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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日阿牛被挑选为校试外游的伴从,招了不少师兄师弟的妒忌,可阿牛既是掌门大人钦点的人选,眾人妒火烧的再旺也没胆子反对,只能接下来的日子裡,不断地在小细节上挑阿牛的刺。
打饭、挑水、砍材,什麼粗工细活全一股脑儿地推给阿牛;可苦了阿牛一个发育中的少年,每日饭没扒起口便被师兄们喊去做牛做马,明是考核剑法,实则是藉机把阿牛当个肉靶子打。阿牛头上几位师兄,心胸狭窄、欺善怕恶,武功没学好,肚子裡花花坏水倒是不少,知道同门间不得欺侮的太过头,每每殴打阿牛只痛不伤,让杨寧等人想帮阿牛说句公道话也不法子儿。
这些年来,阿牛早已被刁难成了习惯,在他人眼裡,阿牛武功基底差、悟性奇烂,但他有一个优点--便是韧性十足,无论劳事做得再累、师兄们打的再疼再痛,第二天一觉醒来,便像没事儿似的,浑身是劲,接著继续他苦难的一天。
一日,阿牛一大早被叫醒,发现周围的师兄弟们瞧著自己的脸摀嘴忍笑,梳洗的时候才发现脸上被人用墨汁画了个大花脸,左颊画了隻牛标上“蠢”字、右颊一隻大乌龟;他也不生气,默默的洗掉。
晨练过后,杨寧把阿牛叫到书房,阿牛乖乖的跟去。
一进门房,杨寧从怀中取出一包小油包递给阿牛。打开之后,油包裡装了五花六样的糕饼甜果,杨寧友善的说道:「阿牛,这是前些日子张师叔游歷回来给师姐带的,吃不?」
阿牛连忙摇头:「不…不不,这…这是张师叔给师姐的,阿牛不敢要。」
「谁说这全是给你的,」杨寧伸指弹了下阿牛的额头,笑呵呵道:「师姐知道你没吃过,没捨得自己全吃了,咱们一块儿吃,好麼?」
「嗯…嗯,谢杨师姐!」
阿牛感激的无以覆加,小心翼翼的拿了块桂花糕放入口中,香酥酥的糕饼入口即化,甜的阿牛小脸全皱在一块儿,顿时觉得天下美味莫过於此。
「咦,真有这麼好吃吗?」杨寧瞧阿牛这副甜上心头的模样,狐疑的取了块桂花糕,小口小口秀气的吃下,只觉得平白无奇,很普通的桂花糕啊?
「嗯,回师姐,阿…阿…阿牛第一次吃…吃过这麼好吃的东西!」阿牛满足的说道,眼中却忍不住贪婪的望下桌上一小堆剩餘的天珍美味。
「喜欢就多吃点,师姐吃不下这麼多。」
得到许可,阿牛一块接著一块,狼吞虎嚥,一口气将桌上的甜点食入肚裡。吃完,他小小地打了个饱嗝,阿牛这时才想到杨寧除了开头吃的那块桂花糕,其餘的全被自己扫入肚中。
「师姐,对…对不起,全给我吃光…光了。」
「没关係,这儿啊,师姐常吃,想吃随时都有。」杨寧笑著说道。
「谢师姐!」
「不用客气~」杨寧拍拍阿牛的头。
「杨师姐,如果没…没事儿的话,阿牛先去劈材了。」想起厨房还有一堆材没劈好,午饭前没劈好阿牛今儿就甭想再有饭吃,连忙告别杨寧。
「嗯,你先走吧……这油包先放这儿,我一会收拾就行。」杨寧挥挥手,接著她叮嚀道:「对了,阿牛,再过两天咱们就要出发下山,记得赶紧把衣物打包打包,知道不?」
「知…知道了,师姐~」
离开书房,嘴中残留著甜品的香与甜,阿牛心情突然便的异常好,心想:这几日来,天天被师兄们辱打殴骂,日子比平时更难过,但现在我知道,至少门裡还是有杨师姐真心对我好!
想起杨寧柔美的笑顏,阿牛心中的阴鶩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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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后。
参与校试的三人与阿牛,在魏师父的带领下告别掌门与眾人下山而去。
除了各自背賻自个儿的包裹,阿牛一人则包办所有剩餘的行李,如乾粮、竹架、一大包备好给眾大门派拜访的礼品与杂物。
别看阿牛人小小一隻,自幼气力便力大如牛,况且他虽然这几年来剑法学得总叫魏师父气得吐血,但他天性坚定勤苦,内功倒也练得不错,体内已有丝丝天山派特有的内家真气循环,就算背上包袱再重个两倍也难他不倒。
下山途中,阿牛远远地望向山腰下的封帘村,忍不住想起方寡妇,也想起了喜儿,不知道她现在是怎样了--是嫁人了、还是还在痴痴地等自己学成归去。又想起自己依旧丝毫没进展的入门剑法,暗嘆一大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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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约四日路程,魏须荣示意将在不远处的龙山镇歇息。
天色渐转黄昏,在找好一家客栈过后,魏须荣把阿牛叫去旁,递给他一两银子。
「子巖,外头隔个三条街应当有家“圣医门”下的药堂,去那儿给你师姐买点药,回头给她熬好送去房裡。」
连日来,杨寧一个大姑娘家陪大伙儿赶路,不慎感染风寒、咳嗽连连。堂堂掌门千金大小姐受寒,这也是为何魏须荣放弃继续赶路而留宿。
阿牛点点头,机伶的跑出了客栈;按照指示,赶了几条街,这才看到一家药堂,门上一块大匾,标著“妙手回春-回春堂”。买了药,找回几枚铜板,阿牛暗暗诧异这几株草药怎麼如此贵得离谱。
一手交钱,準备接手递去包好草药的卖药老头,突然神色一变,他连忙道:「小兄弟,请在此稍等片刻!」
也不管药堂裡没有伙计帮忙观照,自顾把阿牛留在原处,急急忙忙地跑去药堂后头的里院。
过了一会儿,一名白发长鬚的老者,随著卖药老头从里院踏出,他一见阿牛便露出喜色。
阿牛愣在原处,不知发生了什麼。
观察片刻,老者把阿牛从头到脚看个仔仔细细,接著二话不说,一股脑的抓住阿牛的手,似乎把阿牛当成天仙美人儿,活像个老色鬼似的,东摸西摸……
「这位老先生,我…我是来买药的,你这是干…干啥儿?」
阿牛噁心地不住想把老者的手甩在,这时他才赫然一惊,老者的手虽枯细却有如铁爪般的牢牢按在臂上,怎麼甩也甩不开,阿牛没办法儿只好认由老者吃尽豆腐。
「纯阳九龙体…这脉象…的确是纯阳九龙体啊!!」摸了好一阵子,老者终於放开阿牛的手,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
「陈老,我说的没错吧?」身旁那卖药老头一听,喜喜说道。
「难怪最近老夫左眉常无故跳动,原来是真给我遇上万年不遇的“纯阳九龙体”!怪怪我的辣块西瓜,就算老夫今儿就得归位,也死而无憾也!」白髮老者一张老脸全揪在一块儿,摆出一副不可置信、却满足无比的笑容。
阿牛被两老奇怪的对话搞的莫名其妙,他忍不住朝卖药老头问道:「老…老先生,这药你到…到…到底卖还是不卖,我…我还得赶著回去呢。」
卖药老头像似没听到阿牛的话,和另一位白髮老头仍旧是傻傻的站在那儿,两老一少,就待在药堂裡你瞪我、我瞪你。
过了许久,就在阿牛这等雄厚的耐心也快被磨到底,準备转身离去时,老者这才问道:「小兄弟,你姓什名啥,是打那儿来的?」语中带有丝丝内力、自有一副威严,这是阿牛仅在天山杨大掌门训道时才听过的。
「我叫阿牛,是…………」
「喔,天山派的是吧?」老者目光如矩,马上注意到阿牛布袍衣角上的青边和胸口绣有天山派特有的半悬月印记。
「老先生您说…说的没错。」
「如老夫记得没错,本月是天山派校试期间,你是魏须荣那小傢伙领出来代表门派出外试剑的?」老者扶了扶长鬍,问道:「也难怪前几年听说天山派出了个武学天才,你就是柳心堂麼?」
「呃…」阿牛小脸稍红,低头回道:「老先生您认错了,我剑法如此低微,怎…怎会是柳师兄?」
「剑法低微?」老者闻后奇道:「“破月剑法”你练了几重?凭你的天赋,就算告诉老夫你全会了老夫也信。」
阿牛挥了挥手:「不…不…不,阿牛天资低蠢,怎有资格学“破月剑法”?」
「天资低蠢?!」两名老者对望,像是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事似的大笑:「哈哈哈哈~拥有“纯阳九龙体”的天才说自己天资低蠢,你的意思是说全天下的人都是白痴也!」
虽不懂两名老者笑的是什麼,阿牛连忙解释道:「是真的,我…我…我习剑已四年有餘,到现在连入门的“天月剑法”也尚未学会……」当著外人的面坦承自己短处,阿牛忍不住羞愧的将头低的更低。
老者愣了半餉,但听出阿牛似乎没有说谎,最后才免强笑了出声,说道:「这位小兄弟,既然你不愿坦承,老夫也不免强你,对了……囉,这是你的药…」
说完,老者从卖药老头的手中取过草药,连同阿牛给药的银子一股脑的全交至阿牛手中,连之前找还给阿牛的几枚铜板也不要回来。
阿牛奇道:「老先生,草药的费用……」
老者哈哈大笑道:「哈哈~这几株草药能值几个钱?老夫今儿非常高兴,怎能跟你收钱?」
「这…这怎麼好意思…」
两名老者笑的开心,也不管阿牛的话,推託说天色已晚、药堂準备关门,婉请阿牛离去。
阿牛没办法,也只好乖乖走人,跑回客栈。
见阿牛离去后,老者转身对卖药的老头说道:「老宋,你知道该怎麼办吧?快快飞鸽传讯给鬼医长老!」卖药老宋示意点头,转身进入后堂。
半餉,老者仍独自站在药堂裡自言自语的说道:「百年难得一遇的烈阳血脉老夫是找不到了………不过给你送个更高级的纯阳九龙体总可以吧?哈哈哈~语灵那丫头终於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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