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请你帮我杀了她 - 第十六章 杀人其实很简单 2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我高高地举起斧头。
  我一边尖叫着“闭嘴,闭嘴,闭嘴!”一边把那把斧头砍向了他的后脑勺。
  一个再奇怪不过的声音,有点儿湿湿的,有点儿闷。
  有那么几秒钟时间,他的身体蜷缩起来,然后,他面朝下倒在了地上,把自己的两只手和那块木头都压在身体下面。他抽搐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我愤怒地颤抖着,弯下腰看着他的身体,大声喊:“这滋味怎么样,你这个变态的混蛋!”
  整片树林都是静悄悄的。
  他金色的卷发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记,鲜血从他的头旁边流下去,滴答,滴答,滴答,滴到干枯的泥土上,迅速淌成了一片不断扩大的血泊,然后,那滴答声也停止了。
  我等着他转过身毒打我一顿,时间一秒秒过去,一分分过去,我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我深吸几口气。那斧头并没有把他的头劈开,但斧头旁边他金色的头发已经被血染得通红,闪着深红的光——头发的一半已经嵌进了他的脑壳里,还有一些头发似乎被砍断了。一只苍蝇飞下来,在伤口旁边打转,然后又有两只飞来了。
  我拖着发软的腿,走回小屋,我用手抱紧自己颤抖的身体。笔直向上的斧柄和他头部周围那片鲜红的血迹一直在我的眼前摇晃。
  我走进小屋,觉得应该安全了,我把自己汗湿的裙子脱下来,把淋浴的热水龙头打开,直到水烫得快要让我脱皮为止。我抖个不停,在浴缸里坐下来,把下巴搁在自己膝盖上,然后用手紧紧抱住膝盖,好让它们不再抖了。滚烫的热水冲到我低着的头上,我搂着自己,努力想要弄明白我到底干了什么。我还是不确定他真的已经死了。像他那样的人应该死于一颗银质的子弹,一支从十字弓上射出的利箭,或是一次严重的心脏病才对。如果他没有死怎么办?我应该摸一下他的脉搏。如果他现在正挣扎着回到小屋怎么办?虽然我身上淋着滚烫的热水,一想到这里,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觉得他随时会朝我扑来,我慢慢打开浴室门,白色的蒸汽飘到了外面空荡荡的房间。我又慢慢地从地上把裙子捡起来,套在身上,再慢慢地走到小屋门口,慢慢地把耳朵贴到冰冷的铁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一片寂静。
  我试着去拧门把手,希望它没有自动上锁。把手转动了。我把门打开一条缝,从门缝里往外看。他还躺在那片空地的中央,姿势都没有变,但太阳的位置已经变了,插在他头上的斧柄像日晷仪一样,投射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紧张万分,打算随时狂奔逃跑,我慢慢向他靠近。每走一两步,我都要停下来,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注意着一丁点的动静。等我终于走到他旁边的时候,他的身体看起来有点儿奇怪,他的手臂被压在身体下面,这种趴着的姿势让他显得很瘦小。
  我屏住呼吸,把手放在他脖子上,检查着他的脉搏。他确实已经死了。
  我慢慢往后退,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想要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摇椅每摇动一下,我的脑子里仿佛就在重复着,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夏日的午后,小屋和周围的空地让我有种田园牧歌般的感觉。河水也很平缓,没有了春天暴雨后的咆哮,只是轻轻流淌着,偶尔会有知更鸟、燕子或蓝松鸦发出婉转悠扬的鸣叫。这场血案唯一的标志就是越来越多的苍蝇,在他的伤口和那摊血泊周围疯狂盘旋着。我想起了他的那句话:大自然自有安排。
  我自由了,我却并没有觉得自由。只要我还能看见他,他就还存在着。我必须把他的尸体处理掉。应该怎么处理呢?
  我真的很想把这个混蛋点把火烧了,但现在是夏天,天干物燥,我可不想引起一场森林大火。而且,地上的泥土又干又硬,挖个洞把他埋了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不能就这样把他留在那里。虽然我已经确信他死了,但我总感觉他还是会来伤害我。
  工棚。我可以把他锁在工棚里面。
  我走回他的尸体旁边,把他侧翻过来,在他衣服前面的口袋里找钥匙。找到以后,我咬着钥匙环,伸出双手抓住他的脚踝,但马上就松手了,因为我碰到了他腿上的皮肤,还是暖暖的。我不知道人死以后要多久身体才会变冷,他就那样躺在阳光下,我又感到一阵恐惧,又检查了一次他的脉搏。
  我再次抓住他的脚踝,不去理会他身上的余温,我想把他倒拖着走,但只把他从木柴堆上拖了下来,他的尸体掉到地上的时候,头上的斧柄摇晃了一下。我努力压抑住喉咙里泛起的恶心,转过身背对着他,想这样把他拖走。还没拖几步远,我就得停下来歇一口气,我的裙子已经汗湿了,汗水滴到眼睛里。工棚并不远,我却感觉好像是远在天边。我的眼睛到处搜寻,希望能找到别的方法,我看到了那辆小推车。
  我把推车推到他尸体旁边,做好了再次碰到他皮肤的心理准备。我不敢看那把斧头,我抓住他的手臂,想把他的两只手从他身体下面扯出来。我眼睛看着别处,抓住他的胳膊,我的鞋跟扎进了土里面,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他举起来,却只举起10厘米高。我两腿叉开,站在他后背上方,又想试着把他的腰举起来,举了还不到10厘米高,手就开始发抖了。看来,唯一一个让他进推车里的办法就是让他重新活过来,自己爬进去。

  等一下。如果我能有什么东西把他的尸体裹起来,也许能把他拖走。床下的地毯不够光滑,在地上可能拖不动。我也没有在柴火堆旁边发现防水布,他一定有防水布油毡之类的东西,也许是放在工棚里面的。
  我拿着他那串巨大的钥匙串,试了五把,终于把工棚的挂锁打开了。我的手抖得厉害,像是第一次来偷东西的小偷。
  我以为还会看见那头鹿挂在工棚的天花板上,但并没有。在冰柜上面的一个架子上,我找到了一块橘红色的防水布。我回到他尸体旁边,把防水布铺开,我想,他头上还插着那把斧头,我要怎么把他推到防水布上来呢。
  该死。我必须把斧头拔出来。
  我握紧斧柄,闭上眼睛,用力去拔,一动不动。我更加使劲地再拔了一下,一想到拔出来以后可能出现的鲜血喷溅的场景,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吐了。但我必须快点儿把斧头拔出来才行。我双脚站在他肩膀两边,紧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终于把那斧头拔出来了。我把斧头一扔,弯下腰,干呕起来。
  等到我的胃稍微舒服了一点儿以后,我在他的尸体旁边蹲下来,尸体的另一侧就是那摊血泊,我把他推着滚到了防水布上。他仰面躺着,黯淡的蓝色眼睛盯着头顶的天空,橘黄色的防水布上留下了一道模糊的血痕。他的脸已经白了,嘴也是歪的。
  我赶紧把他的眼睛合上——倒不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而是不想让它们一直盯着我。现在好了,再过几秒钟,我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我就再也不会看到那双眼睛了。
  我背对着他,抓起防水布的两头,向前弓着腰,就像拉着沉重的负荷的一头老牛,朝工棚挪去。把他拖上门口的斜坡可不容易,因为他老是在防水布上往下滑。最后,我只好又把防水布扯出来,把他重新放好,再把防水布的另一头折过来。然后,同时攥着防水布的两头,又是扯,又是拉,又是拖,终于把他弄进了工棚。中间有一次,他的一只手掉了出来,碰到我的膝盖。吓得我赶紧松开手,往后躲闪,把头撞到了一根柱子上。痛得要命,但我已经顾不上痛不痛了。

  我把他的手塞进防水布里,再用防水布把他的整个身体都包皮皮起来。我找到了一些绳子,紧紧把他的腿和上肢捆住。我一边把他包皮皮得像个木乃伊一样,一边不断对自己说,他再也不能伤害我了。但内心,却无法相信。
  我又渴又累,浑身大汗,脑子里嗡嗡作响,全身酸痛。我把工棚锁好,走回小屋,找点儿水喝。喝完水,我躺在床上,手里还抓住他的那串钥匙,我看到了他挂在钥匙串上的一个怀表。现在是五点——这是近一年来,我第一次自己知道了时间。
  一开始,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静静听着怀表指针的滴答滴答声,后来,嗡嗡作响的脑袋终于安静下来,我开始想,我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但我为什么没有觉得自由了呢?我杀了一个人。我是杀人凶手。我其实和他一样。
  我唯一摆脱了的不过是一具尸体。
  在我回来以后召开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我愚蠢地以为,如果我能一次把事情的全部经过讲清楚,他们就不会再纠缠我,不会再给我打电话或是埋伏在我家周围了。发布会上,一个秃顶的男人高举着一本《圣经》喊道:“不可杀人。你会下地狱的。不可杀人。你会下地狱的!”几个旁人把他拖走时,大家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然后转过身看着我。相机的闪光灯闪个不停,有人把一个话筒塞到了我面前。
  “你对他说的话有什么回应,安妮?”
  我看着大家,看着那个秃头男人的后背,他还在喊着,我心想,我已经在地狱里了,混蛋。
  大夫,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能和妈妈谈谈这些事,谈谈自己内疚、悔恨和羞愧的情绪,但妈妈总是喜欢回避这些话题,就像我总是喜欢去承担别人的批评指责一样。这也是我们自从上次吵架以后,我一直还没有同她说过话的原因之一,不过她也没有来找我。这我一点也不惊讶,但我原本以为韦恩一定会打来电话的。
  见鬼,这些日子我觉得特别孤单,我说不定真的会尝试一下你说的方法,直面自己心里的恐惧。我总觉得还有危险,这让我感到自己很傻。那变态已经死了。我已经再安全不过了。但,有没有人能把这一点告诉我的心呢?
或许您还会喜欢:
恐怖的大漠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雷诺被绑架非洲!我向你致意,你这神秘的大地!让我骑在骏马上穿越你那一望无际的空旷草原;让我骑在矫健的骆驼上穿越你那布满了炙热的石头的沙漠;让我在你的棕榈树下漫步,观看你的海市蜃楼美景;让我在你生机盎然的绿洲上思念你的过去,感叹你的现在,梦想你的未来。 [点击阅读]
恐怖谷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我倒以为……"我说。“我应当这样做,"福尔摩斯急躁地说。我自信是一个极有耐性的人;可是,我得承认,他这样嘲笑地打断我的话,的确使我有点不快。因此我严肃地说:“福尔摩斯,说真的,你有时真叫人有点难堪啊。”他全神贯注地沉思,没有即刻回答我的抗议。他一只手支着头,面前放着一口未尝的早餐,两眼凝视着刚从信封中抽出来的那张纸条,然后拿起信封,举到灯前,非常仔细地研究它的外观和封口。 [点击阅读]
恐怖黑唇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0
摘要:第一章恐惧的亡灵复苏1阴谋初露刚刚步入八月份。炎热的太阳就将一切烤得烫人。出租车司机原田光政在这天午后回到家中。他打开大门,从信箱中取出一封信,边看边走进了厨房。走进厨房,原田光政坐在椅子上,准备喝点冷饮,然后再睡上一小时左右的午觉。他深深地感到自己已不是拼命干活的年龄了——近六十岁了。难道这是因为自己长期辛劳而自负了吗?人的自知之明,对于原田说来还是有的。 [点击阅读]
恶月之子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仅点燃着烛光的书房里,桌案上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刹那间,我知道我的生活即将面临一场可怕的转变。我不是算命先生,我也不会观看天象,在我眼里,我掌中的手纹完全无法揭露我的未来,我也不像吉普赛人能从湿得的茶叶纹路洞察命理。父亲病在垂危已有数目,昨夜我在他的病榻旁,替他拭去眉毛上的汗珠,听着他吃力的一呼一吸,我心里明白他可能支撑不了多久。我生怕就这样失去他,害怕自己将面临二十八岁生命中首次孤零零的生活。 [点击阅读]
恶魔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决斗茶桌上摆着两只酒杯,杯子里各装有八成透明如水的液体。那是恰似用精密的计量仪器量过一样精确、标准的八成。两只杯子的形状毫无二致,位置距中心点的距离也像用尺子量过似地毫厘不差。两只杯子从杯子中装的,到外形、位置的过于神经质的均等,总给人一种异乎寻常的感觉。茶桌两边,两张大藤椅同样整齐地对面地放在完全对等的位置;椅上,两个男人像木偶一样正襟危坐。 [点击阅读]
悖论13
作者:佚名
章节:50 人气:0
摘要:听完首席秘书官田上的报告,大月蹙起眉头。此刻他在官邸内的办公室,正忙着写完讲稿,内容和非洲政策有关。下周,他将在阿迪斯阿贝巴①公开发表演说。坐在黑檀木桌前的大月,猛然将椅子反转过来。魁梧的田上站在他面前,有点驼背。“堀越到底有甚么事?是核能发电又出了甚么问题吗?”堀越忠夫是科学技术政策大臣。大月想起前几天,他出席了国际核能机构的总会。“不,好像不是那种问题。与他一同前来的,是JAXA的人。 [点击阅读]
悬崖上的谋杀
作者:佚名
章节:35 人气:0
摘要:博比·琼斯把球放在球座上,击球前球杆简单地轻摆一下,然后慢慢收回球杆,接着以闪电般的速度向下一击。在五号铁头球棒的随便一击下,球会呼啸腾起,越过障碍,又直又准地落到球场的第十四穴处吗?不,远非如此,结果太糟了,球掠过地面,稳稳地陷入了障碍坑洼。没有热心的观众发出沮丧的哼哼声,惟一的目击者也显得一点不吃惊。 [点击阅读]
悬崖山庄奇案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0
摘要:我觉得,英国南部没有哪个滨海小镇有圣卢那么令人流连忘返,因此,人们称它为“水城皇后”真是再恰当也没有了。到了这里,游客便会自然而然地想起维埃拉(译注:法国东南部及意大利西北部的海滨地区,濒临地中海,以风光旖旎著称)。在我的印象里,康沃尔郡的海岸正像法国南方的海滨一样迷人。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我的朋友赫尔克里-波洛。他听了以后说:“昨天餐车里的那份菜单上就是这么说的,我的朋友,所以这并非你的创见。 [点击阅读]
悲惨世界
作者:佚名
章节:65 人气:0
摘要:米里哀先生是法国南部的地区狄涅的主教。他是个七十五岁的老人,原出身于贵族,法国大革命后破落了。他学问渊博,生活俭朴,好善乐施。他把每年从zheng府那里领得的一万五千法郎薪俸,都捐献给当地的慈善事业。被人们称为卞福汝(意为“欢迎”)主教。米里哀先生认为自己活在世上“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是来保护世人心灵的”。 [点击阅读]
惊险的浪漫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帕金顿先生与太太吵了几句,气呼呼地戴上帽子,把门一摔,离家去赶八点四十五分的火车,到市里去上班。帕金顿太太依旧坐在早餐桌前。她的脸涨得通红,紧咬着嘴唇,要不是最后愤怒代替了委屈,她早就哭出来了。“我不会再忍下去了,”帕金顿太太说,“我不会再忍下去了!”她继续想了一会儿,又喃喃道:“那个放荡女人,狡猾卑鄙的狐狸精!乔治怎么会这么傻呢!”愤怒逐渐平息了,悲伤和委屈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点击阅读]
惊魂过山车
作者:佚名
章节:5 人气:0
摘要:───惊魂过山车───1我从来没有把这个故事告诉任何人,也从未想过要告诉别人,倒不是因为我怕别人不相信,而是感到惭愧。因为它是我的秘密,说出来就贬低了自己及故事本身,显得更渺小,更平淡,还不如野营辅导员在熄灯前给孩子们讲的鬼故事。我也害怕如果讲出来,亲耳听见,可能会连自己都开始不相信。但自从我母亲过世后,我一直无法安睡。 [点击阅读]
惹我你就死定了
作者:佚名
章节:139 人气:0
摘要:“喂,你去见男朋友,我干嘛要跟着啊?”“嘻嘻,我和宗浩说好了,要带你去见他的啊^o^”晕~-_-^,这么闷热的天,本来就够闹心的了,还要去给朋友当电灯泡,可怜芳龄十八的我啊,这些年都干嘛了?我好想有个男人啊,做梦都想…“朴宗浩有什么呀?他是公高的吧?公高那帮小子太危险了,你离他们远点儿。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