也有,浅也有,紧也有,暖也有,高也有,没一件不是好的。”奇姐笑道:“妇人的阴户有五好五不好。五好呢,是紧暖香干浅,五不好呢,是宽寒臭湿深。我的虽五好未必俱全,大约五不好也没我的分。”那奇姐见金兀术独不做声,笑向他道:“你虽然不济,不曾十分尝着滋味,你也还弄过多次,你就不批评一句?”他笑道:“奶奶的好得很,我也没得说。”奇姐道:“好歹不妨说两句。”他走近前,跪下,用手捩着牝户,闻了闻,道:“我只觉得香。”奇姐道:“这是你假奉承我的,虽不臭,要说香也不能。”金三儿道:“小的可敢说谎?”看见奇姐阴门内如龙眼大一块肉,碎糟糟似一朵花心,爱极了,伸舌头舔了几舔,又拿嘴合在阴户上含着,咂了几咂,道:“不但香,还甜呢。”又伸着舌头到阴户中乱舔。奇姐甚觉有趣,把屁股往外探探,身子靠在椅背上仰着,他竭力舔搅了一会。奇姐心爱得了不得,搂着他亲了个嘴,道:“你虽然不会弄,倒知趣爱人。”此后奇姐分外疼他,倒常同他弄弄。众小子道:“奶奶是菩萨心肠,个个施恩周到。”
  这几个丫头中,奇姐独钟爱迎儿。因他性情风骚,与己相合,他有一种生成的骚态,井非矫揉造作。阳物只送了进去,他两腿似棉花一般,一痒过头,阴门上腆,浑身如弱柳迎风,口中的淫声艳语无般不叫出来。到将丢之时,星眼朦胧,双娥微蹙,那种骚态,不要说同他弄的人消魂,旁边看的人更觉筋酥。奇姐要同人弄的时候,先叫一个同迎儿弄,他自己同着那小子在旁看。看得阴中之水不住长流。那小子的阳物胀得青筋暴甚,看到十分忍不过了,然后方叫小子去弄。那阳物分外坚硬,他自己阴中更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妙境。所以但要干事时,定叫迎儿做一员先锋。那丫头也乖巧,善能迎合主母之意。奇姐待他也十分加厚。有几句道这奇姐的异处:窃窕内,腰间有健男之碓;娇媚中,胯下兼数妇人之勇。孽具偏能识窍,尝得出众女子之干湿深松;牝中更善面评,辨得明诸校重之细长粗短。淫妇班中推独异,妖狐队里可称尊。
  他夫妻淫秽的事,也不能尽述。只看牛耕这样儿女,非杂种而何?有此声名在外,所以人皆称杂种牛宅,真可发笑。
  再说牛质有个妹子,嫁了一个姓文的老学究。他生了个女儿,小名贞姑,自幼父亲教他念书,把古来节烈的事常常讲说与他听。到了大了,贞静贤淑,言笑不苟,人都称他为迂夫子姑娘。【与腐头巾阿姐遥遥一对。】贞姑嫁的丈夫,姓鲍名复之,是一个少年好秀才,他是鲍信之的堂弟。这贞姑嫁到他家,真是四惠咸备的妇人,【写一贞姑,为奇姐作一反衬。贞淫不并立,故奇姐死于他手也。】夫妻相敬如宾。
  贞姑常到牛质家来,奇姐见他古板板,无多言无妄笑。他本是个骚淫无匹的人,眼睛中如何看得惯这等迂腐女子,心中尝想要弄他一弄,破破他的腐气。但贞姑总不留宿,未得其便。这一日又来走走,奇姐定要留他过夜。说了许多贤德的话,道:“我们姑嫂虽会过多次,从来姑娘没有在这里过夜。姑娘若不见弃,我们今晚同宿一宵,说说家常,也见至亲的亲热。”
  那苟氏疼这媳妇像心肝蒂儿一般,见他要留小姑娘,也再三相劝甥女。贞姑见舅母表嫂这样好情,只得住下。夜间奇姐叫牛耕往书房去睡,他陪着贞姑说长道短,坐到三更有众。有心算计无心,那贞姑见表嫂这般亲热,虽然困极,怎好撇下去睡,只得坐着。奇姐见他困得很了,然后道:“姑娘像是倦了,请安歇罢。”一同上床,那贞姑困了的人,倒下头便睡着了。奇姐各有心事,他却不睡。等了一会,听他睡沉,叫了两声,又推了几推,总不见他动。遂揭开被,轻轻将他裤解开,把裤子褪下,扶正了他身子,扛起两股,上得身来,把那一段硬肉慢慢塞了进去,弄将起来。及贞姑惊醒之时,已被他抽拽数十度矣。贞姑大惊,不知是谁,忙叫道:“你是甚么人?”奇姐压在他身上,附耳道:“姑娘,是我。”贞姑见是表嫂,就急伸手一摸,竟是腰中之物,忙道:“你快下来。”奇姐笑嘻嘻的道:“你与我姑嫂顽耍,何妨于事?”贞姑怒道:“你不下来,我就叫喊了。”把他推下身来,忙把衣裳穿起,下床坐着。奇姐笑道:“姑娘,你又不是女孩,还怕羞么?我们妇人对女人顽,亏你也认真恼么?这是极快活的事,你怎做这个样子?”还向他说说笑笑。他一脸怒色,总一言不答。坐到天明,梳洗了,定要回去。牛质同苟氏再三留他吃了饭去都不肯,立座轿子去了。到了家中,怒容满面。
  鲍复之道:“你在舅舅家来,何故这样烦恼?”再三相问,总不回言。鲍复之不解其故,坐了一会出来,觉得心惊肉颤,坐立不宁。才要进去,听得他的妹子大叫道:【他这妹子伏后。】“不好了,哥哥快来,嫂子上吊呢。”鲍复之慌忙跑进去,见妹子在窗缝里张。房门关着,将窗子打开,跳将进去。见贞姑悬梁高挂,忙解救下来,幸而未久苏醒了,放声大哭。鲍复之问他何故,他道:“我不幸为人所污,尚何颜生于天地之间?”
  鲍复之叫妹子出去,细细问原由,他方说为易氏所淫,详细相告。鲍复之大笑道:“你想差了。妇人家要自己做了丑事,一死应该。若无心被男子暗算,尚非己罪,何况妇人与妇人淫戏,这有何妨?何故寻此短见?我常见书内说,妇人中有此一种可男可女之人,名为二形子,又叫做二尾子,即此也。你若忍得过去就罢,不然思一报复之计,【提出尊名。】便可出你之气了。”贞姑听了丈夫之言,恍然大悟,便道:“他虽是妇人,其心不端。他设计诱我,情更可恨。我必要雪了此恨,心才可释。”鲍复之道:“你只须如此如此,便可报复了。”【奇姐算计贞姑如此,罪固难辞。鲍复之设计,如此如此,未免太恶。】贞姑大喜,鲍复之到外科医生处配了些烂肉的药来,付与贞姑收好了。
  过了些日子,十一月半后,牛质生辰。贞姑先一日去拜寿,把那烂药装在荷包内,紧带在身边。到了牛家,奇姐满脸笑容迎着,道:“前日怎样得罪了姑娘,一刻也不肯缓就回去了?”贞姑也假做笑脸相对,却不答言。晚间也不用人留,竟欣然住下。苟氏仍叫奇姐伴他同卧。上床之后,奇姐笑着道:“你太认真了,我姑嫂顽耍,怎么也烦着恼?”贞姑道:“我不恼。那日怪有些害羞,故此回去。”奇姐道:“你我都是妇人,羞的是甚么?”二人睡了多会,贞姑等他来下手要算计他,总不见他动作,只得睡了。到了天色将明,一觉醒来,心中想道:想是他前次见我恼了,所以他竟不来,如此这恨如何报得?我既被他淫过,何妨舍身报怨,反伸手去摸奇姐的下身。贞姑那知他到了下半月是硬不起来的,这日已是十七,摸着了软叮当的一条粗肉拖在阴门上,此时奇姐也醒了,笑道:“姑娘,你想他么?他却硬不起来了。”贞姑缩下身去一看,与男子的全不相似。一把摸着,放在口中吮咂。【大约贞姑生平来此是头一次。】笑对奇姐道:“我前次睡着了,他大硬的偷我。这次我明公正气要他弄弄,他却稀软的。我恨他得很,我咬下他一截子来罢。”奇姐也只当他是顽话,笑说道:“你舍得咬就咬。”不意被他猛然一口,咬得伶仃将断。奇姐哎呀一声,疼得昏晕过去。贞姑忙将带来的药取出,替他擦上许多,忙穿衣下床。多时,奇姐醒转,叫苦连天。苟氏知道了,忙下来看他。问他何处疼痛,他又不好说。只得说下身疼。贞姑忙忙收拾,辞了回去。
  香姑也在家中,因贞姑同奇姐睡,他在苟氏处宿。听见奇姐忽得重疾,连忙来看。低低细问,奇姐告其所以。香姑看了看,心疼得要死。又无法替他救治,惟有叹气痛恨,抱怨贞姑顽得太毒。
  牛耕在外边正陪那来拜寿的人,听见小子们悄悄告诉说奇姐不知何处疼痛,十分利害。急得要进来看,又不得空。多时,人客略散,才忙忙进来。见奇姐脸都疼白了,眼泪长流,连忙问他。奇姐告知其故,说贞姑顽得这等恶毒,还不知他是安心报前恨的。牛耕忙揭开被一看,几几将断,血流满褥,急得只是捶胸。小姑咬了嫂子阴门之物,又告诉不得人,又发作不出,只得忙叫人去买刀枪药来擦上。
  那知他已经上过烂药,一日一日渐渐腐烂,臭不可闻。奇姐疼得昼夜昏晕几次,叫不住声。因在阴门之上,又不好请大医。只说下身破了,拿药来敷擦,毫无效验。牛耕差人往丈人家去说信,易于仁、袁氏、邹氏都来看视,惟有叹气而已。不上一月,把一个花枝般的美人瘦得形像俱脱,一身仅存皮骨。那段肉直烂到根子底下,连阴门都烂得有小碗大一个窟窿。先是尿脬破了,小便不住长流。又过了两日,肠子都拖了出来,然后气绝。【奇姐淫秽的事叙了几半本,只这一段是他的正传,先那几千百语不过是这段的引子。凡看书者,当留心看这几句。先那些语,不过带眼看过。若只注目在前那些话,反将此忽略,则大误矣。】一家大小无一不哭。
  牛耕不但丧室,而且亡夫,哭得悲恸不消说。就是这些小子丫头,想他的阴门,念他的肉具,况素常待他们极其恩厚,个个都哭得伤心。丫头中惟迎儿有知己之感,更自悲伤。小子中王彦章、金三儿也悲哀特甚。而金三念奇姐那一番相待之恩,哭得死而复苏。
  香姑听见奇姐的凶信,忙坐轿子一路哭了回来。进门抚尸恸哭,悲切得了不得,像死了丈夫似的。牛质、苟氏那里知其中备细,都说他在生贤德,不但小姑疼爱嫂子,哭得如此哀恸。这些下人感恩,悲伤到这个地位。都叹牛耕没福,可惜失此贤配。把个苟氏哭得呕了几碗血,病了一场,几乎丧命。媳妇虽然贤孝,婆婆何得伤心至此?内中有个缘故。
  十月内,一日大雪,牛质同妻妾拥红炉饮美酒,庆赏丰年佳兆,到晚都醉了。苟氏许久不会胡旦,趁着牛质醉醺醺同众妾取乐,他便叫红梅约了胡旦到一间秘室内相晤。二人久阔,弄了一度不已,又还要个连拳。睡到黎明将别,恋恋不舍,又干了一次。正才完事,忽听到牛质说着话走来。胡旦胆都吓碎,精赤条条跳下床,忙把衣服鞋袜抱在怀中,钻入床下躲避。苟氏也慌,恐他进来高兴试出。忙把绸帕用指头掏着,也顾不得疼痛,将牝内抠挖,擦得干干净净。听了一会,不见动静,叫红梅张张,牛质去了。忙叫胡旦出来,穿上衣裤,着红梅带他出去。
  你道牛质是受用惯了的人,大雪天气,这样早做甚么?他有一个朋友在辽东做买卖回来,送了他两张出奇的好貂皮。他偶在族兄牛尚书家,牛尚书要买好貂皮做帽套,看了许多,总不像意。他说起有两张好的相送。及到家要取,却说不真放在何处,寻出好些皮子来都不是。这夜因大雪,想起许了尊兄之物,不送了去,不但说失信,还恐疑是舍不得。左思右想,忽然想起收在这秘室的外间橱内,故此大清晨急忙起来拿出,差家人送去。
  这胡旦已是四十外的人,又作丧得虚飘飘一个空壳儿。这一吓,又一冻,成了个急阴,第二日就游地府去了。苟氏同他相与了二十多年,儿子长了若许大,孙子都见了。虽然牛质不知,他自已心中明白,如何不心疼?况这一死,明明他是因他这三弄一冻一号之故,怎不伤心?又不敢哭,噎在胸头,只好夜间在枕上暗暗饮泣而已。今见媳妇又死了,又是一心疼,两事并一,那得不到悲痛呕血的地位。
  那红梅也是四十多岁了,牛质仍收回应用。【忙中夹写此一句,非无谓之言,做后日收伊子地步。】再说那邹氏当年得孕之初,老狐云此女后当以淫死,果应其言,此狐亦神矣哉!易于仁秽淫,邹氏妖淫,生此不阴不阳之奇淫,而奇姐死法亦奇。万恶淫为首一语,可不成乎?易于仁虽有勤、寿二子,而其实宗支已绝。牛质虽有一子数孙,而血祀亦斩。淫之一字,更属寒心。【此等语乃此书之大旨也。】按下不提。
  且说那郝氏要改嫁竹思宽,因女儿前次同他成了冤家,闻声即骂,恐不能相交。今见女儿嫁了钟家,得了好处。他自己屡年来积得私蓄,约过千金。年纪尚未很老,舍不得竹思宽的那根异物,把他倒踏门招了来家,成其夫妇。那竹思宽又带了个标致小子来,郝氏问他缘故,他道:“这孩于是童百万家卖出来的,老童就是铁回子的妹夫。”郝氏道:“哦,我知道。代目原也是他家的。”竹思宽道:“我听得人说,铁回子这妹子着实不贤,大约是见这孩子生得干净,怕老童爱,他吃醋打发出来。我看见了,买了他来做个儿子。料道你我今生未必能生育了。”郝氏也甚是欢喜,把他当亲子一般,将他旧名的郎字去掉了,添了姓竹,就叫做竹美。郝氏的那财香丫头也有十八九岁了,模样也看得,就配了竹美,做了一房儿妇。一家四口过活,不在言表。
  那钱贵自到钟生家中,因无两眼,只好呆坐。他自思道:人之娶妻,原图主中溃我终日闭了双目,如何料理家务?钟郎虽是情深,说不出口,我也自过不去。又念代目数载相随,知心贴意。遂将他收拾了,另备了一间房,要与钟生做妾,叫他照料家事。那代目可有不愿之理?暗地私喜。钟生起初不肯,后见他意思真切,兼代目容貌原通,今长成人,出落得十分俏丽,若无钱贵相形,他也就算得中等佳人了,况且又颇知文墨,钟生却也就逆来顺受。晚间成其好事,那代目还是个处子。交合之际,逡巡畏避,一段娇羞,自与久历风波者不同。钟生得尝新物,方知个中又有此消魂妙境。轻怜重惜,十分钟爱。事竣之后,问及他的家世。代目将他的祖父姓名,并他到钱家来的来历始末原由细述。又说明他祖母的居址地方,求钟生着人去问一问。钟生次日着长班去访,回来说道:“问他的街坊邻舍,都说数年前不知搬到何处去了。”钟生说与代目,落了几点泪,只得罢了。过了三日,依旧钱贵房中来宿。此后两处分寝,他夫妇大小无事之时共坐,谈谈诗词,说说家务,好生恩爱快乐。有几句赞他三人,道:男同子建,女类夷光。评品丰姿,似两琼花倚着一株玉树;形容态度,如一轮皎日分开两片轻云。把男子推班出色,到处成弹;将妇人接羽移宫,皆能合调。允矣无双乐事,诚然对半神仙。
  一日,钱贵偶问道:“郎君那日说要访宦萼撇下跑去的缘故,郎君次日即有捷音,料不曾去访。他也不见动静,近来可知道些影响么?”钟生道:“我前日见评报来,今上即位,知魏忠贤罪恶滔天,发往凤阳守陵。后又彼人参劾,他觉事体不妙,于途中自缢。奉旨查他党羽,一体拿问。前日二叔的亲家劳御史,也是他的一党,已经伏诛,劳家姊丈同大姐都发往陕西充军去了。这宦萼的父亲原系他之门下,虽然漏网,恐事露连累,定然戒谕儿子,叫他谨守。他想是听见此信,故慌张跑去。那日他正在作恶之时,那一个寄书的来人,似远行的形状,大约即此。近日听得说他收敛了许多,闭门在家不出。”钱贵道:“这厮恶贯满盈。明岁郎君北上,倘高捷后,当发彼奸恶,弹其阴私。岂可容此匪人欺凌良善?”钟生道:“贤妻谬矣。我若向日与彼无隙,他正在热闹场中,我或侥幸一官,倒可上为朝廷,下为黎庶,弹劾他的罪恶。今日我与他有此一番芥蒂,且他目下又在有事之秋。君子不乘人之危,我若与彼为难,虽公亦私了。人岂不以我为挟仇报复之小人,与宦萼又何异哉?此等无知之徒,只当付之与度外而已。况天理昭彰,恶人自有报应,只争迟早耳,我何足介意?”钱贵听了,肃然道:“妾乃女流,无识见浅。今聆君之言,不胜起敬。君有大量,必有厚福。妾一片恨彼之心,今亦冰释矣。”钟生此后仍旧在家苦读,以备明岁会场鏖战。正是: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一日,钟生正在书房看书,涉猎那些程文近作。闻得说梅生来访,忙迎入共坐。钟生道;“连日未晤,兄今日到何处去来?”梅生道:“外面有一件可笑的事,兄曾闻否?”钟生道:“弟在家兀坐,并不知道。兄幸见教。”梅生道:“数月前不知何处来了一个邪道,据他口说,是江西广信府龙虎山来的,姓张,是张天师的远派子孙,也无从查考。他来到这里,便串通了些走寺撞庙、持斋念佛的老道婆。他在油坊巷租了三间大楼,楼上供了无限的神像牌位。妖言惑众,说他善替妇人们求子治病,禳灾顺星。但行好事救人,并不计利。只要妇女们洁净虔诚去烧香祈祷,自然获福。这些道婆替他四处倡扬,勾引这些无知妇人到那里去。先去的还是小户人家妇女,后来竟连官宦人家的夫人奶奶都走动。或是丈夫,或是妇伴,或是家人妇女随去,都在楼下,只这一个本身祈福的妇人同两个道婆上去。他说无故的人要到楼上,冲犯了神圣,不但无福,且要降祸。一上楼,就将一块门板放下盖上。人在下面,只听得楼上摇得手铃响,或慢或急,并不听见念些甚么。约有两三个时辰,方才开门下来。这些妇人也有去过一次再不去的,也有一个月去上四五次的。布施的钱米不计其数。也有人不信,疑是奸情。但去的妇人甚多,难道就没有一个贞烈的?都任他淫污不成?况且大官宦家夫人奶奶都有去的,又有这道婆同在楼上,猜不出真伪。谁人肯管这闲事?前承吾兄盛情,替小弟作月下老,娶了弟妇。家表兄知道了,自天长县来与弟道喜,不想被他拿获了奸情,把这妖道送官处死,道婆也杖责了,殊快人心。”钟生道:“令表兄尊姓?今在何处?是怎样捉获的?幸为详示。”梅生道:“家表兄姓林名忠,字报国。系天长县人,乃先姑父之子。先姑父讳友梅,是个不求闻达,怀才抱惠的隐士。当日同先父自幼莫逆,常笑谓先父道:‘我这个贱名,原取和靖先生妻梅子鹤之意。倘以令妹俯结丝萝,岂不合了贱名?’先父当日也极敬爱他,成了这亲眷。先姑父这样一个文墨之士,不想生得这家表兄堂堂英雄之表。虎面虬髯,浓眉大目,真使人望而畏之。他胸中韬略,那是他祖父所传,不足异。而两臂有千斤之力,武勇绝伦,真为奇特。他今年三十岁了,也不肯谋仕,只在乡党中做些济困扶危的义举。他有两位结义的朋友,一个姓尚名智,一个姓慕名义,一个是家表嫂的令兄国守,【借梅生口中闲话一提,后来出现,便似熟识。妙。】都是英豪。那年先姑父去世,弟去吊丧,与他三位会过。那豪爽气概,自与世俗之鄙夫不同。与他共谈,如饮醇醪,坐春风中,鄙吝顿消。前日家表兄到了这里,在舍间小饮,听得一个敝友说这妖道一事,他须发皆竖,目光如炬,大怒,说必要去拿他的奸弊。弟也只说他是怒激之言,谁知他昨日果然到了那里,直入楼下。正有几顶轿子在门外楼下,还坐着几个仆妇管家。家表兄问他们谁家的宅眷,家人说是阮圆海的令夫人。因他长子亡故,哭儿,得了个心疼的疾患。医药无效,故此来求他疗治。家表兄听了,竟往楼梯直上。众家人要阻挡时,兄想,他那样个臂力如虎的人,可是拦得住的?两下一分,众人都跌跌倒倒,被他上去。推了推门,是上面盖下闩着的。被他轻轻一下,闩断门开,走了上去。这个妖道正在淫那个阮夫人。【毛氏乐哉,未免自恨不是醒着。】把手铃拴在裤带上,放在股后,一抽一动的,所以那铃不住的响。两个道婆在一边坐着,大约是看着难过得很,闭着眼,咬着牙,哼哼的念佛。【咬着牙念佛,趣。】被家表兄上前一拳,把那妖道打倒拿祝看那阮夫人时,昏迷不醒。家表兄问他缘故,他不肯实说。被家表兄将他十指叉起,用力一捏,比拶子还利害,骨头都捏瘪了。他忍受不得,方说一到楼上,他有一种迷人的咒语,念了便不知人事,任意奸淫。【毛氏似多此一咒,醒时未必不乐从。】事完了,用水喷面才得醒转。方悟到这些妇人既被污了,是自己寻出来的事,回去向丈夫说不出口,只好忍在心头。有些贞性的吃了这道哑苦,不肯再去了。那无耻淫贱之妇,所以源源而来。家表兄叫了阮家仆妇上楼,把他主母喷醒。那阮夫人也自觉惭愧,忙穿了衣裤。又叫他跟来的男人叫了地方总甲多人,将两个道婆也拿了,同到县衙去。阮家的人也去了。家表兄到了县里,把这些详细备呈。县公想的也是,他说这一申报了上台,题请这妖道一剐是不用说。这些通谋的道婆约有数十,诛之不可胜诛。且这个名声一张开了,叫这些去过的妇人何处生活?况内中还有大人家内眷,关系非校丈夫要存脸面,自然要逼死妇人。【阮大铖便不然。】恐伤得人多,未免有损阴骘。且上司知道,他是地方官,夫于稽察,也有老大不是。【这倒也是良心话。】他将这妖道责了四十板收监,吩咐禁子夜间取了气绝。两个道婆也不深究,每人一拶十五板逐出。着实奖誉了家表兄几句出来。昨日下午就有人知道家表兄这一番识见义举,要来拜望他。他是不沽名的人,今早就回江北去了。弟才送他去来,顺路到此。一来望兄,二来奉告这件异事。这些愚妇人专信邪魔外道,自取其辱,也不为过。但他家丈夫是做何事的?如匹夫匹妇,愚暗无知,尚不足责。至于诗礼门楣,簪缨世族,即如阮圆海先生,也是科甲门第,任着妇女胡行。岂不可笑?更见世风日薄,千奇百怪的事无所不有。”钟生点头叹道:“县父母这一虑固是,但便宜了这个妖人。这也是他投鼠忌器之意,倒也罢了。所可惜者,令表兄这样一位当世的英雄,弟竟不得一谋面,真是当面错过。”梅生道;“兄既要会家表兄,此后他若有事到城来,弟同来一晤。”说罢,起身别去。
  再说毛氏在妖道处出了这一番丑,到家谆谆嘱咐众男妇不要传出。俗语说,瓶口扎得住,人口如何扎得住?不几日,传得合家皆知。阮大铖也微有所闻。因他正同郏氏打得火热,自己不正,如何还管妻子?不但不敢说,且毛氏也是他备而不用之物,装聋作哑罢了。要看后事如何,下回便知分晓。
  姑妄言十四卷终
  第十五回恶少改非仙方疗妒
  姑妄言卷十五
  钝翁曰:
  放下屠刀,立地便可成佛。人能改过迁善,孰不可为圣贤?况宦萼之恶,不过一片呆公子气习未除,心性暴戾。贾文物不过欺世盗名,童自大不过鄙吝刻啬。虽皆为造物所忌,然其罪未至于杀人淫人,天良尚未泯灭。一朝悔悟,便能出人头地,非异事也。所可异者,邬合以篾为生者也。自他三人改过后,而邬合谀亦减于往昔,为可异。然亦无足异也。如裴矩为隋家之佞臣,而后为唐室之良臣,顾其主为何如耳。
  富氏蓄怒一段,写得层层次次,自一二分而积至十分,真是生花之舌,令人绝倒。
  写贾文物之病,因要引出鲍信之、含香。引出鲍信之、含香,又好引出道士。引出道士,贾文物方得受药以服富氏。服了富氏,然后将金银珠玉一齐合拢来。不然,贾文物怕到何时是了?这四婢年俱二十以外,终留为老婢乎?抑遣而去之乎?且不因此,含香不能使出。含香不出,后来何以亲密?委委曲曲,算到贾文物一病,真入神妙之想。
  峨嵋山人去得干净。此处写他者,为传药与贾文物耳。药已传了,倘又遇着,刺刺不休,便成赘文。
  道士云游天下,早结第一回内,彼云要往四处云游。不如此写,要说他这些年在何处修行,再讲他如何静养,如何学道,便是呆笔。
  写裘氏同众妾叫仆妇们说白话,长舌妇讲笑话,见得一伙淫妇人相聚,无聊之极。思牛亲哥之创造,二婢之抢夺,裘氏取来入己,又转赠菊姐医病,总是写诸妇之淫滥不堪,皆不过好此而已。
  写裘氏、和尚之死,道士遁迹他往,总是要结众人。不然,将纸笔只管拖长了。
  姚予民之遣嫁众婢妾,不是单说他的好处,也是随手收拾众人。不然,作何结局?
  道士重访到听、黑姑子,虽有物是人非之感,总是始终照应,一笔不肯漏处。
  贾文物归家时,随笔带出富新一段。后来再说他的事,见得先曾有此人,不是临时强扭来凑合。
  写和尚、道士宣淫手姚宅,虽说僧道之坏,却是旁笔,巧极。力写众妇人不堪处,正是写姚泽民父子不堪处,更是写姚广孝之不堪处也。
  第一卷开首所出三人,到此回内,到听已死,道士一去不复再见,只一黑姑子矣。
  第十五回恶少改非仙方疗妒
  附:万缘和尚仗雄阳力竭取救兵峨嵋道人逞异术兴足多淫女话说宦萼自那日在钱贵家正然作恶,得了他父亲的密信,一惊,跑了出门,在途中就同他众人作别。独自归家,忙叫家人把大门关上。【活是呆公子,若有祸临,关上大门便躲得过乎?】心中惶惧之极,茶也不吃,饭也不吃,在家中走来走去。因想道:我向来只说魏上公是长远在的,我故倚势横行。到处指名唬吓,说魏上公是我的家祖,谁知有今日这番事?但人恼我的多,倘一时有人混说是他的孙子,这却怎处?想到此处,坐卧不安。侯氏见他如此,疑他有甚么外遇。【这是妇人疑丈夫的第一件事。】再三诘问,他悄悄将始末告知。【何必悄悄,岂怕丫头辈闻之乎?昔有一乡人,在田中回家,其妻曰:“你的锄头呢?”答曰:“我忘在地里了。”妻曰:“你悄声的,恐人听见拿去,快去取来。”其人去了一会,空手而回。妻曰:“锄头呢?”彼悄悄的道:“不见了。”宦萼同此。】侯氏也吃了一惊,吩咐家人不许在外面胡走生事。【这还有理。】到次日,忽见那多嗣来说道:“小的才在门首看见迎新举人,昨日钱家那小秀才也在内中。”【宦萼中口岂止多嗣一人?前次侯氏问扇子乃是多嗣,此处见迎新举人又是多嗣,此何故?因起初说钱贵之名是他,故此但是钱贵之事便是他,以见是他多事说起,方多出这番争锋的事耳。】宦萼听了,又吃了一惊,道:“昨日在家好好的吃酒赏花罢了,又访甚么钱贵,争锋打闹,弄出这番事来。他这一中了举,若怀恨在心,他是同乡同里的人,我家的事都是知道的。若对了他座师房师同年混说起我的根底来,如之奈何?”越想越急,因叫家人悄悄的将贾、童、邬三人请了来商议。
  不多时,都到了。坐下,童自大道:“昨日一团高兴去访他,不留我们这样有钱的老爷,【是极。有钱已该敬,况是有钱的老爷,更该敬,此语讥刺不校】倒留那个穷酸。【人一穷便觉得酸,可叹。要知穷酸胜富臭也。】正打得兴头,我才燥脾。哥为何跑了回来?”宦萼道:“还说呢,如今打出事来了。你们可知道昨日那小学生竟中了,我家人看见今日在门口迎过去。”因向贾文物道:“三弟没有昨日那把柄还罢了,你我都是八千女鬼的那把刀。他一时记恨,混说起来,怎处?”贾文物道:“君子不为己甚,兄昨亦过甚矣。我两人有终身之忧,尚何言乎?即三弟亦不能辞其责也。昨日浸润之谮,肤受之□,皆三弟为之,彼岂不在心乎?且三弟足之蹈之,手之舞之而骂焉。我看他其人之品清矣,必小有才。倘明岁会场中言必有中,后生亦可畏也。”童自大听了,几乎掉下眼泪来,说道:“我虽是个财主老爷,终日缩头在家,【财主老爷会缩头,骂得恶而趣。】守着几个钱,连树叶儿掉下来还怕打破了头,从不敢得罪人的。昨日仗大哥的威势,故骂他几句,学样儿。【可见世人皆有一点天良,都是学坏了。】谁知就弄出事来,原来人是欺不得的。【此语悔心之明。】我想来,我比不得二位哥的势。要我去替他叩头赔个礼,或者他也罢了。不然,他后来果有造化,做起官来,怀恨在心,茄子拣软的掐,我这个家俬就有些保不住了。”【世上肯顾惜身家者,便是好人。】贾文物道:“三弟之言,不太卑乎?当从容议之可耳。”宦萼道:“我倒想了一个道理,叫老邬去访一访他,姓甚名何,在何处居住,我们且听着。他若有话讲,我们再做道理对付。他若总不计较,也还是个好人,虽然穷些,我们相与他,也还不错。再烦人去对他说,我们向日不认得,得罪了他,如今要给他赔礼,同他做朋友,他自然也肯。”童自大道:“哥好算计,他若是这样好人,我还要送他一分短八厘的一分厚礼。”【的是江南口头语。】贾文物道:“善哉言乎。但使乎使乎之任,孰能当之?”宦萼道:“昨日老邬在那里劝闹的,改日若去,除非是他。”邬合道:“这事晚生当效劳。”他大家因有心事,也无有兴头吃,各自散去。
  次日,邬合来对宦萼道:“晚生去访了来了,此人姓钟名情,中在第六名上。他房师座师见他青年饱学,甚是得意。他家在凤凰台祝”宦萼道:“看他不出,年小小的,倒中得高呢。你可再去暗暗打听那话。”邬合去了。过了些日子,又来说道:“晚生日日打听,并无话说,倒打听了一件新闻。这钟举人他叔叔送了他一处大房子,已搬了过去,竟将钱贵娶去做妻子了。”宦萼听了,又惊又喜。喜的是不见他有甚话说,庶可放心。惊的是说他一个新举人,如何娶个瞎妓为妻。更恐钱贵怀恨,挑唆钟生同他为难。说道:“这些话你打听得实确么?”邬合道:“晚生有一个相识,新投在他家当长班,都讨的他口里实话。”宦萼这才信了。又过了几日,总无动静。宦萼约了贾、童、邬来,说道:“那人毫无话说,我们前日之议该行了。”贾、童亦无异辞。因对邬合道:“我备一分厚礼,烦你明日去对他说,要把我们的意思说得妙方好。”邬合道:“晚生虽愚钝,决不敢负三位老爷之命。”宦萼连日来见事情稍冷,心中又放下了些,就留他们小饮了一回方散。
  宦萼到了房中打点礼物,侯氏道:“你拿礼送谁?”宦萼不敢说为争锋打闹赔礼的话,只答道:“我有个姓钟的朋友,新中了举人,打点贺礼送他。”侯氏道:“我从不曾听见你有个姓钟的朋友到我们家来。”宦萼道:“这人曾在贾家会过,才得二十来岁,生得标致非常。满肚才学,只关门在家读书,容易不肯出门,所以不曾到过我家。”侯氏道:“是怎么样个人,就生得这等标致?几时他来,等我张他一张。”又道:“这样男子,不知谁家有福的女儿嫁他。”宦萼失口道:“就是前次所说要接来唱与你听的那个瞎妓,他娶了去了。”侯氏惊问道:“这瞎妓姓甚么?怎有这样造化?他一个新举人,又怎肯娶他?你必定知道。”宦萼不留神,将要说出钱贵,猛想起前番扇子的话。【照应得到。】忙改口道:“倒不知他的姓,只听得他与钟举人是相知的,所以一中了就娶了他去。”侯氏暗想道:这钟举人如此美貌,又这样多情,我一个千金小姐,反不如这瞎妓命好。若嫁了这样丈夫,也不枉为人一世。长吁了一口气,道:“这钟举人真是好人,他与这瞎妓不过是露水夫妻,就这样的恩情不舍。我同你夫妻多年,你全是假意待我。”宦萼道:“我是千真万真,可敢搀一毫假。”侯氏道:“你若有恩爱真心到我,如何时常躲懒。【不躲懒者便是真心恩爱,妇人之见大多类此。】自从我好意把丫头与你,我见你凡做事时,倒留一半心在他身上。”宦萼见他说到此处,针着了心病,忙答道:“我那里有这个心?这是你猜疑的。你要我不躲懒,凡事肯依我么?”侯氏道:“我便依你,看你怎样不懒?”宦萼见左右没人,忙掩上房门,笑嘻嘻上前抱住,亲了个嘴,就替他脱裤。侯氏先听说钟生标致多情,往他身上想,动火已久,任他脱去。也不上床,就在椅子上架起两条腿来,做了一出懒汉推车。【这一出就借懒字生发。】他二人从不曾白昼交锋,这是初次,觉得比被窝中十分亲切,骚兴大发,一场狠弄。那侯氏阴中如狗舔糨糊一般声音,极力抽提,方才兴过。牝中淫水流得地板上湿了好大一堆,拭抹穿衣,不在言表。
  却说钟生在家读书,还是做秀才光景,总不出门。一日,忽见钟用来说道:“外面有个姓邬的来拜相公。”将名帖递上,钟生看时,上写着晚生邬合拜。钟生想道:“我相识中并没个姓邬的。他来拜我何事?”因道:“你回他罢。”钟用道:“小的回他的,说家主闭户读书,概不会客。他说定要求一面会,还有要紧话说,我才来禀。”钟生道:“既如此,请他进来。”那钟用去了,钟生也就迎了出来。只见邬合已走进门内,后面两个人掇着两个大篾丝缎盒。钟生拱让进厅,邬合曲腰足恭,其态甚谦。他一到厅上,便深深一揖,道:“晚生惊动老先生,得罪得罪。”钟生让他坐下,说道:“小弟寤寐平生,未曾相识,何敢承邬兄过谦乃尔。”邬合打一恭,道:“晚生那日同宦公子在老夫人府上曾识荆的。”钟生细把他一看,方记起那日在钱家,在中间劝闹是他。因向他举手道:“向日承兄解纷,小弟与拙荆不致十分狼狈,深感深感。但今日承兄赐顾,有何见教?”邬合又深深一恭,道:“不敢。晚生向来在宦府走动,不意那一日宦公子开罪于老先生。同他在那里的二位,一位是贾进士先生讳文物的,一位是童援纳先生讳自大的,皆因不识老先生,故尔冒犯。后来知道了,甚是不安。今他三位要来荆请,不敢造次唐突。特命晚生先来奉闻,兼备了些微薄礼,稍致一芹之敬,望老先生莞纳。”遂在一个家人手中取礼单来递过。钟生也不来接,说道:“尊帖请收回。那日之事,小弟之过居多,与他三位何涉?小弟全不介意,承他不苛刻追求,就荷爱多矣,何敢当荆请二字?小弟与他诸公虽住一城,所谓风马牛不相及,怎敢当此隆礼?至于说要来赐顾,一来小弟要闭户读书,从来不会一客;二来小弟虽然侥幸,还是一个贫士,怎敢与他诸公交往?烦邬兄婉复。”邬合道:“宦公子三位因慕老先生大名,故要敬来奉拜,老先生何拒绝太甚?”钟生道:“邬兄言重,弟何人斯,安敢拒绝于人?特不敢当耳。就来赐顾,小弟也不敢会。倒是客日小弟无事,先去奉拜则可。望邬兄转致他诸公,说厚情心领。”邬合见他苦苦推辞,只得别了回去。钟生送他出门之后,回到内中,笑对钱贵道;“适才宦公子托了一个姓邬的会我,就是当日在你家劝闹的那个人,说向来不知得罪,今要来赔礼。又送我一份厚礼,我苦苦辞去了,可谓前倨而后彬矣。”钱贵道:“此等小人,君不可拒绝太甚,恐狂奴旧态复萌,又生枝叶。”钟生道:“他既知如此修饰,大约非昔日咆哮举动矣。”钱贵道:“他也是恐君不能去怀,故来结交耳。”钟生道:“此虽容或有之,也是他一番美意,不可灭他美情。”说罢,往前边去了。

  且说邬合回到宦家,他三人正在等回信。一见他来,便问道:“所说何如了?”邬合道:“晚生将三位老爷的意思细述了一道,他再三逊谢。说向日是他得罪了众老爷的,与众位何干,决不敢当此厚礼,也万不敢当众位老爷去拜。他要读书,就去也不敢会。倒是他闲了先来奉拜则可,不敢劳先施。”宦萼道:“他的样子像还不能忘情么?”邬合道:“据晚生看起来,他真个绝顶的好人,谦和至极,说的话都是真心真意。连待晚生的那一种礼貌也谦虚得了不得,一毫狂妄的气儿也没有。”宦萼沉吟了一会,对众人道:“世上有如此好人,人辱了他,他还说是他得罪了人。我每常凌辱了人,还说是人触犯了我。这样比并起来,岂不自愧?我想时势也有尽了的日子,何不做个好人,只管作恶何益?况如今魏上公已完,泰山已倒,我家的势渐渐差了些。况且人生可有长生不老的?我家父百年之后,这些豪势岂不冰消瓦解。我只顾目前作恶,倘后来遇了我这样有钱有势,比我还恶的恶人,得罪了他,就未必肯像钟举人这样包容了,那时岂不弄出天大的是非。我从今后决不做宦恶了。”因吩咐众家人道:“你们自今以后再不许生事,都要改过迁善。若再以当日倚我的宦势与外人作恶,我就要在家与你们作恶了,可阖家传谕。”众家人领命应诺。
  童自大接着说道:“哥这想头主意是极。我想我家有百十万银子,见人送我一个钱,我就喜欢出屁来,恨不得连人的手都接着。我要用一个钱,比抽一条筋还疼,就像杀我的命一般。如今老钟一个穷举人,见送这样厚礼,是落得收的。要叫我,就像冷手抓着热馒头,死也不放了。他还不肯受,可见银子钱也有该要也有不该要的。况且人不能活一百岁,一死了,一文也拿不去,仍旧撂下。我何苦这样刻薄臭吝,被人指指戳戳,臭呀臭的笑骂。且是天道最忌满盈,我的财也算多了,再不学好,倘被那红胡子姓火的老爹请我去摇起会来,岂不弄个干干净净?我如今也看破些罢,此后也不铜臭了。至今我的老爷是个纸老虎,原是个假的,只好吓小孩子同乡下人。二位哥使势还有一说,我怎么仗别人的势,狐假虎威,钻在人腰里硬起来,【世上钻在人腰里硬的人甚多。】帮扶作恶。倘撞着吃生米的,与我做起对来,只怕这家俬性命就有些不稳。我从今后也不自大了,只随高逐低,缩头藏头,安分守己,在家受用罢。”【保身秘诀。千古来多少聪明乖巧人不能及此,不意被这臭呆悟透。】贾文物也叹了一口气,道:“我想我不过是仗着孔方兄之厚,借着富泰山之力,夤缘了一个举人进士,就以为遍江南独我尊。便不曾回想天下之举人进士,车载斗量,而且真才实料的亦自不少。不知有多少科甲大老先生都谦谦自逊,我假文的是甚么?从今再不假文欺物了。如钟举人一个真才子,尚在家闭户读书,我一个假进士狂到那里?今后也去学做些正经事吧。”因对宦、童二位说道:“我们彼此大家做些好事。圣人云:既往不究。又云:过则勿惮改。当痛悔前非,留个好名,有何不妙。况我三人皆无子嗣,积些善行,倘然得个儿子嗣续,不斩祖宗,保得血食,也可免不孝之罪。何苦胡做非为,与人唾骂,与自已有何益处,空为人做千秋笑话。”宦萼、童自大道:“此言甚是有理。”
  三人遂焚香设誓,自今悔过自新,若再蹈前非,人神共殛。此后三人竟大变起来,宦萼一丝也不倚宦作恶了,童自大也不刻薄铜臭了,贾文物也不假借一毫之文以欺人物了。合城贤愚见他三个绝顶的坏人忽然自己都改变了,皆轰传以为异事。人虽有恨他们的,见他如此改过,前憾也都释然,故他三人得无后患。
  单说贾文物别了回家,深悔往非,坐在轿中不住叹息。到了家,进房中来,见富氏同他的一个族间侄儿正在好好的说话。一见了贾文物,忽然就把脸放了下来。你道富氏的侄儿到家来何事?他姓富名新,他父亲虽是个饱学老儒,却是一个学霸,各样便宜的事他无不会占。奈时运淹蹇,被这一领青衿困了他一生,到老还是个精穷的措大。【此正是学霸的报应,见得坏人终无结果。】他系富户部远房侄儿,这富新才十三岁,生得面容娇媚,宛如一个美女。性极聪慧,得他父亲的家传,读了满腹时文。不幸昨日他父亲病故,家无一文。他母亲是个没脚蟹,无门可告,真是苦恼。古语两句道得好,叫做:上山探虎易,开口告人难。
  他见丈夫的尸骸暴露,无棺可殓,千思百想,想起富氏来。他们虽系一家,向因贫富不敌,不大上门。【令人伤心,此类富宦皆范文正公之罪人也。】今没奈何了,只得叫富新到姑娘家报丧告助。富氏性虽泼悍,只待贾文物同家人严厉,他在外人倒还有点慈心。听说哥哥没了,没有棺材,觉不忍,忙取了三十两银子付与富新,【是个大家手段,不愧姓富。然而若是个富男子,或倒舍不得。】道:“你回去对母亲说,将你父亲的大事赶着料理要紧,随后我再送些柴米来与你。”【此真是雪中之炭,今日尚有此等人否?】富新千恩万谢去了,贾文物坐着,尚叹声不已。
  富氏丧着脸问道:“你往那里撞尸游魂去了一会,回来望着我叹气,做甚么事?想是见我给侄儿银子,花了家俬么?”贾文物忙道:“我岂敢为此。因我当日年幼无知,倚仗着财势,凡是可欺凌刻薄之事,无不踊跃为之。后来同宦、童结盟,大家又同恶相济。况自从一第以来,假充文墨,欺世盗名,近日又欺辱了个姓钟的寒士。谁知他竟一举成名,我们要去赔礼,他再三谦逊说不敢当。况魏公今日伏法,泰山已化做冰山,或有不虞,身家性命所系。我三人今日设誓,痛改前非,叹息之故,为悔当日之无知耳。”富氏听了丈夫这番话,要是贤德妇人,自当怂恿奖誉一番才是,他反放下脸来,道:“魏太监剐了,你这无用的忘八拿去杀了也不亏你。你这种没用的东西,不若早死早超生,要你活在世上现世。你做这个贼样,望着我短叹长吁,要来魇样我么?”
  贾文物一篇好话,本意也图富氏夸他两句,不想讨出这种好赞语来。虽不敢怒,未免也有些怫然之色,便答道:“因你下问,我才敢上呈,并无一字冲撞,何须动怒乃尔?”富氏大怒道:“好大胆,我跟前也许你回嘴么?你把屁脸弹子放下来,我难道怕你不成?”跳起身来,伸手要来拿他,吓得贾文物往外就跑。恐怕衣服长绊倒了被他拿住,两手拽起前衿来搂着,如飞而去。
  你道这富氏与贾文物夫妻也十多年了,越发性子泼悍到这个地位,连好话都容不得一句,是何缘故?他当日在家做女儿时,因尊性猖獗,合郡驰名,人皆不肯求此温柔佳配。等到二十多岁,虽不知男子的味道如何,情窦已开久了。那一种愿为有家的心肠,时刻在念。况他自幼无母,他父亲跟前这些妾婢们,肆无忌惮,说顽说笑,村言淫语,何所不出于口。皆以为姑娘年小,尚无知识,可以不必防他。孰不知他年纪虽小,耳朵是有的。且人在幼年时听的话,就是终身也不能忘记。及至年纪大了些,想起那些话来,他们说得这样津津有味,裙带之下个中定有佳境,不想只管磋跎住了。倒合了古词二句,道:栏杆十二,倚遍又还重倚;二十八宿,手中轮数不到,星张翼轸。
  他心中虽然暗急,没有个在家的闺女好向父亲说我年纪大了,摽梅期过,想要女婿之理,只好隐之而已。他暗地又自思自解道:假如十四五岁嫁了人去,不过也是十四五岁的男子。一个乳臭小儿,吃饭尚不知饥饱的时候,料也无济于事。我今已若许的青春,定然佳婿的芳年不过仿佛上下。那二十外的小后生,正是人强马壮之秋,只要多用些工夫,也可补前之不逮。不意嫁到贾家来。一见了贾文物,还是个小孩子,自己若再大得几岁,竟可以做他的阿母。与前在家的算计,一丝也不合。你叫他着急不着急,不由得那一腔怒气发动了一二分,只得权且按祝晚夕成亲,那贾文物虽只十三岁,他曾领教过此道,也还知亲亲热热,爬爬弄弄,竟像个子母怀中抱着个耍娃娃在那里戏弄。幸得他生性好此,每夜定要动作一番才罢。富氏虽然年大,还是一朵鲜花,未曾经过风雨,并不知如何是个丢,怎么叫做乐。只似乎有个蛏干大的东西,在牝中动动扯扯,微微也有些痒痒酥酥的,觉得比在家做女儿成年空闲着他到底差强。过了些时,就不能像起初殷勤了。
  但这贾文物他是个老来子,未免生得单弱,又且是十三岁的孩童。就鬼弄这些把戏,他也只尽自已之兴而已,并不知此道中妇人也有妙境。他一个血气未定的人,把这品咸蚌肉吃伤了些,未免脸黄瘦了。【见此四字,想起一笑话。一龙阳娶妻,日渐肌瘦。一人赠之诗曰:个个人儿忒杀矬,看看脸上肉无多。算来家公真难做,不如依旧做家婆。】咳咳嗽嗽,恹恹无力的样子。不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母亲见他这个形状,疼儿心重。又见媳妇忒大了,先媒人瞒着,只说大四五岁,后来方知大了两个五岁还有零。恐怕把儿子当起家常茶饭来,日日不离口,如何了得?心中急了,只得背地劝儿子,这件异品只可当果子,偶然吃些,不可当饭吃的,过饱了定要伤人,谆谆嘱咐。
  那知贾文物也正在要告免催征的时候,恰又遇有母命,焉敢不遵?一曝十寒起来,那富氏未免又增了二三分的怒气。虽然含怒胸中,怎好说夜来不勤谨的打闹一番,戒他的下次。只得含忍,待时而动。
  后来见他调戏丫头这番举动,怒有四五分的地位。暗想,必须拿住他真赃实犯,才好施威,泄泄怒气,故吩咐丫头们设计诱他。不想贾文物还像个梦井落在他的圈套中,捱了那两次肥打。虽然郁怒觉得稍舒,却被婆婆絮聒了两番,终是未曾泄得。后来又听说他与婆婆的丫头,不但是新偷,竟还是叙旧,一枝嫩笋反被丫头先夺去头筹。那六七分的怒气,火腾的攻将上来,那里还忍耐得住?所以那日一见了含香,就如灯上的硫黄,见火就灼起来,故此有那一番大闹,寻死觅活。
  次日听得老子来,只道来替他出气,谁知反是来教训他的,一个肚子几乎蛊胀起来。后来喜得贾文物领过这两次辣面,知道这女诸葛的智谋利害,已经过二擒二打。若到了七擒上,就未必肯如那慈悲的军师,还肯七纵蛮王的性命。富氏有六七分的恨怒,贾文物也就有六七分的胆怯,拱手服降,俯伏在地。夫人天威,男人不复再敢矣,倒也太太平平过了两年。
  贾文物虽然生得身材瘦怯,也长成大人的规模,不似先小孩子的行径了。他身子既长大,那厥物自然也就大些。比得上没疙瘩的海参,较那蛏干又壮观了许多。他又历练了些,每于床帏之中,也就比先在行,富氏方知这件海味果然美口。只是贾文物连身子都被他降服了,何况那腰中之物?到了交合之际,不由得辕门拜倒,十度盘桓倒有六七次扫兴。富氏虽然心恨,自己破开一步想,虽不过适口充肠,又强如当日食而不知其味的时候。那怒气虽不曾添上一分,他旧日蓄在胸中的也不曾消释半点。富氏正想再激励他一番,或者有奋勇之时。不想被那不知疼痒的父亲,把个才知窍的女婿又叫往京中去了,好不难过。及闻他中了进士,以为他这一回来家,离了半年有余,不但于此道中或者长了些学问,他今日得了功名,身子既然发达,或连身边的那件物事也发达些,亦未可知。终日在家洁具净牝,恭候早光的等候。谁想公公没了,丈夫回来开丧出殡,家事纷纭,又接着婆婆病故,又忙乱了多日。此时贾文物方自己当起家来,百事俱要自己操心。虽也常与富氏点缀点缀,不过应卯而已,也无心情只管去鞠躬尽瘁。富氏此时又添有一二分的怒气,与前那六七分合并在一处,足足的竟有八九分的局面。后来父亲亡逝,又忙过了些日子,才完了丧事。后两家合为一家,家业越大,身子越忙。况且中了进士的人,势利中又多有一番应酬。
  他名字叫做贾文物,如今又学起假斯文来,一举一动无不文文绉绉。后来演习惯了,虽到夫妻交合之时,那富氏急得要死要活的时节,他也还是这等彬彬儒雅,不由他不怒目切齿。富氏此时三十多岁的壮妇,正是欲火蒸炎的时候。俗语说,妇人三十四五,站着阴门吸风,蹲着牝户吸土。可是看得这般举动的?把怒气整整积到十分。别的怒气向人诉说诉说,也可消去些须。这一种气,虽父母兄弟之前,亦难出之于口。况左右不过是些婢妇,向谁说得?只好自已郁在胸中。因其人而蓄者,即以其人而泄之。所以一见了面,轻则骂而重则打,从无好气。就是他独自坐着,丫头们见他面上,即如当日褒姒一般,从不曾见他一点笑容。
  那贾文物虽怕到十分,却不敢避他,日间推故躲在外边,每晚必定同床伴宿。自已也知这假斯文不好,惹他憎恶。但习以成病,欲改不能。如今虽不敢望其垂爱动怜,可还敢离开了,添他的怒气?天地间的事,譬如疼爱那个人,虽有天大的不是,不拘怎样,都待谅得过。如恼怒那个人,虽百般都是,还要在那是中寻出不是来才罢。俗语说得好,在鸡蛋中还要寻出骨头来,就是此谓。今日贾文物一番好话,他不但四马了,而且还要才叮贾文物到了这个性命干系的时候,假斯文不得了,只得认真的一跑。跑到书房中,着了一吓,又忍了一口气在胸中,倒在一条春凳上,不觉沉沉睡去。
  此时深秋天气,金风飒飒,寒气侵迹一觉醒来,已经日暮。觉得头痛眼花,胸腹闷胀,身热如火,口内呻吟,不能动履。众家人见主人有病,问着不答,忙抬到床上卧下,盖上了被,如飞去禀知富氏。富氏余怒未息,骂道:“那里就得死,你们见神见鬼,轻狂的是甚么?凭他睡在那里,不必来向我说。”家人不敢多言,诺诺而出。富氏毫不在心。夜间众家人守着,见主人沉沉昏睡,十分着急。到次日,大家商议,主母既不管闲事,我们请个医生来看看方好。内中一个老家人道:“使不得。老爷病势来得甚重,奶奶不做主,我们知道请谁好。医好了呢,是造化。倘有一差二误,干系谁人担得。”众人俱道:“有理。”正在踌躇,忽门上贾阍进来,道:“鲍信之来看老爷,叫我进来说声。”众人听得他来,甚喜,道:“来得好。他认识的人多,同他商量商量再处,你快去请他进来。”
  你道鲍信之为何认得贾文物,到他家来?他娶的妻子就是贾文物自幼相知的那个含香。他原有百金本钱,就在富户部左近住,门口开个钱铺。为人又老实又和气,富家使钱都往他铺中兑换,这些家人都相认识。日久熟了,值富户部命家人寻个好人家,一文不要,打发这丫头。众人知他无妻,举荐了他,遂将含香嫁了与他为室。他见一文不费,不但得了个好老婆,又还蒙富户部赔了那女人许多器皿衣饰之类,感恩不荆料道富户部不稀罕他的酬报,因系众家人的总成,他也甚是知情,众人但到他家中来,非茶即酒,相待得十分契厚。众人见他如此亲热,竟认做亲戚往来。及至富户部故后,这些家人都归到贾家来,众人念他情长,举荐到门下,做个换钱的主顾。贾文物也知道含香在他家,念其妇而及其夫,甚照顾他。见他本钱短少,应付不来,借与他五百银子,只要一分利息。借这点恩私,以报含香当日的情义,这也是贾文物的一点好处。他添了这些本钱,又搭上卖米,铺子大了,就兴旺起来,大有所获。夫妻感他不尽,时常寻些好东西来孝敬。这日因打门口过,听得贾文物有病,要进来问候。
  众人忙接了他进来,就把要请医生的话同他商议。他道:“我且看了老爷着。”走到床前,恰好贾文物醒转来,他忙上前问道:“老爷尊体是怎么样?门下特来请安。”贾文物让他坐下,道:“我昨日在宦家吃了些饮食回来,在春凳上睡了一觉,着了凉了,身子沉得很,甚不好过。”鲍信之道:“还得延医用服药,发表发表才好。”贾文物道:“我不过是感冒了,又没甚大病,吃那药做甚么。况目前的医生,可有一个好的?好人医死的多,病人医好的少。【我以为目今如是,不意当年已是如此。有一笑话,一医生搬家,辞众街邻时,各送药一服作别敬。众人云:“我们没病,要药做甚事?”医云:“你吃了我的药,自然就会害玻”】倒不如捱两日,自然就好了。”鲍信之道:“老爷千金之躯,可是轻易得的捱的?恹缠日久,怎么了得?本地的医生,门下也不敢举荐。近日洞神宫,刚来了个老道,自称峨帽山人,在那里卖药,不论疑难杂症,多年宿疾,一服就愈。贫不计利,治好了许多人,合城都是知道的,请了他来看看罢。”贾文物道:“那些走方卖档,都是骗人的太岁,他知道甚么?请他何益?”鲍信之道:“也一例论不得。这个道人,门下眼见他治好了许多人。请他来看看,诊了脉,若说透病源,便服他的药。若说不着,只丢得几钱银子,是有限的。只当是请了来说评话,替老爷解闷。”贾文物见他说得有理,依了,就托他去请。他道:“这老道古怪着呢,他不甚肯到人家去。他自己说,要有缘的呢,不请也去。无缘的呢,请也不去。果然有那大官府财主慕名去请他两次三番,他决不肯去。有那贫穷的人不敢请他,说了病来求药,他忽自己要去,人也不知他是甚么缘故。老爷既请他,须发个名帖,打发一位管家爷们,门下同了去请。”贾文物叫了个家人,拿帖子同他去了。
  不多时,请了来了,鲍信之陪了进来。那老道向贾文物举手道:“居士,贫道不为礼了。”贾文物见他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一部长髯如银丝相似,长有尺余,好一个仙姿道貌:布衣革履,昂藏无流俗之风;道貌长躯,磊落似神仙之品。萧萧几茎华发,望见蔼然可亲;落落一部苍髯,行来肃然起敬。只知是今日施药神医,那识乃当年采阴道士。
  贾文物忙道:“贱躯有恙,不能奉迎,得罪了。”让他坐下,鲍信之陪着,茶罢,到床前来诊了脉。完了复坐下,便道:“尊恙乃饮食后感冒风寒,叫做内伤外感,可是么?”贾文物疑是鲍信之路上告诉他的,也不答应。他又道:“这回内伤,非止饮食,因着了惊吓,又着了一口暗气,如今是气裹了食,在内中作祸,所以沉重。”贾文物见他说着了病根,如同目睹,连连在枕上点头道:“不差不差。”老道笑着道:“贫道也略知风鉴。我观尊相面上隐隐有些惊惧之容,又带些忿怒之色,胸中有说不出的一种隐恨藏蓄久了。古云:冰厚三尺,非一朝一夕之寒。所以今日这一斗着,就病得沉重了。”贾文物这十多年的心事,无门可诉,郁在胸中久了,今被他一语道破,便道:“真神仙,真神仙。”遂问道:“尊师看弟子的贱恙还不妨么?”老道道:“这个浮病有何虑得,一服就管痊愈。居士心中之恙,古人说得好,心病还须心药医。等居士尊体健了,贫道再来商议救治。”解开药囊,取出一丸药来,如龙眼大小,【不知可是锅巴丹?】道:“用姜汤调服,出微汗,不可太过。再行过一二次,明日即痊愈矣。”起身作辞。贾文物道:“恕不送了。”那老道把手一举,飘然而去。
  贾文物随叫家人封一两药资赶了送去。鲍信之送了老道出门,复翻身进来,问道:“这老道看得何如?”贾文物道:“真是神医。多谢你的盛情,荐了他来。”鲍信之也谦谢了两句,辞别而去。
  这贾文物多年的心病被他看透,觉得身子竟好了些。忙用姜汤服了药,出了些微汗。午后又行了两次,病势已退。只是身子软些,叫煮了些冬舂米粥,用小菜吃了一碗。睡了一夜,次日平复如旧,心中大喜。
  见那富氏毫不瞅睬,也不问一声,如同陌路。心中恨道:人之无良,一至于此。十数载夫妻,毫无一点情意。想道:“昨日老道许来替我治心病,看他定是个异人,倘有妙法,把妻子这个凶恶治好了,岂不是万幸?但要求人,不可托大,须要尽一个礼。今日再养息一日,明日再讲。还在书房宿了。
  次早起来,吩咐家人备一桌丰盛蔬斋,写了一个拜帖,一个请帖,亲自坐轿去拜这道人。到了他寓处,他尚在屋内静养,还不曾卖药。他做定的例子,早饭后卖起,午饭后即收,他要做早晚工夫。贾文物问明了住处,也不用人传说,就走了进去。那老道正跌坐着,见了,也就立起相迎。贾文物深深一揖到地,起来,亲手递上拜帖,道:“昨承尊师下降,又蒙赐仙丹,使贱躯平复,特来拜谢。”那老道道:“昨日既承厚仪,今日又劳光顾,深感了。”相逊坐下。贾文物又亲自送过请帖,道:“寒舍备一餐蔬斋,要奉屈仙驾,不敢定日,或今日,或明日,听凭尊便。”老道道:“贫道要说无事,每日卖药济人也是一件事。要说有事,我一个出家人,如闲云野鹤,何日不可以高飞,可是羁绊得住的?【近日僧道比在家人更有羁绊,成了槛猿囚鹤矣。】只是怎么好事扰?”贾文物又深深一恭,道:“一餐便饭,犹恐亵尊,何足云扰。不过弟子欲亲道节,以聍清诲之意耳。倘蒙不弃,受爱多矣。”那老道见他这样殷殷诚恳,便立起道:“居士请先回,贫道即刻便到。”贾文物吩咐家人,“快叫一乘轿子来,我同尊师同去。”老道止住道:“贫道两只芒履将历遍四海,这几步路又坐起轿来。”贾文物道:“弟子奉屈尊师,安敢自己乘舆尊师步履之理?”老道再三不肯,只得道了罪。辞了出来。老道送到寓所门口,贾文物让他进去。又一揖,道:“专候了。”
  上轿回来,到厅院中,方才下轿,贾阍跟进来,道;“老道士来了。”贾文物吃一惊,道:“这老道果有些奇异,轿子走得如飞,家人们跑着还跟不上,他如何走得这等快?定然有些妙处。”分外恭敬,忙忙的走出迎接,到书房坐下。老道举手道:“适才有劳。”贾文物道:“岂敢?屈驾不敢耳。”吃了茶,斋饭预备现成,就安了桌子。让了坐,筛了一杯酒,执在手中,问道:“尊师可用酒?”老道道:“也饮一杯。”贾文物遂双手将酒递过,然后坐下相陪。蔬菜一碗碗送将上来,酒过数巡。老道道:“不用了,送饭吃罢。”撤开,又送过茶来。
  老道吃着茶,问道:“承居士一番敬爱,无以相报,可将心中病根说来,商酌治之,以答盛情。”贾文物见许多家人在傍,不便说得。【此果自愧耶?或恐传知富氏耶?】老道哈哈大笑,道:“居士不过因阃政太严之故耳。此乃人之常情,何须隐讳?”贾文物被他一句说得毛骨悚然,吩咐家人都回避了。众人出去之后,他出位深深一揖,道:“尊师既洞鉴弟子肺腑,可有疗妒奇方,使弟子愈此心病,没齿不忘大惠。”老道道:“居士试道其详。”贾文物遂将他夫妻十余年并无美言悦色,相见非打即骂,如同仇敌一般。更性情凶暴,家中奴婢稍有失意,凌虐不堪。弟子每每见之,不禁目惨心裂。开心见诚,细细相告。复一揖,道:“今日幸遇恩师,何以教我?”老道道:“居士休怪,令正已犯七出了,何不弃之?”贾文物道:“贱荆虽不贤,乃先严慈所聘娶。且当日先岳爱我如子,况遗我许多厚产,故不忍休弃耳。”老道笑道;“居士非不忍,特不敢耳。”贾文物听了,红了脸,答应不出。老道又道:“居士可知妇人中这种悍妒的缘故么?”贾文物道:“自然是天性使然。”老道道:“非也。人生自幼至老,其性不改,方谓之天性。居士请想,人家女子在闺中悍妒的可有么?间有一两个性凶粗暴者,乃父母失于教训之故耳。此孟夫子所谓,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岂天性使然耶?”贾文物听到这里,将座儿挪近,促膝坐着,道:“求尊师明以教我。”老道道:“妇人未有悍而不妒,妒而未有不淫者。若果能遂他的淫心,那悍妒之气自然就渐渐消磨下去。居士试想,任你万分悍妒的妇人,他到了那枕席上心满意足的时候,可还有丝毫悍妒之气否?皆因不能饱其淫欲,使忿怒之气积而成悍。阴性多疑,以为男子之心移爱于他人,故在他身上情薄,此心一起,悍而又至于妒。妇人犯了淫、妒二字,弃之为上。既不能弃,万不得已而思其次。古云:治水当清其源。只有把他的淫情遂了,他那悍妒就不知其然而然自化为乌有矣。”贾文物听了,沉吟了半晌,道:“尊师金谕,一丝不错。但弟子不敢瞒尊师说,贱躯微弱,贱具亦甚鄙猥,力不及此,奈何?”老道道:“此非我出家人所知也。”贾文物不觉跪下,道:“尊师所见若神,若不救拔弟子,将来此躯就不知作何光景了。”竟有个堕泪的样子。老道扶起他来,道:“承居士一番厚爱。此虽非我世外人所当管,但救居士的灾难,化妒妇的凶心,也是慈悲一案。不得不如此了,然当慎之,他悍妒之气一消就罢了,不可过用。倘有伤性命,不但贫道有大罪过,居士亦损阴德。”说着,就取过药囊,拿出个葫芦,倒出两粒大丸药来。又将一个葫芦倒出有绿豆大的七八丸来,包好,附耳传了许多的妙诀。又道:“但遵而行之,自当有验,万不可过。至嘱至嘱。”贾文物满心欢喜,接将过来,深深揖谢,道:“蒙尊师大恩,弟子思自救耳,岂敢纵恶伤人?”老道提了药囊要走,贾文物再三留住,道:“屈尊师在此下榻一宵。”老道执意不肯。贾文物见留不住,叫家人进来,吩咐到当铺中取银一百两来,为恩师一茶之敬。老道笑道:“我要那东西何用?贫道卖药之余,尽行周济贫乏,我何需此物?”又要走。贾文物道:“恩师虽如此说,但弟子蒙恩,白骨再肉,若不得稍尽寸心,如何过得去?”老道也不回答,将手一举,道:“请了。”大笑着大踏步走出。贾文物忙随着赶到大门外,见他已去远了。这老道正合了古语四句:坐如钟,立如松,卧如弓,走如风。
  贾文物想道:这恩师定是个异人。他虽然不受财物,我明日备一套衣服,亲自去拜谢才是。仍回到书房中,到卧下时,要了一壶暖烧酒,将那两大丸药取一丸用酒细嚼咽下。放下帐子,取出长不过四寸、粗不过一围的匪具来,将那丸药用烧酒调末,把阳物周身搽到。又饮了几杯,然后睡下。
  睡不多时,药力发作起来,觉得阳物热胀得好不难过,亏得先因心中欢喜,将一壶烧酒尽情饮在腹中,有了几分醉意,胀了一会,就睡着了。一觉直到天明,也不觉热胀了,用手一摸,吓了一跳。忙起来低头一看,大非昨夜之比,竟长将七寸,粗逾鸡子,紫威威一个茄子相似,心中比当日中举中进士还加倍快活。【举人进士乃身外之荣。此物粗大,不但是身内之荣,且可免许多凌虐,其快活岂止加倍而已哉。】赞道:“恩师真神仙也。”忙起身洗沐了,叫家人拿了几匹尺头数对好布,亲自坐轿去谢老道。以为他或者不收绸缎,求他收几疋布,心中才过得去。不想到他寓处,门锁着。问别的道士时,说他昨日回来,今早又往别处云游去了。贾文物怅然而返,轿中自思,这尊师果然是个异人。或是上苍怜我改变心肠,降下这位真神仙来救我的苦难,也不可知。他的药这一桩验了,别的自然应验,依他法则去行,万无不效之理。
  不一时,到了家中,心内道:此时且不要去招惹他。设或变下脸来,一时难以收拾,岂不误了晚上的大事?索性等掌灯后再进去。吃了早饭,要养息精神,一觉直睡到下午。又吃了饭,已掌上灯。他走了上去,心中还不住乱跳。走进了房,那富氏也将要睡。好端端坐那里,一见了他,颜色顿改,恶狠狠的道:“你跑了出去罢了,又进来做甚么?你拿害病吓我,你便死了,看可在我心上?我守活寡不如守死寡,还有个名望呢。”贾文物总不敢答一言。他骂了几句,气忿忿上床去睡了。贾文物等他睡下,然后也脱衣上床,同他共枕而卧。伸手去摸,见他穿着小衣,便去解带。富氏道:“你既没这本事就罢了,强挣这个命做甚么?”紧攥住了裤腰,不肯放手。贾文物道:“我病中离了你这几日,心里想你得很。我今番既样样都改过了,我这一回决不文绉绉的,若不像意,凭你怎样的打骂。”富氏心中也要吃一杯,恐才兴豪,壶已告罄。或半途而废,倒心里难过,所以不肯,非是不好。听见他说这话,或者他养了两日,比前略好了些。倘得一次的乐处,也不可知,不可错过机会。心里既如此想,那手自然就松了些,贾文物趋势脱下。他这一遭,一点的斯文气也没有了。还拿出幼年偷丫头的架势,一个鹞子翻身,便到了他肚子上,将他两腿分开,因自已的东西大了,用手捏着,对准了门,下力往里一顶。进去了一个头子。富氏哎呀了一声,道:“你拿甚么东西塞我这么一下?”急用手摸时,竟是他的阳物,还有些疑心,急忙叫他拔出,爬起身来,灯光照着一看,不是是甚么?还点头抬脑,对着他一跳一跳。
  富氏大惊大喜,道:“你这是甚么法儿?弄得这么大?”便一手捏着,尚握不过来。笑得他了不得。贾文物道:“我也不知是怎缘故,我昨夜睡着了,梦底下觉得发胀,及至醒来,就长得这么大。可惜醒早了,若再睡一会,长个尺把长,钟子粗,可不好呢。”富氏笑嘻嘻的攥攥又量量,说:“你也就得一望二的,这么大就尽够了,【此妇竟还知足。】还要大做甚么?你的话我就不信,世上只有暴发户的财主,那有暴发户的鸡巴?”贾文物推着他,道:“你要看,改日慢慢的细看,此时不要说闲话,误了正经事。”他听了,忙放下手睡倒。
  贾文物爬上身,对直一捣,就进去了好些。富氏道:“你好冒失,这还比得往常那一点子么?慢慢的抽抽着。”贾文物那里理他,一连几耸到根,富氏觉得内中滚热,且又塞满,便不动也甚有趣。贾文物定了一定,大抽大送起来,约有数百。那富氏身不摇而自颤,足无意而高跷,忽大叫道:“不好,你且歇歇着,我要溺尿呢。”贾文物知他要丢,越发加力紧扯,只见他道:“我要死了。”就脚瘫手软,双目紧闭,鼻孔中微有哼声。贾文物也不紧了,只浅抽慢送,培养力气,却也不歇。过了一会,富氏醒来,问道:“我怎么样的了?”贾文物道:“你怎么样,如何问我?”富氏道:“我里头急得像要溺尿一般,你不肯歇,忍不住滚热的流出来。我从头发根麻起,直到脚跟底下一酥,就不知道了。”贾文物也不答应,有一调《黄莺儿》说这富氏:双足自高呈,耸花心任送迎。通身畅快浑忘恨,方才罢停。须臾又兴,仙丹助力能连阵。问卿卿,此际可嫌憎?
  此时贾文物也有些乏了,就伏在他身上。停了一会,他又醒过来,道:“我怎么又是一阵热,身上一阵麻,是怎么说?”贾文物道:“每常我丢你是知道的,你这也是丢。”富氏道:“你每常弄时,几遭里面间或有一遭我也麻麻的,有些水流出,不像这等快活。你又说也是丢?”贾文物道:“虽都是丢,却是两个道理。当日我的短小,只弄到你这门里不深,男女交合都有些兴头,弄得工夫长久些,痒痒酥酥的,也就丢了。那出来的是些清水。如今我这个长大了,直顶到你小肚子里最深处,叫做牝屋,下下捣着,这一丢是从骨缝里出来的,是黏糊糊像糨子一股,所以快活得大不相同。”富氏欢喜得要不得,道:“我的亲亲,这是谁传授你的?怎么这些年不曾听见你这话。”贾文物生平不曾听见他亲亲热热叫,这么一声,不觉浑身也快活的麻了一下,高兴起来,又是一场大弄。
  这富氏连丢三次,也就软了。叫他道:“我的哥哥,你也歇歇罢,不要累坏了你。我可够了。”贾文物才发市,也觉有些乏倦,便道:“依你,歇歇罢。”拔了出来,睡下。富氏觉得阴门口一阵热热的流了出来,伸手出去摸了摸,如稀糨子一般,笑着道:“果然你说的不错。”揩拭了,摸见他的阳物还跳呀跳的,笑道:“你往常不多一会就像一根皮条,今日也算久了,为何还是这样挺硬?其中必定有何缘故,你告诉我。”贾文物道:“我前日有病,鲍信之举荐了一个四川来的老道来替我医治。我先还不肯,他再三劝我请了来,不但治好了病,又传了我这个方儿,你说好不好?”富氏道:“你好造化,遇着了这样恩人,不该重谢他么?”贾文物道:“你说我造化?难道就不是你的造化,你就不该谢他?”富氏道:“谢他一千两我也肯,明日就送了去。”【汉文帝云:百金乃中人产。富氏视千金等鸿毛,谈何容易?盖富氏乃一不知稼穑之闺中女子,视千金易而得此巨物难。且又是富宦之娇女口气,做平常人说话不出,故妙。】贾文物道:“我要谢他,他一个钱也不要。我亲去拜谢时,他已不知那里去了。”富氏道:“可惜这么个恩人,就不得谢谢,难怪鲍信之荐了他来。他又时常送东送西,一事两勾当,也该谢谢他才是。”贾文物乘他欢喜,对他道:“你说鲍信之常送我们东西为甚么?他就是含香的汉子,因沾着这些,故此他才常来。”富氏道:“既然是他,为何不接含香来走走?当个亲戚往来也好。”贾文物笑着道:“他怕你打,不敢来。”
  富氏虽说着话,手中不住的捏弄着那话儿,听他说了这句,笑着将阳物狠狠的攥了一下,道:“你还记着旧仇么?”贾文物爬起来又要弄耸,富氏道:“我软瘫热化得动不得了,明日晚上罢。”贾文物笑道:“谁叫你攥恼了他。替他赔个礼是。”富氏捏住,笑道:“你这个好怪的东西,每常脓袋似的那个贼样,今日狗仗人势起来,就想要我赔礼。”贾文物也要养息精神好明晚试法,也就住手。两人都有些困倦了,嘴对嘴,胸贴胸,手交手,足勾足,睡了一夜。
  自从成亲十多年,这算亲热第一次了。二人一觉直睡到日高三丈,方才下床梳洗。那富氏精神抖擞,眉开眼笑,把素常那一副恶狠狠的面孔,竟不知往何处去了。丫头们随了他多年,并不曾见过他这欢喜样子,甚是动疑,又不敢问。贾文物虽见他和颜悦色,笑容满面,大不同往日,恐这一下床,又变起卦来,怎处?且得趣抽身,好图晚间作用。往外走,富氏见了,叫道:“你回来。”贾文物见他叫,倒有些心怯,又不敢不来。走回问道:“叫我说甚么?”富氏道:“大清早你往那里去?”贾文物假说道:“外头还有些事。”富氏道:“料道没甚要紧的事。这么大二十多岁的人,还不知爱惜身子。才好了两日,大空心就往外跑,外头风飕飕的,你吃了饭再去不得。”贾文物是胆吓酥了的,有些怕他,故要躲出去。听见他说了这几句知疼着热的话,好生乐意,随接道:“也罢。我吃了饭再去罢。”这丫头们从不曾见姑娘有这恩爱的话到姑爷,今忽见他这样亲爱关切,贾文物虽不怕了,丫头们倒有些怕起来。此是何故?向日顺着姑娘捉弄姑爷,姑爷久知道了的。每常仗着姑娘的势,谅姑爷没法奈何。今日若姑娘姑爷和美了,以前的事,姑娘自然不肯认帐,都要推在丫头们身上。姑爷若追究起来,如何禁得?【姑爷若追究起来,不过送给姑爷一锥,则冰释矣。】各人在肚内寻思,却怀着鬼胎。
  贾文物富氏同吃了早饭,富氏一来想起鲍信之举荐老道的情,二来听得含香在他家,想起旧日的事,恐丈夫记恨。要做些情在他身上,以图丈夫欢喜。况他嫁夫多年,料道决无别事。叫了个家人来,吩咐道:“你到鲍信之家,对他娘子说我心里想他,请他来走走。他要推却不肯来,你是必拉了他来。”家人应诺而去。贾文物也就出去,到书房睡觉养神去了。
  那家人奉主人之命到了鲍家,鲍信之正在柜上穿钱,见了,忙道:“请坐,到此有何贵干?老爷全好了么?我这两日忙得很,也没有去问安。”家人道:“我们老爷么,吃了道人的药,第二日好了。又请了那老道一席酒,后来又亲自去拜,送礼与他,他已经去了。我听得说送他一百银子,他一文也不要,真是个老呆。今日奶奶差我来,叫请你娘子去会会。说想他久了,是必要去走走。”鲍信之道:“既奶奶好情来接,敢有个不去的?”走进去对含香说了,他倒吃了一惊。想道:当日原是瞒着他的,他如何知道了来接我,恐未必是好意。不去的是,我不去,他没奈我何。到了他家,一时有些口角起来,就不好了。【含香后既去而先作此想者,见得是个有心机伶俐女子,非愚蠢猛浪而往。写得好。】推道:“我今日身子不好,出不得门。”鲍信之道:“你好好的在这里,如何会不好起来?况且你是他府上出来的,他好意来说个请字,多少体面,你推辞不去,显得我们就不识拾举了。”一力撮掇。鲍信之只知他妻子自富家出来,并不知是贾家的人,以前那些事含香又不好说得,没得推辞。他生的两个孩子都不乳食,离得的了,也不带去,只自已打扮了。叫轿子到贾宅来,来便来了,测料不出是甚主意。
  不多时到了,下轿进去,跟着那家人到了上房。家人说道:“鲍家娘子接了来了。”富氏一看,好几年没见,也出挑的一个大婆娘了,比当日白净胖大了好些。穿着绸绢衣裙,稀稀戴着几件首饰,凉线冠子,蜜蜡冠簪,俏生生走进房来。富氏也就站起,他见了,连忙下跪,叩下头去。富氏忙拉住,道:“快些起来,你是客,这是甚么道理?”含香道:“奶奶是旧主,应该叩的。”富氏再三拉着,道:“使不得,拜拜罢。”那含香强不过,起来拜了几拜,富氏也回了他一福。一手拉着,让他坐下,亲亲热热,说长道短。含香才放了心,说道:“我久想奶奶,不敢来的。今日不是奶奶差管家爷们去叫,我还不敢来呢。”富氏道:“我起先不知道,只说你不知嫁到那里去了。昨日听得你老爷说,才着人来接你。你是过世老奶奶手里旧人,就是亲戚一样,时常来走走,可不好么?”含香道:“奶奶这样恩典抬举,我可有不来的?”他又道:“奶奶这几年生过几位姑娘相公了?”富氏道:“倒小产过两三胎。医生说是怒气伤了的,总不曾大生一个。你有几个小孩?”含香道:“生了两个小子,大的五岁,第二的两岁半。我身上又还落明年正月。”【叙话处,确乎是婆娘道的寒温。】富氏道:“好好,是你的造化。”那含香道:“好几年不见姐姐们了,我会会他们去。”说了,站起身来。富氏笑道:“今日早起,替老爷裁了几件子衣服,分给他们赶忙去做。你不必去,我叫了他们来。”遂叫了四个丫头来,他们都平拜了拜。富氏复让他坐下,拿了果碟来吃茶,家长里短说话儿,好不亲香。吃了茶,就摆上饭来吃了。
  此时天气渐短,日色将已落西。富氏叫丫头道:“看你老爷在外头做甚么,去请了来。说鲍家娘子在这里,请来,我有话说。”含香心中也想会会他,因有当日的事,不好说得。听见去请他,遂道:“我还不曾见老爷叩头呢。”只见丫头来说道:“老爷没往别处去,睡了一日。【此等闲话,后还一照。】才醒了吃饭呢,吃了饭就来。”贾文物知含香在内,恐富氏多心,不便进来。听见来请,吃罢饭就进来了。含香一见,忙跳起身来,就要跪下去。贾文物不好拉他,叫丫头拉住了。问他道:“你这几年好么?”含香眼睛红红的,忍住泪,答道:【入神之笔。此所谓笑啼俱不敢,方见作人难。欲哭,不但富氏在傍看着,且儿已有夫,何得还向旧情人洒泪?若竟不哭,几年的恩爱,百种深情,数年久别,竟忽然如陌路,世上宁有此铁心人?只如此眼睛红红的,忍住泪几字,写得不即不离,妙甚。】“托老爷奶奶的福,将就过穷日子罢了。”富氏接过来道:“我才问他,原来他家使的是我们的本钱。”贾文物道:“鲍信之那年借的五百银子,你难道忘了?”富氏道:“我那里记得?他是我婆婆眼前的人,你就看顾着顾他两口子也该。”贾文物道:“那是自然,因此我只要他一分利钱。”富氏道:“嗳呀!好小器,我家怕没钱使,稀罕一个月要他五两利钱。”因对含香道:“你当日出去,我们扣针也没与你一根。明日叫你家里来把那文书改成四百两的,那一百两算我送与你做本钱。”【富氏处处行事大方,断手做他人不得。】含香听了,道:“我怎敢当奶奶老爷这样厚赏?”【称得妙极。先称老爷奶奶者,礼也。此系奶奶厚赏,故曰奶奶老爷者,权也。】富氏道:“你要推辞,敢是不稀罕我的。”含香真欢喜出屁来,忙要叩谢。富氏一把拉住,道:“多大事,也值一个谢?”他又要叩谢,贾文物富氏也拉住了。他辞道:“蒙老爷奶奶赏。天晚了,我回去罢。”富氏道:“你且站祝”叫丫头把方才那个包袱拿来。丫头抱过来,富氏打开,道:“没有甚么与你的,这套衣服与你打粗穿罢。”又在头上拔下一对金花针,替他插在头上。含香又谢了,富氏叫了先那家人来,问道:“他轿子可在这里?”家人道:“在外边伺候呢。”又叫替他把包袱拿了出去,【细。】贾文物在傍看着,心中暗感激得了不得。【当感激令师。】再说含香到了家,下了轿,那家人在轿柜内把包袱取出,递了与他。含香对那家人道:“烦大爷到家谢老爷奶奶,又多谢大爷送我来。”那人去了。鲍信之把轿子也打发钱去了。此时他已关了铺子,随跟了进来,问道:“叫你去做甚么?”含香不好说别的话,只说:“奶奶念我当日是去世老爷打发出来的,叫我去看看。”遂将给的衣服簪子拿与他瞧。又许明日叫你去换文书,与一百银子做本钱的话,说了一遍。把个鲍信之喜欢得几乎打跌,道:“这样好事,你先还不肯去呢。”鲍信之满心只说含香当日是他父亲的宠婢,今日想起父亲,故看顾他夫妻。再想不到是照看他丈夫的情人,要博丈夫的欢心。

  再说贾文物夫妻二人共坐,吃了几杯消夜酒,上床而卧。富氏问贾文物道:“今日含香我给他这些东西,你知道为甚么?”贾文物道:“这不过是你的恩典。”富氏道:“我并不是恩典,我是三为:一者为是婆婆的旧人;二则看是你的旧情人;三来是暗谢他男人荐道士的谢仪。”贾文物见他一个恶鬼母变了一个善菩萨,心中想,尊师的那种药可以不必用了。又想道:“不好,恐或有变,须遵尊师的法度。”遂笑道:“我们且做正经事着。”故意道:“我且摸摸你的这东西,可比每常宽大些没有?”他手中藏了一丸药,假做摸他的阴户,抠抠挖挖,已轻轻的送进去了。贾文物却不动手,只对他说些趣话,动他的兴头。不多时,只见他嘴中虽也说话,屁股只是乱扭。贾文物道:“你做甚么只是扭?”他笑道:“我的这里头有些火辣辣的,不好过。”贾文物笑道:“你就像那馋人一样,昨日尝了些好味道,今日看见,就要吃起来。”富氏笑道:“就把你那东西说得这样稀奇宝贝一般,我这些年怎么了?”虽是勉强说着,又见他把腿伸伸,又缩缩屁股,越扭得利害,那手不住的一会儿伸去摸摸,有个十分难忍的光景。贾文物知他内中药性到了,对付了道:“我有些馋了。”爬上他身子上要干。他故意夹着两腿,道:“不说你馋,倒说我馋,我偏不。”贾文物道:“算是我馋罢了。”强攀他的腿,他也就借意儿把腿放开,贾文物把那话儿对了他牝门,他已将屁股就了上来。阴门口水淋淋的。
  贾文物笑着道:“偏有这些闲话,你要弄就弄,不弄就罢。”贾文物见他心里硬,便不动作,只塞进半截。那富氏只管将屁股乱迭上来就他。他总不深入。富氏急了,问道:“你怎动也不动一动?”贾文物道:“到底是你馋我馋?说明白了好弄。”富氏此时也硬不来了,便道:“就算我馋,怕甚么?”贾文物笑着尽力向内一抵,直顶到花心之上,觉得龟头撞着,甚是有趣,就认定那个去处,箭箭皆中红心。起先那一下,只听得他呀的一声,后便如猪哼一般,鼻孔内呼儿呼儿的响。再一会,连这个声都没有了,惟闻喉中格格略有声息,就像人临死挣命的光景,两腿一蹬一蹬。【此一段与宦萼降服侯氏时对看,意思微有相似,举动行事并全不相合掌。】贾文物虽自幼弄了这些年的此窍,从未见过这局面,兴致勃然,一顿狠捣。猛然那富氏把他一把抱得紧紧的,道:“罢了我了,我可死了。”贾文物倒吓了一跳,看他时,已动不得了。他也就歇歇力,将那话拽出半截,凭他放在户中。
  有一盏茶时,只见富氏又往上就呀就的。贾文物知药力又作,想道:“再与他个甜头着。”又极力冲突一阵,富氏又丢了一次,道:“歇歇罢,我乏了。”贾文物拔出来,揩抹了睡下。睡不多时,只见富氏下身又是不住的扭。贾文物想道:“等他大煎熬,给他个辣手,方可治服。”便假装要睡。过了一会,富氏有些忍不得了,摇他道:“我睡不着,你醒醒,大家说说话。怎么只是要睡?”贾文物道:“昨日熬了半夜,我困得慌,让我睡睡罢。”富氏道:“昨日我不曾熬夜么?你今日还睡了半日,【映前丫头说老爷睡觉语。】我还是打早间起来,眼睛还不曾合一合呢。偏我就不瞌睡?”说着,由不得伸手去捏弄那话。捏弄了一会,贾文物见他手中不住的捏,口中不住的哼,究竟连他自己也不觉得有这种声息,贾文物听得暗笑,自已也兴动了起来,道:“我再弄弄着。”那富氏正在热痒难过,真要死的时候,却硬捱着不肯叫他。忽听他说要弄,如得了命一般,忙将身子睡平,两足高抬。见他才上身,捏着阳物往牝中乱塞。贾文物心中又好笑,又恨他嘴硬,上手一别气就有千余下,富氏又丢了一次。贾文物不歇气,又是一阵大弄。富氏又丢讫一度。此时身子也软了,膀子也扳酸了,腿也跷疼了,便道:“我可够了,你也下来睡罢。”贾文物道:“我看你每常馋捞捞的,就像要吃多少的一般,怎么如今略弄弄就说够了?恨不得求饶,怎这样不济?”富氏笑着道:“亏你文绉绉的呢,连一点道理都不知道。譬如一个人饥着,一顿只与他一个烧饼吃,一日到晚,零碎吃五六个烧饼,名总吃了五六顿,如何得饱?把大酒大肉放在跟前,尽性吃饱了,一日不过吃两顿,敢自够了。”【富氏此比,深悟得此道中三味者。】说得贾文物也笑了,也就下来。
  不多时,那富氏心中实在足了,怎奈那阴中又一阵热痒起来,先还咬牙忍着,过了一会,忍不得了,故意问贾文物道:“我看你这东西,他那样强头硬脑的,也有本事一夜弄到天亮么?”贾文物道:“又不是铁的,那里有这样本事?我弄了这一会,也就有些怕动的了。”这两句话,一则是知他想弄,故推懒动急他;二者要激出他的话来,好降服他。富氏一面笑着,一面用手指将他脸上一扫,道:“不害羞,你这样的本事,开口就笑话我不济,看你济的这光景也有限。”他这话也是激贾文物再来弄弄的章思,谁知正落在他彀中,贾文物道:“你我也不必争让,我们打下一个赌赛,我就动不得,拼命也做做。”富氏道:“怎么打赌赛?我不怕你,我小时听见老婆们说,有怕屄的屌,没有怕屌的屄。【不意今日竟怕屌也。】任你怎么来。”贾文物道:“我们两个此时弄起,不许歇。我若说乏了,算我输;你若说够了,就算你输。我输了呢,明日我筛一杯酒,站着双手送与你,作揖哀告说,‘好姐姐,兄弟知道你利害,饶了罢,下次再不敢犯上了。’你若输了,也是这样,要叫亲哥哥,妹子你可敢赌么?”富氏要弄得很了,说硬话道:“不怕不怕,看我可求你。你就来。”
  贾文物搂住了他,笑着一翻身爬起来,他把臀垫起,极力抽打,约有数百下。看他那样子,像又丢了。贾文物息了一息气,又是一阵,更加勇猛。富氏又丢了,觉得有些支撑不住,却不肯输口。
  你想一个妇人的阴户,弄了大半夜,丢了五六次,就是铁打的阴门也磨锉了。【娼妓之牝户,铁耶?钢耶?想情更不知锉之如何。】水做的阴津也流干了,何况是皮肉?贾文物看他有些难支架了,笑着激他道:“我看你像要败了,你求告一声,我饶了你罢。”那富氏是倔犟硬惯了的人,不做声死捱。【竟有恒心。】贾文物又紧提慢抽的弄将起来,富氏嘴中的声气与先大不相同。先前是快活的哎呀二字,那是带些喜乐的腔口;此时虽还是这两个字眼,声音是带些痛苦的光景。贾文物见他有些受不得了,趁此好收服他,鼓勇直前,一下重似一下,一抽重似一抽。那富氏忽然一个寒噤,便昏迷过去,贾文物也就不敢动,伏下身子,口对了口,见他只出冷气,双眼紧紧闭住,就如要死的一般,幸得都是老道预先说到,【补出先老道附耳传授的话。】不然这一惊不小,他度了半会的气,将有半个时辰,方见他渐渐醒将转来,也没声气了,低低的道:“哥哥,我知道你的厉害了,饶了我的命罢。”又有《黄莺儿》道两人这番光景道:魂断雨云乡,羡儿郎兴致狂。高抬玉股淫情蔼,强阳焰张。柔肢软僵,都传老道仙方上。喜盈腔,回生妙诀,此法实无双。
  贾文物笑着道:“你认输了不?”富氏道:“是我输了。”贾文物道:“你求饶,明日可替我递酒赔礼么?”富氏微笑着不答,贾文物道:“你还嘴硬,我直弄到天亮才罢。”又要抽动,富氏忙陪笑道:“我赔礼。我赔礼。”贾文物又笑道:“是你不济,是我不济?”富氏连声道:“你是好汉,是我不济,你歇了罢。”贾文物道:“你不要慌,等我弄丢了着。”富氏慌了,道:“哥哥,你可怜我罢,我浑身骨头都软了,受不住了。”贾文物也不答,放了一口气,乱抽了一阵。他的阳精也冒了出来。富氏觉得内中有一股热水似一浇,那热痒全消,你道他快活不快活?贾文物下得身来,那富氏阴户也没力气揩,身子也没力气翻,就是那样仰着,揸着腿,又不像死又不像活的样子。贾文物听听外边已交五鼓,身子也乏了,同他盖上了被,一觉睡着,直到次日饭时方醒。
  贾文物先起,富氏又睡了一会,挣着起来。觉得腰酸背折,两腿软得站都站不祝晕昏昏的,就像害了许久病的人一样。贾文物看他的面色如一张金纸,鼻凹乌青,嘴唇雪白,眼睛也抠下去了,眼皮子饧着睁不开。想道:尊师再三嘱咐不可过用,恐伤性命。今晚若再一用,定然要送命了。那富氏要洗脸,两只膀子抬不动,将就撂了一把。他头是丫头梳惯了的,不用自已费力。梳洗完毕,拿上饭来,他也懒吃。贾文物强让着,勉强扒了两口饭,吃不下,只喝了几口汤。贾文物饭罢,将鲍信之的文书查出,拿着往前边去了。
  刚到书房坐下,只见贾阍进来说道:“鲍信之在外边。”贾文物道:“叫他进来。”不一时进来了,见了便道:“门下的女人,昨日在府上蒙老爷奶奶赏酒饭,又赏衣服头面,感恩不荆”贾文物让他坐下,问道:“昨日叫你换张四百两的文书来,你娘子对你说了不曾?”鲍信之道:“蒙老爷奶奶的天恩,门下带了来了。”遂在袖中取出,立起双手递上。贾文物打开,见利钱空着数目,便道:“这一百两银子是奶奶与你娘子的。我如今这四百两银子,连利钱也不要你的,只后来挣了饯,还我本钱就是了。”遂把那旧文书还了他。鲍信之千恩万谢,道:“改日还着门下的女人来叩谢奶奶。”辞了回去。到家中与含香说了,好生欢喜,商议道:“蒙他这样大情,你改日买分礼亲自叩谢奶奶去。”含香道:“他家甚么没有,稀罕我们的礼物?除非寻得几样外路出的好吃食,才拿得去。”鲍信之道:“你说的有理。”
  过了两日,鲍信之街上去寻了四个龙猪、八只雄鸭、四只固始鹅、两个果子狸,又买了一坛金华豆酒,着含香亲自送与。富氏谢了,留他酒饭而回,此后也时常来往。鲍信之又得了这一百两银子,他家中这几年也积有二三百金了,他将贾文物的银子用了两年,送还了他。此是后话,不题。
  再说那富氏茶饭都懒得吃,闷昏昏一觉睡到日色沉西,方才起来。虽觉得精神了些,身子还酸软怕动。贾文物也出门回来了,进房问富氏道:“你吃了些甚么没有?”富氏道:“自从你去,我睡到此时才醒,一日汤水还没有尝着呢。”贾文物叫快拿饭来。不多时,摆上同吃。富氏此时觉好些,也饿了,强吃了一碗。撤去,拿上果碟来吃酒。贾文物想起,在袖中拿出文书,叫丫头拿过匣子来收了。向富氏道:“鲍信之拜谢,改日还叫他女人来替你叩头。”说罢,笑道:“你忘了一件事了。”富氏道:“我忘了甚么?”贾文物道:“赔罪的酒,你不要装憨儿。”富氏嘻嘻的只是笑,不做声。贾文物道:“你赔我个礼好呢,你要这回失了信,下回看我听你不听你。”又笑道:“这也凭你,只不要怪我。”富氏笑道:“丫头们看着甚么样了。”瞅了他一眼。贾文物见他说,便叫丫头们都出去。富氏笑道:“只递酒,不说罢。”贾文物道:“我不强求你。你不叫,后来再求我歇一歇,看我可依?”富氏当真有些怯他,恐弄个不住禁不得,二则要留得他的欢心。到了此时,把以前降丈夫的手段一些也记不得了,笑着道:“你仗他的势子降我么?罢了,我替你赔了礼,你明日再不要落在我手里。”口说着硬话,却拿过一个杯来筛了酒,起身递与贾文物,他只是嘻嘻的笑。贾文物道:“你不说不拜,我也不吃,也不算。”他笑着下来,拜了一拜,道:“亲哥哥,小妹妹再不敢了,你饶了我罢。”把个贾文物喜得说不出来,笑着一把抱住,道:“亲姐姐,你不要再得罪我了。”吃罢,也回敬了一杯。说笑了一回,然后上床,脱衣睡下。
  贾文物暗想道:今夜药是用不得了,却不可放空了他,还要给他个心服。一时间摸摸捏捏,动兴起来,向富氏道:“再来尝尝新。”富氏此时如狗偷热油吃,又爱又怕,道:“我身子还稀软,头还迷呼呼的,怎么样?”贾文物道:“不怕的,你没听见人说酒投酒么?”说着,跨上身来就弄。干讫一度,富氏虽觉难支,也还受了。少刻又动起来,富氏觉当不得了,将阳物攥住,道:“我心里颤呵呵的,头一阵阵发迷。你再弄,我实在要死了。我情愿求饶罢。”贾文物道:“我再弄两下子也就罢了。”富氏道:“一下也来不得,不要说两下。”贾文物道:“当日我弄不得的时候,你不是打就是骂,如今我要弄弄,我就是这个样子,这是人说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是你了。”富氏见他说起旧话,自己也有些过不去,便道:“当日金桂洗澡,你弄了他一下,是我一时不是,打了你两下子。如今叫他来同你温温旧,算我替你赔礼罢,夫妻间不要题旧话,那就情薄了。”贾文物道:“你这会儿好心说好话,过后懊悔起来,叫丫头吃亏何苦?况我当日穿裤子混戳了几下,门边儿还不曾挨着呢,也没有甚么情温得。还是我同你弄弄稳实些。”又要抽拽,富氏拽住他阳物不肯放,道:“这是我好意,你何用疑心?等我叫他来。”贾文物恐有后变,是拿话稳他,便道:“虽承你的情,后来不可变脸。二者假如我正弄得高兴,你又叫起我来,如何使得?”富氏道:“这是我自己情愿的,再后悔起来,可还成个人?你只管放心。”贾文物听了此话,心中暗喜,富氏叫道:“金桂过来。”
  那丫头这两日见主人主母忽然和气到这等地位,猜不出是什缘故,正在狐疑。晚间见他二人吃酒说笑,撵他们出去。虽出去了,都远远在门外黑处偷看。见姑娘出位递酒,虽不曾听见说甚么,【妙。】那种光景看得好不肉麻。别的丫头虽都二十多岁,服侍了十多年,连姑爷的这件宝货,张也不曾张见,倒也罢了。惟有这金桂,当年被他混戳了几下,虽未曾尝着,何尝不想?因怕姑娘,不敢及此。今见姑爷姑娘这些举动,竟像另托生了一番来的,大非昔比,想偷去张张,看是怎样。此时正在窗外偷看,灯光照着,看得明明白白,那个光景好不动火。听得叫他,不知何故,倒忙走到西屋,假装睡着。听得又叫,方走了来。
  富氏道:“把你的铺盖抱了来,在我床面前上夜。”那丫头去卷了抱来,铺好睡下。富氏推贾文物道:“你去罢。”贾文物也就下床来,钻到他被中,要扯他裤子。丫头听见主母叫下来,虽知是说明了的,没有个公然笑纳之理,假意道:“还不去,我吆喝奶奶呢。”富氏道:“是我的主意,你叫甚么?”倒爬起来探出身子,拉过枕头靠着看他二人举动。丫头听见主母的话,手也不推一推,凭着主人公替脱裤子就脱,叫他揸开腿就揸,他是久慕的了,那里还推辞?贾文物知他是女儿,用上许多唾,然后对了门路。丫头年纪虽大,阴门还是整的,主人公之物又大而且粗,一时不能入去。贾文物兴发如狂,也顾不得他了,狠命往里一送。力太猛了,竟攮进去多半,把个丫头疼得要死,叫道:“嗳呀。”这两个字与他主母字同而音各别。他主母是心中快乐,喉中微微有嗳呀嗳呀的字意,他这是疼得受不得,猛然叫一声嗳呀,二字响亮而无余韵。贾文物见他受创,轻轻慢慢的抽拽,看他那样子苦到不可言处,皱着眉,龇着嘴,抽一抽,他把嘴咧一咧。贾文物又怜又爱,抽了一会,略略相安,只略重些,他又愁眉苦脸起来。贾文物不得快畅,便道:“罢,让你歇歇再弄。”【此一段与宦萼弄娇花一对,其意相似,其行事毫不相似。】拔出,跳上床来。【跳字妙,见得非假斯文了。】搂着富氏道:“丫头不济。还是我们来。这件事自己做着不觉,看着别人做,那心窝内真要死要活。”富氏看了一会,身子虽怕动,心里却十分难忍,先说过的,又不好叫他,见他上来要弄,正中下怀,就乘势卧倒,任他冲突了一阵,却也就浑身瘫软,心满意足,酥酥要睡。说道:“你让我睡睡罢。你再同丫头弄去。”贾文物又下来,金桂悄悄的道:“疼得很,明日晚上罢。”贾文物搂着亲了个嘴,也悄悄向他道:“我当日为你,腰都几乎打折了,你今日就受些疼,也不为过。”这一回不像先了,丫头强不过,只得听他。虽然还有些疼,比先似乎可忍。后来也觉有些趣味。弄了多时,贾文物抬身看看富氏,见他沉沉睡熟,便放心同金桂搂抱着睡。到有四更方醒,又弄耸了一番。金桂也微微得些乐处,方轻轻上床,同富氏共卧。
  睡到天明。只见富氏昏昏的哼,忙叫着问他,总不答应。又问了几声,富氏方朦朦睁开了眼,道:“我身上不好过得很,不要吵我。”贾文物自已起来,替他把被盖好了。梳洗过,走来看他。见他面色灰黄,还昏昏睡着,不敢惊动他。
  你道富氏为何这个样子?他虽性情凶暴,身子却不甚健壮。三十多岁未经过大敌,前夜初尝甜头,盘弄了半夜未睡,精神未免消耗了些。次日心花俱开,一日不曾眨一眨眼。次夜被药力一助,丢了七八次,又是一夜。你说禁得禁不得?昨日虽未睡倒,也就是勉强挣坐着的。这一夜虽只两次风流,伤了的人又复着伤,自然难受。
  贾文物倒有些暗暗着急,守着他到午间。略醒了一醒,问他可吃甚么,摇头不吃,又还是那昏昏的样子。富氏头沉,眼睛怕睁,四脚酸软动不得,他心里却是明白。想道:我只说这件事只有乐而无害的,狠命的想他。今日看起来,再要一夜,这命就要断送了。但恐他不肯放我,我如今把四个丫头都与他,让我养息养息要紧。叫他那屋里去睡,我一时有高兴,间或叫他来弄弄,适兴而已,贪不得的。心里想着,就睡着了。一直到晚醒来,贾文物强着他吃了些粥。他吩咐金桂,将西屋床上铺了被褥,给你老爷过去睡。贾文物惊道:“这是为甚么?”富氏道:“这件事怕人子,要送命的。你守着我跟前,未免忍不得,倒是分开了好。”贾文物道:“这不难为我了。”富氏道:“只有便宜你的,如何得难为?”叫了四个丫头到跟前,吩咐道:“每日晚上着两个来替我上夜,两个在西屋里服侍你老爷,五日一换。”四个丫头听了这话,喜得脸上忍不住要笑。你望我,我看你,忙忙去铺床。大家商议那两个做一班,恐先后有争讲,齐抽长草儿去了。【这却听凭姑爷推究,亦不惧矣。】贾文物捧着富氏的脸,嘴对着嘴,道:“姐姐,虽然你这么说,撂得你冷清清的在这里,我心里过得去么?”富氏道:“只要你好心,你这一句话就够了,你只管去。我但是有高兴,就来叫你,难道夫妻间还怕羞么?”贾文物见他是真情实意的话,也就从命。到了那边,四件不曾经过阳物的原封妙牝,任他着意钻研,不必细说。
  那富氏守了四五日才好了起来,果然此后夜间,或有高兴,叫了他来解解馋,不过一二次即止,仍不许他常睡在身边,事完还叫他过去。
  过了多日,他见贾文物同这四个丫头打得火热,虽不舍得加辞色到丈夫身上,意思又想在丫头们跟前施些威,使他自已回避,又好独享,省得眼中冒火。贾文物见他有些旧性复萌之意,只得又将一粒灵丹奉承到他牝户之中,热痒难当,由不得他要弄。前次伤过了的,这一次足病倒十数日,几乎丧命。此后再不复生妒念。有四句打油说他道:时嫌错嫁怨苍天,不遂淫情怒欲煎。
  死去复生方释妒,恶姻缘变好姻缘。
  不意这几粒仙丹,把一个悍妒之妇治得拱手服降。安得这峨眉山人游遍天下,舍几担灵丹,医遍世间妒妇也?【几担灵丹恐怕不够。】鸧鹒昔未疗郗妒,丹药今能治富淫。
  且说这峨眉山人突然从何而来?得非是做书的人强为捏合,凑成贾文物这段佳话。凡看书者须要有眼力,前后注意。又要有记性,始终照应,方知作书者苦心笔力。
  这个老道就是向年在南京朝天宫做寓,会着到听的那人。他祖籍陕西,因慕峨眉之胜,到那里做了黄冠。拜了个异人为师,传授了许多异术。
  那峨眉山虽系普贤菩萨的道场,但此山甚是广大,内中淄流的寺刹固多,羽士的庙观也不少。不曾到过上边的,以为单有佛寺。这道士在山修练了二十来年,辞别本师,要往各处云游。因想南京系六朝建都之地,太祖又兴王至此。又听人传说有许多胜迹,遂迤逶到了南京。在朝天宫住下,会着到听。在接引庵遇了黑姑子那件肉宝,留连了半年。出来各处游赏了一番,后到了西湖,又遇了那奇淫的昌氏。心中想道:我前在南京流览那龙蟠虎踞之胜,以为是大观了,不想西湖更有别趣,无怪当日完颜亮有“立马吴山第一峰”之句,垂涎此处。我平生所遇之妇人也不少了,不意又遇着这昌氏,可见天下山水,各地不同。我何不将天下各省以及名山大川遍历一番,以豁心胸,或闺中得遇异材,又可长些识见。
  拿定了主意,他有炼丹之术,路费不愁。他发了游兴,次日到北新关,雇船到湖州。泛太湖,登洞庭山,得食山上所产的杨梅,真异品也。时正六月,洞庭红尚还未熟。又食沙瓜,即西瓜也,其大如斗。剖开,内中无瓢无子,满贮一瓜清水,香甜之美,莫可言喻。由嘉兴复绕到杭城,正值中秋,登城隍山观潮。钱塘江每日有潮,一年只八月十八大潮一次,水声如万马奔腾,浪头高有千仞。是日有弄潮子弟,合城男妇大小往观,亦一异景也。次日,出钱塘门过江,自西兴抵会稽。走山阴道,真如身在画图中。探禹穴,又到天台县,过蓝桥,游天台山,在各寺中玩赏了数日。到象山,游雁宕,真好一个去处。昔日林霁山有一首律诗道:驿路入芙蓉,秋高见早鸿。
  蔼云飞作雨,海日射成虹。
  一水通龙穴,诸峰尽佛宫。
  如何灵运屐,不到此山中。
  王十朋也有一首绝句道:
  归雁行飞集涧阿,不贪江海稻粱多。
  峰头一蔼虽奇小,饮啄偏堪避网罗。【引此二作,有意伏后钟生隐居于此张本】。
  又游赏一线天、珍珠市等迹,把浙江各处名胜之地都游遍了。他不拘岁月,但遇有好山水,便多住些时。自饶州出江西,到吉安,过江看文笔山的文竹,天下做笔管之竹皆产于此山。又到南昌,登滕王阁,游铁柱宫。复顺流而下,过鄱阳湖,上小姑山,览彭泽之景。到匡庐,登庐山,上香炉峰,游白乐天书院。又重溯流而上,到南康府,城中十户有七八家卖紫石砚。
  历十八滩到赣州,过大庚岭,正遇梅花大放。过岭到南雄,广州、肇庆都历了,渡海到琼州。复回到潮州,谒文公祠,看湘子桥鳄溪。又遇夏月,食鲜荔枝,天下之果以此为胜。
  将粤东景致游遍了,由滩河入闽地到汀洲,至泉州看洛阳桥。已是深秋,见秋海棠高有丈余,围及二三尺。上四府人物风俗还有可观,下四府皆绵蛮口舌,悉深山老菁,并无佳致。猿猴孔雀遍满山谷,无心游赏。遂折入广西,也游玩了些时,见了些异言异服之类,不可名状。因多瘴气,遂自建昌入云南永昌界,至大理,登点苍山,又看洱海盐井。方到了滇城,登眺金马碧鸡,泛滇池,游罗汉山。天下之水皆源细流大,惟昆明之水源大流细,故名之曰滇池。
  游过了,从曲靖食木瓜梨,过滇南胜境,入贵州界,也游了旬月。到了镇远府,隔河镇远卫属湖南所辖。他步履了万余里,到此上了口子船。自滩河顺流直下,沿途见了沉香船银壶山许多古迹。数日即抵常穗,特往衡州,登眺南岳,看回雁峰。又到永州看石镜,到武当山朝真武看金殿。
  赏玩了几日,到荆州拜关夫子。真像一部长髯,俗画须五绺者,或壮年时如此耳。到岳州,登君山,谒二妃祠。瞰洞庭,水光接天,一大观也。过湖抵武昌黄鹤楼下,泊舟登岸,览省会之胜。到承天府看兴献帝陵寝,至黄州看赤壁。顾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不胜慨叹。
  楚地全游了。由三峡之蜀过巫山高唐,观滟滪堆、鱼腹浦,看武侯八阵图,叹羡遗迹之奇。看那三峡之水,真有一泻千里之势。两岸奇异之景,不能尽述。惟兵书峡独异,遥见山巅有书一册,遇风则篇篇翻转,风止仍自合。奈在万仞之上,人不能历。到了重庆,复从陆路至成都,诚所谓天府之国了。重到峨嵋谒本师,已经羽化,不胜有物是人非之感。又去游了鸡足,回来由雅州过江走栈道。【千古险途,到今削成平坦大道,此功真利于万世也。】出汉中到故乡来,年丰物阜,不禁色喜。过西安到华阴,上西岳。因恋故园风土,住了年余。
  偶然遇着一个少林寺出来云游和尚,二人甚是投机,偶谈及房帏之事,道士把养龟采战之术传了他。【伏后传童自大。】两人同出潼关,到河南游了中岳。和尚别了回寺,道士取路往济南。转北到泰安州,风景又为之一新。又登东岳,复折入山西,游太行雁门,到五台看文殊菩萨殿宇。至浑源州上北岳,回入北京界,到真定参大佛。又到了昌平,看天寿山诸陵。游了游西山诸境,才到了京城。进彰仪门,到报国寺住下。
  那报国寺虽名曰寺,做各色买卖的填塞于内。凡各省来京的官员,或闲游之人,寺中皆有房租住,这道士也就在内租了间房子养静。他租的就是万缘和尚的房子。万缘见他一表非俗,飘然有仙气,十分相敬,常陪他谈讲,他无所不知。后知他有房中秘术,要想求教他,故时时亲近,常常奉请。两人颇甚投机,权已按下。
  且再说那姚泽民自奉旨往广西省亲,那桂氏不但无惜别之意,反私心暗喜他这远去了,归期尚不知何日,更好放胆行乐。但是万缘到佛堂来住,他便备下珍肴美酒,只到定更时候,姚步武或来弄过去后,或是不来,便叫素馨约了他进来。二人并肩迭股,搂抱着顽耍,饮酒说笑。有几句话写他二人,道:浑似目连救母,宛如柳翠逢僧。翡翠衾中,桂氏胯间,劈破一双菡萏;鸳鸯枕畔,万缘项上,平分半个葫芦。
  桂氏道:“你大头因甚不似小头光?”
  万缘道:“你竖嘴为何不如横嘴紧?”
  万缘道:“你上口樱桃,下口包含红芍药。”
  桂氏道:“你毛头刺粟,光头色似紫葡萄。”
  万缘道:“你上口含我舌,下口含我阳,被我占尽便宜。”
  桂氏道:“你小头流出脓,大头流出汗,看你吃尽大亏。”
  万缘道:“我在上你在下,捣碎你花心方休。”
  桂氏道:“我以逸你以劳,箍出你脑髓才祝”桂氏道:“我男儿阳物,那里及得你这秃驴?”
  万缘道:“我徒弟粗臀,怎能似得你这妙牝?”
  桂氏道:“千般宝玩,怎如驴肾可开心?”
  万缘道:“百味珍馐,难比红虾能悦口。”
  二人酒兴一浓,便黏做一处。桂氏虽好淫而不耐战,禁不得他的紫筋矛分花痒挠,及至上身,不多工夫,就递了降表。犹如那好饮而量窄的人,见了酒就流涎,吃不上三杯,便酩酊如泥。惟有香儿生得身子壮实,可称劲敌。同万缘有几合泼战,间或万缘回寺里去,桂氏便叫盛旺来补空,总是他这身子一夜也不肯独宿,阴户半宵也不许空闲,真如在极乐世界中过日子。这几个丫头托主母的余福,也几几成了散仙一般快乐。只那裘氏同那八妾十婢,与姚泽民朝欢暮乐了几年,忽然一旦分离,也不像去了个儿子,竟像死了个丈夫。茶慵饭懒,泪眼不干。大家坐着闲话,但提起他来,就不住堕泪。后来想了个排解之法,把家中的仆妇们叫了上来,讲新闻说白话释闷。
  说了几日,这些婆娘所知有限,没得说了,就叫他们将鄙秽粗淫的话只管诌着说。那些婆娘要奉承夫人欢喜,无般的不说出来,却都拙口钝腮,头上一句,尾上一句,支支离离,说得总不入耳。说了些时,连这诌话都诌不上来了。
  内中有一个常氏,是裘氏陪嫁的仆妇,生得薄薄的两片嘴唇,密缝着一双色眼,能言善说,口舌便俐。当日姚华胄在家时,常上下传话便是他。他专会无中生有,得不的一点风儿就是雨儿。但是下边有甚么话,他便到上边添出许多枝枝叶叶,告诉主母。众家人都恨他,赠了他个美名,称为长舌妇。
  他图得主母的欢心,小意殷勤,无所不至。早来晚归,强拿强做,强说强笑。裘氏也着实爱他,分外抬举。他的男人随姚华胄去了几年,他常在上边上夜,间或也还回去,他也被姚泽民录过的。姚泽民知他是裘氏心腹,故千方百计弄上了他,在内中做个线索。一日,裘氏同众妾闲话了一会,心上忧闷,叫长舌妇来说笑话,他就随口诌了一个。裘氏道:“不好,你不管粗的淫的,只要有趣,说了我们听。”长舌妇想了一想,道:“我说这个笑话,众位嫡娘听上兴来,不要怨我。”
  一个小媳妇子站在门口,看见一个叫驴跳那草驴。爬上去左戳右戳,再戳不着门,弄不进去。他心里急得了不得,见一个小孩子手上架着个麻雀儿走了来,他叫道:“小人儿,把麻雀我替你拿着,你把那驴子替他送进去。”那孩子也高兴,就把麻雀递给他。他一把攥住,那孩子去把叫驴的膫子扶着,对了门。那叫驴狠狠的往里一送,进去了大半截。那小媳妇子把牙一咬,浑身替他一趱劲,不觉把个雀儿攥死了。那驴子耸了几下下来,那孩子要雀儿。这媳妇子张开手看时,已攥扁了。那孩子哭道:“你叫我掐驴子肏屄给你看,你把我的雀儿都攥死了。”那小媳妇羞得跑进屋去,过路的人听见了,传为一个笑话。
  裘氏笑得了不得,说道:“就是这样有趣的,你想着说。”众人都笑了一阵,芍姐笑向菊姐道:“你每常可这样趱劲?”菊姐笑道:“我倒没有趱劲,我听见二爷说他同丹姐姐初弄的时候,你倒急得咬牙来。”两人嘻笑拧掐着顽。裘氏道:“你们不要闹,叫他再说。”常氏笑着说道:一个女儿临嫁,叫陪嫁的丫头道:“我听见人说,头一次弄的要疼,我怕受不得,你夜里醒睡些,我要疼得很,你来替替我。”那丫头欢喜得了不得。他夜里留心听着,到了半夜忽听得姑娘哼着叫道“丫头”。他忙走到床面前道:“姑娘可是叫我来替么?”那姑娘道:“不是。你把梳匣子里的抿子拿了来。”那丫头咕嘟着嘴道:“半夜三更要抿子甚么做?”那姑娘颤着声儿道:“你拿抿子杆,把姑爷的两个卵子都替我抿进去罢。”
  把众人笑得一仰一合。莲姐笑着道:“水仙,你嫡娘叫你拿抿子呢。”腊姐道:“抿子我倒用不着,叫碧梧寻个棒槌来与你罢。”大家又笑了一回。裘氏道:“你就说这样有趣招人笑的好。”常氏道:“春姐眼睛红红的害眼,我说个害眼的笑话罢。”
  一个女人屄里头生了个毒疮,疼得了不得,叫男人去请医生。男人说:“我知道甚么医生会医这东西,叫我那里去请?”女人说:“他必定有招牌,你去寻就是了。”男人只得去寻。一个眼科他家中那日有事,不曾挂招牌,就横放在门外的柜台上。那男人猛看见招牌上画的眼睛直竖着,想道:“这必定是医此道的了。”遂请他到家。那眼科道:“须得看看,才好用药。”那男人同女人商议,这东西如何好与他看?没奈何,叫女人爬在床上,蹶着屁股,将帐子掀开一缝,请他看。那医生当是看眼睛,先将一个指头按按,看可脸热,不想一下正按在那东西里头去,将指头进去了半截。那医生缩回手,往外就跑。那男子拉住他,道:“请你看病,怎么要跑?”那医生道:“烂成了这么个大洞,连眼珠子都没有了,还看甚么?”
  众人笑得跌跌滚滚的,雪姐问榴姐道:“你的里头有眼珠子没有?”榴姐笑道:“我倒没看见你里头的眼珠子,那日倒见你的一朵大花心,几乎被二爷捣碎了。”大家笑着。丹姐道:“你再说。”常氏尽着想,裘氏道:“说就说罢了,拿班做势的。”常氏道:“哎呀,我又不是个笑话口袋,打开了只管往外抖,也等我想想。”忽然笑道:“我想起一个好的来了。”
  一家子的老婆,一个钱也不肯给男人用。那汉子想块肉吃也不能够,想了一个计策,总不同老婆干事。那老婆急了,问他,他说:“我不知甚么缘故,把个阳痿了。前日叫医生看,他说这不是病,不知得罪了甚么鬼神,须得三牲香纸还个愿就好了。”老婆说:“这是要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忙取了些钱,叫买三牲纸马来,安排停当,对男人道:“你上香,我祝赞。”那男人才上香,他在傍边祝道:“一炷香,保佑鸡巴硬似枪。”男人道:“太硬了。”老婆说:“我好容易花钱费钞的,也要这样才好呢。”
  裘氏同众人嘻嘻哈哈笑个不住,丹姨向众人道:“你们可都爱这硬似枪的?”雪姐笑道:“姨娘,此时就有个皮条软的给你救救急,你也情愿,还想要呢。”榴姐笑着接口道:“雪姐姐就说的,丹姨他屋里放着老爷的一杆手枪,他难道不会用他,稀罕那皮条做甚么?”丹姨道:“那我用不着,你两位若爱,我就奉送。”常氏道:“众位不要闹,我又说了。”都才不做声,他道:一个女孩子出嫁,才十四岁,女婿有二十多岁了。娘怕女儿小,禁不得,嘱那陪嫁的丫头道:“你每夜听听看姑爷姑娘成亲是怎样的。”到了回九,他娘问丫头道:“我叫你听,是怎样来?”丫头道:“头一夜,听见姑娘叫疼,这两夜姑爷又叫疼。”他娘惊道:“姑爷为甚么叫疼。”丫头道:“说是姑娘把姑爷的屁股扳破了,故此叫疼。”
  众人听了,眼泪都笑了出来。腊姨笑向桂姐道:“那日二爷在你房里出来,向我说屁股疼,原来是你扳的。”正说着,常氏往外要走。裘氏道:“你往那里去?”常氏道:“我嘴说干了,吃口茶来。”裘氏道:“不许去。”叫秋月倒钟酒与他吃了,又叫再斟给他。春花拿了个碗,倒了一碗来,道:“夫人,这钟子不济事,这碗酒叫他吃罢。”裘氏笑着点头。春花拿过他叫吃,常氏道:“春姐,我吃不得急酒,放着,我慢慢的吃。”春花道:“夫人赏你的,等你慢慢的吃,你好娇贵的性儿,你才骂我烂了眼珠子,我且官报私仇着。”拿起碗向他嘴里一灌,他只得一气吃了。抹着嘴,哎呀哎呀了几声,瞅着春花道:“君子报仇待三年,小人报仇在眼前。”又道:“我说个吃不得急酒的笑话罢。”
  一个寡妇要嫁汉子,要寻个大膫子的。想道:“我听见人说,男人鼻子大膫子就大。”他一日看见个大糟鼻子的人,爱上了,央人去说要嫁他。那人就娶了他去。因众人来贺喜,多了两杯,醉了睡着。这妇人见他不醒,心里着急,解开他裤子一看,鼻涕般一个小膫子。那妇人急得没法,见他鼻子大得有趣,就脱了裤子,跨在他头上,把阴门掮开,套在他鼻子上一阵揉,揉得那骚水长淌,一阵一阵淌在他嘴里去。他还当是灌酒,说道:“慢些慢些,我吃不得急酒。”
  大家又笑了一阵。菊姐道:“今日是桂姐姐的寿日,你有上寿的笑话儿,说一个”裘氏道:“是呀,我就忘了,丫头们,快收拾酒,晚上替桂姐上寿。”常氏笑道:“我倒有个上寿的笑话,说给众位听。”
  一个公公生日,三个媳妇来上寿。大媳妇一手抱着个孙子,一手送酒来敬。公公喜道:“好好。”赏他一疋绸子。婆婆问说:“这是怎么个好?”公公说:“他是个女人,右边抱着个儿子,女傍着个子字,是个好字。他说公公好,故此赏他。”二媳妇头上戴了个大酱篷,过来敬酒,也叫赏他一疋。婆婆又问。公公说:“宝盖头底下着个女字,是个安字。他说公公安,故此也该赏。”第三个媳妇光着下身,拿个笔帽儿插在阴户里,过来上寿。公公大笑道:“赏他两疋。”婆婆怒道:“这叫个甚么样子?倒还多赏他。”公公道:“你不知道,一个圈儿里头又是一个圈儿,是个回字。我时常扰他,故此多赏他。”
  说得众人都笑了。芍姐道:“你这会子怎说得没力气了,声气放大著些也好听,娇声嫩气的,要是聋些,还听不见呢。”常氏道:“我这样粗喉咙大嗓子,还怕听不明白?要是聋子,就再说高些,也是听不见的。”笑道:“我倒提起个聋子的笑话儿来。”
  一家的公公是个聋子,连打雷也听不见。一日,见外边失火,问道:“媳妇,是那里失火?”那媳妇把他的屁股沟子一摸,他说:“哦,是后载门。可知是那条街?”媳妇拉着他的手往胯下一摸,他道:“是臭水沟。不知是甚么人家?”媳妇拿手把巴子抠了一抠,送在他鼻上,他闻了一闻,道:“原来是卖臭鲞鱼那家人。”道:“他不知有甚么坏处,就遭天火烧?”媳妇伸手捏捏他的膫子,又捏捏他的两个卵子,他道:“该烧该烧,一杆秤用两个秤锤,这样伤天理,还不该烧么?”
  众人正笑着,他又往外走。裘氏道:“你又往那里去?”他道:“我方才吃多了些,一时屁急了,我去放了来。”裘氏疑他躲懒,叫春香拉住他,道:“你有屁就在这里放。”他果然放了个大响屁。众人大笑道:“这也抵得个笑话。”常氏道:“我又想起个放屁的笑话来了。”
  一船人过渡,内中一个妇人一个和尚。那妇人偶然放了一个臭屁,众人骂道:“是那个没廉耻的,放这样臭屁?”那妇人羞得脸脖子通红。那和尚知道是这妇人,忙道:“列位休怪,是小僧一时失错。”众人见他承认,便道:“你这和尚好不知趣,瘟臭得熏人。”那妇人感激得了不得。到了岸,众人都去了。这妇人叫住和尚,道:“多谢师傅替我遮了羞,没甚送你的。”身上解下个香袋,道:“这个谢师傅罢了。”这和尚拿了回来,放在枕头底下,每日早晚拿出来闻闻,叫道:“心肝好香。”被他徒弟听见了,道:“甚么东西?每日心肝宝贝的。”那日,他师傅出门去了。他到了房中,枕头底下一翻,是一个香袋,想道:“不知是那个情人送他的,我且耍他一耍。”拆开,把香料掉了,装了一块干屎橛,仍旧替他放好。晚上师傅回来,就去拿香袋一闻,道:“心肝好香。”再闻了一闻,有些臭气,他笑道:“心肝,你又放屁了呢。”
  说完了,就往外跑。众人笑着叫丫头们道:“快拉他进来。”众丫头也巴不得要听,把他推推搡搡的推了进来,他道:“我说了这半日,也让我歇歇气儿。”裘氏道:“也罢。你再说一个罢。”常氏道:“还有个和尚的笑话,也说了罢。”
  一个和尚同人过渡,见那河沿上一个女人蹲着洗莱,裤子破了,把个屄全露着。那和尚道:“女菩萨,你露出命来了。”众人笑道:“一个屄,你怎么叫做命?”和尚道:“列位在家人看见这东西不值甚么,我小僧出家人见了,就如命一样。”
  芍姐笑向云姐道:“那和尚见了女人的像命一样,你要见了那小和尚,大约也就像命了。”雪姐笑道:“只怕你见了,连命还不要呢。”桂姐道:“不要争,此时要有一个小和尚,大约大家都是命一样的。”众人还要他说,常氏道:“有还有些,留着时常解闷,一下说完了,改日还说甚么?这时候也晚了,夫人同众位姨娘也该上寿去了。我也该歇歇了。”莲姐笑道:“还早呢,你再说个放屁的笑话我听,饶了你罢。”裘氏道:“你要有,就说一个罢。”常氏道:“我只说这一个的,再不说了。”
  也是众人摆渡。内中一个婊子放了个屁,众人骂起来。一个小伙子挨着那婊子坐着,听见是他,说道:“不要骂,是我放的。”过了河,那婊子拉着他到家,说道:“多谢你在众人跟前遮了我这场羞,我没得报你,同你弄弄罢。”那小伙子巴不得,就同他弄起来。谁知这小伙子膫子又大,本事又强,把个婊子弄得白眉瞪眼,大张着嘴。他吓了一跳,拔出来,往外飞跑。遇见个熟人,问他道:“你为甚么这样慌张?”那小伙子道:“不好了,不好了,我把个放屁的肏死了!”
  众人笑道:“怪不得你放了那样个大屁,也想人肏死你呢。”众人道:“你再说一个。”常氏道:“我说过只说这一个的。”众人道:“这是莲姐叫你说的。我们众人还要你说一个才罢。”众人都站起来围住他不放,他没奈何,笑道:“罢了,我就再说一个。”
  一个人家,男人出门去了,只姑嫂两个,东西屋子住着。这嫂子同隔壁一个男人偷上了,在板壁上挖了一个洞,约定没人,他敲小手磬,就叫那男人把膫子打洞里伸过来,他就着弄,也弄了多次。一日,那小姑子到他屋里来,两个人说笑话儿顽,嘻嘻哈哈笑了一会。那小姑子看见桌子上放个手磐,拿过来敲了两下。隔壁那男人听见,只当是约他,忙把膫子伸过来。那小姑子是个女儿,从没见过,吓了一跳,问嫂子道:“这是个甚么东西?”那嫂子没得答应,只说道:“不要怕,他是来听我说笑话的。”
  把个裘氏笑得了不得,众人笑着,这个把他一掐,那个把他一拧,道:“叫你说个笑话,把我们比做膫子。”他也笑着偷空跑了。裘氏同众人到百花楼上吃了一会寿酒,长舌妇也在傍服事。众人道:“你会说笑话,必定会唱曲子,你唱个我们听听。”长舌妇道:“这我可不会。”丹姨道:“这除非夫人吩咐他,我们的面皮小,叫他不理。”裘氏笑着道:“你姨娘姐姐们既这样说,你就胡乱唱一个罢,难道是求你的文么?”长舌妇笑道:“我那里会唱,我只会个《倒搬桨儿》,恐怕唱得不好听。”丹姨道:“何如?我们叫你唱,就说不会。夫人吩咐,就说会。你拣粗粗的唱,唱得不好,唱一夜也不饶你。”长舌妇道:“姨娘姐姐要听粗的么?有有。”才要张口,众人道:“你且吃一钟,把喉咙冲开了好唱。”叫丫头们倒了两钟给他吃了。他拍着巴掌,唱道:姐在房里绣花鞋耶,绣出几椿故事来耶。麻篮簸箩里翻针线耶,一下翻出个大鸡巴来耶。好怪哉耶,坐在家里发横财耶。
  唱的众人都笑了。菊姐问莲姨道:“你可有发这样横财?”莲姐笑道:“我虽没有发这横财,大约个个心眼儿里都想这横财呢。”大家说笑了一会,又叫斟杯酒给长舌妇吃。他道:“酒是一滴我不吃了,宁可再唱一个,饶了我罢。”众人道:“也罢,你再唱,就像先前那样的就罢。要唱得不好,唱了还要吃。”此时长舌妇的酒已有十分,晃晃荡荡的唱道:姐在房中把头低耶,自已看见自已的屄耶。屄毛好似黄稻草,屄心好似倒冠子鸡耶。倒运的屄水济济瘟臭的耶,几时才见那东西耶。
  众人笑了一阵。拉住他,又灌了两杯。他站不住,一交跌倒,吐了一大滩。大家顽笑了一会儿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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