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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香剑雨续 - 第08章慨述往事传绝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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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后,万物向荣,草木茂盛,风光明媚,是大好的春日。
  在这两个月内阮伟学到更多的手法、心法、妙术,只是缺少实际演练而已。
  这一日,阮伟自觉身体痊愈,走下床来,舒张筋骨,再一运练内功,竟是真的无妨了。
  他心情愉悦的散步到花园,这花园倒也相当广阔,花木扶疏,香气阵阵吹来,沁人肺腑,不由施展出萧爷爷口授的轻功心法。
  萧三爷的轻功在武林中别成一派,和一般轻功截然不同。
  顿时,只见阮伟身形时如弹丸上下跳跃,时如喜鹊轻展双翼,左右飞动。
  阮伟兴致越来越高,蓦然低啸一声,身体一弓一张,刹时如疾箭般向花丛中射去。这招 “李广射箭”轻功心法,在江湖上确是罕见的绝技。
  他身体射过花丛时,忆起一招独特的暗器手法,双手即时反掌拍出,只见数十朵鲜花,如天女散花般向四周射去,身形却丝毫不受影响,飘然落下。
  虽是初次演练,已能见这招暗器手法的惊人,实是非同小可。
  要知人在空中,展动不便,难以取得准头,故暗器绝无在空中施展的道理,哪知萧三爷竟创一招漫天花雨的手法,不讲准头的精确,只论手法的奇巧,只要施出,一时暗器满天飞,不怕打不中敌人。
  阮伟身体初愈,体质稍弱,汗水涔涔流下,忽听身后道:“完全好了吗?”
  阮伟转身望去,萧三爷已站在他身后只有三尺不到,暗惊道:“若是敌人,在我背后印上一掌还不知道,惭愧!惭愧!”不禁赧颜讷讷道:“……好了!……好了……”
  萧三爷弯屈的背,勉强挺直一点,精神矍铄道:“在两月来和你谈的功夫,觉得怎样?”
  萧三爷虽未直接传授阮伟的武功,但阮伟不是傻子,在每日说话中便知萧爷爷有意传授,心目中却也早已把他当作师父一样看待。
  当下恭敬回道:“晚辈觉得萧爷爷所谈的轻功暗器,在武林中可为一等一的功夫,难有匹敌。”
  他这句话倒非阿谀之言,只因刚才实际体验出,确是不错,由衷而发。
  萧三爷脸色不变,又问道:“你可能够把我讲的功夫,自己一一施练出来?”
  阮伟迟疑道:“晚辈想……大概没有问题……”
  萧三爷身上仍是帐房装束,他把衣角塞在腰带下,朗声道:“你尽可能把懂的轻身功夫施展出来,我站在这里,位置不移,你只要能摸着我身上任何一物,才不愧我教你一番。”
  眼前的萧爷爷身材瘦小干枯,再也看不出是个身怀绝艺的人,阮伟暗道:“你若奔跑起来,恐怕是无法追上,但若是站在这里不动位置,我还摸不着,我倒真不相信。”
  阮伟本不是爱自炫的人,但听到萧爷爷最后一句话,不敢马虎,唯恐真的摸不着,丢了面子事小,萧爷爷心中一定会责怪自己未将他教的功夫记熟。
  于是,他身形一变,十分谨慎的将两月来所学的轻功一一施出,招招都是向萧爷爷全身攻去。
  只见萧爷爷位置果然不移,阮伟一招轻功摸来,他就突然直挺掠起,左来右掠起,右来左掠起,阮伟换了数招轻功,都未摸到一点衣角,而萧三爷掠起的方位虽不同,但落下时却仍在原来的位置。
  阮伟越来越急,不觉施出最熟练的一招轻功“暗影浮香”,萧三爷一掠起,他即刻又是一招扑去,两招之间仅隔微小的时间,心想萧三爷还在空中是逃不掉的了。
  哪知在空中,萧三爷竟能身子一扭,从斜里飘落原处,阮伟却又是扑空了。
  阮伟这次再失败是完全灰心了,当下身形一停,抹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吁气道:“我好惭愧!我好惭愧……”
  他不知萧爷爷刚才的轻功心法是武林中最最厉害的 “百变鬼影”,莫说阮伟一人摸不着,就是来十个阮伟也摸不着。
  萧三爷也不理会阮伟,当下缓缓道出 “百变鬼影”的练法,足足半个时辰才说完,临去时,他冷然道:“你若真觉惭愧,好好练来,一月后,有了把握再来告诉我。”
  阮伟住在这园里十分安静,到时有高升客栈的店小二送来吃食,阮伟什么事也不问,只是专心练习 “百变鬼影”及各种暗器手法。
  一月过后,阮伟体魄练得十分康健,只要是萧三爷说过的功夫,他都练得很熟。
  一月来萧三爷都不来打扰,这天他仿佛已知阮伟练得不错了,才来园中和阮伟会面。
  薄暮时分,阮伟才练罢功夫,萧三爷问道:“可以了吗?”
  阮伟摇摇头道:“萧爷爷,晚辈以前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这一月来苦练 ‘百变鬼影’,深觉武功一道,永无止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晚辈不敢再试……”
  他这一番活,表现出不凡气质,萧三爷听后默然不语。
  阮伟怕萧爷爷误会自己,紧接又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待办,晚辈……晚辈……想告辞了。”
  萧三爷长叹一声,低沉道:“我不勉强你,你是一个好孩子,既心急一事要办,我想那件事一定十分重要,来!我们到房里好好谈一谈。”
  萧三爷走进精舍内,店小二恰恰掌上灯来,萧三爷吩咐备上茶水,店小二对萧三爷十分恭敬,茶水送上便打躬告退,房内只剩下他爷儿俩。
  萧三爷呷了一口茶,润声道:“你要走了,我也不便留你,现在我想把一件对我是很隐秘的往事告诉你,这件往事隐藏在我心里一十八年了,今天能畅快吐出,亦是一乐,但希你在我叙述时,切不可打岔……”
  阮伟温顺的点了点头。
  萧三爷叹了口气道:“十八年前,江湖上便盛传武林四美,你可知道其中一美便是我的女儿……”
  阮伟听得一震,在幼时他亦曾听阮大成说过武林四美的故事,并说你别看你母亲现在这样子,武林四美中满湘妃子便是你母亲当年的美号。
  母亲姓萧,萧爷爷也姓萧,难道萧爷爷和母亲有关系?他张嘴欲问,想起萧爷爷事先关照不准打岔,于是咽下喉中之话,未作声。
  “……不要奇怪像我这样子,怎会养出一个明艳照人、誉称四大美人之一的女儿,哈哈……我虽长得其貌不扬,枯瘦矮小,却有一位仪态万千、十分美丽的妻子,不用说我对我妻子的挚爱,那是披肝沥胆,毫无一丝虚假心意……”

  说到此,萧三爷脸上露出幸福的光辉,他的话声好像忽然掉入梦中,悠然神往的道:“我知道我长得虽不好看,却知我那妻子也是真心的爱我,我俩彼此相爱,天天相聚在一起就是一刻也不愿分开……”
  萧三爷现在的年纪有七十出头,但他说出如此情爱露骨的话,阮伟不但不觉得好笑,反被他真诚的神情,感动得眼角湿润。
  “我有一个爱好游山玩水的性情,不愿与娇妻分离,只要发现一个好地方,就带着妻子一起玩。
  “那年女儿已有二十多岁了,不需我夫妻俩再照顾,且在江湖上的声望,因貌美的关系,比我老头子叫的还响,于是我夫妻更无顾忌,兴之所至,任意游玩。
  “有一天无意看到一首诗,上道:“苍根拔地起突兀,削铁孤撑旁缘。心道:天下真有这样山峦奇景……”
  阮伟幼时博览群书,一听就知那首诗句是才子赵翼描绘桂林柳州诸山的诗,当年读到时,甚是不信,疑心赵翼不无刻划过甚之嫌,此时听萧爷爷一说,不由会心倾听。
  萧三爷接道:“第二天我就带着妻子,要去看看这奇山景致,先来到贵州再去广西桂林,哪知才到六寨,便看到许多奇峰怪石,过南丹至河池时,沿途的山,或如葱直立、如旗高举,或如兽相攫,如鸟共搏,真令人目不暇接,诚为我有生以来,所见最能称为奇景的地方……”
  阮伟童心未泯,见萧爷爷描述得仔细,大是心动神往之至。
  萧三爷见状,心中一动,当下更是仔细述道:“记得有人曾说,‘石峰离独,分行兢奋’,这句话,真是说的恰当不过,尤其抵达金城江,则四面全是危峰峭壁,以青莲花来比拟这层迭的尖山,确是不错,人游其中,正像在一朵青莲花里活动,我再也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天工,那时身伴娇妻,游此奇景,实为我有生以来,最大乐事……”
  萧三爷说得越是情切、阮伟听得越是心痒难当,恨不得马上就到该处一游,才觉畅快。
  其实萧三爷此时心中十分悲痛,那有心情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但为阮伟了解该地情况,引起阮伟的注意,不惜忍痛叙述。
  及至此,忆起当年的遭遇,如在眼前,心下痛苦已极,忍不住长声一叹,连呷了数口苦茶,接着悲怆道:“所谓:乐极生悲,唉,竟应验到自己身上,那是抵达柳州的事。要知这圆锥形的山,广西虽多,而蔚为大观的则是桂林柳州一带,既到了柳州,那天一大早我就借同妻子兴致勃勃的游遍各地。
  “午后,在城中听人说,柳州最惊险的山区,该是青莲山,其实那座山并无名称,因形状极像朵莲花合包,柳州的人就叫那山区为青莲山,我一听说有这么好的去处,大喜过望,不理会旁人告诫,也不管那山区错综复杂、人在其中甚易迷失路途而寻不着出处这些传说……”
  萧三爷神色迷茫的停了一顿,摇头道:“果是不错,我们一入山区,到了黄昏还寻不着出山的路,只见山内薄雾迷漫,不见人迹,心下一狠,干脆往山区中走去,住上一夜,第二天再找出路。
  “这山中就像莲心一样,是处较低洼的山石池,暮色迷雾中尚可见山石地上,建有一数丈方圆的石屋,既有一石屋,一定有人住,心想和妻子去打扰一夜,免得露宿山头。
  “一块山石总共才三十丈大小,站在山头可看到那石屋,哪知一入石地,怪石林立,竟无法找着那石房究竟在何处? “最后还是妻子提醒,才发现这石地被屋主布成阵势,难怪走来走去,还是走在原地……”
  阮伟幼读杂书,也曾读到关于阵法的书籍,暗道此阵莫非是五行石阵,或是八卦奇门?
  这时萧三爷又道:“我发现不对,即时坐下,高声呼喊,求屋主指引,顿时响起乐声,那乐声忽左忽右,随着乐声才找到那石屋,只见那石屋共有三间,屋主并未相见,只在门上写道:请居中室。
  “我想屋主也许是个隐士,不愿见人,当下遵守武林规矩,未打探另两间石室内的情况,就在中室和妻子住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还未见到屋主,我发觉这屋主太怪异了,不愿再久留,只留下一点银子和一封谢函,和妻子匆匆出屋,欲即时离去。
  “哪知屋主早不出现,迟不出现,就在我们要走时,却在屋前等着我们。
  “我见屋主身着葛袍,一派求道隐士打扮,于是上前恳切道谢,谁知那老贼好像没看到我,紧盯着我身后妻子看,我哪能忍受这种侮辱,牵起妻子的手,匆匆欲去,再不正眼看那老贼一下。
  “未走数步,那老贼忽道:‘此谷名叫有来无去谷,阁下若想走出此谷,势难登天……’
  “我顿时想起石室四周布着阵式,确是不能走出,回头道:‘在下不知此谷有此规条,不知者不罪,尚请谷主指条明路。’
  “我知奇人异士常有个怪癖,所以说得很客气,岂知那老贼却傲然道: ‘有来无去是白叫的吗?你们既走进来,且住了一夜,就别想生出此谷!’
  “我不禁大怒道:‘难道就无丝毫通融的地步?’
  “那老贼一本正经地道:‘有是有的,只不知阁下答应不答应?’
  “我不疑有他,大声道:‘且说来看看!’
  “那老贼面不改色道:‘我见阁下妻子甚为貌美,就叫你妻子在此谷中陪我一世,阁下可以自行离去。’
  “我再也想不到这老贼会说出这种话来,气得我当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老贼接着又道:‘阁下身手矫健,身怀五茫珠,想是精通轻功及暗器,倘若阁下在这两方面胜过区区,阁下怎来怎去,不再留难。’
  “我气得破口大骂道: ‘老贼,你一个修道人竟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来,大爷拼了一死,也要撕裂你的臭嘴!’
  “那老贼连连躲过我三招猛攻,狂笑道:‘凭阁下这点微末道行,我双手不用,亦能打得过你。’说罢,老贼真的把双手背到腰带后。
  “要知那时我在轻功暗器的造诣,一般讲来,已可独霸江湖,非常自负,听老贼的狂话,气得大声喊道:‘在下若然败在你手下,若无能胜你之一日,永世不现江湖!’

  “那老贼狂笑连连,突然反攻,我记得很清楚,一共只三招,我就被他双足踢倒,他一收笑容,正色道: ‘没话说罢!你妻子跟定我了!’
  “他话说完,一脚踢开我穴道,得意道:‘走!我送你出阵。’
  “我穴道一被解开,顾不得一切就向老贼冲去,哪知仅是三招又被踢住穴道。
  “如是再三,到了第七次,我被弄得狼狈不堪,衣裳被山石刮破,鲜血直淋,我妻子不懂武功,空自着急,却无法帮我。
  “世上任何事我都可尽力答应,唯有叫我放弃妻子,纵然杀死我一百次,我也不答应,那老贼一解开穴道,我虽然全身已无力量,仍然拼命用头撞去。
  “就在此时,忽听我妻子凄厉的呼道:‘三郎!我先你去了!’
  “只见她疾如闪电,已一头撞在岩石上死去……”
  说到此,萧三爷那么大年纪的人,竟如婴儿般哇哇哭了起来。
  阮伟整个人沉浸在萧爷爷的故事里,脑中萦回着那声凄厉而又感人的呼喊:“三郎!我先你去了!”竟忘了去劝劝萧爷爷。
  半晌后,萧三爷止住哭声,又道:“我的妻子见我无法胜得过那老贼,又怕受辱令我难堪,竟自尽而亡,当时我一急之下,晕厥过去,直到第二天早晨,我才醒来,发觉睡在石阵外,爬起后顾不得全身疼痛,就向石阵内攻去,想和老贼拼命。
  “才走十余步,我就迷途了,赶紧坐下,静思一番,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徒逞匹夫之勇,我心一静,因入阵未深,很快走出阵外,离开柳州,赶紧回来,现今想起未将爱妻尸体带回,真是遗憾终生。”他停下话声,一口气喝完业已冰凉的苦茶,叹息一声,接着道:“失了爱妻,我已无意江湖,更无脸面现身武林,连女儿也不敢见一面,唯恐见着她,忆起爱妻,引起伤怀。在这里我遇着昔年被我搭救的一位落榜自杀书生,未想到他弃学从商,开起这家客栈,
  生意倒也不错,他见着我,千求万求把我留下,我心想哪里也不方便,不如落身此处,做个凡人,终老死去。这后院便是那书生完全拨给我起居的地方,我不好白吃白住,有时就帮着记记帐,成了帐房先生,但这十八年,无时无刻不深记着老贼的仇恨,以及遗留在那里的妻尸,为要报此大仇,十八年来精研阵术武功,在武功方面确有不少成就,那招 ‘百变鬼影’当年我尚未练成,若练成,不一定会败在那老贼手下,此外尚有不少精奥的暗器手法,我还未告诉你。”
  萧三爷目注在阮伟身上,问道:“你可知我是你的什么人吗?”
  阮伟颤声道:“萧爷爷,在江湖上可是人称萧三爷?”
  萧三爷微微点头,蓦然阮伟 “咕咚”一声跪下,凄声喊道:“外公……外公……外公……”
  阮伟幼时听阮大成说起萧三爷,阮大成也常常自觉有这么一个大有名望的岳父而骄傲。
  萧三爷老泪纵横,伸手扶起阮伟,含笑道:“乖孙儿,起来!起来!”
  阮伟坐定后,萧三爷抹去眼泪:“我因江湖上纷传我已死去,不愿再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若非发现你包里留存我女儿遗物,我还不会露出行藏搭救于你。”
  当下阮伟说出母亲的死因,但只说出阮大成为父,并未道出亲生父姓吕的事来。
  萧三爷听到女儿惨死,不胜唏嘘。
  阮伟忽道:“外公为何早不与伟儿相认,如今才说出?”
  萧三爷叹道:“一来你身体才好,不能接受大的刺激;二来为了鼓励你练功,说出后,反令你分了心,外公近来求功心切,苦练内功竟至伤了内腑,用不得真力,看来此生要报你外婆之仇,怕是无望了!”
  阮伟又跪下道:“外公说的一切很详细,伟儿将来定替外公报此大仇。”
  萧三爷连忙扶起阮伟,正色道:“我早已有此意,可是你要知那老贼的武功,真是天下罕见,不可轻视。”
  阮伟道:“天下无难事,伟儿日后勤学武技,不怕此仇不报。”
  萧三爷忽道:“你有什么急事待办?”
  当下阮伟把聋哑虎僧及剑先生决斗九华山,以及自己三年学艺的经过一一道出。
  萧三爷颔首道:“你竟学会了瑜珈神功及天下第一的天龙剑法,武功底子已甚深厚,报仇雪恨只要再加努力不怕无望,外公的仇恨完全看你来报了。”
  阮伟诺诺称是。
  萧三爷又道:“至于钟静其人,我派人去打听,只要他在金陵,不怕找不到。”
  阮伟道:“不知多久才可找到?”
  萧三爷道:“金陵不是小城,非数月工夫,很难找到一个只知姓名的人,还好,他断了一臂,有个特征,否则真不易找到呢!”
  一夕谈话,天已渐明,萧三爷指着床铺,向阮伟道:“好好睡一觉,明天起不要管别的闲事,专心练功吧。”
  阮伟睡到下午才醒来,用毕食物后,萧三爷带来一件橡皮做的连身衣裤,吩咐阮伟穿起来。
  那橡皮衣裤有数寸来厚,阮伟穿起来臃肿不堪,而且重量也不轻,阮伟才穿不习惯,连路都走不好。
  只见橡皮服上画满人身穴道图,萧三爷笑指着皮服道:“别看这件衣服,费了金陵一位巧匠个把月的时间才做好。”
  阮伟这才知道,这身怪衣服还是外公特别为自己订做的,心下却不知穿了它有什么用处?
  萧三爷又道:“说起暗器这门功夫,包罗万象,天下没有一个人,敢称其中大行家,因暗器的变化太多了。”
  阮伟道:“外公不是说四川唐门是天下暗器之最吗?”
  萧三爷颔首道:“不错!一般讲来,中原以四川唐门的暗器功夫为最厉害,但四川唐门在暗器上,只能谈到毒辣两字,讲到变化还差得太远。”
  阮伟道:“什么是暗器的变化呢?”
  萧三爷干咳一声道:“譬如说,有的暗器能够在十数丈外伤人,有的暗器却只能近身才能伤人,有的暗器是有形之物,而有的暗器却是无形。

  “表面看来,十数丈外伤人的暗器要比近身才能伤人的暗器厉害多了,其实却不然,就像你被 ‘花毒君’所伤的毒针套亦是暗器之一种,你能说那种暗器不厉害吗?”
  阮伟想到“花毒君”柯轻龙的毒针套害得自己数月不能动弹,就胆寒震心,当下连连摇头,承认近身暗器的厉害。
  萧三爷接着又道:“仅就近身暗器变化万端,若要一一举出,一天也说不完,就实质讲来,凡是近身暗器都阴损得很。江湖上有几种最厉害的近身暗器,伤人于无形之中,防不胜防,十分可怕,碰到它甚少有人能够生还……”
  阮伟道:“莫非江湖上的人都要学近身暗器了?”
  萧三爷摇头道, “那也不一定!”
  说着从袋中掏出一只锦囊,摸出一把五茫珠道:“这五茫珠便是我的随身暗器,能够伤人于数十丈内,在暗器中与飞镖、强弓弩箭同属正大光明之一种。
  “若要谈到它的威力,精湛者能够破金钟罩之类的气功,至于近身暗器,气功到家者,便对它无能为力了。
  “塞外风家四杰的弩箭功夫,江湖上闻名者莫不丧胆,其厉害处胜过近身暗器多矣!有很多武林人士想学风家的弩箭功夫,结果练了数战,不得其中的诀窍,比起风家还是不能一比。
  “总之暗器虽有不少的种类,你只要练精一种,自有无穷的效用,不要管它哪一种,若然学不到家,学了也等于白学。”
  阮伟道:“那无形暗器又是什么呢?”
  萧三爷叹道:“这无形暗器比近身暗器就更阴损了!”
  阮伟奇道:“世上真有没有形状的暗器吗?”
  萧三爷道:“只要是暗器,一定有实质的东西存在,所谓无形暗器是普通不易观察到的暗器,例如药粉暗藏在指甲中,或长袖中,弹出后分散四处,今你根本无法看到和防范。
  “若是真没有任何形状的暗器,例如罡风、劈空掌力之类亦能伤人于无形,但不能说是暗器,只能说内家修养功夫已到绝顶。
  “到了这种地步也用不着暗器了,他们摘叶就能伤人,‘米粒打穴’的绝技便属于这种内家动力的造诣。”
  阮伟道:“外公要传伟儿五茫珠的打法吗?”
  萧三爷道:“我这袋五茫珠成名江湖二十余年,打法共有十三种,凭你的资质不难全部学会。”
  阮伟叩首道:“多谢外公的栽培。”
  萧三爷含笑扶起阮伟,道:“在传你五茫珠之前,外公要先教你躲暗器的本领,否则你就练精了五茫珠,与人比起来,顶多两败俱伤。
  “但若你练会躲暗器的本领,不管天下暗器有多少种变化,你以不变应万变,到得历练数战后,天下便无暗器能够再伤害到你。”
  阮伟穿着那套橡皮服,虽然内功精湛,在这暖和的春日,亦不禁热得感到不耐,频频用手扯着领口,让冷风灌进。
  萧三爷看着阮伟的窘态,微笑道:“要苦了你了,这身橡皮服,到哪天你能够躲得开外公的五茫珠,才让你脱下,到那时你的躲暗器本领也就差不多了。”
  阮伟随着萧三爷走到院中,相隔二十余丈站好后,萧三爷摸出一粒五茫珠,大喝一声道:“打!期门穴!”
  话声才毕,那粒暗器已如疾电击到阮伟胸前的 “期门穴”上,阮伟一时竟无法躲开,萧三爷跟着喝道:“打!乳泉穴!”
  这次阮伟虽然闻声跳起,但速度太慢,仍被击中,萧三爷不容他再喘息一下,又喝道:“打!将台穴!”
  阮伟全力跃起,但那橡皮服穿在身上,实在太笨重了,结果不折不扣正中“将台穴”上,丝毫不差。
  萧三爷走上前,阮伟羞得脸色通红,心中惭愧万分。
  萧三爷道:“你看这橡皮服多厉害,凭外公的腕力都无法给它留下一点痕迹,也亏你能够穿着它跳起来!”
  阮伟低头看去,果见“期门”、“乳泉”、“将台”诸穴上,了无痕迹,就是被打到时也只觉得微微一撞,体内并无丝毫损伤。
  好半晌,阮伟才讷讷道:“外公,伟儿……怎……躲得开……外公的暗器?”
  萧三爷笑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慢慢练,总有一天你能够穿着这套橡皮衣服,躲开外公的暗器。”
  当下他传授阮伟闪躲的法门,不外是轻功一类,却比轻功更难练,阮伟苦练了一下午,练时萧三爷一旁观看,也不多嘴。
  到了第七天,萧三爷再试时,一粒五茫珠已打不到阮伟,阮伟穿着那套橡皮服也习惯了。
  萧三爷开始一手发出数粒,喝道:“打胸前!”或者喝道:“打腿部!”
  “打背后!”
  阮伟虽不能全部躲开,也能躲开一两粒。
  半月后,萧三爷纵然不呼明部位,一发数粒都无法打中阮伟一粒,他就是用尽各种手法也皆都无可奈何阮伟了。
  这天下午他吩咐阮伟脱下橡皮服,叹道:“想不到你的进展如此快速,不过半月,外公的暗器已对你无可奈何,现在你再试试看!”
  顿时萧三爷双手连发,施出暗器中最厉害的招数 “满天花雨”。
  阮伟手脚齐挥,闪跃中灵活无比,那数十粒五茫珠无一粒能够打中他。
  阮伟大喜道:“外公,脱去橡皮衣,伟儿身上好像插了翅膀一般!”
  萧三爷颔首道:“这是必然的现象,否则你穿着橡皮服是无法躲开这招 ‘满天花雨’,但脱去橡皮服,你功夫等于增加一倍,便无法奈何于你了!”
  阮伟暗喜,这半月穿橡皮服的罪,不是白受的。
  停了一会,萧三爷把各种破暗器的手法奥妙,一一述出,阮伟听到精妙处,心痒难当。
  花了两天的功夫,阮伟把各种破暗器的手法,一一学会。
  萧三爷笑道:“躲暗器的功夫,你已全学会了,只差火候而已,这却要凭你多方的历练,才有进展。”
  阮伟道:“现在伟儿可不可以开始学外公的五茫珠?”
  萧三爷道:“从今天起,外公正要教你施用五茫珠的手法,用暗器最好能配合轻功,才能发挥十成的效果。”
  从这天起,萧三爷正式传授阮伟的暗器本领,顺带把轻功的高深变化,一一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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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是句俗话,也是句老话,但又俗又老的话,通常都是很有道理的话。否则这些活也就不会留传得这么老,这么俗了。尤其是在几乎从未有过一日平静的江湖中,更是英雄辈出。动乱的时势是最容易造就英雄。各式各样的英雄,有好的英雄,有恶的英雄,有成名的英雄,也有无名的英雄,有成功的英雄,也有失败的英雄。 [点击阅读]
《蝙蝠传奇》
作者:古龙
章节:23 人气:2
摘要:武林七大剑派,唯有华山的掌门人是女子,华山自“南阳”徐淑真接掌华山以来,门户便为女子所掌持。此后山门下人材虽渐凋落,但却绝无败类,因为这些女掌门人都谨奉着徐淑真的遗训,择徒极严,宁缺毋滥。华山派最盛时门下弟子曾多达七百余人,但传至饮雨大师时,弟子只有七个了,饮雨大师择徒之严,自此天下皆知。 [点击阅读]
剑客行
作者:古龙
章节:60 人气:2
摘要:这条路笔直地伸到这里来,又形成一个弯曲,弯曲的地方是一片长得颇为浓密的树林子路,路就从这树林子里穿出去。虽然已近黄昏,但六月骄阳的余威仍在,热得叫人难耐。一丝风声也没有,穹苍就像是一块宝石,湛蓝的没有丝毫杂色,阳光从西边射下来,照在路上,照在树梢,却照不进树林子。路上,本没有什么行人,但此刻远处突地尘头大起,奔雷似地驰来几匹健马,到了这树林子前面一打盘旋,竟然全都停住了。 [点击阅读]
月异星邪
作者:古龙
章节:17 人气:2
摘要:月华清美,碧空澄霁。皖南黄山,始信峰下的山崖巨石,被月色所洗,远远望去,直如青玉。草色如花,花色如琼,正是造物者灵秀的胜境。秋意虽已侵人,但晚风中仍无凛冽的寒气。山坡下陡然踱上一条人影,羽衣星冠,丰神冲夷,目光四周一转,忽地回首笑道:“孩子们,江南水秀山青,现在你们可知道了吧?若不是为师带你们离开捆柱一样的家,恐怕你们一辈子也无法领略这些仙境。”话声虽清朗,但细细听来,其中却有一种令人悚栗的寒意。 [点击阅读]
湘妃剑
作者:古龙
章节:44 人气:2
摘要:万流归宗暮色苍茫──落日的余晖,将天边映影得多彩而绚丽,无人的山道上,潇洒而挺秀的骑士,也被这秋日的晚霞,映影得更潇洒而挺秀了。没有炊烟,因为这里并没有依着山麓而结庐的人家,大地是寂静的,甚至还有些沉重的意味。 [点击阅读]
《新月传奇》
作者:古龙
章节:13 人气:2
摘要:夜,春夜,江南的春雨密如离愁。春仍早,夜色却已很深了,远在异乡的离人也许还在残更中怀念着这千条万缕永远剪不断的雨丝,城里的人都已梦入了异乡,只有一条泥泞满途的窄巷里,居然还有一盏昏灯未灭。一盏已经被烟火熏黄了的风灯,挑在一个简陋的竹棚下,照亮了一个小小的面摊,几张歪斜的桌椅和两个愁苦的人。这么样一个凄凉的雨夜,这么样一条幽僻的小巷,还有谁会来照顾他们的生意?卖面的夫妇两个人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点击阅读]
大旗英雄传
作者:古龙
章节:47 人气:2
摘要:——我为何改写《铁血大旗》一人都是会变的,随着环境和年龄而改变,不但情绪、思想、情感会变,甚至连容貌、形态、身材都会变。作家也是人,作家也会变,作家写出来的作品当然更会变。每一位作家在他漫长艰苦的写作过程中,都会在几段时期中有显著的改变。在这段过程中,早期的作品通常都比较富于幻想和冲劲,等到他思虑渐渐缜密成熟,下笔渐渐小心慎重时,他早期那股幻想和冲动也许已渐渐消失了。 [点击阅读]
彩环曲
作者:古龙
章节:12 人气:2
摘要:浓云如墨,蛰雷鸣然。暴雨前的狂风,吹得漫山遍野的草木,簌簌作响,虽不是盛夏,但这沂山山麓的郊野,此刻却有如晚秋般萧索。一声霹雳打下,倾盆大雨立刻滂沱而落,豆大的雨点,击在林木上,但闻遍野俱是雷鸣鼓击之声,雷光再次一闪,一群健马,冒雨奔来,暴雨落下虽才片刻,但马上的骑士,却已衣履尽湿了。当头驰来的两骑,在这种暴雨下,马上的骑士,仍然端坐如山,胯下的马,也是关内并不多见的良驹,四蹄翻飞处,其疾如箭。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