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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紧时间。”作为一名领队,部下们休息的时候,李明却还在忙碌着。“喝口水,吃点垫肚的,北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他依次叮嘱着,同时在那些受了轻伤不下火线的童子军身边探问着。“怎么样?还撑得住吗?”伤兵咧着嘴笑着,于是李明拍了拍他的肩。“好样的,等打赢了这帮汉奸,俺给你报功!”正说着,警报响了起来,清军又缓缓的杀了过来,望着比之前还要大规模的清军队伍,李明高喝着。“世孙就在咱们的背后,为了大明、为了世孙,大伙坚持住!”
其他营队的激励声在同一道战线上此起彼伏着,很快便被再度打响的火炮声淹没了。
清军没有火炮的支援,因此只能忍着童子军的炮火,不过伤亡低头猛冲着。这个时候就显出清军人数上的优势了,哪怕一炮过去,密密麻麻的队伍被打出若干个窟窿,但在周遭的清军填补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换霰弹!”随着命令声,由锡皮包裹的霰弹筒被放进了二寸炮的炮膛,这种跟定装炮弹很像的弹体前部与链弹一样采用蜡封,所以一出膛的瞬间封口受热融化,此时霰弹筒内的十八枚拇指大小的铅子便会迅速播洒开来,在敌人当中制造出排枪齐射的杀伤效果
果然,这种一下子能清空一个扇面的恐怖武器让成群结队的清军吃到了不小的苦头,不过比起三寸炮射出的链弹来,霰弹的效果似乎还不令人震惊,只见六根铁链在空中飞旋着展开,随后一路摧枯拉朽,将一整片的地域清空。
绝大部分的清军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武器,不少人丢下武器转身逃跑着,却被见势不妙率队增援上来的詹六奇、李全信带来的第二队冲刷的倒卷了回来,就这样,两股清军汇合,足足四千多人的队伍硬顶着童子军的炮火,出现在火铳队及近战步兵的面前。
又是三轮鹿铳射完,火铳队也退到了炮垒前重新组队,与此同时清军以前所未有的冲击力扑向当面的长枪手,虽然因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却成功的撕破了只有两列的枪阵,随即血腥的肉搏开始了。童子军长枪手们试图让开阵位以便刀盾手们出击,其中不少人成功的逃脱了清军的纠缠但还是有相当数量被人数众多的清军所淹没。
见到此情此景,双眼赤红的刀盾手们嘶吼着顶了上去
“世孙,不投入预备队不行了。”毛洪言如此进言着。“就由臣率昆仑标填上去吧!”
情况已经到了郑克臧不能再犹豫的时刻了,于是郑克臧点点头同意了毛洪言的建议,于是最后的生力军冲了上去,至此郑克臧身边除了几十名侍卫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武力了。
“报,清军突入槟榔林,张侍卫正在率兵抵御”
“报世孙,清军五百人又包抄过来,骑军营扈营官已经带人顶上去了”
“报,中提督中镇洪大人急报,右武卫镇在前来途中遭遇清军一部迂回侧袭,洪大人正率部鏖战,但恐一时无力增援本队。”
不利的消息一个个传来,唯一让郑克臧安心的是右武卫镇跟包抄自己的清军撞了个面对面,虽然援军一时到不来了,但至少自己不会被人操了后路,不过若是援兵不来,清军又再度加码,他迟早也只有败亡一途,因此他急切看向东方:“何乾、张学尧、王进功现在一切就指望你们了”
郑克臧心急如焚,何乾这边也五内生烟,他先是击败了大排之敌,随后又根据郑克臧的指令东进救助张学尧部,但盐水溪的地形复杂固然帮助斗志不高的左武卫镇挡住了清军的猛攻也使得郑军反击受到了影响,不过好在随着三千多精锐的加入,战局已经向郑军方向倾斜,但这却不能让何乾和张学尧满意,要是郑克臧那边有个闪失,他们的苦战就白费了。
“张大人,事不宜迟,这些残寇就依旧交给张大人追杀,本官现在就赶回去救援世孙。”
“好,何大人尽管去好了。”张学尧爽快的答应着。“本官这边也立刻集结部伍,稍后就去救助王大人,至于还盘踞在沙洲之上的清军余部吗?”张学尧脸上露出浓重的杀机。“也不用太麻烦,一把火烧了便是”
熊熊的大火点燃了沙洲上的芦苇,被火势逼出来的清军还没有来得及涉水跑到安全的地方,一阵排铳和如雨的弓箭就射了过来,在打倒几十人后,将其重新逼回了火场之中,于是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传了出来
“开火!”炮垒上的童子军炮手也顾不得已经打得通红的炮管,依旧拼命射击着。利用高出地面一头的优势,炮军们尽情的将铅弹播洒到清军厚实的后阵中,将挤作一堆的敌人尽可能的打倒在地,就这样,清军的兵力优势被郑军的火力优势给一步步抵消了。
“杀!”这个时候操着生硬的汉语的奴军们在各级官长的带领下开始了果决的反冲锋。
清军尽管已经触摸到了胜利女神的裙边,但只在进入鹿耳门前吃了顿夜宵加早餐的他们在折腾了一整天之后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于是随着昆仑标这股生力军的投入及后阵被炮火所阻断,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清军顿时被打得节节后退,童子军的战线由此转危为安。
銮仪卫骑军营营官扈克坚勒住气喘吁吁的战马,回首四顾,此时清军王祚昌的迂回部队已经再次被他杀败,丢盔卸甲的他们正在郑军骑兵的追击下抱头鼠窜。
“吹号,让他们回来。”呜呜的铜号声收拢了四散的骑兵,等到身边差不多有一百五十骑了,扈克坚一指清军的侧翼。“跟上本官,往这边杀!”
突如其来的侧击终于使得清军支持不下去了,最左翼开始,各部清军如海浪冲刷下的沙砾城堡一样缓慢而坚定的崩塌着。趁着清军乱糟糟的向后逃去,一部分童子军追击上去,至少又让数百名清军永远的留了下来。
“鸣金收兵。”就差亲自操刀对阵的毛洪言很快发现了前线年轻指挥官的热血盲动,他立刻下令着。“说不定还有第三阵,所有人赶快休息了”
“什么?杨总兵负伤,詹六奇和李全信战死了?”由于视野不良,所以施琅并不清楚败坏的原因,但他却猜测郑军同样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于是在溃兵还没有收拢的情况下,他大声的命令着。“来人,披甲,本官要亲自上阵!”
“施军门,”带着后队匆匆赶到的林贤正好听到这一句,当即出言阻止着。“军门,不可,”林贤来不及跟施琅见礼便仅直说到。“当面之敌如此善战,必定是敌军之精锐,官军一再受阻于其,士气已然大挫,军门不可再硬拼了。”
“不拼了?”施琅反问道。“万一海逆各路援军蜂拥而至,那岂不是陷本军于绝境吗?”
“下官刚刚前来之时,已然看到盐水溪一带腾起大火,”施琅目光一凝,就听林贤说道。“海逆这把火,显然不想跟官军再做纠缠,如此一来,盐水溪一带的海逆以及大排的海逆的动向已经不言而喻了。”林贤顿了顿。“万一本军还未突破当面之敌,两部海逆却从背后杀出。”林贤指着头上的微微残缺的圆月提醒到。“施军门,天色不早了。”是的,双方初战便在申时初(即下午五点),如今两个回合厮杀下来,离酉时也所差无几了,虽说八月十四的月亮同样明亮,但在月色下进行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却未免有些孤注一掷了。“就算击溃了当面之敌,军门,我军今夜也无法夺取天兴州了。”
“林大人的意思是说,以一部监视槟榔林之敌,其余各部转头先击溃了来援之敌?”施琅冷静下来,静静的想了想,他和郑克臧现在都属于麻杆打狼两头怕的情况。“如今何义、陈蟒两部动向不明,即便加上后队,全军不过一万五千余人,其中还有千数伤者”
“卑职以为海逆虚张声势,其兵力并不胜于朝廷官军,所以卑职请以三千人留守监视当面海逆,大人可汇合了右路三千兵马,依旧占有数量上的优势,再加上以逸待劳。”林贤顿了顿。“如此官军仍有希望获取全胜。”
施琅听明白了,林贤的意思是放弃以天兴州为目标,转而拾起当初制定的各个击破的战法,或许真的能打破眼前的僵局,但施琅在几番受挫之后已经不能肯定郑克臧是否还有底牌没有亮出来,因此他犹豫着。“士卒来回奔波,体力不足野战”
“那就更不能浪战了。”林贤打断了施琅的话,或许觉得自己这样的口气有些僭越,所以林贤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海逆同样也不是铁打的,他们也是要休息的,正好明日一早决战。”两人正说着,突然郑军方面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隐隐约约听到风中传来援军、建威镇等字样,林贤就发现施琅的脸色陡然一黯:“军门,海逆的援军上来了”
“本官听到了。”施琅拧着眉头,显然是对到嘴的鸭子飞了有些不甘心,然而在陈昌阵亡、杨嘉瑞受伤、陈龙留在海上指挥水师的情况下,林贤已经名正言顺的成为自己的副手了,他不可能不给这个事实上的副手一点面子。“那就麻烦林兄了。”
“清军就地扎营了?”得到报告的郑克臧把目光投向身边的毛洪言。“毛卿以为清军此举是否意味着今日之战到此为止了呢?”
“臣以为一来清军不善夜战。”毛洪言如此判断着。“二来本藩援兵纷至沓来,若是夜战,施琅就怕腹背受敌,所以才就地扎营以便来日重战。”毛洪言顿了顿。“以臣的观察,清军少说还有万五之数,即便本藩各路援军齐至,也不过五五之数,清军还有赢面。”
虽然连着打赢了两阵,消灭了近四、五千的清军,但童子军第一镇这边千五的伤亡也却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此外,洪拱柱在北面围歼清军迂回部队的情况至今不明,何乾、张学尧、王进忠那边情况也许久没有传来了,所以毛洪言主张慎重其事。
“怕是没有这么简单。”郑克臧其实不是很懂军事,但他直觉施琅不该如此就放弃了。“建威镇、建威右镇虽然增援上来了,但施琅要是不顾伤亡的话,还是有很大可能击破我军的,一个不善夜战不是理由,想必施琅是在打什么鬼主意。”郑克臧从前世带来的记忆让他高看施琅一眼,却没有想到阴错阳差,正好蒙对了。“施琅一定是想以一部遮蔽我军视线,其余大队清军东调去对付何乾他们几个。”一念及此,郑克臧大声命令着。“来人呐,立刻派出快马找到何镇统,让他不必连夜进兵,且先汇合了王、张二位将军再说。”郑克臧想了想,如今应该集中一切可以集中的兵力,因此继续命令到。“另外,再派人把童子军第二镇调回来,如今清军主力上陆,海上有远航营和猎鲸营看着就可以了,他们的主战场还是在陆地上。”
使者急急出发,郑克臧接着扭头向毛洪言命令着:“毛卿还要辛苦一二,且立刻着手将勇卫军第二镇及五冲镇残部编入童子军以备不时。”
这是大事,所以毛洪言应了一声就想走,但郑克臧叫住他:“整顿完毕抓紧让队伍休息,炮军这边晚上还要想办法出击一下,省得施琅来个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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