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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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遗秘 - 正文 第25回 大闹酒楼(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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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快说。”
  可卿道:“我已嫁作人妇,自有伦礼约束,你也在攻读诗书,日后要出人头
  地的,因此除了……除了偶尔的见一见,再不许再有半点其他的胡思乱想,你可
  答应?”
  宝玉哪料到可卿要他答应的竟是这个,心中泛起一片酸涩,忖道:“在她心
  里,或许我只不过是一个贪花恋色的浪荡爷儿,刚才之事,只不过是她不忍心拒
  绝我罢了。”旋又思道:“能偶尔陪陪她,与她说说话,我也该心满意足了,难
  道还想贪得无厌么!”暗自叹息一声,应道:“若是能让姐姐欢喜,我便答
  应。”
  可卿心绪理清,不觉一阵轻松,把头靠在宝玉胸前,游目窗外的美景,一种
  从未有过的舒畅油然升起。
  宝玉从后面抱着可卿,瞧见她那莹白如玉的耳廓,心中生出一股想去亲吻的
  冲动,无奈想起刚才答应过的话,只好强行忍往。
  可卿忽然轻轻唤了声:“宝玉。”
  宝玉忙应道:“姐姐,什么事?”想起下午还要上学,心底真怕可卿就此叫
  他回屋去睡。
  可卿道:“虽然我比你年长几岁,但论辈份你却是我的叔叔,老唤我姐姐,
  你倒吃亏了呢。”
  宝玉心头一松,道:“那怎么唤你才好呢?”
  可卿俏容晕起,低声道:“没别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卿卿吧。”
  宝玉心中一荡,暗忖道:“怎么说‘没别人的时候’?难道她还肯单独见
  我?”
  可卿不闻他答,脸上更羞,似嗔似怨道:“不想这么叫是么?那好,以后你
  还是叫我姐姐好了!”
  宝玉忙道:“要叫要叫,这么叫最好听了,卿卿,卿卿,卿卿。”
  可卿笑道:“那也不用一下子唤这么多声。”
  宝玉从侧后瞧去,见她玉颊如桃,笑时俏脸上弧起的线条迷人万分,想起刚
  才的销魂,不竟如痴如醉,心中连叹:“唉……缘悭!缘悭!真是缘悭!老天不
  爽,却偏偏教我知了她的滋味。”
  可卿慵懒靠在宝玉怀内,问道:“你的酒醒了么?”心中暗自奇怪,与世荣
  在一起的时候,无时不刻都充满了可以把人融化的情欲,而与宝玉在一起,却感
  觉到了一种罕有的温柔恬静。
  宝玉怕她叫自己回屋去睡,撒谎道:“头还有一点晕哩。”心中恋恋不舍,
  脑袋微微朝前一探,眼睛情不自禁地往下边溜去,从毡子的缝隙里偷瞧可卿的胸
  脯,那一道深深的酥沟,把他的口水都快惹出来了。
  可卿道:“你回屋里好好睡一会儿吧,下午还要去学里呢。”又不见答,转
  过身去,股上竟触到一根硬梆梆热乎乎的巨物,不由俏颜飞红,惊讶地望着宝
  玉,手儿捂住了嘴上的笑。
  宝玉面上发烫,有些无赖地呐呐道:“是它不听话,不关我事。”
  可卿低笑道:“怎会这样的?刚才还……还没吃饱么?”
  宝玉精力健旺非常,每与凤姐儿欢好,至少都梅开二度,只是象今次这么快
  就重振雄风,却属少见,自个也不太明白,尴尬道:“我回屋去睡了,一会它便
  老实哩。”万分不舍地瞧了可卿一眼,探手去取刚才脱下的裤子。
  可卿笑吟吟道:“你这么回去,不难过么?”
  宝玉又想想答应过的话,咬牙道:“绝不让它再闹你了。”
  可卿瞧着他笑道:“你不闹我,回去闹我弟弟是么?”
  宝玉大吃一惊,张着嘴巴,却连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可卿收了笑容,轻声哼道:“你和我弟弟鬼混,以为我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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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遗秘(第五十回)
  第五十回白莲秘事
  宝玉见了可卿的神情,心知蒙不过去,慌得六神无主,陪笑道:“我们交情
  甚好,偶尔……偶尔太过亲近了,一时糊涂,才……才……”
  可卿道:“跟他胡闹时不慌,这会儿却慌什么!”
  宝玉垂首道:“姐姐莫生气,以后我们再也不乱来了。”
  可卿盯着他道:“真的?”
  宝玉柔肠百转地想了一会儿,终于狠下了心,重新抬起头来,咬牙道:“真
  的。”
  可卿神色渐渐温柔下来,忽张臂抱住宝玉,娇靥贴着他的胸口,道:“你们
  那样胡来,就那么快活么?”
  宝玉触着她那粉滑娇嫩的娇躯,浑身欲火如焚,偏偏又不敢乱动,真是苦不
  堪言,忍不住呻吟道:“真的不再乱来了,我回去只是老老实实地睡觉。”
  谁知可卿竟探手握住了他底下的东西,柔声道:“涨成这般模样,你受得了
  么?”
  宝玉痛苦地闷哼一声,道:“卿卿,再…这样,我…我…也要摸你了!”
  可卿妩媚道:“那你怎么不?”
  宝玉只觉可卿那只软滑娇嫩手儿在底下不住轻轻揉弄,神魂颠倒道:“若我
  摸了你,那……那算不算是‘其他的胡思乱想’?”
  可卿一听,知他误会了自己刚才说的话,笑骂道:“呆子!”旋又细若蚊声
  道:“那前边的一句又是什么呢?难道你就没听见。”
  宝玉记得前面一句是“除了偶尔的见一见”,细细一想,不禁心花怒放,一
  把抱住可卿,颤声道:“好姐姐,我还以为你以后不肯理睬我了。”
  可卿嫩舌轻挑他的乳头,柔声道:“所以说你呆呢,以后呀……只要你不胡
  来,人家什么都依你。”
  宝玉满怀欢畅,嘴巴在她俏脸上乱亲乱吻,喘着粗气道:“姐姐,我们再耍
  一回可好?”
  可卿不置可否,只道:“怎么又叫姐姐,这里有别人么?”
  宝玉将可卿按在窗槛边,底下凑了凑,感觉龟头触着那滑腻腻的娇嫩处,便
  用力一耸,巨棒立时破蚌而没。
  可卿“嗯呀”一哼,声音又娇又腻,双臂搭住他的脖,销魂受用地闭上了撩
  人的美目。
  宝玉口中连声低唤:“卿卿。”底下绵延抽送,此番不似先前那般迫不及待
  大弄大创,而是沉稳有力地搜刮顶刺,每一下皆蕴含着柔情蜜意。
  可卿内里本就泥泞,不过数十抽,又有新汁鲜蜜腻出,和做一处纠缠,涂得
  宝玉肉棒黏浊不堪。
  此时可卿斜靠于窗槛前,围在身上的绒毡早已滑落,外边光亮透入,照得她
  那娇躯白晃晃的一团,纤毫可见,竟无半点瑕疵,惹得宝玉一边耸弄一边俯下头
  去,在她香肩梨乳上不住亲吻。
  可卿时舒时绷,手儿轻轻抓住少年头发,快美中脱口道:“和我这样好呢?
  还是跟我弟弟胡闹好?”
  宝玉至此仍有点不能相信眼前之事,哼哼道:“跟你好…卿卿我快活极了,
  以后真的还陪我这样么?”吻到妇人乳下,乜见她平坦的小腹下弧起一坟白肉,
  肥美如膏,心里爱煞了,那姿势嘴巴够不着,便探手掏去。
  可卿本性风流,得色道:“只可偶尔为之。”正感通体酥融,蓦觉玉阜被宝
  玉拿住,一根指头还扣到嫩蛤里去了,正好勾着尿眼儿,娇躯猛地一抖,螓首伏
  到男儿的肩上,花底冒出一大股稀稀糊糊的浊沫来,间中竟夹缠着丝丝黏稠的白
  浆。
  宝玉见可卿身上忽然起了鸡皮疙瘩,还以为是因为冷,便捡起掉在竹榻上的
  毡子将其上边围了,又用脱下来的衣裙包住她两条粉腿,只露出中间一截继续交
  欢奸淫,殊不知佳人已被他弄丢了一小股。
  可卿脸晕眼湿,软烂如泥地由宝玉摆布,心里酥美难言,迷糊思道:“他才
  多大,竟这样懂得疼人。”
  宝玉还在玩她阴阜,不住地捏来揉去,染得满手腻似膏涂滑如油浸,心中销
  魂道:“卿卿身子苗条,此处却这般肥美丰腴,丝毫不逊于我凤姐姐。”底下的
  抽送,渐渐癫狂起来。
  可卿自从与北静王欢好后,愈来愈是不耐,每每轻易就丢了身子,刚刚小丢
  过一回,被宝玉一轮疾抽狠送,股心内竟又有些酥麻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还要掉
  精,咬住了唇儿,绷紧了娇躯,不敢乱动一下。
  偏偏宝玉玩得兴起,想起凤姐儿最喜欢从后边弄,当下抱起可卿一条玉腿,
  也不拔出阴茎,便将她翻过身去……
  这一折腾,险些没把可卿勾出魂来,她趴在窗槛上,死死地凝着身子,只怕
  就此又丢一回。
  宝玉从后边抱住可卿,两手分别捂握她的粉乳,下体一阵挺耸,果然爽畅非
  常,渐又大弄大创了起来。
  可卿心头森森然的,丢意愈来愈清楚,苦忍了好一会儿,自知挨不过去,她
  先前两回丢得不生不死,只盼这次能来个痛快淋漓,顾不得矜持羞涩,颤哼道:
  “宝玉,我……我……你快一点儿。”
  宝玉微微一怔,见可卿情状非常,忖道:“不过才几十抽,难道她便又要丢
  了?”心头似那火里浇油,当下依言奋力抽耸,巨龟头下下皆送到她那尖硬起来
  的嫩心子上。
  可卿美极,俯在窗槛上,螓首探出,星眼朦胧地瞧着水中鱼儿穿梭游窜,只
  觉宝玉在她体内的抽插冲刺,与之相映成趣,不由体融魄化。
  宝玉把嘴凑到她耳心,轻声柔语道:“想丢了么?”
  可卿娇慵无力的点了点头,断气似地娇吟道:“你叫我。”
  宝玉便在玉人耳畔轻轻呼唤:“卿卿,卿卿,卿卿。”同时使尽浑身气力,
  在她蛤内拼根顶刺,只想把这个女人美上天去。
  可卿只觉花眼内是奇痒难禁,丢泄已是迫在眉睫,回过螓首,正想与宝玉亲
  吻,忽听有人大叫道:“好哇,白昼宣淫,如今可被我捉住了!”
  ************
  采琼阁的清晨处处都飘散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花木芳香,世荣早就醒了,却仍
  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想起来,他瞧瞧怀里甜睡的娇美妇人,心头生出一种“赔了夫
  人又折兵”的懊恼感觉。
  他在采琼阁中已经呆了三天,不但处心积虑的秘密毫无斩获,反得陪着这个
  白藕圣姑日夜荒淫,竟连运功疗伤的机会都很少,残存于肺内的那道剑罡,至今
  仍顽固不化地留在那里,后悔莫及地思道:“每在这里多呆一天,被人发现的可
  能便增加一分,若再这么下去,别说打探那些秘密,只怕想要逃出宫去,都是遥
  遥无期。”念及此处,不觉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心肝,为什么叹气儿?”白藕不知何时醒了,娇慵妩媚地望着他。
  世荣道:“闷杀我了。”
  白藕两只滴粉搓酥的玉乳在他胸前磨了磨,呢声道:“在这里不快活么?”
  世荣道:“日日皆是绵衣绣食,更得圣姑姐姐青睐,岂有不快活之理,但除
  此之外,你哪儿都不肯让我去。”
  白藕道:“不是跟你说过么,这地方比不得别处,有些丹房经室设有极利害
  的机关,动辄伤人性命,而且万岁爷说来便来的,若不小心惊了圣驾,那可非说
  笑哩。”
  世荣道:“便是笼里的鸟儿,也有放出去飞飞的时候吧,难道你日后都要把
  我关在这屋子里?那……那奴才还是回织霞宫去算了。”
  白藕伸手拧了他脸颊一下,笑道:“好啦好啦,小冤家,今儿便让你出去飞
  一圈,待会我唤凝露带你到处瞧瞧去。”
  世荣心中一跳,隐隐觉得这是个机会,故作不解道:“圣姑姐姐怎么不带我
  呢?万一真不小心撞上了什么机关,你也好救我。”
  白藕坐起身,风情万千地挽了挽长发,笑道:“放心好啦,凝露不会带你到
  那些危险的地方去的。”她取过枕畔的素纱小衣穿上,赤着纤巧秀美的脚儿步下
  榻去,走到妆台前坐下,对着菱花镜梳妆打扮,举手投足无不令人心动神摇,续
  道:“今儿是我师父讲经授道之日,每月只有一次,因此姐姐一整天都不能陪你
  了。”
  世荣心道:“难怪这淫妇肯放我一天假,也罢,没有她缠着,正好将这采琼
  阁仔细探一探。”便问:“一整天?今晚也不回来么?”
  妇人粉面上却掠过一抹令人难以觉察的红晕,淡淡应道:“嗯,今晚也不回
  来。”
  世荣眼尖,心中不禁暗暗奇怪。
  ************
  凝露原来就是那日来寻白藕的小道姑,生得娇俏清丽,又不乏伶俐乖觉,由
  她带着在采琼阁里四下游玩,倒也怡情恣意。
  世荣盯着抱厦内那个数人高的巨型丹炉,装作好奇道:“姐姐,丹炉造得如
  此之巨,我还从来没见过呢,难到炼丹真用得着这么大么?”
  凝露笑道:“你几岁就进宫了,能有多少见识?我们师祖爷原在的圣宫,有
  一对炉子比这还高大呢。”
  世荣一听,忙顺藤摸瓜问道:“圣宫?什么圣宫?在哪里呢?”
  谁知这小道姑表面看起来天真无邪,其实内里却甚是机警,只答道:“在一
  座云雾很多很多的大山上,嗳,说了你也不明白在哪里。”
  世荣怕她生疑,不敢再追问下去,转道:“听人说仙丹极难得哩,这么大的
  炉子,一次能炼多少出来呀?”
  凝露笑道:“仙丹岂能轻易就炼出来的,师祖爷用这只炉子炼制的其实是一
  种圣药,唤做‘莲华丹’,每炉需练三天,一次只能产出百十粒,长服可以强身
  健体,延年益寿,令人精力旺盛,皇上很是喜欢,如今朝中许多王公大臣也在抢
  着要哩,我们日夜烧炼,都还不够用呢。”
  世荣听得冷汗暗流,心道:“若他们在这莲华丹里做了什么手脚,岂非糟糕
  之至。”他倒不是替朝庭社稷担忧,而是害怕大好河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凝露道:“这炉子不过高大了点,其实没什么好瞧的,我还是带你去另一处
  有趣的地方吧。”
  世荣道:“什么有趣的地方呢?听说这采琼阁中有许多利害的机关,我们小
  心别撞到才好。”
  凝露微微一怔,道:“许多机关?这皇宫里最安全不过的,要那么多机关做
  什么?”
  世荣见了她的神色,也觉奇怪,道:“是你师父说的呀。”
  凝露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旋即明了几分,笑道:“机关倒是有的,不
  过只在几处重要的禁地才有。”
  世荣道:“那你师父为什么这样说呢?”
  凝露微笑不答,隔了一会道:“走吧,带你到别处瞧瞧去。”转身沿一条花
  木茂盛的小道行去。
  世荣见她神情古怪,哪肯作罢,跟上去央道:“好姐姐,你知道为什么是
  吗?”
  凝露似忍着笑道:“不知道。”
  世荣见她好相处,便拉住她袖子晃了晃,道:“好姐姐,你就告诉我罢。”
  凝露被晃得心驰神摇,瞧瞧他那绝世俊容,终答道:“她呀,还不是害怕你
  给我两位师伯撞见,所以哄你在屋里呆着。”
  世荣道:“这又是为什么呢?两位师伯很凶么?”
  凝露笑嘻嘻道:“还不明白么,是怕你被她们哄去屋里藏了。”
  世荣装出尴尬之色,道:“姐姐莫取笑我,圣姑怎会因为这个来哄我。”
  凝露望见四下无人,竟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下,眼中水汪汪地道:“谁
  叫你长得这么俊呢,人见人爱的,偏又是个假太监,在宫里还不是个宝。”
  世荣心道:“竟来挑逗本王哩,正好引她上勾,说不定对我有什么帮助。”
  故作动情,当下拉住她的手儿,微笑道:“那在姐姐眼里,我是不是个宝呢?”
  凝露娇躯一滞,微微喘息起来,刚要说话,恰逢一对黄衣道僮从对面过来,
  赶忙将他的手甩开了,两人默不作声地继续前行。
  直至那对僮子走远了,凝露才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儿?终不成老‘你你
  你’的叫吧,若是叫公公呢,你又吃亏了。”
  世荣道:“弟弟姓石名木,宫里的人都叫我小木子,姐姐以后也这么叫我
  吧。”
  凝露道:“石木…石木,嗯,叫小木子不好听,听起来倒真似个公公了…”
  妙目在他脸上转了一圈,道:“我就叫你木弟弟好不好?”
  世荣点点头,笑道:“那你就真的是我姐姐了,姐姐,你说要带我去个有趣
  的地方瞧瞧,在哪儿呢?”
  凝露道:“就在前面呢,你刚才问机关,其实那便是个大机关,不过挺好玩
  的。”
  世荣听得心头一动,暗忖:“怎会无缘无故设置个大机关,莫不是守着什么
  要紧的东西?”脸上故意露出害怕之色,欲擒故纵道:“既是机关,我们还到别
  处去玩吧,莫惹出什么麻烦事来。”
  凝露道:“放心好啦,这虽是个极厉害的大机关,不过有我在,便一点危险
  也没有了,里面十分有趣的,可说是采琼阁中最美丽的地方,不去瞧瞧就太可惜
  啦。”伸手牵了世荣,又走了一小段路,转过假山,便来到一围繁密高耸的花墙
  前。
  世荣抬首瞧去,见那花墙清一色的粉红,似为人工修剪,形状与颜色皆十分
  整齐,但除此之外,并无其它特别之处,只得胡乱赞道:“真好看呐。”
  凝露道:“里面才叫好看呢,跟我来。”
  牵着世荣从入口进去,转了数转,到了一处宽阔之地,竟如到了一个花洞之
  中,果然异常壮观,四壁皆为一色色花墙,地面满是矮密的小花,顶上也有花棚
  罩住,阳光隔着繁花透进来,映得两人脸上衣裳五颜六色,美丽非常。
  世荣在南疆见过多少异象,这种奇景却还是头一回遇见,心中颇为震憾,瞠
  目结舌了好一会,才赞叹道:“好美的景致,真令人分不清天上人间了。”
  凝露微笑道:“还有好玩的地方呢,来吧。”迳自往前奔去,忽然消失在繁
  花之中。
  世荣忙跟过去,原来前面另有一条花道,也是四周花墙,却没瞧见凝露,往
  前走了一节,突见左右各伸出一条花道,不知该往哪条,当下叫道:“姐姐,姐
  姐。”
  只听凝露应道:“我在这儿呢。”
  他便循声选了一条花道行去,走了一会,又见左右各现出一条花道,只好再
  叫:“姐姐,你在哪儿?”
  凝露清脆娇甜的笑声响起:“我在这呢,你找不到么?”声音竟变成在他后
  面了。
  世荣笑道:“姐姐,你在跟我玩捉迷藏么?”
  听见凝露笑道:“你来寻我,找着了有糖儿吃。”
  世荣顽心顿起,便又循声去寻找,这回暗暗留心行过的花道,左一条右一条
  地走了片刻,竟然又糊涂了,隐隐觉得其中似有玄机,忖道:“既说这是个大机
  关,莫非是个迷魂阵之类的玩意?”当下以学过的五行八卦九宫诸变化默默计算
  度量,谁知探究了许久,不但不能识别破解,反而愈感到其中的大变化大气象,
  心中暗暗惊异:“这到底是什么阵式,竟丝毫不按五行八卦九宫诸法布置的。”
  正如痴如醉,忽听凝露叫道:“木弟弟,你在哪?”
  世荣心中一动,故意不答,隔了一会,又听她叫道:“木弟弟,你听得到我
  说话吗?”声音里已有些焦急。
  世荣仍忍住不吭声,只听凝露连声唤他,声音充满了惊慌之意,而且每次皆
  是从不同的方向传来,显然已在四下奔寻,心中微微一凛:“位置变换得好快,
  这小道姑的轻功倒真是不错。”等了一会,眼前纤影一闪,瞧见凝露从转角处奔
  过,忙一把扑出去,把她紧紧抱住。
  两人一齐滚倒花地上,世荣压住她笑道:“可被我捉着了,快赏我糖吃。”
  凝露满面晕红,小手拼命捶他,大发娇嗔道:“哎呀,原来你竟是这么奸诈
  的!害人急死了。”
  世荣见她面上犹有惊慌之色,心中微微不忍,笑道:“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最多不过饿死在这里边。”
  凝露道:“饿死在这里边还好,就怕你侥幸走出去了。”
  世荣道:“走出去便走出去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凝露道:“若是走回入口去自然没事,怕的是你走到另外一端去了。”
  世荣不容她多想,接口问道:“走到另一边又会怎样?敢情是阿鼻地狱?”
  凝露道:“另一边是我师祖爷的丹房,平日便不许人去的,今儿又是每月一
  次的讲经授道日,万万不能打扰的,若你不小心撞进去,我师祖爷恼起来,连师
  父都保不住你哩!”想想兀自害怕,拍着胸口道:“真不该带你到这儿玩的。”
  世荣心念电转,道:“这地方真是好玩,我走来走去却怎么都找不着你呢,
  所以只好等你来寻我啦。”
  凝露道:“你坏你狡猾!告诉你罢,这其实是一个迷魂阵儿,唤做‘万花结
  界’,乃是我师祖爷亲手所设,内有阴阳开阖、乾坤倒置之妙,若你不识其中道
  理,即便走到饿死也走不出去哩。”
  世荣试探道:“这么神奇,若有人不小心闯进来,当真走不出去,便干脆把
  这些花墙毁了,难道还阻得了谁去你师祖爷的丹房?”
  凝露道:“这层自然有想过,那墙里边藏着许多报警的传声铃铛,若有人破
  坏,宫中的禁卫自会立即赶来拿人。”
  世荣暗思:“那老妖道的丹房里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物,竟然这般小心设
  防?”继而道:“从没有侥幸走出去的吗?”
  凝露毫不犹豫答道:“绝对没有。”
  世荣盯着她笑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还那样着急?”
  凝露一怔,霎连耳根都红了,咬牙道:“你还笑人家!唔…快放我起来。”
  世荣见她妩媚非常,只仍压住不动,笑道:“糖呢?我已捉住了你,你赏给
  我糖儿没有?”
  凝露胸口起伏不住,凝望着身上的少年,眼波渐渐迷醉起来,忽然微微仰起
  娇嫩鲜艳的小檀口,含羞道:“在这儿,要不要?”
  世荣缓缓吻落,才触着香唇,小道姑双臂便缠上了他的脖子,回吻得竟然热
  烈无比。
  世荣别有用心,探手凝露身上,衣里衣外地温柔抚慰,把她迷得一塌胡涂,
  轻声道:“姐姐,你好迷人。”
  凝露媚眼如丝道:“你喜欢么?”
  世荣点点头,一掌插到她腰里去了,隔着小衣拿住一团滑腻腻的湿润处。
  凝露颤声道:“小冤家,你知道么?姐姐那日一见到你,便将你藏在心里边
  了。”
  世荣装作情动似火,道:“我们回去屋里吧。”使出销魂手段,在她花底一
  轮勾点揉捏。
  凝露娇躯阵阵痉挛,底下早已黏腻一片,迷糊道:“这儿不会有别人来,你
  先要了姐姐罢,晚上我再去你屋里睡。”
  世荣便把她剥得精光,见其肌肤白皙如兰,被周围的鲜花衬得惹人无比,不
  禁十分动兴,当即就在这绚丽无比的万花洞内纵情奸淫。
  凝露虽也学过些许淫功媚术,但如何是世荣的对手,不过半柱香光景,已被
  弄丢了三遭,欲仙欲死道:“好弟弟,你怎么这般强悍?姐姐都流好几回了,你
  却还……还不出来?”
  世荣道:“你再浪些儿,我便射给你。”
  凝露闻言,妖娆百呈,直至又丢一遭,却仍不见男儿的动静,哆嗦道:“真
  要死了,你且饶了姐姐好么?人家晚上再去陪你。”
  世荣笑道:“那你求求我。”
  凝露实在挨不过,口里求饶声如水流出,世荣方放过了她,见其软烂如泥,
  几欲昏迷,心思一动,忽有了主意,凑过嘴去对着她耳心道:“姐姐,我抱你回
  去歇息吧。”
  凝露点点头,旋又摇摇头,有气无力道:“你不识路,走不出去的。”
  世荣帮她穿衣结带,柔声哄道:“你告诉我怎么走不就成了,难道还在这里
  干等么?万一有人来了,碰上了怎么办。”
  凝露只觉身子被抱起,心中甜蜜如饴,神魂颠倒间也不加细想,应道:“好
  罢,我告诉你怎么走,千万别走错了…”当下把这“万花结界”的走法说与世荣
  听,什么遇双直行,见三左拐,逢四右拐……十分之繁琐复杂,所幸世荣天资聪
  禀,又学过诸般玄机变化,不过多时便已了然于胸,心里更是讶异此阵的奥妙。
  世荣依着凝露所授之法,走了好一会,转过无数面花墙,终于见到出口,笑
  道:“姐姐,你瞧这不是出来了。”却不见回答,低头一瞧,原来怀中的小道姑
  已甜甜睡去。
  走出花阵,世荣忽觉有些不对,眼前诸物竟与先前大不一样,那座阵前的假
  山无影无踪,换做的却是一间间琳宫华室,他只稍稍一怔,旋即明白:“定是来
  到‘万花结界’的另一端了。”心中怦怦直跳,思量道:“既已到此,我何不趁
  机探它一探?”主意一定,便重新走回“万花结界”之内,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
  把凝露放下,怕其醒来坏事,便又点了她身上几处令之昏迷的穴道,这才走出阵
  去。
  世荣已知那葫芦道长其实是白莲教的长老级人物,修为必定十分惊人,丝毫
  不敢大意,当下将功力运至自身极限,小心翼翼地缓缓搜寻,连过了几间屋子,
  皆没发现什么异样,忽闻前面大屋内隐隐传来人声,忙屏息静气轻蹑过去,贴墙
  凝听。
  只闻一声娇啼,有女人颤呼道:“哎呀,还是不行哩!”声音既娇又媚,似
  欲断肠。世荣忍不住运功于指,无声无息地在纱窗上划了道口子,探目朝内望
  去,但见屋内锦堆秀帷,华美非常,其间或坐或卧着数人,唯一的男子正是在藏
  锦坞见过的那个宇文长老,周身皮肤洁白如玉,肌肉块块隆起,竟不见丝毫多余
  的赘肉,令人难以相信这会是一个四十余岁男人的身体。
  他盘膝端坐在一只绣墩上,腿间挂着个寸缕不挂的美妇人,浑身白腻如雪,
  正伏在男人的身上不住抽搐痉挛,只从那纤浓合度的背面,世荣也能认出她便是
  今早方别的白藕圣姑,心道:“原来老妖道是这样讲经授道哩。”
  旁边还有两女,一个云发散落,堕及股处,身上只余一只小巧的肚兜儿,上
  边绘着绿水波纹,浮着几片红色的芙蓉花瓣,露着底下细软柔润的森森乌草,四
  肢修长,斜倚着男人,一条雪臂扶着白藕,丽目紧张的望着某处。
  另一个结着通心髻,斜插一支碧玉簪,桃腮杏靥,身上穿件月白密罗衫,底
  下一条透纱花涧红,跪在旁边,手上拿着一条大汗巾,捂着两人交接处,笑嘻嘻
  道:“小白藕这回惨哩,掉了这么多精儿出来。”
  那长发丽人也道:“师父饶了这小蹄子吧,她都抽筋啦。”
  宇文长老身子一舒,白藕登时从他腿上滑了下去,在被堆上酥成一团。
  世荣瞧见他腿心那物,巨硕非常,似乎不逊自己,上面粘满了厚厚一层乳白
  色的浆液,心道:“这家伙好功夫,竟把白藕弄得如此大泄。”
  宇文长老哈哈一笑,捋须道:“白藕最不肯上进,吃亏自然多些,你俩切莫
  学她。”
  拿着汗巾的美人跪到他两腿中间,为其仔细擦拭秽物,娇声道:“师父的大
  神鼎功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哩。”
  世荣心中一跳:“神鼎功不过是道家传说中的东西,难道世上真有其法?不
  知威力如何?”
  宇文长老微笑道:“传与你们三人的小玉炉功,与为师的神鼎功可谓阴阳相
  成,若你们肯下苦功,也修炼到为师这等境界,到时我们阴阳双修,更有胜此十
  倍的大快活呢。”
  那长发丽人双臂搂住男人的脖子,吐吐舌儿道:“此时都险些儿受不了呢,
  更胜十倍,那又是怎样的光景,岂非把小命都快活丢了?”
  宇文长老道:“红莲,待你修炼到那境界时,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奥妙。”
  世荣心道:“这美人既是红莲,那另一个定然就是碧荷了,这老怪物艳福不
  浅呐,竟收了三个这般惹人的尤物做徒儿。”
  碧荷双手捧着男人那物,怜爱无限地贴在粉面上,道:“师父,大神鼎功已
  经奇妙如斯,那先天神鼎岂非更是出神入化?为什么还要我们去哄那狗皇帝修炼
  呢?可不是白白的便宜了他吗?”
  宇文长老笑道:“岂能白白便宜他呢!”见三个徒儿不解,又道:“你们都
  知我教当今圣主武功盖世,又是元老会诸尊合力推举的,为何教中还有一些人口
  服心不服?”
  红莲道:“这是因为教主并非前教主的亲传,又没历代教主皆拥有的掌教之
  宝圣莲令,所以教中偏远诸系及极乐谷神兵诸将不甚心服,但这跟我们哄那狗皇
  帝修炼先天神鼎又有什么关系呢?”
  世荣听见“极乐谷”三个字,心中一跳,只盼他们接下去会谈及所在地点。
  宇文长老微微一笑道:“修炼先天神鼎是不是得先筑一座通天台?”
  三个女徒越听越糊涂,碧荷道:“恕徒儿愚钝,这里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宇文长老捋了捋美须,道:“待我仔细说与你们听吧。五年前,教中得到一
  条消息,说是前朝后人带着国玺从南边入境,意欲收编前朝残余的各路势力,当
  时教中诸尊皆认为应去谋求联合的可能,前教主便带了教中数十名高手一同赴往
  南疆,不想这一去便从此没了消息,此后教中诸尊不知派了多少高手入疆寻探,
  但都没有找到丝毫线索。而我教规模何等庞大,怎可一日无主,因此元老会就推
  立了新的教主。”
  白藕娇慵无力地趴在被堆里,奇道:“前教主和那数十名高手的实力何等超
  凡,怎么会一齐失陷?且连半点消息都留不下来?”
  五年前,也正是世荣奉皇帝密令出使南疆的时候,想起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大
  风云,竟犹历历在目。
  宇文长老道:“这便是最令人不解之处,难怪教中会有人怀疑问题出在我们
  自己的内部。”他顿了一下,续道:“元老会虽然推立了新教主,但对于寻找前
  教主及那数十名高手的努力,这数年来却从未停止过,直至三年前,朝庭抄斩了
  三朝大内司库丁翊,我们才获得一条重要的线索。”
  三徒异口同声问道:“什么线索?”
  世荣也凝耳倾听,生怕漏掉了任何东西。
  宇文长老道:“我们在朝庭的眼线密报教中诸尊,从丁翊府内搜出一本记载
  着他所收藏宝物的册子里,竟然就有圣莲令这一项。”
  三个女徒皆轻呼一声,世荣也悄然耸容,心道:“江湖盛传丁翊收藏了许多
  非同小可的宝物,不想其中竟有圣莲令。”
  红莲道:“丁翊好象从未去过南疆,圣莲令怎么会落入他的手里呢?”
  宇文长老道:“这就不得而知了,这丁翊甚是古怪,几件江湖上的异事好象
  都和他有点干系。”
  碧荷道:“既然有了线索,那我教怎么不想法子把圣莲令请回来?”
  宇文长老道:“当今教主得到消息,立即派人潜入朝中继续寻探,才得知朝
  庭并没有找到那本册子上所记载的东西,狗皇帝本欲下令掘地三尺,但因东太师
  同几个朝中元老合力劝奏,只是封存了丁翊的府第,时至今日,都未再有任何举
  措。”
  碧荷问道:“这又是何故?”
  宇文长老目遥远方,缓缓道:“或许是因为一个鲜为人知的传说……”他顿
  了顿,才接着说下去:“在丁翊府第的地底,其实还埋藏着皇朝的龙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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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回三峰采战
  屋内三个女徒及窗外的世荣闻言皆不禁耸容,白藕道:“徒儿明白了,狗皇
  帝是害怕掘伤了自家的龙脉,因此才不敢轻举妄动!”
  宇文长老点点头,道:“龙脉此说未必属实,但兹事重大,又乃东太师等几
  位朝中元老所奏柬,狗皇帝纵然只有一分相信,也是万万不敢冒险的。”
  红莲帮他轻柔地捏拿着肩膀,道:“这么说来,丁翊故府地下到底有没有宝
  库,却是无人真正知晓啦?”
  宇文长老道:“虽无法证实,但此事关我教中至宝圣莲令,哪怕只有万一的
  希望,也不能轻易略过。”
  白藕问道:“师父,那圣莲令虽是我教宝物,但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宇文长老道:“岂止重要,圣莲令能成为本教教主的掌教之宝并非偶然。”
  碧荷道:“传说它有将使用者功力放大的奇效,这可是真的?”
  宇文长老点了下头,道:“毫无虚假,我教历代教主修炼的圣莲大法,威力
  几可与少林的易筋经、武当的太极拳并驾齐驱,若有了圣莲令的配合,便可稳操
  胜券,更有一样,若要调动极乐谷的八万神兵,非它不可。”
  世荣心中一跳,眼都热了:“又谈到极乐谷了,快快说出它在哪儿,好教我
  来个先下手为强,把那所谓的八万神兵杀得片甲不留!”
  红莲道:“虽然没有圣莲令,但柯教主的话,极乐谷诸将真的敢不听吗?”
  宇文长老道:“为了保证对极乐谷的绝对领导权,前教主沉士宇曾颁令谷中
  诸将,若无圣莲令的指挥,教内谁都不能调动神兵,即便是他亲来也不行。”
  白藕喃喃道:“无怪柯教主才这样着急,若谁真的寻着了圣莲令,岂非一件
  天大的功劳!”
  宇文长老道:“在还未彻底查明沉教主下落之时元老会便匆匆推立柯昱为新
  任教主,只是当初的权宜之策,为的是避免我教在群龙无首的状况下四分五裂,
  但也因此招惹来教中一些支系的猜忌怀疑,是以柯教主在登位的那一天就亲自宣
  布,异日若有谁持圣令回来,他便立即退位让权。”
  红莲道:“哎呀!这可不妙,若是谋害了沉教主的仇家得到了圣莲令,柯教
  主是不是也得拱手将位子让与他?”
  宇文长老道:“这也没那么容易,若无我们元老会的支持,即便有谁持着圣
  令回来,也不见得能登教主之位。”
  碧荷恍然道:“总之那圣莲令是件十分关键的事物,徒儿有些明白了,教主
  请师父潜入皇宫,为的便是打探那地下宝库的虚实,以便我教日后迎回圣令。”
  世荣忖道:“原来白莲教中还有这一桩大秘密,那圣莲令若被我圣门中人得
  之,岂非大大有文章可做?”他胸藏大志,想及或许有可能控制那极乐谷的八万
  神兵,心头不由怦怦直跳,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宇文长老捋了捋美须,微笑道:“正是,但这只为其一。如今中原虽似四海
  升平,但周遭强敌环伺、危机四伏,东南沿海倭寇横行成患,西南界外前朝余孽
  蛰伏搔扰,南疆诸族养兵备甲蠢蠢欲动,北面更有强虏压境,而狗皇帝却昏庸无
  能,罢贤不用,专喜谄佞,且又贪花恋色荒淫无度,今朝早已是积弱不振危如累
  卵,把这昏君取而代之,不过早晚的事,以其将这大好河山拱手送与他族,还不
  如让我们自家人得之,圣教积养多年,等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教主命我入宫服
  侍狗皇帝,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里应外合,铸就我白莲盛世!”
  世荣心道:“白莲教的野心果然非同小可,竟也来跟我圣门争天下!他们把
  这老妖道遣入宫里做内应,安插在昏君的身边,倒是一步极利害的奇招。”
  白藕歇了好一会,已有力气支起身来,在被堆里娇慵可人地抱住男人的腿,
  腻声道:“可是师父用那出神入化的先天神鼎功来笼络狗皇帝,还是太便宜了他
  吧。”
  宇文长老笑道:“我只要他筑那通天台,到时神功传或不传岂非由我。”
  碧荷娇笑道:“是啊,到时便是胡乱传些什么功夫,那蠢东西又怎知是真是
  假,最好能引得他走火入魔,脑子弄出些古怪毛病来才妙哩!”
  世荣见她生得十分清丽可人,心中暗叹:“真可谓貌若天仙心如蛇蝎矣!”
  白藕吃吃笑道:“师姐最坏啦,嗯………筑那通天台对我们圣教有什么好处
  吗?”
  宇文长老道:“筑一座通天台糜费不下几百万两银子,国库早已空虚,到时
  昏君只得又下旨搜刮民膏民脂,苛捐重赋之下,百姓还经得起这等折腾么,天下
  一乱,便是我圣教举事的大好契机了。”
  世荣听得心中凛然,思道:“原来他们哄狗皇帝修炼那什么神鼎功,目的便
  是为此,哼!天下一乱,是你白莲教举事大好契机,又岂非我圣门问鼎中原的大
  好时机!这一计策,倒无需去破坏他们。”
  白藕两只滴粉搓酥的玉乳贴着男人的膝盖轻柔厮磨,撒娇道:“师父呀,前
  几日徒儿已把那狗皇帝哄得神魂颠倒了,但一提及修炼先天神鼎功时,他就说因
  有镇国公牛清那几个大臣极力反对,所以不敢建造通天台哩。”
  红莲蛾眉轩起,雪靥上笼了一层煞气,恨声道:“我哄他时,他也这么说,
  看来那几个老家伙真是绊脚石儿,何不想个计策废了他们!”
  碧荷道:“对对对!把那几个讨厌的老东西除掉,狗皇帝到时岂非都听我们
  的?”
  镇国公牛清一直都是世荣的心头大患,听到此处,暗道:“你们白莲教倘若
  能将那老不死除掉,可当真帮我圣门的大忙了。”
  宇文长老沉吟道:“别人暂且不提,那镇国公牛清乃三朝元老,又是八公之
  首,手里有先帝所赐的劝贤鞭,朝中大臣里,狗皇帝最怕的便是此人,想要除掉
  他,谈何容易。”
  红莲眼珠子一转,道:“那我们就来暗的,龙象圣使不是就在都中么?听说
  冰魄老妖近日也要入都,师父何不请他们出手。”
  世荣一听,心道:“那日与妖道在藏锦坞见面的,果然是白莲二圣使中的龙
  象使者,江湖上传说此人的大力龙象功威力惊人,行事又极为狠辣隐秘,他既在
  都中,我圣门中人行事可得小心了。”
  宇文长老道:“此也不妥,牛清手下能人异士甚众,而且圣捕侯小月不日将
  回到都中,就算龙象肯出手,也未必能成功,何况教主命他留在都中只是为了接
  应我,如非到那最紧要的关头,万万不可暴露的。”
  白藕道:“冰魄老妖呢?那怪物的武功自成一家,诡异得吓人,麾下又是兵
  强马壮,请他出马岂非最适合?”
  宇文长老道:“冰魂老妖位列六妖之首,可算是教内前十名的高手,若由他
  击杀牛清,倒也有些成数,但他此番奉教主之命入都,为的是要抢先在极乐谷一
  系人马之前寻获圣莲令,怎能分心其他。”
  红莲讶道:“极乐谷也有人要来都中么?”
  宇文长老点点头,神色凝重道:“极乐谷一系素来疑心沉教主是为教内人所
  害,是以一直不肯完全归服柯教主。他们今次入都,乃是拥护着沉教主之女沉瑶
  而来,估计他们也要在丁翊故府上动脑筋。”
  世荣思道:“这下子可热闹了,如此多的白莲教高手一齐入都,加上来捉拿
  我这采花大盗的各路人马,不把都中闹个天翻地覆才怪哩!”隐隐觉得此际正是
  兴风作浪的大好时机。
  白藕道:“师父,沉瑶乃前教主之女,冰魄老妖却是柯教主指派,万一他们

  因为寻那圣莲令冲突起来,您将会帮哪边呢?”
  道人缓缓道:“他们皆为圣教中人,怎可偏袒哪边…”他停了一下,接道:
  “但我宇文奇曾向沉教主发过誓,要绝对效忠圣莲令,到时谁能迎回圣令,为师
  便拥护谁。”
  碧荷趴在宇文长老腿间,双肘支着男人的大腿,手托下颔,蹙眉道:“这么
  说入都的两路人马都不能为我们所用喽,嗳哟!头痛死了,这也不成那也不成,
  到底怎样才好呢?”
  宇文长老微笑道:“要哄得那昏君下决心大撒银子建造通天台,绝非一件易
  事,你们不成,为师还有另外的计策,无需担心了。”
  白藕幽幽叹道:“都怪我们几个学艺不精,不能把那狗皇帝收得服服贴贴,
  还需师父劳神费心。”
  碧荷吐出香舌,尖处在男人的巨物前端轻舔了一下,腻声道:“好啦好啦,
  今儿可是讲经授道之日,红莲白藕你们都浪过了,师父该痛一下碧荷啦。”
  红莲突然弯下身子,把手往她腿心里一掏,旋即直立起来,叉开五指,只见
  其间浊腻如丝,笑道:“呸!还没浪就先湿成这样,数你劲头最大。”
  碧荷毫不为意,笑道:“就是看了你俩的浪劲儿,我才这样哩。”抬头转向
  男人,娇语道:“好师父,上月你多痛了红莲两回,今儿可不能偏心啦。”
  宇文长老微微一笑,道:“你上来吧,为师先看看你的小玉炉功有没有进
  展。”
  碧荷粉容染晕,美目流彩,喜孜孜地直起身来,忙褪了底下那条透纱花涧
  红,一手搭着师父的肩膀,一手扶住朝天巨茎,蜂腰拆了拆,把玉户对准龟首,
  娇躯往下一沉,便缓缓将男人的阳物吞食进去……直至近根处,发出“啊”地轻
  呼一声,方才顿住,挨了一小会,便开始套弄起来。
  宇文长老安坐如山,任由腿上的女人妖娆,瞑目半响,缓声道:“别贪玩,
  你先固好元阴。”
  碧荷却愈耸愈速,浪哼道:“不管啦,师父个多月没痛人家哩,让徒儿先美
  一回嘛。”
  宇文长老斥道:“胡闹!这久蓄之精最为宝贵,怎么可不经搬运循炼就随意
  丢出来,糟蹋了好东西可饶不了你!”
  世荣修炼的月华精要乃属采补之类的功夫,房中术已臻炉火纯青的境界,心
  道:“这老妖物果非庸手,不知他的大神鼎功有什么奇妙之处?”
  碧荷娇喘吁吁,四肢如八爪鱼般攀紧男人,撒娇道:“徒儿想死师父啦,只
  此一回,下不为例。”
  宇文长老也甚宠这个清丽可人的徒儿,哄道:“阴阳相得,水火既济,先存
  后施,有张有弛,那才更加快美有趣,连这道理你也忘了么?”
  红莲把手探到碧荷股心,尾指在菊眼上轻轻搔了一下,笑道:“她这会子只
  想着一个‘浪’字,别的哪还记得。”
  碧荷打了个哆嗦,但此刻哪还有工夫理会她戏弄取笑,迷迷糊糊向长老吟絮
  道:“师父啊,徒儿这半月里勤修苦炼,半点不敢偷懒,却不知怎么,那小玉炉
  功越炼越……越觉得难过,就连晚上睡觉都梦见让师父痛呢。”
  白藕在被堆里用绵乳捂煨男人两脚,嘻嘻笑道:“小荡妇,那不是晚晚都流
  水儿。”
  宇文长老一听,面露忧色道:“此象可非好事,莫不是你练功的走岔征兆?
  还不快快扃守元阴,待师父帮你察探归正。”
  走火入魔乃是练功者最忌怕之事,碧荷吃了一惊,忙将心猿意马拘起,颤声
  道:“师父,可……可严重么?”
  宇文长老道:“也莫怕,只依为师的话去做,自然无事,固好元阴没有?”
  碧荷粉臂搂住男人的脖颈,点点头道:“徒儿紧紧守着呢。”
  长老道:“好,为师先为你察探征候,切莫轻易动兴。”
  世荣从纱窗上划开的口子望进去,见那宇文长老展手摩弄妇人双乳,旋而经
  胁、腰、腹至阜,其势细腻有致缓急合度,宛如在把玩一件名贵无比的玉器,他
  是此道高手,细瞧之下,立知道人手法奇高,一揉一捺,一捂一握间无不是精雕
  细琢暗藏玄妙,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过不一会,便见碧荷两颧红晕,星眼含饧,只是她心中紧记师父的话,运功
  死死固守着骊关。
  长老又凑首过去与她接吻,吮咂唇舌,底下开始缓缓耸动,也不知使了什么
  玄妙功夫,只不过数下,一注清腻蜜液就从妇人的玉蛤缝里滚了出来,顺着男人
  的腿蜿蜒而下,还没流到被子上,已被底下的白藕檀口接住,用舌舔入嘴内。
  碧荷鼻息咻咻,娇躯轻轻颤抖,玉首不时甩动一下,仿佛已难挨之极。
  世荣心中凛然:“好利害的手段,还没过百抽,也不见有何动作,便能把女
  人撩诱至这地步,真乃搬运循炼阴元的大行家。”
  宇文长老忽道:“为师已勘明你内里气脉走岔之处,征候不大但也不小,这
  就为你引导归正,其间千万不可丢身子,你且以锁炉小玉扣守着吧。”
  碧荷含糊应了,合目缄口,似在调息运气,状如忍便憋尿。
  又听道人言:“结莲势最能助小玉扣扃守阴元,你为何不用?”
  碧荷忙将两条如瓷似玉的美腿盘起,环绕男人腰上,娇媚欲滴道:“徒儿只
  想着别被师父弄出来,脑子就不管用了。”
  红莲也轻喘了起来,娇躯紧贴着男人道:“师父要施展化真术么?”
  宇文长老道:“非此不可,否则难以将碧荷走岔的气脉导正。”
  红莲两只雪乳缠磨男人的背膀,娇声道:“徒儿不依啦,师父方才在白藕身
  上施了一次化真术,如今又轮到了碧荷,人家却……好久没有尝过了。”
  长老道:“莫闹,你只要好好侍候着,待会自有快活的。”两手捧住碧荷雪
  股,往已一按……
  碧荷“嗯呀”一声,只觉花心被深深地刺了一下,浑身毛孔皆张,魂不附
  体,两条美腿一跳,所结的小玉扣差点便要散掉。
  道人见状,对娇徒低声吟唱口诀:“提气入丹田,上向脊胁,起华池……夹
  缩下部,按定心神……存想玄关…之下尾闾之穴……”下体有节奏地时舒时展,
  动作并不见大,便刺得妇人乍惊乍战。
  世荣想知他道术深浅,凝耳聆听,无奈宇文长老声音极低,又相距甚远,饶
  他功力深厚,也只能闻得断续之言,虽是管中窥豹,已感其法玄异精妙,竟与自
  已的月华精要截然不同。
  但见碧荷香舌半吐,身子娇颤不住,上边的月白密罗衫滑落腰际,露出鸽绒
  般的细腻美肤,头顶的碧玉簪斜斜欲坠,那通心髻早已四下散开,缕缕秀发垂
  落,半遮了酥胸,分外诱人。
  旁边另外两个娇徒瞧得心酥神摇,一下一上,一前一后贴着不住缠磨,更添
  许多撩人春色。
  世荣刚才在“万花结界”内与凝露荒唐了一回,却未泄过,此际瞧了屋中情
  形,不觉口干舌燥,裆内烫热了起来。
  碧荷忽然哼吟道:“师父,好……好难挨哩,徒儿快……快……嗯呀!”挂
  坐男人身上,一副香魂欲化的样子。
  宇文长老道:“大功即成,你万不能功亏一篑,待我引出三峰大药,不但可
  将你体内走岔的气息归正,还能助你的功力更上一层。”
  世荣一听,心中立时雪亮:“这妖道要采他徒儿的三峰大药,怕不是为了自
  个受益吧!”
  原来所谓三峰大药,乃属道家采补说法,他修习的月华精要中便有细述:上
  峰曰红莲,药名玉泉,又名玉液、醴泉,自女子舌下两窍中出。其色清碧,为唾
  之精;中峰曰双荠,药名蟠桃,又名白雪、琼浆,自女人两乳中出。其色雪白,
  其味甘美,为乳之精,若未生产女人无乳汁者,采之更有补益;下峰曰紫芝,号
  曰虎洞,又名玄关,药名黑铅、月华,自女子玉宫出。其质津滑,触之麻人,乃
  阴之精,三药之中最为补益。
  男子若能将三峰大药纳于丹田,便可灌溉五藏,左填玄关,右补丹田,生气
  生血,填精补髓,以益元阳。长采久受,更可经脉相通,益寿延年,逍遥云汉,
  游宴黄庭。
  说白了,其实便是搬运循炼女子体内阴元,由口、乳、阴三处采汲出精华,
  对男人来说自然大补,对女人而言却是大亏了。
  碧荷声音如咽如泣,颤叫道:“可是…可是徒儿……身子里边好……好热,
  嗳呀!好奇怪了,呜……身子要…要融掉了……呜……”只见她雪白的肌肤上泛
  起大片大片的红潮,脖颈下、乳沟心、后腰肌、及大腿根等数处更是殷红如血,
  显得既怪异又诱人。
  红莲惊疑道:“师父要采三峰大药吗?那碧荷不是…不是……”后边的“亏
  得很”三字却不敢说出来。
  道人道:“你们放心,为师识得回荣接朽之术,不但不会亏损碧荷,反而能
  令她的功力更上一层楼。”说着渐刺渐疾,也知这娇徒儿耐不了多久,但因那三
  峰大药搬运循炼愈久愈补,更能吸收女子体内的阴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将出
  来,当下悄把两手扶在她腰肢上,十指暗运玄功分捺数穴,令其不能丢泄。
  世荣眼尖心明,才不信他那“回荣接朽之术”的鬼话,暗道:“这妖道好狠
  毒,做他的徒儿可吃亏得很呐!”
  碧荷玉首连甩,涨得花容酡红,两腿早盘不住男人的腰胯,无奈身上穴道被
  制,只是丢不了身子,汪汪涕泪皆出,颤呼道:“呜……怎会这样?徒……徒儿
  已散了功,怎……怎么还丢不了呢?呜……好……好辛苦呀,师父救我!”
  道人默不吭声,巨茎连连深突狠刺,龟头挑到女徒儿的花心上,只觉那物肿
  胀得宛如新摘鱼膘,软滑润腻,触之美不可言。
  红莲见师妹身子时绷时舒,似欲从她师父身上掉下来,忙从男人背后伸出双
  臂,将其抱住,喘息道:“妹子莫急,师父正帮你运功调纳呢,再忍一忍吧。”
  跪在被堆里的白藕,从底下瞧见她师父那布满怒筋的肉棒进进出出,出时半
  露龟首,没时几尽茎根,把师姐的嫩蛤百般翻犁揉剖,不觉欲焰如火,呼着滚烫
  的鼻息,竟仰起粉面,吐出香舌,去舔舐碧荷股心内的菊眼,含糊道:“好姐
  姐,我也帮你弄出来。”
  碧荷目瞪口呆,真不知是苦是乐,左侧腰上一松,玉首突被师父一手扳住,
  檀口随即给男人的口唇罩住,神魂颠倒间刚要渡舌过去,两边唾窍蓦地一酸,许
  多津液涌了出来,填了满满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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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续请看(第五十二回)姐弟兼收
  红楼遗秘(第五十二回)
  第五十二回姐弟兼收
  原来却宇文长老放了她左腰上的数处穴道,令其先出上峰大药,唇舌探得醴
  泉已产,立展玄通,用力一吸,顿得芬芳满口。
  世荣见他们口角隐有碧光闪动,心知碧荷上峰大药已出,益了妖道。
  碧荷媚眼如丝,鼻中吟声似醉。
  不过片刻,道人便离了妇人香唇,一手捏住她一只奶头,一口罩到另一只
  上,右腰侧的食指与无名指松开,又放了两处穴道……
  碧荷立觉混身一酥,两乳猛然鼓胀,似有什么东西自男人噙住的那只乳蒂一
  注注射出。
  宇文长老满口甘美,连吞数口,才放开这只奶头,转首又去吸食另一边。
  旁边两女虽然早已听闻此道,但还从未被宇文长老采过三峰大药,这时亲眼
  瞧见未经孕产的碧荷,一下子便被弄出许多乳汁来,既是新奇又觉有趣,大为佩
  服道人的神妙玄功。
  碧荷出了一身香汗,娇躯无处不腻,湿淋淋的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整个人
  虚脱乏力,几乎是挂在男人的巨棒之上。
  宇文长老忽离了绣墩,将碧荷按倒在铺得厚厚的被堆之中,大开大合大耸大
  弄,一气抽送了近百下。
  碧荷娇啼不住,两只白足乱蹬乱踏,急得直哭唤道:“怎么会这样?要丢要
  丢,徒儿要丢!”
  道人不理不睬,又狠抽猛耸了几十下,只觉徒儿阴中如膏如淖,心知火候已
  到,按在碧荷右腰上的余指尽数放开,底下拼力一耸,龟头准准地扎在她那肿胀
  不堪的肉心子上,随之使出化真术,闷哼道:“大功告成啦,乖徒儿丢个痛快
  吧!”
  碧荷骤然失神,只觉一道极强的吸力直透入玉宫之内,嫩心酸得几欲坏掉,
  整只小腹都痉挛起来,滞了片刻,才娇娇颤啼一声,花眼刹那绽放,喷吐出股股
  浓稠如粥的阴浆,丢泄得死去活来。
  旁边两女见道人后腰肌肉收束不住,心知他在施展那收魂夺魄的化真术,她
  们皆尝过个中滋味,一个个瞧得面红心跳,鼻息咻咻。
  宇文长老美美地领受着,悄运大神鼎功中的采汲秘法,将精华细细吸收,纳
  入丹田之内。
  白藕见碧荷香舌半吐美目翻白,神色不对,惊慌道:“师父师父,你瞧师姐
  变成这样子了!”
  宇文长老微笑道:“无妨,她这是快美不过,暂入假死之态,待为师施展回
  荣接朽之术,将调和之精反哺回去,即能令她转醒过来。”他连挑三徒,粉香腻
  玉,贴体熨肌,也已有那射意,当下松开精关,默运玄功,从丹田调出一股雄混
  气劲,和着阳精射了出去。
  碧荷软烂如泥,目森耳鸣,口不能言,只道就此仙去,倏觉男人用龟头将花
  心眼儿堵住,一道强劲如矢的热流倏地灌入,娇躯猛然一震,竟能大声哼叫起
  来,片刻之后,便觉周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随即昏昏睡去。
  白藕见碧荷似眠非眠、似醉非醉地蜷缩成一团,担心问道:“师父,师姐可
  好了?”
  宇文长老拔出黏满秽物的肉茎,盘膝而坐,笑道:“她原本就没事,修习小
  玉炉功自会产生幻象,越至深层,幻象便会越来越甚,一直炼到能将幻象控制,
  并能随心所欲的运用制敌,才算大功告成,看来碧荷的进展比你们俩要快,已经
  开始出现幻象了。”
  红莲讶道:“那方才师父怎么说她……”
  宇文长老道:“为师看她不肯用功,是以出言警吓,你们瞧她不是因此得了
  许多快活么,功力还将由此更上一层。”
  世荣见那碧荷虽然神疲态倦,肌肤上却似泛着一层似有似无的淡淡晕华,果
  然是受补增益之象,心道:“妖道竟识得这等神妙的回荣接朽之术,月华精要太
  过霸道,若有此法,与我欢好的女人不但可保无虞,或可因此受益也未定哩。”
  想起可卿自与他欢好以来,身子每况愈下,不觉忧心如焚,暗暗盘算如何才能将
  那回荣接朽之术偷学到手。
  白藕扑入道人怀里,大发娇嗔道:“原来如此,师父好偏心呐,徒儿可不依
  哩。”
  红莲也随之挤入,在男人胸前撒娇,哼哼道:“人家也不依,师父老是偏宠
  碧荷。”
  宇文左拥右抱,揽着两个千娇百媚的徒儿,大笑道:“你们三人,为师哪个
  不宠!已修习了大半天,先唤人去弄些酒菜来,养养精神,今晚继续修炼,到明
  儿天亮时,包管叫你们都欲仙欲死脱胎换骨,哈哈!”
  红莲应了一声,从男人身上滑下来,往世荣这边走来,却是到墙边拉动绳子
  打了个铃。
  世荣急忙缩低脑袋,蹲伏窗下,心知她是招唤下人进去侍候,生怕被撞见,
  便悄悄蹑步离开,复转入那“万花结界”中去,背起被他点了穴道的凝露,依着
  她所授之法,朝另一向的出口摸去。
  ************
  宝玉与可卿魂飞魄散,一齐转首瞧去,却见秦钟闪进轩来,扑上竹榻,一手
  拿了宝玉,一手捉住他姐姐,笑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快活了几回?都
  快快给我招来!”原来他在屋里久候宝玉不归,生怕他醉倒在路上,便起床出来
  寻找,四下不见,走出老远,才在这醉碧轩里擒获两人。
  可卿羞涩万分,恨不得能立时寻个洞儿藏进去,酡颈绯颜道:“我……我…
  没……你快走!”情浓之际,忽着了惊吓,那股迫于眉睫的丢意早逃到爪哇国去
  了。
  秦钟嘻皮笑脸道:“哎呀呀,有了心上人,便不认得自家的弟弟啦。”扭头
  朝宝玉道:“好呀!上回说不敢,今儿却把我姐姐这样了,原来是在哄人呢!快
  招快招,到底偷过几回了?”
  宝玉陪笑道:“久慕佳人,今方得幸相逢,以酬夙愿,只此一回耳。”
  可卿听宝玉此际还文绉绉地胡扯,耳根都红了,大嗔道:“快放我起来!”
  秦钟笑道:“机缘难得,这会儿绝不会有人到这来,再玩一会又何妨,好姐
  姐,我也来!”上前与宝玉一起拥住可卿,嘴巴朝她脸上发梢乱香乱拱。
  可卿通体酥软,哪有力气相拒,嘤咛道:“求求你们,不要闹了。”
  秦钟道:“姐姐莫羞,我与玉哥哥早就盼着这一天呢,今儿便遂了我们的心
  愿吧。”说着朝宝玉霎霎眼,呶了呶嘴。
  宝玉会意,也十分舍不得可卿,底下又轻轻抽送起来。
  可卿虽晓得宝玉已知她们姐弟乱伦,仍犹羞不可耐,浑身如烧,眼波似醉,
  呻吟道:“不可以……不可以……”
  秦钟双手捧起姐姐俏脸,朝她樱唇吻去,含糊道:“怎么不可以?我们三人
  相亲互慕,如此一起销魂快活,便是天然天意,最为至情至性的,睬那些无聊透
  顶的礼教伦常做什么!”
  可卿被两人前后夹攻,几乎崩溃,哪里还能去反驳她弟弟的强词夺理,心里
  只觉今日极背纲伦,万万不该,惶愧与快美交加,羞涩与刺激作对,真不知是苦
  抑乐如何是好。
  秦钟见姐姐娇颜如桃,美艳得不可方物,心中爱欲如火,吻过香肩酥乳,底
  下已勃然发起,挑得裆如高蓬,当即解开腰头汗巾,褪下裤子,又朝宝玉打了个
  眼色。
  宝玉知他意思,想起两人那夜如何一起狎弄凤姐儿,不禁一阵销魂,便把玉
  茎拔出,将可卿抱起,翻转过来……秦钟会心一笑,悄悄从他姐姐背后掩上。
  可卿昏昏沉沉地被他俩人摆布,花穴中的烫杵忽然离去,顿感空虚难过,正
  自怅然若失,又觉前后有物堵住,分别抵于花溪菊眼之上,心中狂跳起来,颤声
  叫道:“不要……”话音未落,那前后之物已同时发力,一齐往自己体内突入。
  可卿只觉涨满欲裂,却又充实暖烫,美得险些儿叫出声来,双手不由扶住了
  宝玉的肩头。
  前边仍由宝玉穿溪寻源,但因茎肥龟硕,加上秦钟于异道压迫,纵然已润如
  油浸,也难一蹴而就。
  秦钟宝贝纤长坚硬,虽摘的是后庭花,道旱路窄,却能后发先至一抢到底,
  刺到肠头,令可卿大颤了一下。
  待到前边的宝玉擒到桃源嫩心,可卿“啊”的一下,终忍不住哼了出来,声
  音既娇又媚,她只想拼命压抑,却愈是荡人魂魄。
  哥儿俩已有在小木屋里连袂大战凤姐儿的经验,当下各据绮地,你进我退,
  你来我往,甚为默契,顺畅中偶尔卡壳顿滞,更搅得可卿魂飞魄散。
  秦钟抬眼望着宝玉,神情恍惚,闷哼道:“我们三人,终得一起销魂哩。”
  宝玉也觉如梦似幻,若在前一天,此情此景怎能想象,即便是做梦也都绝然
  不敢的,噫声道:“天下之乐,只怕莫过于此了。”
  秦钟在后任意索取,加以用舌舔耳扫颈,宝玉于前极力的奉承,又俯头吃那
  红艳艳的奶头儿,可卿周身骨头仿似被尽数抽去,瘫软于两个男儿中间,身上的
  毯子虽然早已滑落,却感温暖如春,舒美万分,心中惶意渐淡,不觉轻轻哼吟起
  来。
  宝玉柔声问道:“卿卿,你可冷么?”
  可卿摇了摇头,听见她弟弟背后笑道:“好亲热哩,这么唤我姐姐呢。”心
  中既羞又甜,身子一畅,从玉蛤里滚冒出一大股滑滑的蜜液来,流得三人腹腿皆
  腻。
  两少年见状,心头有如火里添油,底下一齐大力抽耸,只把可卿弄得似哭似
  笑,身儿魂儿没个安排处。
  宝玉还道最近十分耐久,先前囫囵吞枣,不明怎么一下子便泄了,此际细细
  品味,才知可卿不俗,只觉她那花房之内滑似凝脂,嫩如鱼肠,肉茎宛如在一块
  戳不烂弄不坏的豆腐中抽插,龟头前端更屡屡碰着一粒软中带硬的妙物儿,一触
  骨头便是一酥,美得股心突跳不住,竟又有些泄意滋生出来。
  可卿身子不似凤姐那般丰腴,宝玉与秦钟一前一后分道齐驰,中间仿佛只隔
  着一张吹弹得破的薄薄皮儿,一沟一壑感觉十分之清楚明显,两人相视而笑,不
  时相互砥砺较劲,你顶我揉你来我往嬉戏不休,个中滋味,笔墨难描。
  可卿哪曾尝过这种滋味,烫着俏脸,饧着眼儿,想到一个是素来最痛爱的弟
  弟,一个更是心底最得意的人儿,此刻竟一前一后,齐将那最羞人亦最撩人的东
  西深纳于身,只觉浑身通泰,透骨酥麻,方才惊跑的丢意又渐清晰,无可遏制,
  情不自禁间探首往前,火烫的樱唇在宝玉胸膛上乱亲乱吻。
  宝玉也一阵意乱情迷,两手捧起可卿的俏脸,把嘴罩到她檀口上……
  可卿双臂搂住男儿脖颈,软滑香舌不时悄吐过去,让他吸吮怜爱,心中销魂
  渐浓,阴内花心上的妙眼悄然绽开,软软嫩嫩地将龟头轻啜浅咬。
  秦钟在后边瞧见姐姐纤腰绷束,股肌收紧,又感其肛内油肥一片,肠头肿胀
  如李,似乎到了那要丢的光景,忙道:“姐姐要流了么?我们三个一起来吧。”
  可卿浑然不觉,滞凝着娇躯,眉目之间尽是妩媚之情妖娆之色,她本就美若
  仙妃,此刻更是娇艳绝伦,宝玉前面瞧着,不觉筋麻骨软,蓦地浑身一酥,暗叫
  不好,阴茎暴跳不住,已斗然射出精来……一滴一滴都甩打在女人的花心子上。
  可卿骤觉娇嫩上一烫,周身汗毛皆竖,“唔呀”一声,两乳紧贴住前面的得
  意人儿,娇娇战战地哆嗦起来,她本就呼之欲出,突受了宝玉的玄阳至精,哪里
  还挨得过,刹那也掉了身子,这回不比先前两遭,股股浓阴如浆排出,丢得花容
  失色,三魂杳杳七魄悠悠。
  后边的秦钟顿感姐姐股内剧烈收束,纠结如箍,绞得肉茎美不可言,下体狠
  命往前一挫,龟头怒扎在那油滑的肠头之上,闷哼一声,也随之翕翕然地射了起
  来。
  三人我抱你你抱我,我缠你你缠我,丢泄得天昏地暗欲罢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秦钟道:“真好,我们这叫做水乳交融,三个竟是一齐
  泄的。”
  宝玉却道:“卿卿,你可好么?”
  可卿依在他胸侧,吃羞道:“有什么好的,被你们两个小魔王缠磨死了。”
  秦钟做状朝空气中嗅了嗅,笑嘻嘻道:“这么香,姐姐你一定流了许多,却
  还说不好。”
  可卿大羞,伸手去拧弟弟,薄怒道:“你再胡说!”她身子乃那万中无一的
  纯阴之体,花浆内含着奇香,此际轩内香气格外浓厚,显然方才丢精极多。
  秦钟身子一滚,翻到宝玉另一侧躲着,仍嘻皮笑脸道:“我有乱说么,玉哥
  哥可是最清楚不过,问问他便知哩。”
  可卿欲追过去,眼睛触着宝玉的目光,便罢了手,垂了螓首,钻到他胁下。
  宝玉见她脸上潮红如霞,怔怔道:“卿卿,你真好看。”
  可卿羞得捂捂脸蛋,只觉火烫一片,身上也感暖融融的好不舒服,不禁暗自
  奇怪,此前她与世荣每回欢罢,身子皆是十分冰凉乏惫,简直是天渊之别。
  宝玉环臂将玉人围住,亲了亲她粉额,只觉心畅神怡,道:“今日之缘,不
  知是多少世修来的造化。”
  可卿娇白了他一眼,幽幽道:“我们姐弟俩,才是前世欠你的!”
  宝玉心中贪恋无比,出神思道:“如此销魂,不知能有多长久?”对可卿
  道:“卿卿,往后我常常过来瞧你可好?”
  可卿娇羞满眼,春意酥慵,却摇头道:“若要如此,以后我连你都不见。”
  宝玉顿时泄了气,精神全没了。
  可卿见宝玉满脸失望之色,心中不忍起来,想了想,忽凑首过去,檀口贴着
  他耳心道:“你忘记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宝玉一呆,不知她指哪句话,听她轻轻接道:“偶尔为之哩……你与我弟弟
  一起好好用功读书,以后或可……或可偶尔为之。”
  秦钟叫道:“好哇!说什么呢?竟连我也瞒着。”扑将过去,挤在两人中
  间。
  可卿咬住樱唇,盯着宝玉,仿佛在瞧他明不明白。
  宝玉默念着“偶尔为之”四个字,不禁神魂皆酥,哪睬秦钟,只对着可卿傻
  傻而笑。
  可卿忽想起一事,忙道:“哎哟,你们俩下午不是还要上课么,再不快去,
  怕是来不及了。”
  秦钟一把将她抱住,纠缠道:“这等销魂缠绵,机缘难得,我们下午不去
  了。”
  可卿只是不许,沉下脸道:“别闹。”坐起来迳自穿了衣裳,又来帮宝玉束
  发着衣,瞪着弟弟,道:“你还不快点!”
  秦钟怕她真恼了,只好也起身穿裤子。
  宝玉趁可卿不备,悄悄把那只绣着绿牡丹的荷包藏入袖内。
  三人整束妥当,可卿生怕被人撞见,道:“我歇会儿再走,你们先回屋里,
  取了书就快快上学去。”又瞧着宝玉正色道:“这几日,你可不要过这边来
  了。”
  宝玉哪敢违拗她的意思,与秦钟恋恋不舍地离开,走到门口,回头瞧去,见
  可卿坐在榻缘,一双妙目正呆呆地望着这边,那脸上的迷人红潮犹未褪去,不觉
  痴了。
  可卿嘴角翘起,微微一笑,似含甜甜情意,挥手催促快去。
  宝玉踏上竹桥,迎面拂来一阵清风,吹得衣袂飘飘,想起方才的销魂,心中
  如痴似醉,对秦钟喃喃道:“你姐姐不让我过来啦,不知何时,才能再……再见
  着她了。”
  秦钟微笑道:“过不半月,便是中秋,到时来东府这边给老太太请安,你说
  她去不去?”
  宝玉闻言,立时一振,却道:“哎,这些日定是难熬之极了。”
  秦钟瞧瞧他,忽淡淡道:“我姐姐毕竟是有夫之妇,你可别太……太执迷
  呢。”
  宝玉胸口如遭重重一击,面色灰败,走着想着,竟欲掉下泪来。
  ************
  此后一连数天,宝玉坐卧不宁,时而傻笑时而叹息,或偶尔对着空处喃喃自
  语,真如着魔一般,所幸他素来如此,屋里的丫鬟婆子都瞧惯了的,也没谁去疑
  他。
  这日已临中秋,宝玉愈感难熬,盘算如何打发时光,欲寻凤姐儿去小木屋里
  胡闹,竟觉无甚趣味,心中突然一动,想起那日从丁翊故府地底秘库得获的东
  西,还未曾仔细玩赏,一时起了兴致,便走出屋子,往凤姐院后的假山而去。
  宝玉到了小木屋前,打开锁进去,从床底下拖出那只小藤箱,放在梳妆台
  上,把里边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玩看。
  最惹眼的是那把蟒皮短匕,宝玉取出握柄一拔,但听“铮”的一丝悦耳金
  鸣,骤觉寒气袭来,鼻中一酸,忍不住就打了喷嚏,定睛瞧去,只见那刃部如水
  清冽,幽幽地泛着冷入骨髓的光芒,猛想起那夜采花五盗遇见正心武馆众弟子之
  时,“午夜淫烟”满连便是用这把匕首将白玄的九节银链枪绞得粉碎,记得正心
  武馆的大弟子邹远山唤它作“美人眸”,心道:“好名字好名字,剑如其名矣,
  明明是那采花盗的宝贝,怎么却放在了白玄的箱子里?”
  宝玉朝妆台角处轻轻一挥,一小块木头登时被切下,掉落在地毯上,他咂咂
  舌,忖道:“好快的刀子,切木头竟如切豆腐一般,与书上说的昆吾太阿青犊含
  章相比,只怕也差不了多少。”起身走到屋角的木壁前,往前一送,那匕首便无
  声无息没入,直至吞口处方才止住,他何曾遇过这等锋利的刀子,只觉十分新奇
  有趣,旋又想到那日在地底的秘库里,白玄若是带着这把“美人眸”,恐怕也不
  会被那些无眉无眼、无鼻无口的怪物活活困死,当下把匕收回鞘中,藏入怀内,
  打算明日拿去给秦钟玩看。
  坐回妆台前,睨见藤箱角落处一只碧玉戒子,纯净温润,质地极佳,镶工也
  甚为精细,拿起来把玩了一会,越瞧越觉喜欢,便顺手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续
  又翻看箱里的东西,直至拿起那册《无极谱》,这才停下手来。
  宝玉当日初看此书时,就觉十分有趣,想起白玄依着此书假扮薛蟠和自己,
  不但惟妙惟肖,竟连声音也能几乎一样,简直就象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心中神
  往,反正此时正无聊,当下脱了靴子,捧着书倒在凤姐儿那薰得香喷喷的床榻
  上,倚着被堆一页一页慢慢细看。
  书中共分易容、变形、仿声、摹态四大篇,各篇里边又有观察、制料、描
  画、练气、移骨等许多章节,写的都是教人如何改变容貌体形,并仿摹他人,初
  看令人觉得匪夷所思荒诞不经,但接着细看下去,却又感其精妙玄奥,甚有道
  理,似乎并非痴人说梦。
  宝玉看到一节教人如何肺中运气、摹仿声音之时,只觉妙不可言,情不自禁
  学着照做起来,喉中竟能发出一些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声音,练习到后来,试着摹
  仿薛蟠那粗里粗气的声音,居然有七、八分相似,不由把自己吓了一跳。
  定下神来,又去摹仿秦钟的声音,也是几能一样,喜得抓耳挠腮,心中十分
  得意,思道:“等明天见了小钟儿,便用这声音吓吓他。”
  又往下看,只瞧得如痴如醉,欲罢不能,待到眼中模糊,抬起头来,才发觉
  四下昏黑一片,原来天色已晚,心想老太太那边的晚饭去迟了,母亲又要责怪,
  忙把书放回藤箱内,复藏入床底之下,正要推门出去,忽听外边有人道:“咦,
  这里怎么有间小屋子?”
  宝玉吓了一跳,心道:“不知是谁走到了这里?千万莫撞进来才好,否则见
  了这里面的布置,不起疑才怪哩。”赶忙将门从内轻轻闩上,耳朵贴着门板凝听
  动静。
  又听一人道:“兴许是堆放杂物的房间吧,建在这等偏僻之处,怕是没什么
  人来的,唔,我们正好借来歇歇,吃点东西,待晚些再接着寻那婆娘。”
  宝玉听这两个声音十分陌生,不似府中之人,心中害怕起来:“莫不是又有
  采花贼摸进来吧?”当下把怀中的“美人眸”掏出,战战兢兢地握在手里。
  ***********************************************************
  (第五十三回)竹林血战
  先前那人道:“也好,肚皮正饿得咕咕叫呢,这荣国府真他妈大!在里边寻
  个人比那大海捞针还难,偏又只能偷偷摸摸地来,累死俺啦!老程,你去留些记
  号,莫叫老毕等下找不着我们。”
  宝玉心中奇怪:“这两人摸进来是为了找人么?”
  听那老程道:“留个屁!老毕又不傻瓜,约好在这假山旁碰面,才多大的地
  方,怎会找不着?要留记号你自个去!”
  先前那人笑道:“老毕就是呆哩,上回在宁波府干事,不就走丢过么,这荣
  国府不知比那巡抚府大上多少倍,只怕他连这假山都寻不回来呢。”
  老程啐道:“蠢货一个,师父偏老让他跟着咱们……”
  话没说完,突听一个粗浑声音响起:“操你娘!骂谁呢?”
  老程应道:“我骂蠢货,谁接口了?”
  那粗浑声大骂道:“怎么老损人?你那张臭嘴巴迟早要遭报应的!”
  老程声音也粗了起来:“老子爱损谁就谁,说你蠢也没冤枉你……”
  宝玉皱皱眉,心中生厌,听先前那人忙拦住道:“莫吵莫吵,师父交待的事
  要紧,老毕你那边可有收获?”
  原来是老毕到了,他气呼呼道:“瞧老杜的面子再让你一回,否则今日定跟
  你没完!”顿了一下接道:“说我蠢,嘿嘿,那婆娘倒叫我寻着了,到底是谁蠢
  呢!”
  老杜道:“寻着了?好家伙,在哪?”
  老毕道:“那婆娘装扮成个四、五十岁的下人,听小丫鬟们唤她做白婆婆,
  我已在路上留了记号,离此不算太远。”
  宝玉一听“白婆婆”三字,心中立时一跳,暗道:“这三人要寻的原来是
  她,难道他们是凌姐姐的师兄弟么?也要来跟她追讨师门遗失的宝贝?”
  老杜喜道:“好极,这回算你功劳最大,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寻她,那婆
  娘既是百宝门的人,定然擅长机关暗器,我们可得小心了。”
  宝玉心道:“听他们口气,好象并非百宝门中的,那又是些什么人呢,怎么
  也来跟白婆婆为难?”
  只听“铮”的一声金属细响,那老程哼道:“寻着她,我们立即痛下杀手,
  叫她使不出阴谋诡计。”
  老杜道:“但切切不可伤了那婆娘的性命,师父还要从她身上追寻一样重要
  事物,关乎我教大计,若是弄砸了,我们三个谁也甭想活命,走吧。”
  宝玉听脚步声响起,由近而远,片刻之后,便再无任何动静,心中舒了一口
  气,暗道好险,刚才他们若是撞进屋来,发觉有人偷听秘密,怕不立时把自己杀
  了,愈想愈怕,额上出了一围冷汗。
  续而细想他们三人的谈话,不禁又为白婆婆担忧起来,忖道:“她虽只是个
  下人,但毕竟是南安郡王府推荐过来的,而且又教过我轻功,怎可任之不管?”
  犹豫半响,终下定决心:“那三人对这里边并不熟悉,我或可赶在他们之前,请
  婆婆她老人家躲一躲。”当即出了小木屋,把门锁了,施展轻功,往白婆婆的居
  处疾奔去。
  到了李纨的院子,也不答理众丫鬟婆子,迳自奔入,四下却不见白婆婆,心
  中惊疑不定:“难道已着那三个贼人的算计了?”
  碧月听小丫鬟说宝玉来了,正在院子里乱撞乱闯,忙从屋里出来,叫道:
  “二爷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宝玉却反问道:“白婆婆呢?她在哪儿?”
  碧月道:“我也不知哩。”朝院中的众丫鬟婆子唤道:“喂,有谁知道的,
  快快告诉二爷。”心中好生纳闷,宝玉怎么会急着找个婆子?
  廊上有个小丫鬟应道:“婆婆她刚刚才出去的,但不知去哪儿了。”
  宝玉满头大汗,问道:“可瞧见她往哪个方向去的?”
  那丫鬟往西面一指,道:“好象是这边。”
  碧月道:“二爷先进屋里喝杯茶,我唤人寻她来见你。”
  宝玉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寻她去。”话音未落,人已奔出了院门。
  碧月咬咬唇儿,凝望着门口,想起上回宝玉在屋里调戏她的情形,不觉悄然
  晕了脸。
  宝玉往西追寻,瞧见初遇凌采容的那片小竹林,心中一动,便奔了进去,忽
  听前面似有人声,忙驻了足,蹑手蹑脚地悄悄摸过去。
  转过几簇竹丛,便听见一个女人道:“锦袍镶刃,冰魄老妖到了么?”正是
  白婆婆的声音。
  宝玉松了一口气,心道:“婆婆她似乎还未遭到暗算。”
  随即闻一男声响起:“对付一个妇人,何须烦劳他老人家亲来。”
  宝玉又往前几步,拔开竹丛,从缝隙中瞧去,只见三名男子以“品”字形围
  住白婆婆,身上皆一式月白色锦袍,那袍边袖口在月光下白芒闪闪,仔细一瞧,
  竟是一圈圈锋利的薄刃,显得怪异可悚。
  白婆婆一听冰魄老妖没来,脸色似乎微微一舒,又道:“老妖物没来,那风
  雪十一刃又来了几个?”
  南首一个锦袍男子面无表情道:“就我们三个,你还嫌少么?”
  白婆婆微笑起来,道:“老妖物也忒小瞧人了…哼,你们从院内跟到这里,
  到底意欲如何?”
  东首男子道:“白湘芳,我们奉师尊之命,特来请你前往一叙。”
  白婆婆道:“我跟白莲教从无瓜葛,与老妖物也是素昧平生,有什么好叙
  的,若他真想见我,怎么不自己来?”
  西北首男人阴恻恻道:“若我师尊亲自来,你可就没这么好受了,去或不
  去,但凭一言。”
  白婆婆道:“本来嘛……去瞧瞧老妖物什么模样也是无妨,但你们这几个混
  帐徒儿好生无礼,婆婆我也就没什么兴致了。”
  三男目中凶光一闪,东首男子道:“既然如此,那就恕我们得罪了。”
  那“了”字一出,立见白影倏动,三人已同时出手,快慢竟然毫无差迟,团
  团白影夹着丝丝寒芒袭向中间的白婆婆。
  白婆婆似乎没料到对方来势这般快速,脸色微微一变,身子舞动,脚步游
  走,一连几个闪避,居然没能脱出包围,顷刻间数圈银芒已飞到了她脖颈处……
  宝玉又惊又急,居然瞧出一处空隙,心道:“白婆婆只消往右后退去,便可
  避开,她怎么却向后边直退,哎,是了,她后边又没长眼睛,怎么能看得见?”
  心念自能有如电转,但要出声示警却哪里来得及?
  电光石火间,先听一声皮革撕裂之声,然后“叮叮”数响,白影银芒霎然消
  逝殆尽,现出周围三个锦袍男子,依旧以“品”字形围住中心之人。
  只见白婆婆手上已多了一长一短两把剑,那长的不过近尺,短的只如匕首,
  剑刃细窄,皆是薄如蝉翅。
  猛听“啊”地一声,西首男子颤声道:“她……她……她的……脸!”短短
  一句话,竟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说将出来。
  宝玉也掠见白婆婆脸上似有变化,凝目望去,刹那间魂飞魄散,原来她面上
  竟掀开了大半边皮肉来,摇摇晃晃的垂于脸侧,在清冷惨然的月光之下,显得无
  比的恐怖吓人。
  东首男子厉声道:“老毕!你杀了她?”
  西首那男子哆嗦道:“没……没……有,我……我……已及时收……收了手
  了呀。”
  忽听白婆婆轻轻怪笑起来,道:“凭你们这点道行,还杀不了姑奶奶!”反
  手一挑,竟用左手的短剑将自己垂掉下来的脸皮掀了出来。
  宝玉毛发尽竖,浑身皆软,死死地闭上了眼睛,眼前那种情形,实已超出他
  能承受的界限。
  四下一阵死般的寂静,过好一会,才听有人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还
  好,是她的面具。”
  另一人接道:“百宝门除了擅长机关暗器,还有一样最拿手的便是易容术,
  我们怎么忘了。”
  宝玉心中大奇,只一时不敢睁眼,又听那老毕说道:“好标致的娘儿,刚才
  吓我一大跳,待会捉住了,定要先拿来乐一乐。”

  宝玉听到“好标致的娘儿”这句,按捺不住,张目望去,只见白婆婆容颜尽
  改,竟由一个年近五十的半老徐娘变成了一个三十不到的美妇人,原来略显富态
  的阔面已换成一张线条柔美的鹅蛋脸,不但其上的皱纹一概不见,肤色更显娇嫩
  白净,同样还是先前的月光,这回却映耀得她美若仙妃。
  宝玉目瞪口呆,忽想起在顺丰楼上,凌采容曾告诉过自己,这白湘芳不过比
  她大七、八岁,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化装成个老太婆罢了,当下拍拍脑袋,暗
  道:“凌姐姐说她容貌美丽,果真没错。”
  白湘芳扬剑指向那个老毕,怒道:“好贱的舌头,小心我割下来喂狗了!”
  东首那男子道:“大伙别犯迷糊,快快拿了她,才好回去见师父。”三人便
  又将袍舞起,刹那间又见白影如雪飞卷,银芒如电切割,一齐袭向目标。
  白湘芳刚才稍一大意,几吃大亏,心知这三人出手着实迅捷,当下凝神应
  对,只见她倏来倏往,身形飘飘缈缈,如烟如雾,那长短两剑或虚或实,甚是诡
  奇,这回有兵器在手,虽是以一敌三,却丝毫不落下风。
  宝玉只觉赏心悦目,目光只随她转,悄然赞叹道:“唐时的公孙大娘舞剑,
  怕不就是这风采?”
  那三个男子若论单打独斗,没一个能是白湘芳的对手,但他们为同门师兄
  弟,长年一起练武,之间的配合可谓默契非常,攻守中相助互补,是以双方一时
  相持不下。
  白湘芳心底不禁有些焦躁起来,思道:“听说这风雪十一刃专门修习一个叫
  做‘风雪地狱’的阵式,威力巨大,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了得人物栽在他们手里,
  如今他们只露面了三个,便已能跟我打个平手,倘若另外几个赶来了,我哪还脱
  得了身?”
  她稍稍分神,立即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就要被那些银芒割着,心中却仍犹
  豫不决:“那件宝贝虽然不可轻易示人,但今儿实在凶险,只好用了再说,罢了
  立刻离开这荣国府,另寻别处藏身就是。”主意一定,长短两剑便不再攻出,反
  而收束范围,紧紧地守住门户。
  老杜喜道:“这妇人快支撑不住啦!大伙儿加把劲。”
  老毕也叫道:“这么美的娘儿,拿下来定要玩个通通透透,才可带她去见师
  父。”
  三名男子精神大振,攻势更狠更疾,把锦袍挥舞得如雪团一般。
  眼见那包围圈越收越窄,白湘芳左撑右挡,似有不支之象,宝玉在竹丛后边
  大为着急,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啊”的一声大叫,场中形势已起了变化,老
  程一手捂住右眼,从战圈中跌退出来。
  接着老毕也大叫道:“是什么?”一阵手忙脚乱,突然身子一滞,左臂似被
  什么东西缠住,脸上显出惊骇之色。
  宝玉莫明其妙,凝目瞧去,只见白湘芳柳腰婀娜摆动,似乎在驾御什么东
  西,扯得老毕东倒西歪,步子猛然扎不住,身子直往前跌去。
  白湘芳冷笑一声,右手长剑迎去,听得割骨声响起,剑锋已从老毕肩膀后穿
  出。
  老杜大惊,箭步奔上,两臂齐挥,袖口利刃一上一下直削妇人眉颈。
  白湘芳腰中一摆,便将老毕整个人甩开去,长剑从他肩胛处解放出来,“叮
  叮”两下,挡住了老杜的攻势,左手短剑从底下递出,悄袭对方的腹部。
  老杜武功在三人中最高,反应极快,身子一扭,人已转到白湘芳的右侧,袍
  角一扬,斜斜疾削她腰际,谁知袭到离身数寸之时,竟不知被什么阻住,劲道散
  去,凭空垂落下来。
  白湘芳抓住这一闪即逝的机会,右腕一旋,长剑反斩对手脖颈。
  老杜大惊,足底急蹬,正待暴退,大腿处突然一紧,身子斗然顿滞下来,眼
  见利剑迎面斩到,岂由细想,举臂便迎,刹那一阵剧痛钻心,一大蓬血花半空飞
  洒,料想那条手臂九成九离了身子。
  白湘芳女人心性,怕被鲜血溅着,飞步往旁跨出躲避,不料那老杜困兽犹
  斗,另一臂闪电般挥出,一掌印在她侧肋处。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白湘芳人已跌出数步之远,直至撞到一杆粗竹方
  止,她背靠竹子凝息自检,只觉伤处并不十分疼痛,肋骨似乎未断,想是那老杜
  断臂后功力大打折扣,不由舒了口气,放下心来,微笑道:“逼我使出了这件宝
  贝,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啦。”
  宝玉凭着月光凝目望去,这才瞧清楚她腰间垂下一条长长的绳状物,竟然晶
  莹如水似有似无,此际静静的蜿蜒于地,尚令人难以查觉,无怪先前舞动之时,
  便若无影无踪了。
  老程手捂右眼,一缕触目惊心的鲜血蜿蜒面上,颤声道:“这是什么鬼东
  西?”
  白湘芳笑道:“既是死定的了,也不妨告诉你们,这宝贝叫做‘如意索’,
  又叫‘如意神龙’,乃我百宝门中的至宝,据传是本门开山师祖当年三下怒江,
  勇擒蛟龙,取其筋所制,是以刀枪不坏,水火不侵。”
  老毕抱着受伤的肩膀大叫:“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这世上哪里真的有龙?
  我不信!”
  宝玉却出神忖道:“天地既有鬼神,怎么就没有龙?这绳子通体透明,凡世
  哪有这样的东西?多半真是龙筋做的哩,只是哪吒三太子何等神通,才能擒龙夺
  筋,难道她师祖爷也有那翻江倒海的本领么?”旋又想道:“凌姐姐说她偷了门
  中的宝贝,莫不就是这件东西?”
  白湘芳直起身,缓缓朝三人走来,笑吟吟道:“人家才懒得睬你们信不信
  呢……下地狱去问阎王爷他老人家吧。”
  宝玉见白湘芳笑靥如花,怎么也不相信她真要杀人,心道:“这姐姐长得好
  看,却喜欢吓唬人哩。”
  白湘芳自言自语道:“唔,先杀谁好呢?”目光游走三人之间,最后停在老
  毕的脸上,轻声道:“你的舌头最坏啦,那就先杀你吧。”提起长剑,倏地往他
  胸口疾电般刺去……
  老毕伤得不轻,心料这一剑万难避过,闭了眼大骂道:“臭婆娘,待我师尊
  将你碎尸万段吧!”孰知一句话完完整整的吼完,却仍没有中剑,睁眼瞧去,只
  见白湘芳面如白纸,剑尖离自己胸口不过数寸,却始终没刺过来,心中大奇,忽
  听旁边的老杜喜叫道:“她着了我的冰魄大法,快挨不住啦!”
  老毕知他这师兄的冰魄大法已修炼至第二层,有那凝血冻脉的威力,又见白
  湘芳身子微微发抖,心中一动,抚着肩膀的手奋力一挥,袖子竟把她手上的长剑
  卷了过来,不禁狂喜,大叫道:“她真不行了,大伙快上!”说着一连甩出几
  袖,虽然劲道大不如前,但已扫得美妇人摇摇欲坠。
  老程见状,不理眼中血流如注,也拼力掩上夹击,袖口袍边的利刃绵延削
  割,使的尽是最凶狠的招数。
  白湘芳只觉肋处有如捂着一块寒冰,此际为了抵御两人的疯狂攻击,无暇运
  功化解抗衡,那寒劲四下散开,冻得血液几凝,动作大为缓滞,手脚也使不出力
  气,苦苦支撑了数合,左手的短剑也被夺去,心中几乎绝望:“千辛万苦才得到
  这件至宝,想不到今日却丧在这几个屑小的手里!”
  宝玉见白湘芳面无血色,身子宛如醉酒般歪来斜去,心中骇异:“那冰魄大
  法是什么妖术?竟立时把她变成这模样了。”猛见老毕一袖从侧面悄然掩至,利
  刃在她那雪颈上映出一围亮白的光圈,不禁大惊,叫了一声,拔出美人眸便扑了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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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遗秘(第五十四回)
  第五十四回绝处逢生
  老毕突闻风声袭来,一股寒气刺得脸侧皮肤绷紧,心头一惊:“这婆娘竟有
  帮手!”不及细想,转手挥袖迎击,只听“哧啦”一阵细响,袖子及其上所镶的
  薄刃竟如纸般被割开,掌心倏地剧痛,一样利物已深深刺入,大嗥一声,身子往
  后疾退。
  宝玉一击得手,心中“砰砰”乱跳,还没定下神来,就见另一名锦衣人挥袖
  袭来,刹那已至面前,眼中银芒乱飞,不知如何招架,急乱中持匕格挡,竟是顺
  丰楼上凌采容使过的那招“轻波九转”,只不过凌采容用的是掌,他用的却是那
  柄分金断玉的美人眸。
  老程已知对方手中兵刃锋利,并没打算正面硬碰,使的都是虚招,谁知宝玉
  这招使来竟然绝妙非常,不由分说便把自己身形卷入,只觉道道寒气迎面袭来,
  心中大惊,不得不将虚就实,挥袖卷夺,立听裂帛声响起,指尖一阵剧痛,急忙
  往下一躺,从地上滚出老远,鱼跃起身,举手一瞧,五指中已不见了三指,不禁
  悲鸣一声。
  宝玉立在那里,只觉脖子上微微辣痛,用手一摸,瞧见手上有血,不由身子
  发软,想是匕首短小,虽然锋利无匹,却没能完全防往对方的长袖。
  三名锦衣人相顾骇然,见宝玉一下子便重创了两个,只道来人是个高手,皆
  想今夜无望得手,互打了眼色,一齐朝竹林外逃去。
  宝玉松了口气,见白湘芳委顿于地,忙奔了过去,道:“婆……姐姐,你怎
  么样了?”他见白湘芳年龄似乎三十不到,便将婆婆的称呼改成了姐姐。
  白湘芳见宝玉不追,心中叫道:“不可放他们走!”却哪里有力气出声,一
  急之下,体内的寒气四下流散,顿如坠入冰窟之中,立时昏迷过去。
  宝玉不知如何是好,想起在书上看过的法子,便用拇指在白湘芳人中掐了一
  会,仍不见她醒来,踯躅半响,想来想去,也只有把她搬去小木屋再说,当下从
  地上捡起那长短双剑,把那条似水般透明的如意索卷起,盘回妇人腰上,将其背
  起,只觉背上软绵如酥,立在那陶醉了好一会,这才拔足走出小竹林。
  到了小木屋,宝玉开锁进去,将白湘芳放在床榻上,先去梳妆台前照镜子,
  只见颈上划了长长一道,所幸割得不深,血也凝住了,这才放下心来,复转回床
  前,瞧着其上的美妇人怔怔发呆,忖道:“怎生将她弄醒才好……否则这么睡到
  明儿,万一凤姐姐过来碰着,那可就有口说不清啦!”想了老半天,心中忽然一
  动:“对了,上次凌姐姐教我那运功疗伤的法子,不知对她有没有用?”
  宝玉将白湘芳扶坐起身,双掌抵在她背上的“神通穴”,心中默默思念那股
  神奇之气,过不片刻,胸口倏畅,一道暖流澎湃涌入,涤荡周身,当下依着凌采
  容所教之法,将之源源不断地传输过去。
  约莫半柱香后,白湘芳“唔”地一声,悠悠转醒过来,只觉背后有一股暖洋
  洋的气流涌入神通穴,绵绵不绝地流荡全身,顿感体内寒意大减,不禁万分讶
  异,又静心纳受一会,才出声道:“宝二爷,原来你内力如此深厚,奴家倒瞧走
  眼了。”
  宝玉喜道:“姐姐,你可好些了?”双掌离了妇人的背心,接道:“我内力
  深厚么?这法子其实是凌姐姐教与我的。”
  白湘芳听得莫明其妙,问道:“凌姐姐?哪个凌姐姐?”心中不可思议:
  “这小子才几岁,内力竟可与有几十年修为的武林高手相媲美。”
  宝玉道:“凌姐姐就是你师妹呀,这法子就是上次她跟你打架后教我的。”
  白湘芳吃了一惊,道:“凌采容那小贱人?她……她怎么会教你内功?”心
  想就是她教你,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月时间,岂能修炼成这等深厚无比的内力。
  宝玉道:“那日她跟你分别后,我在墙外又碰上了她,见她伤得极重,便带
  她到这里来歇息哩。”
  白湘芳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沉声道:“你救了她?”
  宝玉道:“白姐姐,我也不清楚你们究竟因为什么不和,但俗话说冤家宜解
  不宜结,万事皆以和为贵,你们又是同门师姐妹,为何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呢?”
  白湘芳紧张起来,道:“那贱人一直跟你在一起么?她在哪儿?”心忖若是
  那小贱人此刻来捡便宜,自个可要吃大亏了,猛想起那条如意索,探手一摸,所
  幸还在腰上。
  宝玉听她仍骂凌采容为贱人,不由皱眉道:“姐姐莫骂了,她只在这儿歇了
  一夜,怕被你寻着,第二天就走了,唉……我也不知她这时候在哪儿哩。”说到
  此处,脸上不觉露出思念之色。
  白湘芳盯着他的脸道:“你可没骗我?”
  宝玉奇道:“骗你?骗你什么?”
  白湘芳松了口气,道:“对了,你怎会使我门中的碧波掌,是凌采容那贱…
  是她教你的么?”
  宝玉道:“没有,是那日在顺丰楼上,我见凌姐姐教训一个恶人,招势十分
  好看,不知不觉就记在心里边了。”
  白湘芳心道:“真真胡说八道,碧波掌何等精妙,岂有被你瞧上一瞧就学去
  的道理!”忽想起当日宝玉一下子就学会了她胡乱传教的轻功,不禁有点动摇起
  来,暗忖道:“莫非眼前这小子是个百年不遇的学武奇才?”
  宝玉忽问道:“姐姐,适才那三个恶徒是什么人?为何……”
  白湘芳猛省起眼前状况,立时惊慌起来,打断道:“这儿可不能再耽了,快
  走快走!”起身下榻,一脚方才着地,蓦觉身上虚脱乏力,轻哼一声,复委顿于
  榻。
  宝玉忙一把扶住,道:“姐姐身上有伤,可不宜乱动呢。”
  白湘芳道:“不管这些了,那三人的师父冰魄老妖十分阴狠毒辣,武功又
  强,若是被他追来寻着,奴家性命定然难保。”她面上满是惊惶之色,挣扎着又
  要起身。
  宝玉发愁道:“可这三更半夜的,往哪里去呢?近来都中在捉拿采花盗,街
  上到处都是巡城马队,万一给碰着了,只怕一时说不清哩。”
  白湘芳只是急着要走,焦灼道:“烦劳二爷帮忙雇辆车,奴家这就出城去,
  走得越远越好。”
  宝玉道:“这会儿城门早关了,哪里出得去?”
  白湘芳闷哼一声,颓然瘫靠在床栏上。
  宝玉忙安慰道:“姐姐请放心,府里有许多房屋,这屋子又在极偏僻处,一
  时半会,他们未必寻得着哩。”
  白湘芳道:“二爷不知江湖上的事情,那帮人定然识得极高明的追踪之术,
  只要留下一点点蛛丝马迹,他们便能寻找来的。”秀眉紧锁地接道:“唉……反
  正此刻没别处可去,只有挨得一时算一时了,但愿吉星高照吧。”
  宝玉道:“这里毕竟是王公府第,量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乱来,倘若真闹
  大了起来,官府还不来拿人?况且外边又有正心武馆的弟子,万一不行,我便去
  请他们相助。”
  白湘芳摇摇头,道:“那些武馆弟子哪是他们的对手,冰魄老妖名列白莲六
  妖之首,武功怪异非常,当今武林,怕是没几个人能制得住他。”
  宝玉心忖:“那老妖当真那样可怕么?敢情比地底宝库里的那些青色怪物还
  要吓人。”他似乎在哪里听过“白莲六妖”这话,一时却想不起来,问道:“他
  们是江湖上的强盗么?为什么来跟姐姐为难?”
  白湘芳道:“他们是白莲教的,比强盗可怕多了。”
  宝玉沉吟道:“白莲教?”突然记起当日跟贾琏去正心武馆时,听殷琳与几
  个师弟说起的那段惊险经历。
  白湘芳道:“这白莲教,始于南宋初年,传说乃吴郡沙门茅子元所创。元末
  曾与明教一起轰轰烈烈地起义反元,势力一时极为鼎盛,直至朱元璋得了天下
  后,颁旨清剿解散,方转入地下发展。当初传的都是教人如何积德行善、三皈五
  戒,时至今日,却已面目全非,那些教徒尽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不知害得多少
  人家破人亡。只是奴家与他们从无瓜葛,如何也惹得他们寻上门来呢?”
  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隐隐知道白莲教是因何而来了。
  宝玉道:“想起来了,我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叫做剑妖的恶人,荒淫无耻动
  辄杀人,好象就是这个白莲教的。”
  白湘芳道:“没错,剑妖也是白莲六妖之一,剑术之强可列当世二十名内,
  不过他尚不及那个冰魄老妖可怕。”
  宝玉听得害怕,心中忽然一动,道:“对了,城西十几里处有个紫檀堡,我
  朋友在那里有几间房子,姐姐或可去那里避一避,不过也得待到天亮后,城门开
  启才去得了。”
  白湘芳神情凝重的道:“也只有这样了,但愿能躲得过今晚。”忽盯着宝玉
  道:“宝二爷,奴家不过是个下人,你……你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宝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适才脑袋发热挺身而出,八、九成是因为白湘芳
  的美貌,但这岂能实话实说,支吾道:“嗯……这个……这个……你教我轻功,
  又是凌姐姐的师姐,我自然应该帮忙的。”
  白湘芳点点头,道:“原来是因为她哩。”
  宝玉道:“也不全是呢…”只怕越描越黑,转言道:“姐姐,你比我年长,
  唤我名字就行了。”
  白湘芳微笑道:“奴家一个下人,直呼名字你不是吃亏了?”
  宝玉道:“姐姐,不用再蒙我了,你来我家,不过是为了躲避那些仇家,江
  湖之上,说不定姐姐是个名扬四方的侠女呢。”
  白湘芳轻叹一声,思绪仿似飘出老远,半响不语。
  宝玉见状,不敢再往下说,只道:“姐姐请歇息吧,明儿才有精神赶路。”
  白湘芳瞧瞧四周,忽有些忸怩道:“宝……宝玉,你……你在哪里歇呢?”
  原来她见屋里只有一张床榻。
  宝玉见她雪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甚是迷人,不觉多瞧了两眼,笑
  道:“我回我屋里去睡,要不那些丫鬟又要闹了。”
  白湘芳脱口道:“这样最好……”说了一半立觉不该,便又说:“嗯,你真
  好,谢谢你。”
  宝玉最听不得美人称赞,周身骨头一轻,道:“姐姐不用客气。”从床缘立
  起,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忽听白湘芳背后唤道:“宝玉。”
  宝玉忙转回身,问:“姐姐,什么事?”
  白湘芳停了停,才道:“明天你可要早点来呀。”
  宝玉见她眼中充满企盼之意,心头一热,道:“姐姐放心,明儿天一亮我就
  立刻过来。”
  ************
  这夜睡前,宝玉叮嘱晴雯明早唤他起床。
  天气甚冷,晴雯将屋角火盆上的铜罩揭起,拿灰锹将熟炭埋了一埋,拈了两
  块素香放上,蹩眉道:“起那么早做什么?”
  宝玉道:“你们不是老说我赖床么?打明儿起我就改过来。”
  晴雯过来帮他更衣,道:“才不信你转性了呢,准是要上那儿玩去,嗯……
  袭人素来起得早,你怎么不吩咐她?”
  宝玉悄声道:“你没见她这几日不大睬我么。”
  晴雯也小了声音,抿嘴笑道:“你到底哪里惹恼了她?”
  宝玉道:“还不因为那夜回来得晚呗。”
  晴雯笑道:“那你还不快快哄她好起来?”
  宝玉道:“怎么没哄,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哼!人家不领情,我也懒得再费
  神了。”
  晴雯道:“有个法子,定能叫她领你的情,想不想听?”
  宝玉道:“什么法子?你说。”
  晴雯笑吟吟地道:“你呀……再哄她到你床上去一次,保管第二天起来就好
  了。”
  宝玉涨红了脸,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俏丫鬟,心道:“上山多,终遇虎,
  那次跟袭人胡闹到天亮,果然被她发觉了。”
  晴雯却转首望向别处,犹自笑嘻嘻的,脸上红霞薄染,于融融烛火中动人之
  极。
  宝玉心头微微一荡,他从来不敢轻薄这辣丫头,此际按捺不住,怪叫一声,
  道:“好呀,我也哄你一次,瞧瞧明儿变怎样了。”伸手往她腰上揽去。
  晴雯轻巧一闪,娇笑道:“哄我做什么?人家又没跟你急,哄了也是白
  哄。”话音未落,人已蝶儿似地飞出屋子去了。
  宝玉浑身皆热,咬牙闷哼道:“浪蹄子浪蹄子!”旋又想道:“若她当真是
  个浪蹄子,本少爷可就美死啦!”
  ************
  第二天一早,晴雯便来唤宝玉,谁知这主儿却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哼哼道:
  “莫闹莫闹。”
  晴雯跺脚道:“小爷,你不是要人叫你么?”
  宝玉迷迷糊糊道:“不用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晴雯不知这主子早上有什么事,心中急了,伸手到他腰里呵挠,笑道:“我
  瞧你起不起来!昨夜口口声声说定要早起,今儿就变成这样了,怎么也饶不了你
  哩。”
  宝玉吃痒,笑了出来,身了不住扭避,人便渐渐清醒,惺忪间见床前的晴雯
  云发松挽,衫垂带褪,身上披着一条淡绿素纱绣冰梅袄,袅袅娜娜地立于床前,
  一股春睡捧心遗风,只觉美不可言,忽一伸手,把她拉入帐内,道:“早上这样
  冷,你却穿这点儿就起来了,不怕着凉么。”
  晴雯怕压着他,跪坐床缘,道:“人家还要睡呢,你可清醒了?”
  宝玉道:“别回你床上了,这边睡也一样,我被窝里正暖和哩。”掀起被
  子,一把将她包了进去。
  晴雯面上一红,挣扎欲起,却被宝玉紧紧抱住,顿然浑身酸软,叫道:“你
  做死么,快放手!”
  宝玉笑道:“渥一渥,暖和了便放你走。”
  晴雯道:“再不放我就叫哩。”
  宝玉嘻皮笑脸道:“袭人就在那边,你叫你叫。”
  晴雯望望袭人的床,倒不敢动了,一安静下来,只觉周身舒暖,十分受用,
  只是鼻中嗅着男人身上的气息,不免有些心慌意乱,晕着脸道:“赖皮。”
  宝玉道:“怕你冻着,却反怨我,冤枉呐。”
  晴雯道:“你早上不是有事么?还不快快去办。”
  宝玉贴着晴雯的身子,只觉软绵温腻,又见其娇羞怜怯的神情,不禁神魂颠
  倒,早把去见白湘芳的事丢到爪哇国去了,道:“有什么事?没事没事,咦,你
  的手冰成这样。”在被里握住了她的手。
  晴雯心头一暖,道:“你真没事么?害人蝎蝎螫螫地等天亮。”
  宝玉眼勾勾地瞧着她,见其眼内似有红丝,心痛道:“你熬了一夜?快睡快
  睡,补些儿回来才好。”
  晴雯身子松缓下来,一阵目涩神倦,眼中汪汪的,轻轻打了个哈欠道:“那
  我睡会儿,待会你叫醒我。”
  宝玉应道:“好,放心睡吧,我叫你。”
  晴雯鼻口缩在被里,过不会儿,便香香甜甜地睡去。
  宝玉却再无睡意,只静静地看着怀内女孩,心中又怜又爱,轻抚其发,先前
  的一腔熊熊欲火,此际竟然消逝无踪。
  不知过了多许,听得袭人那边轻咳一声,声音虽小,但屋中极静,晴雯立时
  醒了过来,惊慌道:“哎呀,你怎么不叫我?”
  宝玉道:“早着呢,别人都还没起来,你再睡一会儿。”
  晴雯心中稍定,瞧了袭人那边一眼,道:“我回去睡。”
  宝玉道:“这里不是一样么,何必跑来跑去?身子才暖和一会儿,岂不又凉
  了。”
  晴雯脸皮最嫩,心想过一会若叫人撞见,真真要被笑死了,虽然十分不舍,
  也不敢再耽下去,道:“凉就凉呗,丫鬟的命就这样。”待要起身,蓦觉宝玉的
  手臂揽在腰上,耳根一烫,身子酸软,竟坐不起来。
  宝玉心头一热,道:“谁说的,你怎么就是丫鬟的命?尽管睡着别动,我瞧
  你将来准是个奶奶命哩。”
  晴雯只觉这话轻薄无比,刹那间又羞又恼,又想起那夜听见他戏唤袭人“娘
  子”,胀红了脸道:“我可没这福气,也不是那个能睡这张床的人,放手!”使
  劲儿一挣,已从宝玉臂弯里脱出,掀起被子踏足落地,几步回到自己的床前,钻
  进帐去。
  宝玉目瞪口呆,仿如从天堂掉入地狱,想了大半天,也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
  么,心中无比的惶惑难过,渐感没意思起来,思道:“平日就常常惹颦儿生气,
  连屋里都恼了袭人,这会子又得罪了晴雯,我想跟她们亲近,却总弄得这般不自
  在,罢!罢!罢!往后不再惹她们就是。”
  他郁悒难抑,迳自穿衣起床,走到院庭里踱步,此时天刚蒙亮,院子里的丫
  鬟婆子都还未起,也没人理睬他,愈感寂寞萧索,不觉出了院子,漫无目的地四
  下游逛。
  来到贾琏院子旁,心忖:“又好几日没寻凤姐姐了。”想起与她的种种销魂
  欢娱,自言自语道:“还是与她一起才轻松自在哩,什么时候再去小木屋……”
  猛然想起白湘芳昨夜之约,叫道:“哎呀!我怎么忘了?”赶忙往贾琏院后的假
  山奔去。
  白湘芳正在小木屋中等得焦急,见他便道:“怎么现在才来?还以为你忘了
  呢。”
  宝玉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赖床,讪讪笑道:“怎么会,只不过太早来也没用,
  城门还没开哩。”
  白湘芳只急着要走,道:“宝玉,你先去雇车,等赶到城门时,也差不多开
  了。”
  宝玉道:“也好,这就走。”瞧了瞧她,道:“姐姐,你能走动么?”
  白湘芳点点头,两脚落地,竟费了好大力气才站立起来,面色惨白道:“那
  冰魄邪功好生利害,我调息了整晚,也没能将那掌力化掉。”
  宝玉见她走得摇摇晃晃,忙上前扶住,道:“姐姐,还是我背你吧。”
  白湘芳面上一红,还未答应,已被宝玉背起,心想若不如此也没别的法子,
  只好将就了。
  宝玉背着白湘芳走出小木屋,正要锁门,忽想起昨日与那三个恶人打斗,虽
  以锋利无匹的美人眸大占便宜,但也因其的短小脖子上挨了一记,想起在丁翊故
  府的地下秘库中,用圣莲令将青色怪物那碗口粗的臂膀斩掉,心中一动,忖道:
  “还是带着防身吧,那东西也有分金断玉之功,又比美人眸粗长许多,拿在手里
  更好使些。”
  主意一定,对白湘芳道:“姐姐,我进去拿样东西,你且等一等。”扶她在
  旁边的草地坐下,复进屋去,从床底下寻出那支白里透碧的圣莲令来,用一条大
  汗巾蒙住,别在腰上,这才出去将门锁了,复背起白湘芳,走到外围的墙壁,寻
  一个偏僻处跃了出去,在街上雇了一辆大车,往城门赶去。
  谁知才出街口,猛听后边有人叫道:“师兄,快截住那辆车子,贱婆娘在里
  边!”另一个也叫道:“别给她逃了!”
  车内两人吃了一惊,掀起车窗帘子望去,只见街旁的小面铺中跃出几个锦衣
  人,纷纷对车夫大吼道:“停车!停车!”后边大嚷大叫追来的两个,其中一人
  断了一臂,伤处缠着厚厚的纱布,正是昨夜围攻白湘芳的三个恶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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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回绝世佳人
  白湘芳心道:“不好了,他们昨夜没有再进府搜寻,却是在这外边把守,等
  着我自投罗网。”
  宝玉吓得面如土色,思道:“昨夜只有三人,已不易打发,如今多了七、八
  个出来,怎么抵挡得了?”忙从袖里取出一锭银子,塞给车夫,道:“不用找还
  我了,快跑快跑,他们都是恶人,追着了大家吃亏!”
  车夫见那帮人凶神恶煞地赶来,心中也害怕,又得了银子,当下一拽缰绳,
  驱车急奔。
  这时一大清早,街上行人不多,马车奔速甚快,谁知那帮人个个轻功了得,
  大呼小叫追来,脚下却丝毫不慢,眼看渐渐就要赶上。
  白湘芳悄叹了口气,暗自试着运功提气,体内的寒气顿然四下乱窜,心中凛
  然:“若要强行运功,只怕内脏皆得大伤,就算今天不死,日后也要躺上个三、
  五年了。”
  时下天气甚冷,宝玉却满额发汗,从腰上拔出那支圣莲令来,哆哆嗦嗦地握
  在手里,那包在外边的汗巾滑落下来,掉在车上。
  白湘芳睨见他手上拿着的东西,猛然剧震一下,目不转睛地瞧了半响,身子
  竟然颤抖起来。
  宝玉见状,吃了一惊,道:“姐姐,你身上的伤发作了么?”
  白湘芳却答非所问,颤声道:“这……这是什么?”
  宝玉记得白玄拿着这令牌之时,曾说过“圣莲令”几字,只不能肯定,应
  道:“好象叫做圣莲令吧。”
  白湘芳呼吸几欲停窒,又道:“你是从……从哪里得到的?”
  宝玉心中着急,道:“这些说来话长,回头我再告诉姐姐,那帮恶人就快要
  追上来了,怎么办才好?”他毫无江湖经验,此际全没了主意,只盼白湘芳能教
  他如何,却见她目光发直,只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上,有如着魔一般。
  听得后面有人大喝道:“赶车的,还不快快停下,待会连你也杀了!”声如
  耳边炸响,宝玉从车窗望出去,见那几个锦衣人已赶至离车数步之距,不禁吓得
  浑身发软。
  这时街角转处,几名军官骑马过来,周身衣甲鲜明,面上却微显疲态,宝玉
  眼角掠见,转首凝目一瞧,立时大喜,忙呼道:“冯大哥,快来救我!”
  那几名军官听见有人叫唤,皆往这边看过来,为首一人,正是前日跟宝玉在
  紫檀堡一起鬼混的冯紫英,他一瞧是宝玉,顿然笑逐颜开,叫道:“闹什么呢?
  哥哥是苦命人,早早便得去干事,你宝贝少爷一个,怎么也一大早起来了?”
  原来骁骑营一部近日出城操练,冯紫英身为指挥之职,也随军开拔,在行营
  里苦熬了几日,终耐不住辛苦枯燥,昨夜与几个将领偷偷溜回城中寻欢作乐,这
  时刚从温柔乡里出来,正欲赶去城外行营。
  宝玉往后边那些锦衣人一指,叫道:“快救我,他们在追我!”
  冯紫英眼睛一瞪,道:“谁敢碰荣国府的公子,不要命了么?”策骑往前,
  插在马车与那些锦衣人之间,喝道:“你们过来!”他身后几名军官也纷纷跟着
  怒喝:“站住!站住!”
  那些锦衣人奔速甚疾,眨眼已到跟前,瞧见惹来了几个军官,心中皆是一
  凛。
  冯紫英大喝一声,手中马鞭“叭”地抽去,骂道:“耳朵聋了么,没听见老
  子叫你?”
  为首那锦衣人挥袖迎击,只见银芒一掠,霎将马鞭削断。
  冯紫英吃了一惊,怒骂道:“大胆恶徒,安敢反抗耶!”丢掉残鞭,“唰”
  的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他旁边一名军官动作更快,已一剑往那锦衣人刺去。
  锦衣人轻哼一声,手臂一圈,袖子卷住长剑,竟硬生生将那军官从马上扯
  下,摔到地上。另一个锦衣人挥袖往他脖颈削去,却被为首那人伸手推开,道:
  “别杀他。”
  冯紫英与那几名军官哇哇大叫:“反了!反了!竟连军爷也敢杀,大伙上
  呐,拿了回去仔细拷问!”纷纷提刃上前,气势汹汹地策骑斩刺。
  那帮锦衣人居然不怯,纵步硬往前冲,寒声道:“让开,否则真把你们宰
  了!”
  冯紫英乃神武将军冯唐之子,自幼便习枪棒骑射,但如何是这帮人的对手,
  数合间已被逼得手忙脚乱,其余几个军官也被杀得七零八落,身上接连中招,被
  那些锦衣人袖口袍边上镶的薄刃割得血花飞溅。
  宝玉在车内瞧得心惊,寻思道:“这帮人竟连官兵也敢打,被他们捉住可非
  说笑哩。”眼见冯紫英几个抵挡不住,不由大为着急。
  突闻隔街蹄声大作兵刃铿锵,路口转处,奔出一队四、五十人的军士,疾往
  这边包抄过来,原来他们这么一阵打斗,已将附近的巡城马惊动。
  冯紫英渐渐不支,心中正暗自叫苦,眼角瞥见那队巡城马奔来,大喜呼道:
  “快来捉拿反贼呀!”称呼中竟把那几个锦衣人由“恶徒”提升到了“反贼”。
  旁边的几名军官也是精神一振,纷纷叫道:“兄弟们快来,将这帮反贼通通
  拿了,他奶奶的,居然敢袭击我们骁骑营的人!”
  几个锦衣人见那队巡城马个个身披重革,手持长兵,皆是战时装备,人数又
  多,虽然急着要擒白湘芳,也明白什么叫做“鸡蛋碰石头”,心知再讨不了好,
  相顾呼啸几声,一齐往后退却。
  冯紫英威风凛凛地大喝:“哪里逃!”一提马缰,驱骑上前追杀,谁知一名
  锦衣人倏地转身,纵跃半空,双袖齐挥,闪电般斜削下来。
  冯紫英只见前边银芒暴长,慌忙举剑格挡,谁知听得一声马嘶,底下坐骑突
  然歪倒,身子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摔落地上,长剑也脱手飞出,幸他反应
  甚快,一咕碌朝旁滚出数步,才没被倒下来的马身压住,待到爬起身来时,已是
  面青唇白,狼狈万分。
  那些巡城马已风驰电掣地奔至,数柄泛着寒光的细刃长刀一齐挑去,虽然迅
  若疾风,却全都落了个空,那锦衣人几个纵跃,已在数丈之外。
  冯紫英满身尘土地呆在那里,瞧见倒在地上的坐骑不住抽搐,马脖子上竟被
  那锦衣人用袖刃割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流了一地,不禁肝胆皆寒,他打娘胎里
  出来,还从未遇到过这等凶险,只觉两脚绵绵发软,半步难移,忖道:“从前听
  那些江湖上的种种神奇传说,只当做胡说八道,原来……原来并非全是胡编乱造
  的。”
  顷刻间,那几个锦衣人已逃出视线,只听前边有军士大叫:“他们跳上房顶
  啦,这帮人也识得飞檐走壁!”另一名统领嗷吼道:“勾镰手在哪里?快上快
  上!”原来前些时拿不住那个能高飞高走的采花盗,如今每队巡城马都配备了几
  名长柄钩镰手。
  宝玉跳下车,瞧见倒在血泊里的那匹马,惊得挢舌不下,朝冯紫英道:“冯
  大哥,你受伤了没有?”
  冯紫英抹去脸上溅着的马血,强笑道:“这几个恶徒身手倒也了得,奈何不
  了我,竟对马儿下毒手,妈的,他们是什么人?为啥要追你?”
  宝玉心想这件事跟你可说不清楚,含糊道:“我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这帮人,
  听说他们好象是什么白莲教的,在江湖上专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冯紫英道:“白莲教的?什么鸟帮会!”瞧瞧宝玉接道:“他们莫不是认错
  了人?为了得到那采花大盗的悬红,这两月从外地来了许多江湖人,如今都中鱼
  龙混杂,街上天天有人打架闹事哩!”
  宝玉心里挂记白湘芳的伤势,见冯紫英没事,便道:“大哥你先忙着,改日
  我做个东道,好好答谢大哥今日相救之恩。”
  冯紫英摆摆手道:“什么话,你我哥儿俩还客气什么,不过……”他面露狎
  笑,压低声道:“你若真要请哥哥,咱们就去薛大呆子那,还要他去唤那帮浪姐
  妞儿来助兴,哈哈!”
  宝玉笑道:“好,好,一言为定。”
  忽听远处有人叫道:“勾住了一个,在这边在这边,大伙快来!”
  冯紫英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道:“我去瞧瞧,拿回营里,定叫他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不等宝玉回答,人已急奔而去。
  宝玉回到车上,吩咐车夫快走,入厢去看白湘芳,见她面如白纸,浑身不住
  哆嗦,惊问道:“姐姐的伤又发作了?”
  白湘芳有气无力道:“宝玉,你再帮……帮我疗一次伤。”原来她刚才见形
  势危急,强自运功提气,引动了体内的冰魄寒气。
  宝玉应了一声,在白湘芳身后盘膝坐下,放下手里的圣莲令,两掌抵住她背
  上的“神通穴”,将从心口流入的气流传输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湘芳才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好些哩,宝玉,你又帮了
  奴家一次。”
  宝玉收回手掌道:“姐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倘若这样能对姐姐的疗
  伤有好处,我多做几回都无妨的。”
  白湘芳侧身靠在厢壁上,见他神采奕奕,暗暗纳罕:“这般帮我运功疗伤,
  最为消耗内力,他却丝毫不见疲态,真是奇了……啊!莫非与那东西有关?”她
  心中始终挂记着一个大秘密,目光落在那支圣莲令上,道:“宝玉,这令牌让奴
  家瞧瞧好不好?”
  宝玉忙将放在身侧的圣莲令递过去,道:“姐姐尽管拿去瞧。”想起先前白
  湘芳瞧见这东西时的古怪表情,忖道:“这圣莲令究竟有什么来历,她怎么好象
  挺感兴趣?”
  白湘芳接过凝目细瞧,只见其通体晶莹滑润,白里透碧,正上雕着一朵盛放
  的莲花,翻转背后,又见刻有两行小字: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心
  中再无疑惑,双手微微颤抖,忍不住又问:“宝玉,这支令牌是从哪里得来
  的?”
  宝玉心想那丁翊故府可是被朝庭禁封之地,擅自闯入,可是杀头的大罪,怎
  好说与人知,更何况那地底秘库里的恐怖遭遇,有如恶梦一般,实在不愿再提
  起,当下含糊道:“那个地方,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所在,姐姐见过这东西吗?”
  白湘芳深知那地方事关重大,见宝玉不肯说清楚,心底愈发肯定,装作若无
  其事,将令牌递还给他,淡淡道:“没见过,奴家见这令牌很是别致,所以问一
  问哩。”
  宝玉见她不往下说,也乐得不谈这话题,支起车窗帘子,瞧瞧外边,喜道:
  “已经出城了,量那帮恶人再追不着我们了。”
  白湘芳忖道:“那也未必,只是此后离都中越远越好。”她怔怔瞧着窗外,
  似乎是在欣赏路旁景致,其实心中却电闪过无数念头,揣测着宝玉究竟知道多少
  那个地方的秘密,如何才能从他口里哄套出来。
  宝玉今晨起得早了,此时一松懈下来,不觉有些目涩神饧,靠着厢壁打了个
  哈欠,眼中顿然泪汪汪的,往紫檀堡的这条路并非大道,行人稀少,模糊中忽见
  对面过来两骑,形状十分奇异,忙睁大眼睛瞧去,差点没笑出声来,扯了扯白湘
  芳的袖子道:“姐姐快瞧,好怪趣的两个人哩。”
  白湘芳转头,从他那边窗口望去,只见两人并肩骑马过来,左边一个粗眉小
  眼,虬髯戟张,颇有几分威武之气,只是身材异样肥胖,一个几顶常人两、三
  个,胯边挂着只大布袋,圆鼓鼓沉甸甸的瞧不出装了什么东西,底下坐骑甚是高
  大膘健,但负着此人,犹似不堪重荷;更奇的是右边那人却矮小如侏儒,不但四
  肢均短,五官也都挤在一起,唯独眼内两颗漆黑珠子贼溜溜的活灵活现,腰上别
  着一支黑黝黝的小铁镐,两厢比衬,果然有些滑稽,无怪宝玉觉得好笑。
  宝玉悄笑道:“这两人各自一方,已是奇观,如今还凑做一对上路,真是活
  宝现世哩。”

  白湘芳却一眼瞧出这两人并非凡夫俗子,忙低声喝止:“别乱说话。”他们
  声音虽然极小,那两人却似听见一般,目光齐往这边射过来,宝玉被那大胖子的
  小眼睛一瞪,不禁有些胆战心惊。
  大胖子一提缰绳,策骑奔到宝玉这辆马车前,忽然喝了声“咄!”拉车的两
  匹马立时如遭极大的惊吓,飞蹄狂奔起来,车把式连连大声御喝,也不能制住,
  马车霎间与那两人交错而过。
  宝玉听那“咄”的一声并不十分响亮,心中却猛觉一阵闷翳,无比难过,颠
  簸中死死抓住厢内扶手,早已惊得面青面绿,听见后边那胖子哈哈大笑,似乎十
  分得意。
  马车直奔出里许地,方才渐渐缓下,车夫用袖拭去满额大汗,叫道:“两位
  客官没事吧?他娘的,真是邪门了,那肥猪鬼叫一声,马儿就不听话啦!”
  白湘芳厢内斥道:“再别胡乱说话!那两人是江湖上的高手,小心他们又来
  找麻烦。”
  车夫忙闭了口,他今日这趟生意可谓惊险连连,若非宝玉银子给得慷慨,怕
  是早不愿意做下去了。
  宝玉抚着胸口,道:“那……那个大叔好厉害,只叫了一声,马儿就吓得这
  样。”
  白湘芳道:“你不懂,江湖上最忌讳的便是乱说话得罪人,动辄以兵刃相见
  哩,方才那般,人家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没事吧?”
  宝玉咂咂舌道:“好些了……嗯,一言不合便动刀动枪,江湖上岂非凶险得
  很?”
  白湘芳面无表情道:“江湖上过的就是刀头舐血的日子。”心忖:“那胖子
  刚才一喝,便能震人心魄,定是狮子吼之类的功夫。”思索着江湖中的成名人
  物,却一时想不出那两人是谁,忽见前面尘土扬起,又有两骑疾奔过来,眨眼间
  已到了跟前,她目力极好,一个照面,已瞧清来人模样,两人一高一矮,年纪皆
  在三十出头,高者双目炯炯,英气逼人,矮的满面精悍,机警灵敏。
  宝玉探头去瞧,两骑已斜刺里从马车旁奔窜而过,那高个子回头乜了一眼,
  目光有如电射,瞧得他心里打了个突。
  白湘芳心道:“这两人也是高手,真真奇怪了,只短短一程,就接连遇见了
  四个……”目送那两人远去,猛睨见高个子背上悬着一支短物,虽有布兜罩住,
  形状却显现出来,似乎是一把鹰爪手之类的兵器,心中一跳,突然想起几个人
  来,寻思道:“白莲教四将军之首诛天麾下有五大先锋,名号分别为虎、熊、
  鹰、犬、鼠,莫非这高个子是其中的鹰,矮的是犬?而先前遇见的两个就是熊和
  鼠?”越想越觉得象,续思道:“江湖上传闻,五大先锋不动则已,动即五人齐
  出,若没猜错,后边应该还有一只虎过来。”
  宝玉心中嘀咕:“那人的眼睛好厉害,只看了我一下,心脏怎么就跳得这般
  快?敢情也是江湖高手哩。”转首去瞧白湘芳,见她满面凝重之色,似在思索着
  什么。
  又行了数里地,离紫檀堡已剩不到一半的路程,听得前边马蹄声响,又见两
  骑过来,白湘芳心中怦怦直跳,凝目望去,但见右边那人,年约四十左右,浑身
  筋肉虬结,身高膀阔,形象极是威武,额头深深的三道横纹,一道纵纹,仿佛是
  个“王”字,奇特非常。
  白湘芳心知此人定是那个虎先锋无疑了,暗暗吸了口凉气:“这五大先锋是
  诛天麾下一等一的高手,素来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此时怎会在这里出现?依他们
  所行的方向判断,似要赶往都中,不知什么大事把他们惹来了?”又去看左边那
  人,却是个六、七十的老头,又瘦又矮,弯腰佝背,两颊深陷,面色蜡黄,发如
  枯草,骑在马上不住地咳嗽。
  那老头病弱得似乎一只脚已踏进棺材里,但白湘芳却觉此人高深莫测,比那
  五大先锋还要可怕许多,稍略思索,猛想起诛天麾下有个人称“病狐”的智囊焦
  慕凤,不但武功高强,更是足智多谋见识卓超,传说中便是这副半生不死的模
  样。
  白湘芳心中惊疑不定,倏地暗叫不好:“这许多白莲教高手接连入都,莫非
  是冲着我来的?一个冰魂老妖业已吃不消,而今又加上这帮厉害人物,白莲教也
  太瞧得起我了。”生怕放下窗帘太过着迹,忙低了头,挪后靠在厢壁上,直待那
  两骑远去,才悄悄松了口气,她摸摸缠在腰上的如意索,心道:“白莲教一下子
  出动这么多高手,看来是势在必得哩,这段时间,都中是万万不能回去的了。”
  到了一处三岔路口,宝玉探头出去,指点车夫如何行走,蓦地目瞪口呆,如
  遭梦魇,但见那边道上两名少女骑马过来,衣衫一白一绿,皆为十五、六岁模
  样,绿衫少女头挽双髻,明眸皓齿,肌肤胜雪,放在哪里都算个稀罕的美人儿,
  但她身畔的白衫少女,竟然更加娇美绝伦明艳无双,顾盼之间,天地也似为之亮
  丽。
  宝玉最见不得美女,魂魄刹那消融了一半,心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女
  子,若论美貌,凤姐姐、凌姐姐、宝姐姐,甚至卿卿和颦儿都不及她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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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遗秘(第五十六回)
  第五十六回天籁魔音
  时下已近中秋,野外许多杂树叶子都已染成金黄,枫树更是一片火红,在道
  路两旁交迭织错,灿烂似锦,两名衣袂飘飘的少女置身其间,真如画中仙子一
  般。
  白湘芳见宝玉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外边,还道又来了什么奇人异士,侧身从他
  那边窗口瞧出去,立时一呆,她虽是女人,且平素对自己的美貌甚是自负,这时
  也不禁为那白衫少女的无双容颜倾倒。
  两名少女策骑走近,乜见车夫和车厢内公子的馋相,倒也不十分在意,这种
  情形她们遇得多了,岂能个个计较,正要与马车交错而过,恰巧一片枫叶翩翩飘
  落,宛如舞倦的蝶儿般粘在了白衫少女的秀鬓上……
  宝玉只觉那景象动人非常,不知不觉伸出手去,两指轻轻拈住那片枫叶,从
  白衫少女的发鬓上拿了下来。
  两名少女面色一凝,绿衫少女娇声怒叱道:“臭小子,你不想活啦!”一只
  手已摸到了腰间。
  宝玉吃了一惊,方省自己失态,心道:“好厉害的姐姐,这样就不让我活
  了。”正要开口陪罪,谁知指尖火烫,一道炙热沿着手臂疾传上来,眨眼已至胸
  口,闷哼一声,脑瓜里便如打翻了浆糊罐般一塌糊涂,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
  来。
  两名少女见他拈着枫叶的那只手倏地赤红,转瞬连脸上脖颈都胀得殷红如
  血,不禁神色大变,白衫少女道:“枫叶上有毒!”
  绿衫少女手里已多了一对晶莹剔透的透骨刺,抬头朝上望去,怒喝道:“什
  么人?滚出来!”但见枫叶随风摇曳,哪里有什么人。
  宝玉便如发高烧般,只觉通体火烫,脑袋中昏昏沉沉的,一个坚持不住,在
  厢内颓然倒下。
  白湘芳见其情状,心中惊疑不定:“难道是那令人闻之色变的炙血炎?这荣
  国公子的小命不保了!”
  已听外面那白衫少女沉声道:“兜兜,是药尊的炙血炎,小心那些枫叶!”
  绿衫少女双手挥舞,将数片从半空飘落的枫叶穿串在透骨刺上,策骑护在白
  衫少女的身前,满面惶急道:“小姐,这儿危险,我们快去跟焦老爷子他们会
  合。”
  白衫少女点了下头,道:“走吧。”提缰往前奔去,回首又望了周身赤红的
  宝玉一眼,不禁暗自惊骇,心想方才若非这轻薄公子伸手去拿枫叶,自己什么时
  候用手一拂,便立时着了道儿。
  白湘芳见她们远去,也催促车夫快走,只盼快快离开这险地。
  车夫没看到厢内宝玉的可怖情形,浑然不知眼前凶险,直到看不见两女,这
  才恋恋不舍的重新赶路,心想:“刚才定是遇着仙子了,世上哪有女人能长得这
  么好看。”
  车内的白湘芳手足无措地望着宝玉,丝毫不敢碰他,思道:“药尊用毒,可
  列当世三甲之内,炙血炎更是他最厉害的毒药之一,中后全身鲜血如沸,若非其
  亲手救治,必在一时三刻内烧干而亡,谁也没办法破解。”心中一阵黯然疚歉:
  “这小子屡次救了我,而今我却无法救他,唉……谁叫他色迷心窍,要去碰那女
  孩子。”细细回想刚才情形,却理不出半点头绪。
  她正沉思,忽听宝玉一声呻吟,不禁吓了一跳,心想中了炙血炎,绝无侥幸
  之理,把眼望去,见其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又哼道:“好热好热呀!”这时适逢
  车子转向,阳光从窗口射进来,照到他的脸上,那赤红之色竟似淡了许多。
  白湘芳十分诧异,心道:“莫非他中的毒并非炙血炎?”但始终不敢去碰触
  宝玉的身体,发呆了一会,又去观察他的脸颈,见那赤红之色几乎消褪不见,忙
  轻唤道:“宝玉,你觉得怎样了?”
  但听宝玉道:“不知怎么了,身上好热,噫……我怎么躺着呢?”挣扎着坐
  了起来,胸口与背心处的衣衫已被汗水浸得湿透。
  白湘芳心中欢喜,道:“你真没事么?”
  宝玉摸摸自己的脖子,道:“还是好热,口也渴得很,莫非我病了么?”这
  色人身上才好受了一些,立即挂念起刚才的白衫少女,问道:“那……那两个姑
  娘走了么?”
  白湘芳瞪了他一眼,道:“还想着她们,你适才差点就被她们害死了。”
  宝玉奇道:“她们要害我?”
  白湘芳道:“那也差不多,你轻薄无礼,若不是代替她们挨了暗算,谅她们
  也要给你好看。”
  宝玉满面通红,这回倒不是又中了什么毒,有些狼狈道:“代她们挨了暗
  算?我刚失去知觉,便是着了暗算么?哎呀!有人要害她们是么?”
  白湘芳点头道:“多半又是江湖中的恩怨纠葛,你……你又急什么?差点连
  小命都莫明其妙赔上了,还想多管闲事么?”殊不知宝玉有个外号就叫做“无事
  忙”。
  宝玉牵肠挂肚那个白衫少女,却不好意思再说。天下的美女,仿佛都是这色
  人的姐姐妹妹,有人要害她们,他岂能不着急。
  忽听车夫外边叫道:“客官,紫檀堡到了,要在哪里停车?”宝玉忙探头出
  去认路,指点行到薛蟠的院前,与白湘芳下了车,对门口的小厮道:“你们薛大
  爷在家么?”
  那小厮见他衣着光鲜,焉敢怠慢,答道:“不在哩。”
  宝玉一阵踟蹰,那小厮已依稀记起他曾跟程日兴一起来过,忙道:“不敢请
  教公子尊姓大名?我们奶奶在家,待我进去禀报。”
  宝玉虽觉有些不便,但总不成就这么干等着薛蟠来,于是说了姓名由他进去
  禀报。
  白湘芳问:“此间主人是你朋友么?可妥当的?”
  宝玉道:“是我表兄,最妥当不过的,姐姐尽管放心在这里歇息养伤。”
  白湘芳望望四周,心忖:“这儿甚为偏僻,倒是个藏身之地,且离都中不
  远,过一段时间,或可再潜回去……”眼睛不由自主瞟了瞟宝玉腰间的那支圣莲
  令。
  过不片刻,小厮回来,神色愈是恭敬,道:“我们奶奶有请。”领了宝玉与
  白湘芳进去,到了厅上,又有丫鬟端茶递水,坐了好一会,才见弄云娉娉袅袅进
  来,朝宝玉盈盈道了个万福,说:“什么风儿,一大早就把宝爷给吹来了?”
  宝玉忙还礼,问起薛蟠,弄云道:“他呀,可不是天天都来的,即使要来,
  也是晚上才来。”一边说,一边笑吟吟地瞧白湘芳。
  白湘芳只垂着头,瞧那女人的衣着打扮,又听了她说的话,立知不是什么良
  家闺秀,粉面微热,心忖:“定是宝玉那表兄在外边养的粉头,该死,竟把我藏
  到这种地方来。”转念一想,又觉这样也好,倒不易被白莲教的人找着。
  宝玉没想薛蟠不在,白湘芳那些奇事总不能跟弄云实说,刚才在外边匆忙想
  了个借口,道:“这姐姐是我一个朋友的夫人,最近身子不适,想到城外来散散
  心,托我帮忙找个地方,不知这儿能不能腾出间房子住些天?”
  弄云笑道:“怎么不能呢,他不是也住在宝爷家里么,这地方想用多久就多
  久,宝爷无须客气。”那个“他”自然指的是薛蟠了。
  宝玉连忙道谢,听弄云又道:“这紫檀堡虽是乡村野地,但风景甚好,想要
  散心,挑这地方就对了,宝爷请稍待,这里常备有干净客房,我着人安排去。”
  当即张罗下人去收拾房间,不一会便将白湘芳安顿下来。
  宝玉对白湘芳道:“姐姐安心在这里养伤,过几日我再来看姐姐。”
  白湘芳眼珠子一转,道:“你可一定要来哟,奴家身上的伤没全好呢,到时
  还要请你帮忙疗伤哩。”
  宝玉连应:“一定一定。”辞出房来,见弄云竟在外边等着,忙上前说话,
  道:“叨扰嫂子啦,只往几日,待她身子好些就走。”
  弄云笑吟吟道:“宝爷到底偷了谁家的娘子?却藏到这儿来啦。”
  宝玉慌忙道:“嫂子莫乱说,她是我朋友的夫人呀。”
  云儿笑道:“人家的娘子想出来散心,还须你找地方么,哄谁呢!”
  宝玉胀红了脸,也觉自个的借口经不住推敲,一时哑口无言。
  弄云纤指轻轻一点他胸口,娇声道:“瞧你表面斯斯文文,骨子里呀,却也
  跟那人一样不老实的,唉……男人嘛,又有哪个不贪花恋色的。”
  宝玉见她似嗔非嗔妩媚非常,不由想起那夜的鬼混,心中砰砰乱跳,期期艾
  艾道:“这个……这个……容我以后再仔细告诉嫂子吧。”
  云儿轻横了他一眼,道:“才懒得听你撒谎哩,昨日乡人来卖山里新采的野
  耳、野菇和竹笋,味道极鲜甜的,你中午就在这儿吃罢?”
  宝玉见她眼中大有企盼之色,差点就要答应,但觉薛蟠不在,终究不妥,便
  道:“下午还要上课,改日再来叨扰嫂子吧。”
  弄云咬唇低低咕哝了一句,宝玉没听清楚,问道:“嫂子说什么?”
  云儿挥挥袖儿,发嗔道:“都欺负过人家了,还……没胆鬼!走吧走吧。”
  宝玉面红耳赤,慌慌张张地辞了妇人,狼狈万分的逃了。
  出了紫檀堡,在路口遇见早上载他们来的车夫,问坐车回城否?宝玉摇摇
  头,迳往道上行去,沿途欣赏风景,看着枫叶从空中飘飘落下,想着来时遇见的
  两个画中仙子,不由如痴如醉。
  不知行了多久,忽听远处隐隐有笛声响起,曲调柔媚婉转,荡空飘来,宝玉
  心中奇怪,思道:“这荒郊野地的,谁在这里吹笛子呢?”驻足细听了一会,只
  感心旌动摇,不知不觉顺那笛声寻去。
  渐渐地走离了道路,那笛声愈来愈是清晰,宝玉略通音律,听那曲调怪异之
  极,竟与宫、商、角、徵、羽五阶截然不合,更不知吹奏的是何曲,入耳却觉撩
  魂荡魄,想起从前看过的志怪野史,心道:“难道遇上了狐仙不成?不知是长得
  什么模样?”他着魔似地往前行去,被野地里的荆棘草刺划破了裤子,割伤了肌
  肤,也浑然不知。
  蓦听叮叮咚咚数下,又有一道琵琶声响起,混入幽幽笛音之中,声声震人心
  魄,宝玉顿然面红耳赤,百脉贲张,周身无比难受,此时已进了一片野枫林,转
  过几株大枫树,不禁一怔,原来空地上盘膝坐着数人,为首一个正是先前遇见的
  那个白衫少女,她双手把持一支碧润润的玉笛,横在唇边呜呜吹着,后边却是那
  个绿衫少女,双手抵在她背上,其后接着个风烛残年的病容老头,一个额现虎威
  纹的大汉,一个英气逼人的中年人,一个满面精悍的汉子,一个虬髯戟张的大胖
  子,一个四肢短小五官凑在一起的男子,皆是早上赶路时遇见过的,每人双手抵
  在前一个的背后,一字长龙地排坐成队,个个神情凝重。
  宝玉心中大喜,道:“想不到在这儿又遇上了,原来姑娘吹笛子这么好
  听……”眼中只余白衫少女的美丽容颜,却没留意他们姿势奇怪,不知不觉走近
  前去,那些人眼角乜见,面上一齐露出紧张之色,但仍保持纹丝不动。
  宝玉走到离那白衫少女三、四步之距,笛声陡变,曲调更是缠绵婉转柔靡非
  常,竟如女人叹息呻吟,又似低语叫唤。
  宝玉呆了一呆:“天底下哪有这样好听的声音?”浑身一酥,忽然胡思乱
  想,时而似在水轩里与秦可卿颠鸾倒凤,时而似在小木屋内跟凤姐儿尤云滞雨,
  眨眼又回到了当初与袭人初尝滋味之时,曾经的缠绵销魂一幕幕皆浮上心头。
  正如痴如醉,又听铮铮两下,声如裂帛,宝玉悚然一惊,诸般幻象倏地消散
  殆尽,愕然转首瞧去,这才看见那帮人对面还坐个年约六、七十的老妇人,一袭
  褚衣,指甲如钩,满面乖戾之色,怀里正抱着一把墨色玉琵琶拨弹,声音虽稀,
  却屡屡穿破笛声穿入耳内。
  宝玉凝神一听,原来褚衣老妇弹奏的乃是琵琶古曲《十面埋伏》,此际正到
  《点将》节段,曲调铿锵有力,发出几下金戈铁马的肃杀之声,立时把笛声中的
  绮媚之意冲淡了许多。
  白衫少女那边诸人面色一凛,似齐运功催鼓,那笛声更是勾魂夺魄,渐又盖
  过了琵琶声,宝玉见那褚衣老妇五指仍在拔弹,却再也听不到半点琵琶声,大感
  有趣,正想说话,笛音已飘飘渺渺地流荡心间,忽而又迷糊起来,只觉满怀甜
  洽,绮思潮起,这回仿佛在那“点翠台”上跟凤姐儿露天宣淫,才到妙处,忽而
  变成与可卿在仙阙之中翻云覆雨。
  宝玉深陷于幻象之中,殊不知两边人马的拼斗已至最凶险阶段,褚衣老妇神
  情渐厉,已拨弹至《埋伏》节段,琵琶声虽几乎被笛声盖住,其实却处处暗藏杀
  机。
  白衫少女面上浮起淡淡晕红,其后诸人顶上也隐现白气,最未端的矮小男子
  脖筋凸起,身子微微打颤,似有些不支之色。
  宝玉手舞足蹈,正与可卿温存,忽觉喉中腥甜,嘴角似有什么流了出来,随
  手一揩,手背上染得鲜红,他也浑不在意,模模糊糊见黛玉坐在前边吹笛子,神
  态罕有的妩媚,大喜道:“颦儿,原来你笛子吹得这样好……”伸出手,摇摇晃
  晃地向那白衫少女走去。
  白衫少女已认出这人正是先前轻薄自己的倒霉鬼,见他伸手摸来,就要碰到
  自己身上,心中不禁大急:“这小子明明中了炙血炎,怎么还能活着?方才他无
  意中救了我,这下却要被他害死了!”原来她全力运功吹笛,与对面妇人抗衡,
  已有些支持不住,此际再抵御不了外界的丝毫干扰,若是就此崩溃,轻则自己走
  火入魔,重则被敌人的琵琶声击毙,后边诸人也将难逃噩运,惊惶焦急之下,笛
  声已微微走调。
  对面的褚衣老妇立时抓住机会,五指飞速轮动,铮铮铮的拨了几下,把《项
  王败阵》节段弹将出来,琵琶声突变得酸楚激越悲壮苍凉,刹那淹没了笛音。
  景致如画的枫林顿似变成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壮烈战场,白衫少女最后边
  的矮小汉子闷哼一声,往后仰倒,虬髯胖子把头一歪,横喷出一大口鲜血,双手
  离开了前边同伴的背心。
  宝玉眼看就要触着黛玉,忽然琵琶声大作,前边美景顿然消散无踪,不禁怅
  恼交集,又听那琵琶声如厉鬼凄嚎,心脏突突狂跳,好象要从胸腔内蹦出来,难
  受非常,转身对那褚衣老妇大叫道:“别弹了!”嘴巴明明在张合,却半点听不
  见自己的声音。
  褚衣老妇目含嘲意,继将《十面埋伏》中的绝段《乌江自刎》弹奏出来,曲
  调更如凄风愁雨万鬼齐哭,白衫少女俏面胀得殷红,背后诸人,头顶犹如蒸笼,
  一缕缕热气直往上冒,他们刚才八人合力尚处下风,此时少了两人,更是难以支
  撑,心中皆暗暗叫苦。
  宝玉双手捂耳,但怎么阻得了那惊鬼泣神的琵琶声,心头魔障倏生,竟回到
  那阴森可怖的地底秘库之内,瞧见白玄正被那些青色怪物团团围住,转眼殴击成
  血肉模糊的一团……他吓得浑身直颤,心速已至极限,只觉痛苦难当,不由弯下
  身去,就在这生死一线间,胸口悬玉处忽有一股暖流注入,团团护住了心脉,种
  种惨怖幻象齐逝不见,猛省起这一切皆为那褚衫妇人的琵琶声所致,便跌跌撞撞
  地往她走去,狂叫道:“不要弹了不要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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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回圣令重现
  白衫少女已抵御不住,心神竭瘁,只想就此放弃,忽见宝玉一手伸出,在那
  褚衣老妇肩头推了一下,蓦觉琵琶声骤滞,周身压力大减,心中生出一线希望,
  急忙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绝好机会,重振笛声,眨眼之间,已牢牢控制了局势。
  原来褚衣老妇为了一举击杀诸敌,已将功力提至自身的最高境界,人与琵琶
  融为一体,在浑然忘我之际,不防还有人能在这时候走近身边,在肩膀上推了一
  下,猝然间心神大乱,几乎走火入魔,又被白衫少女的笛声趁机攻袭,顷俄全线
  崩溃,“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来,整个人萎靡于地。
  宝玉触着褚衣老妇,猛觉一道巨力贯透身上,也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顿时
  跪坐地上。
  白衫少女放下笛子,面上犹余淡淡的红晕,背后诸人散了功,那绿衫少女顾
  不得拭抹淋漓香汗,即上前问:“小姐,你没伤着吧?”
  白衫少女道:“没有。”一双妙目移到宝玉身上,心想:“若不是这倒霉蛋
  帮忙,只怕今日全军尽墨矣……”
  褚衣老妇也在瞧宝玉,咳嗽道:“好!好!好!年纪轻轻内功便如此了得,
  想不到极乐谷除了……咳……除了诛天将军,竟还有这等高人,能在沉大小姐的
  《小霓裳曲》和老身的《十面埋伏》中间活下来的,这世上恐怕不多吧。”
  白衫少女不答反问:“魔音鬼母与药尊早已淡出江湖,今日却都来跟小女子
  为难,怕是柯百愁才请得动吧?”
  褚衣老妇也不答,目光扫过白衫少女背后几人,只道:“今日留不住沉大小
  姐,老身也不想多管闲事了,只诚心奉劝一句,都中正是风云际会之时,大小姐
  金玉之躯,纵有名满江湖的病狐先生及五大先锋护驾,怕也不……咳……不见得
  妥当哩,实不宜前往涉险矣。”
  那病容老头果然是病狐焦慕凤,他淡淡应道:“焦某等人虽然不才,但大将
  军另有周详安排,岂劳尊驾费心。”
  魔音鬼母“呃”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道:“既是如此,老身就此别
  过,沉大小姐,都中之行前途莫测呐,还望好自为之。”
  白衫少女轻哼一声,道:“不管是谁请你来的,回去告诉他,今回即便是天
  塌下来,也阻不了我入都。”
  魔音鬼母不再说话,用墨玉琵琶支起身子,颤颤巍巍地走出野枫林去。
  绿衫少女跺足急道:“就这么让她走了?”
  白衫少女收起碧玉笛,道:“现在谁能留得下她?”
  绿衫少女转头瞧去,见病狐焦慕凤与五大先锋皆在盘膝打坐,个个神态疲弱
  不堪,讶然道:“焦老爷子,你们全都受伤了?”
  白衫少女道:“纵未受伤,也是消耗甚巨,你内力最浅,反而没什么大
  碍。”她又乜了宝玉一眼,对绿衫少女道:“兜兜,你去瞧瞧他怎么样了。”
  绿衫少女走到宝玉跟前,道:“喂,我家小姐问你怎么样了!”
  宝玉曾听人说:“少时呕血,岁必早卒。”适才吐了一大口血,心中十分害
  怕,忽听见白衫少女问起自己,立时精神一振,忙站起身,答道:“我没事我没
  事。”眼睛直往人家姑娘脸上睃。
  众人盘膝运功,见宝玉说站就站起来了,除了嘴角挂着一缕血丝之外,再无
  其它受伤之象,个个心中大为骇异:“这少年竟有如此修为,刚才他在两方中
  间,所受压力应是最大,此刻却似没什么大碍,不知是什么来历?”
  白衫少女面上飞起一抹淡淡红霞,她素来最容不得别人轻薄,但这小子毕竟
  两次救了自己,才没发作,哼了一声,道:“兜兜,你再问他是谁?为什么要帮
  我……我们?”
  兜兜见宝玉瞧她小姐瞧得眼睛都发直了,秀目一瞪,双手叉腰挡往其视线,
  大声道:“听见没有?我家小姐问你话呢!”
  宝玉吓了一跳,忙应道:“问什么?”
  兜兜道:“你叫什么名字?”
  宝玉道:“我叫宝玉。”
  众人仔细打量他,见其眉清目秀,轻裘宝带,美服华冠,掩不住一股雍容华
  贵之气,思索“宝玉”之名,江湖上并无这么一个少年高手,皆料这名字定是胡
  编乱造的。
  兜兜又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宝玉道:“帮你们?”他毫无江湖经历,实在不明白刚才所遇之事,反问
  道:“帮你们什么?”
  兜兜面庞几乎贴到他鼻子上,一字一字道:“帮我们打跑那老妖婆!”
  宝玉道:“原来是问这个,我听那老婆婆琵琶弹得十分刺耳,不如你小姐的
  笛子吹得好听,忍不住推了她一下,想不到她就走了,唉…其实不太应该的。”
  心想这女孩子跟家里的辣晴雯倒有几分相象,说话的样子也是凶巴巴的。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这少年定是不愿实言相告,病狐焦慕凤调息已毕,起身
  走到宝玉跟前,拱手道:“小兄弟真人不露相,今日仗义出手,助我们击败武林
  中人人闻之色变的魔音鬼母,真是英雄了得,将来传到江湖之上,必定人人惊叹
  哩。”话语极是谦恭客气。
  宝玉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跟他说话,虽没全部弄懂,但对那什么“仗义出
  手”“英雄了得”还知是称赞的话,眼角偷溜白衫少女,见她正望着自己,心中
  十分兴奋,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忙作揖还礼,含糊道:“岂敢岂敢,老先生不用
  客气。”
  焦慕凤道:“今日大恩,容后再报,小兄弟要往哪里去?”
  宝玉道:“我回都中。”
  焦慕凤“哦”了一声,道:“我们也要去都中,既然同路,何不做个伴?”
  心中却想一路上诸多阻挠,此时已方人人功力大耗,若再遇见什么敌人,这少年
  倒是个强助。
  宝玉大喜,道:“很好,我们一起走。”
  当下一行人出了野枫林,走回道上,路边几株树下拴着八匹马。焦慕凤问:
  “小兄弟,你的马呢?”
  宝玉道:“我没骑马。”
  虬髯胖子已认出他是那个早先遇见的公子哥,笑嘻嘻道:“小兄弟,那你跟
  我共乘一骑吧?”
  宝玉吃了一惊,想起他喝一声,就把自己乘坐的马车吓得狂奔数里,哪敢答
  应。
  旁边的矮小汉子见状,朝胖子笑道:“你马儿已够受的了,再加一人敢情是
  想累死它!”转头对宝玉道:“小兄弟还是跟我乘一骑好了。”宝玉赶紧答应,
  上了马坐在矮小汉子后边。
  众人起行,一路上,宝玉见那病狐先生及五大先锋皆对白衫少女恭敬异常,
  心中奇怪:“这些大叔大伯年岁最少的也有三十出头,怎么却对个小姑娘如此,
  看样子她又不象是什么官家小姐大户千金,对了,白姐姐说他们是江湖人,莫非
  这姑娘是个有本事的大侠女么?嗯…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人儿又怎么可能呢…”
  旋又一想:“凌姐姐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那日在顺丰楼上,却不是把一个凶
  神恶煞般的大汉子耍得团团转么。”眼睛频频往白衫少女的身上睃,只觉连她的
  背影也美不可言。
  兜兜对白衫少女悄悄道:“小姐,那小子老是偷偷看你。”
  白衫少女娇颜微晕,没好气道:“我有什么法子,这人毕竟帮了我们的大
  忙,总不能象上次对那个什么公子般把他眼睛挖了。”
  兜兜道:“挖了?这倒霉蛋眼睛虽然贼忒忒的,但倒不似那个倚梅公子那样
  讨厌。”
  白衫少女心里也曾唤宝玉“倒霉蛋”,听了兜兜的话,顿时“卟哧”笑出声
  来,道:“倒霉蛋?”
  兜兜道:“不是吗?他贪图小姐的美貌,先替我们捱了剧毒,不知怎么没
  死,方才又莫明其妙的撞到枫林里来,差点就做了个不明不白的冤死鬼,这不叫
  倒霉蛋叫什么?”
  白衫少女嫣然道:“对,我们以后就唤他倒霉蛋。”
  兜兜奇道:“以后?以后我们还要见他么?”
  白衫少女耳根倏红,道:“不见!要是他又稀里糊涂地撞上来,我们就骂他
  倒霉蛋。”
  ************
  路上矮小汉子问:“小兄弟,你是都中人么?”
  宝玉道:“是。”
  矮小汉子又问:“你家住都中哪里?”
  宝玉不愿说对他说是荣国府,只道:“我家在城西,大叔如何称呼?”
  矮小汉子道:“我姓蒋,单名一个隆字。嘿嘿,小兄弟你的内功倒很好呀,
  不知修习的是哪派功夫?”他犹不死心,想从宝玉口中探出点底细来。
  宝玉道:“我也不大清楚,好象叫做什么百宝门吧。”他想只有白湘芳和凌
  采容教过自己运功驽气之法,这身“内功”定然是她们所授的,而她们的门派也
  就是自个的门派了。
  蒋隆一听,心忖:“原来这小子是百宝门的,但传闻百宝门擅长机关暗器,
  内功似乎并不怎么样呐,而且其门人多在岭南一带出没,极少踏入中原的,这倒
  有些奇怪哩。”
  宝玉问:“蒋大叔,你们准备要往哪儿歇脚呢?”
  蒋隆道:“我们要去朝阳庄,小兄弟听说过这地方没有?”
  宝玉一怔,道:“然当听过,都中连妇孺都知道这个地方哩,他们庄上十分
  横行霸道,平民百姓半点都不敢惹的,你们认识朝阳庄的人?”
  蒋隆道:“我们找崔朝阳。”
  宝玉浑身不自在起来,道:“他……他是你们的朋友么?”
  蒋隆哂然一笑,道:“朋友?他呀,就连给我们大小姐提裙角都不配呢!”
  宝玉心中诧异,趁机问:“不知你们小姐名讳如何称呼?”
  蒋隆道:“敝上姓沉,闺名不敢擅称。”
  这时一行人已到都中,进了城门,又往城东而去,沿街都是酒肆、饭馆、盐
  栈、油行、香店、银庄、布行,各种事物罗列无数,车马声、小贩吆喝声夹杂一
  起,十分之繁华热闹。
  蒋隆显然是头一回来都中,雀跃之情洋溢于表,瞧见前面一个摊子,地上放
  着一口大铁锅,锅内有许多黑乎乎一条条的东西,绵延盘满锅中,一股又膻又臭
  的气味从锅里直腾窜出来,摊上摆着数只旧桌破椅,正有几个车把式模样的人在
  大块朵颐。
  蒋隆不禁咽了口唾沫,问道:“这卖的是什么?”
  宝玉料不到他会对那东西感兴趣,笑道:“这是煮羊肠子,十分粗糙之物,
  不过也有许多人喜欢的。”
  蒋隆道:“粗糙之物才好,大口大口嚼着来劲。”喉头又动了一下,似乎馋
  极。
  宝玉忙道:“蒋叔若是喜欢,日后闲暇时,我们寻家地道的去吃。”平日
  里,他哪会多看那煮羊肠一眼,但此际肚子里另有只小算盘,想道:“这位馋嘴
  大叔跟小仙子是同伴,多半会住在一起,到时我来找他,兴许能再看见小仙子
  哩。”
  蒋隆大笑道:“妙极妙极!”旋又一叹道:“此次入都,要办的事很多,怕
  是没什么空闲的时候了。”
  正说着,前边突然乱了起来,听得马鞭“叭叭”脆响,有人喝道:“滚开!
  滚开!瞎了眼么,见我们崔老爷来了还不快滚!”顿见街人乱跑,街上的小贩们
  顾不得收拾摊子,便拔足急躲,那卖煮大肠的地摊位置摆得稍出,立时被冲倒碰
  翻,锅里的熟肠滚泼一地,桌上的杯碗也砸得粉碎,又有个小孩“哇”的一声大
  哭起来,不知是不是身上挨了鞭子。
  宝玉又惊又怒,见十几骑人马旋风般奔至面前,为首一人抢先滚下马背,四
  肢伏地,大声道:“属下该死,这几日皆派人在城外等候,却皆未能接着大小
  姐,还乞大小姐恕罪!”后边的十几名褚衣汉子也跟着下马,跪了一地。
  沉小姐秀眉微颦,在马上淡淡道:“起来吧。”
  病狐先生焦慕凤更是眉头大皱,心想此行甚秘,你却在大街上乱张风头做什
  么!沉声道:“先去庄上再说。”
  那人应声:“是。”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只见其年约四十左右,身子略微发
  福,皮肤白净,唇上短须修剪得十分整齐,一袭宝蓝缎蝠纹长衫,帽子正前嵌着
  一方水蓝板玉,打扮跟寻常员外没什么两样,只是一双眼睛虽然低低垂下,却掩
  不住其内的炯炯光芒。
  宝玉心知此人便是都中第一大赌坊的老板紫气东来崔朝阳,愈感奇怪,忖
  道:“蒋大叔果然没吹牛,崔朝阳在都中威风八面,如今到了这沉小姐面前,却
  连脑袋都不敢抬高点,小仙子到底是什么大来头呢?”
  正思间,忽听有人大喝道:“是那小子!”宝玉循声望去,见街边一家酒肆
  前站着数名锦衣人,其中一个举手指着自己,正是早上沿街追杀他和白湘芳的那
  帮恶人,不禁大惊失色,哆嗦一声:“不好啦!”滚下马背,转身就逃。
  蒋隆回头,奇叫道:“小兄弟,怎么了?”酒肆前那几名锦衣人已飞步追
  来,纷纷叫喝:“臭小子!把那婆娘藏到哪去了?”“妈的,昨天伤了我们三个
  兄弟,今早又害死一个,定要捉来大卸八块!”“这次莫再叫他逃了!”
  崔朝阳怒容满面,朝那帮锦衣人暴喝道:“怎么回事?统统给我站住!”他
  身后的十几名褚衣汉子一齐亮出兵刃,上前阻拦。
  有那么多人帮忙,宝玉心中稍定,转首望去,却见那几名锦衣人竟从阻挡他
  们的一众褚衣人头上飞跃过,凌空往自己扑来,顿然又惊得面无人色,拨足急
  奔,正从一骑身边掠过,肩膀上一紧,整个人便被拽住,抬头一瞧,原来拉住他
  衣服的正是仙子般的沉大小姐,立时酥了半边身子,急叫道:“姑娘快逃!”
  沉小姐见他那副窝囊相,跟先前在枫林里那随心所欲的潇洒模样判若两人,
  心中纳闷,发嗔道:“跑什么?”
  虽是大冷天,宝玉的额头却冷汗直冒,道:“他们追……追过来了。”
  沉小姐犹不放手,道:“你内功那么强,还怕这几个三脚猫的货色么?”
  宝玉眼角瞥见有个锦衣人已奔至数步之距,颤声道:“他们……他们凶狠得
  紧呐,连官兵都敢杀哩!”话未说完,已见顶上白影一晃,一道寒芒已映在沉小
  姐那白如美玉的俏脸上,不由魂飞魄散,刹那间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勇气,大喝
  道:“不要!”从袍内拨出圣莲令纵身迎去,令尖正点在锦衣人的腰侧。
  那名锦衣人闷哼一声,从半空跌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宝玉随之落地,见其余几名锦衣人竟然已被病狐焦慕凤及五大先锋分别制
  住,不由大喜,笑道:“原来你们这样厉害的!”
  众人却目瞪口呆地一齐盯着他,仿佛看到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物般,嘈杂纷
  乱的场面登时变得鸦雀无声。
  宝玉一愣,嗫嚅道:“怎么啦?”
  病狐焦慕凤喃喃道:“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见令如见教
  主……”突然滚下马朝宝玉曲膝跪倒,旁边的五大先锋和丫鬟兜兜也急忙下马跪
  地,崔朝阳口中念念有词,犹豫了一下,终也下拜,手下的十几名褚衣汉子见
  状,立时跟着纷纷伏跪于地,顷刻间,宝玉周围跪了黑压压的一片,唯独那沉大
  小姐仍在马上,只是娇躯不住的发抖,秀眸凝视着宝玉手中的圣莲令,眼眶内已
  是泪水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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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遗秘(第五十八回)
  第五十八回冰魄老妖
  宝玉既是惊讶又觉得意,别人还罢了,想不到在都中威风八面的崔朝阳竟也
  朝自己跪下,他手足无措地呆在那里,想破脑袋也不知怎么回事。
  沉小姐噙着泪水下马,缓缓向他步来,樱唇不住地颤动,似乎要说什么,突
  然听得一声阴恻恻地怪笑,一条白影倏地落在宝玉跟前,轻喝道:“拿来!”
  宝玉本能地举令一格,又听对方“咦”了一声,胸口已着了一掌,力道并不
  猛烈,整个人却立时如坠冰窟,手上的圣莲令捏拿不住,霎给夺去。
  病狐焦慕凤惊喝道:“冰魄老妖!”从腰间拨出一把极短的怪刀,纵身扑
  前。旁边的五大先锋也纷纷亮出兵器围逼,怒喝道:“你敢抢夺圣令!”“快放
  下!”
  宝玉缩着身子不住打颤,这才看清场中多了一个白发白须白袍的老人,皮肤
  也洁白如玉毫无血色,站在那里,犹如耸立着一具寒气四散的冰块。
  沉小姐娇颜含煞,斥道:“那不是你该拿的东西,放下来!”
  冰魄老妖打了个哈哈,妖声妖气道:“老夫奉教主之命,来都中请回圣令,
  为什么拿不得?老夫这就将圣令送回圣宫去。”声音中似也蕴藏着寒意,叫人听
  入耳内,鸡皮疙瘩便不由自主地浮了起来。
  焦慕凤道:“若说将圣令送回圣宫,也得由沉大小姐自己送,你这么横抢蛮
  夺,岂非欺主犯上!”
  冰魄老妖悠然道:“请回圣令事关重大,沉大小姐可行,老夫奉教主之命当
  也可行,焦先生可别拿大帽子压人哦。”
  虎先锋许昆手持执一把九节铜锏,锏首斜斜指地,沉声道:“可这圣令乃是
  由我们先得,你这么硬抢过去,便是欺主犯上!”
  冰魄老妖哂然一笑道:“此话又怎讲?圣令刚才明明是在那小兄弟的手上,
  如今我拿过来了,怎么是你们先得?”
  兜兜忍不住道:“这小兄弟名叫宝玉,是我们一起的,圣令在他手里,也就
  该算我们先得!”她转头望向宝玉,问道:“宝公子,你说是不是?”还以为宝
  玉就是姓宝。
  宝玉冻得牙齿交击不住,哪里答得了话,但见兜兜满目企盼之色,便强打精
  神点了点头。
  鼠先锋蒋隆等人心知宝玉中了冰魄大法,甚是担忧,但此际却无人敢分心去
  照顾他。
  冰魄老妖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位小兄弟是你们的人?还是待老夫告诉你
  们吧,他可不姓宝,而是姓贾,乃是荣国府的二公子,若说先遇着他便算是一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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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天使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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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妮妮标题:白衣天使(实习护士,真实的告白)我是一个实习护士。有一天,因为是看诊的休息时间,医院里根本没有病人的时候,我开始进行诊察室的清洁工作。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平常就令人感觉到十分亲的病人走入诊察室。因为他的外形及服饰都十分洒脱,令人不知不觉中觉得有股热气从体内的丹田部份升起。 [点击阅读]
花红月满永不缺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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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LKK标题:花红月满永不缺好久没贴了,手又痒了骑鹤老鬼,你手脚还真快。忍不住要骂几句…昨晚买了几本小本的,拿了其中一本作OCR共有三篇文章──酒店女郎、强暴邻居、出卖太太等开始校正时才发现似曾相识,仔细对照,才知是您老兄的OCR-XX唉!害我白做半天工。下面文章,以前无名曾在凹凸登过两集,今找到完结篇,故一併登出。 [点击阅读]
迎新春特别版魔术表演—五花绑换衣术
作者:ICAC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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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春节晚会剧组,导演向剧务火,“每年的节目都是歌舞、小品、相声,观众现在欣赏水平这么高,这些东西怎么拿出来见人啊,告诉我,今年最红的表演是什么!?”剧务小心翼翼的说道:“是美女魔术师李丹的SM魔术脱逃表演。”导演一听陷入了沉思,剧务可是李丹的崇拜者,一见偶像有机会上春晚,便向导演献计献策。 [点击阅读]
钱包桃花运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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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转贴作者:CarterChen标题:钱包桃花运□□□□□□□□□□半涉浊流半席清□□倚筝闲吟广陵文□□寒剑默听君子意□□傲视人间笑红尘□□□□□□□□□□头脑『轰』然在响,文忠回过了头来,粗鲁地扑向了小贞,马上吻她的红唇,把她占领,小贞立时把身体摇摆起来,勾人魂魄的呻吟声随著开始。 [点击阅读]
麻雀学园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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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序言第一部第一章谁胜谁负?第二章我是圭一第三章绝望和希望,然而还是绝望第四章第五章脱衣胜负!第六章强敌是主谋者第七章狂宴第二部第一章艰辛的日常生活第二章上诉,上告,或是一局?第三章交涉成立?但是这个…第四章胜负开始,男子宿舍战第五章最大的困难:女子宿舍之战第六章胜负的结果…?结尾序言「嗯啊…喔…啊…」在昏暗的房间中,充满了一种想压抑却又低迴的声音。唯一的一盏床头灯,释放出微弱的光线。 [点击阅读]
一篇文章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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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秋离标题:一篇文章嗯真的是乱伦爱情小说啦狂贺乱伦版开版成功嗨杨俊生先生,你是杨俊生先生吗?我是你xx大学的,晚期学妹,你可能没见过我。我是白依萍。说著递过来一张名片。白依萍给我的感觉是年龄不大,但思想成熟的类型。也许她有一头飘逸的常发,以及一般跟她同年纪里所没有的气质,第一眼我就觉得她不平凡。我们前后期的学长妹,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第一次见面。这次公司派我过来接洽业务,算是找对人了。 [点击阅读]
另一个我
作者:W雪妮儿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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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很多人问另一个我是什么样的…一开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知道了,喜欢SM,喜欢被羞辱,喜欢当母狗,下贱等等,把自己说的很没有人格尊严,可是我喜欢这样…先介绍下自己吧,是一个处,没有任何的性交历史,可是我性欲强,只要简单几句羞辱,我就骚水直流,做母狗已经一年了…可以熟练的做出母狗的动作(如:爬行,撒尿,摇尾巴等等)都是训练出来的…每次一到调教就被主人骂, [点击阅读]
国王与爱娜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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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biggod@sexstory(biggod)标题:国王and爱娜在一个不知名的星球上,有三个国家分别控制著这块丰腴的大地,这三个国家分别是鲁恩奇斯、多加贝理及丘那克乌。而其中以鲁恩奇斯最为壮大,也最为善良而另外两个国家则虎视眈眈的想要攻下鲁恩奇斯,彼此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暂时采取同盟,本篇故事是要描写这个他们之间的故事....... [点击阅读]
地下停车场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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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abc标题:地下停车场好久没来版上了,大概有一两个月了吧。没办法,这阵子外调到别的医院支援,这个才回来,又遇到一些行政业务要忙,论文要发表,简直就是累坏了。刚刚有位sexytouch的网友找我聊天,不过我正在值班,所以又不理我了。本来上次写了两篇有关情人节礼物的真实故事,不过前阵子系统有点问题,所以都没投出去。这次来写写别的吧!上周我刚回来时,一位在日商东海银行上班的小姐为我接风。 [点击阅读]
情人节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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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SkyHawk@sexstory(代替月亮处置你)标题:情人节他从来就没保证他会爱上她,充其量不过是在情人节时,他俩到一家情调不错的西餐听吃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回到他俩同居的地方,将她的衣衫褪下,不是在浴室中跨上她,便是在餐桌上将阳具送进她那湿润的阴道中。 [点击阅读]
春梦
作者:handsomerich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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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喧嚣的都市,繁忙的生活,心已不堪重负。不知从何时起,情爱已成了一种奢侈。谈情累,说爱难,今夜,我只想温柔的入梦。春眠不觉晓……************夕阳斜下,漫天的火烧云,红的妖艳。参天的古树,浓密的枝桠遮挡着大量的阳光,致使这炎热的夏天也不会让森林里的人感觉不堪忍受。更何况,还有潺潺流动的清凉溪水,如玉带一般缠绕在森林中,给因浓密而显得有些沉闷的森林,带来了一丝活力,几许清凉。 [点击阅读]
暴风雨之后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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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无名标题:暴风雨之后「嗯,还是不要吧!」拨开了正在爱抚花蕊的哲彦的手,麻衣子以她独特低哑的声音说了,并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要!?妳不是说过今天晚上要给我的吗?所以才特地在这三更半夜到六本木去接妳的!」「没办法嘛!就是不想做嘛!况且那时根本叫不到计程车,若有人肯来接我时,和他上个床也没关系、那时是这么想的,而且也醉了呢!」对著满脸不高兴的哲彦,麻衣子自言自语般的解释著,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