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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磊一脸震惊的看着田岩,他万万没有想到,田岩他交游广阔,受到达官贵人的追捧,竟然是因为身怀预防天花的种痘之术。
天花是一种滤过性病毒引起的烈性传染病,得病后死亡率极高,一般可达百分之二十五,有时甚至高到百分之四十,侥幸不死者也会留下永久性的疤痕或永久性的失明。
北宋有俗语说:“生了孩子只一半,出了天花才算全。”由此可见天花在北宋危害之严重。
据赵磊所知,早在三千多年前,人们在埃及木乃伊上,已见到天花的疤痕,印度在西元前六世纪也有此病。
中世纪时,天花在世界各国广泛流行,几乎有百分之十的居民死于天花,五个人中即有一个人面上有麻点,甚至皇帝也无法幸免,法皇路易十五,英国女王玛丽二世,德皇约瑟一世,俄皇彼得二世等,都是感染天花而死的,而北宋时期,大多幼年夭折的皇家子嗣和达官贵人家中孩子,都是死于天花。
到了十八世纪,欧洲人死于天花的人数达一亿五千万以上,美洲有天花,是十六世纪时由西班牙人带入的,据载西元一八七二年美国流行天花,仅费城一市就有两千多人死亡,在俄国,从1900年到1909年的十年中,死于天花者达五十万人,可见天花是一种极其凶险的传染病。
而在中原,早在两晋时期,就有关于天花的记载,晋代葛洪的《肘后备急方》第一次描写了天花的症状及流行情况:“比岁有病时行,乃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载白浆,随决随生,不即治,剧者多死。治得差者,疮癜紫黑,弥岁方灭,此恶毒之气。”近人根据葛洪《肘后备急方》记载:“以建武中于南阳击虏所得,乃呼为虏疮。”认为此病大约是在西元一世纪传入我国,因战争中由俘虏带来,故名“虏疮”。
从此,我国历代典籍累有天花记载,虽然各书所称病名不一,但从所描述的症状,显属天花无疑。唐宋以来,此病逐渐增多,交通发达,人员往来频繁,天花在中原广泛流行,甚至漫延到深宫禁讳,成为整个北宋令人谈虎色变的剧烈危害。
赵磊出身中医世家,对天花这种病症,非常熟悉,但是千年后已经完全被消灭,仅在书籍上见过,据他所知,清代朱纯嘏《痘疹定论》曾经记载一则故事,说真宗时期宰相王旦,几个孩子都死于天花,王素出生后,王旦恐其不测,就在峨眉山找到神医道士给王素种痘,结果王素果然没有感染天花,活到七十六岁。
但赵磊一直以为这是一个虚假小故事,但听到田岩的话,在想想故事中的时间、地点和人物,马上想到给王素种痘的,极有可能就是彭祖一脉的道士。
“师父!当年给王素种痘的峨眉神医道士,不会就是我们彭祖一脉的人吧!”赵磊惊讶的问道。
田岩呵呵自豪一笑说道:“没有想到这件几十年前的事情,居然还有人知道,不错!那正是你的师祖当年所为!”
不会吧!赵磊呆若木鸡,没有想到竟然在北宋碰到五百多年后才出现的种痘高人。
“师父!种痘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磊好奇的问道,千年后天花已经灭绝,很多医生都不知道这种病,更别说治疗了,赵磊只听说种痘是从牛痘上取的痘苗,其他事情都不清楚。
“种痘在中原,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早在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之后,就已经开始研究预防治疗痘疮的办法,后来更以毒攻毒能够预防天花,便开始了种痘的医学研究。
以前最早的预防手段,是将水牛虱和粉作饼或烧灰存性和粥饭服下,但是丝毫没有效果,后来就发展成痘衣法,把疮患的内衣给接种者穿上,以引起感染,但是这种办法死亡率很高,后来逐渐不再使用,然后研究出来的,是痘浆法,就是采取痘疮的浆,用棉花沾塞被接种者的鼻孔,但是这种办法死亡率更高,也被抛弃。
现在我们使用的,是旱苗法和水苗法。
旱苗法就是把痘痂阴干研末,以银管吹入鼻孔;水苗法就是把痘痂研细并用水调匀,以棉花沾染塞入鼻孔。
这两种方法各有其利,旱苗法痘疮毒性猛烈,但是效果奇佳,只适合身体强壮的人;而水苗法由于被水稀释,毒性不强,试用身体孱弱之人。
但两种方法同样各有其短,旱苗法太毒容易致命,而水苗法太平不容易感染,所以具体用什么苗,怎么用苗,用苗后的治疗,是最重要的事情,这也是种痘不能推广的主要原因。”田岩感叹的说道。
“为什么不用牛痘呢!牛痘毒性平和不致命,而且感染性很强,种上之后也能预防痘疮啊!”赵磊听到居然没有后世的牛痘法,很失望的问道。
“牛痘!没有听说过,牛痘也可以种在人身上吗!牛可是畜生啊!”田岩奇怪的看着赵磊问道。
“当然可以!师父你应该去田间问问,有很多养牛农家都感染牛痘,很少有生命危险,却可以预防痘疮,牛痘比什么旱苗和水苗效果都好,而且没有生命危险!”赵磊大声的肯定说道。
“真的吗!师父马上派人调查,如果牛痘真能预防痘疮,而且没有生命危险,三石你肯定会在青史上留下重重一笔,这可是能够救人千万的大善之举啊!”听到赵磊肯定的话,田岩绝对相信赵磊,就像相信他能够救活刚才的病人一样。
“牛痘一定能够预防痘疮的!”赵磊继续肯定说道。
“既然如此!师父现在就派人前去调查!”田岩有些激动的说完,快步朝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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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岩得到赵磊的提醒,接下来几天带着小道童到处调查取证种牛痘的可行性,而赵磊,留在道观,开始苦读田岩留下的《肘后备急方》、《千金方》、《外台秘要》、《新修本草》等古籍药书。
赵磊的日子轻松而充实,早晚读书,白天在道观帮助田岚照看病人,随便打情骂俏一番。
而赵磊经过输血医治的那位病人,成功脱离危险期,身体慢慢康复,对救活他的赵磊,更是感激不尽。
赵磊用输血方法救活垂危病人的事情,短短几天传遍整个武阳,而且有逐渐向外扩展的趋势,这一切都要感谢田岩,他收赵磊为弟子,大大提高赵磊在医界的地位,否则只治愈一个病人,怎么可能出名那么快呢!
但是赵磊的那些西药和医疗器械,再次无用武之地,毕竟没有人会相信从来没有见过、没有听说过的古怪药物,更没人愿意被赵磊在身上划上一道,割的支离破碎。
天气越来越热,已经到了七月份酷热的炎夏,没有空调和冰淇淋的年代里,赵磊觉得夏天特别难熬。
清晨又下起蒙蒙细雨,天气十分凉爽,赵磊一身短襟,惬意的在道观外凉亭下读着手中医术。
就在这时,道观西面官道位置,传来阵阵马蹄之声。
不是马车,是骑兵!赵磊从马蹄声中,马上判断出是一个人骑着马飞驰而来,这不是他聪明,而是一匹孤骑,在毛毛细雨中,已经映入他的眼帘。
这是一匹军马,孤骑飞驰而过,赵磊清楚的看到马臀上军马的烙印。
军马来道观干什么啊?看着孤骑飞驰入道观,赵磊起身奇怪的想到。
就在赵磊疑惑期间,道观那辆很少使用的马车居然被拉出来,田岩也挎着药箱,从道观冲出来,跑到凉亭之中,对赵磊焦急说道:“快!准备一下,眉山县令葛大人肠痈病发,命在垂危!”
肠痈!两个月的恶补,使得赵磊明白,所谓肠痈,就是千年后的阑尾炎。
阑尾炎用得着这么着急吗!赵磊奇怪的想到。
北宋时期的针灸、推拿、中药等医学领域,已经发展到一个颠峰,肠痈这种小病,几针下去,开两副中药,再推拿几下,就完全没有问题了,所以根本不用想后世那样,动不动开刀那么严重。
“葛大人以前突发肠痈,被治好之后,就转成慢性肠痈,本来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现在却又突发了,而且针灸、推拿和中药都不管用,所以才让我们去医治!”田岩急切的说道。
完了,这次不开刀都不行了,眉山县令,很明显是阑尾炎穿孔了,如果不动手术,肯定有生命危险,赵磊听完田岩的话,心中忐忑不安的想到。
眉山县令的肠痈,对赵磊是个很严重的挑战,阑尾是人体盲肠内侧一个细长盲管,但是每个人的阑尾长短和位置都不一致,凭现在赵磊的经验和技术,很难准确找到病人体内阑尾的正确位置,如果开刀成功还好说,赵磊肯定一举成名,但是如果开刀失败的话,恐怕再没有人敢找他动刀了。
机遇和风险并存!赵磊沉吟片刻,终于决定一搏,冒雨跑回道观,从仓库中拿出整套外科手术工具,虽然缺少麻醉药,但是田岩这里有一种僵尸草,吃了之后,能让人如同僵尸,虽然大脑清醒,但是身体却没有任何知觉,而且对人体无害,但药效只有三个时辰。
准备好一切,田岩和赵磊坐上马车,开始朝眉山进发。
等待赵磊的,是第一次开刀手术,成功则名震天下,失败就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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