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青年近卫军 - 《青年近卫军》txt——第三十三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第三十三章
  从瓦尔柯和刘季柯夫之间建立起联系的那一天起,区里一切怠工和破坏活动的秘密线索就都交给了他,因为他非常熟悉克拉斯诺顿煤业联合公司各个矿井的情况。
  巴腊柯夫工程师跟第十办事处、跟施维德本人、特别是跟施缩德的副手费耳德纳都很接近;费耳德纳跟他的沉默寡言的上级不同,喜欢随便乱讲。这使巴腊柯夫总能知道行政当局的经济措施,通过他又使瓦尔柯也知道这些情况。
  在巴腊柯夫和费耳德纳照例的会面之后,过了几个小时,在克拉斯诺顿的街上就会突然出现一个谦逊文静、容貌不端正的脸被晒成古铜色*的姑娘。一个局外人,哪怕是一个观察入微的人,也难以发现这二者之间有着什么联系。这个谦逊的姑娘奥丽雅·伊凡卓娃把西红柿拿到一家去卖,又到另外一家去串门,可是过不多久,德国行政当局的一切美好的计划就都令人莫名其妙地化为泡影。
  奥丽雅现在是瓦尔柯的联络员。
  但是巴腊柯夫从费耳德纳那里听来的不仅是经济措施。本城宪兵队的官员不分昼夜地在施维德中尉家里饮酒作乐。他们自己之间随便说出的话,费耳德纳先生也都随随便便地照搬给巴腊柯夫听。
  为了考虑用什么方法营救舒尔迦和其他关在克拉斯诺顿监狱里的人,刘季柯夫有好几宿夜不成寐。但是有很长一个时期,他都无法跟监狱里建立联系。
  联系是凡尼亚·杜尔根尼奇设法建立起来的。
  杜尔根尼奇出身于刘季柯夫非常熟悉的一个克拉斯诺顿的可敬的家庭。家长瓦西里·伊格纳季耶维奇是一个因为残疾而退休的老矿工。他的妻子费奥娜·伊凡诺芙娜是沃罗涅什省的已经俄罗斯化的乌克兰人。在一九二一年闹饥荒的时候,他们迁移到顿巴斯来。凡尼亚那时还是个吃奶的孩子。费奥娜·伊凡诺芙娜一路都抱着他,小姐姐就拉着母亲的衣裾步行。
  他们一路上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到了米列罗沃,有一个合作社的工作人员留他们住宿。这一对中年夫妇没儿没女,他们要求费奥娜·伊凡诺芙娜把婴儿送给他们抚养。父母起初动摇了,后来又变了主意,他们流了一阵眼泪,争吵了一阵,结果到底没有把他们的亲骨肉送给别人。
  他们就这样历尽千辛万苦走到索罗金矿山,在这里安家落户。一直到凡尼亚长大了,已经快要毕业而且在戏剧小组里经常参加演出的时候,他的父母还喜欢讲给客人听,米列罗沃的合作社工作人员怎样要收养他们的儿子,可是他们没有把他送掉。
  在德军突破南方方面军的日子里,反坦克炮炮兵连连长杜尔根尼奇中尉奉令死守阵地。他在顿河卡拉奇区不断击退德军坦克的进攻,直到所有的炮手都失去作战能力,他自己也受伤倒地为止。他跟一些被打散的连队和炮兵连的残部一同被俘,一个德军中尉看他受了伤不能行动,对他开了一枪,但是他没有被打死。一个哥萨克寡妇对杜尔根尼奇悉心护理了两个星期。他回家的时候衬衫底下还交叉地裹着绷带。
  凡尼亚·杜尔根尼奇通过他在高尔基学校的两个老同学阿纳托里·柯瓦辽夫和瓦西亚·庇罗若克,跟监狱里建立起联系。
  要想再找到一对在外貌和性*格上比这两个老同学更为不同的朋友,恐怕是很困难的。
  柯瓦辽夫是一个力大无比的小伙子,像草原上的橡树那样敦敦实实,行动迟缓,为人善良到天真的地步。他从小就立志要做一个著名的举重运动员,尽管他追求的姑娘常拿这一点取笑他,他也不在乎。她说,在体育界,站在最高梯级上的是棋手,举重运动员是站在最低一级,比举重运动员再低的就是变形虫了。他的生活很有规律,不喝酒,不抽烟,冬天也不穿大衣,不戴帽子,每天早上在冰窟窿里洗澡,每天练习举重。
  而庇罗若克却是瘦削灵活,性*情急躁,一双热情的乌溜溜的眼睛好像小野兽的眼睛一般。姑娘们喜欢他,他也喜欢她们。他爱打架,如果说他对哪一项运动感兴趣的话,那就只有拳击。一般地说他喜欢冒险。
  杜尔根尼奇悄悄地派他的已经结婚的妹妹到庇罗若克家去借唱片,她就把庇罗若克连唱片一起拖来了,而庇罗若克又拖来了他的好朋友柯瓦辽夫。
  过了不多久,他们俩居然带上A字臂章,在一个佩淡蓝肩章的德国中士的领导下,跟着一排“警察”在公园附近的空地上练习起他们的新的专门技能来——这使克拉斯诺顿的全体居民,特别是直接认识柯瓦辽夫和庇罗若克的年轻人感到极大的愤慨。
  他们的专职是维持市内秩序。派给他们的差事是在市zheng府、第十办事处、区农业指挥部、职业介绍所和市场上值岗,夜间在各个地段巡逻。“警察”臂章是信任他们可以跟德国宪兵来往的标志。所以庇罗若克不仅打听出舒尔迦关在哪里,甚至钻到他的牢房里去,让他知道战友们在设法营救他。
  营救!计谋和行贿在这里都用不上。要救出舒尔迦和其他的人只有用劫狱这个办法。
  区地下组织对这样的战斗行动已经能够胜任了。
  这时候组织里已经补充了好些红军军官,他们就是以前躺在克兹斯诺顿医院里的伤员,由于谢辽萨、他姐姐娜佳和助理护士鲁莎的努力而被救出来的。
  杜尔根尼奇一出现,刘季柯夫在地下区委下面建立起来的青年小组就获得了战斗的领|导|人——这里“战斗的”这个词是按它的直接意义讲的,那就是指军事方面的领导。

  逢到有战斗行动,地下区委就要变成一个司令部,区委领|导|人巴腊柯夫和刘季柯夫也要相应地变为部队的指挥员和政委;他们希望把青年的组织也照这样建立起来。
  在八月的这些日子里,巴腊柯夫和刘季柯夫一直都在准备组织一支战斗队伍去劫狱。杜尔根尼奇和奥列格受他们的委托,也在挑选一批青年去参加这次战斗行动。杜尔根尼奇和奥列格吸收了万尼亚·捷姆奴霍夫、谢辽萨·邱列宁、刘巴·谢夫卓娃和已经上过火线的叶夫盖尼·斯塔霍维奇来协助工作。
  尽管邬丽亚一心急于执行她的新任务,她也非常了解尽快跟奥列格见面的意义,但是她还是非常不习惯对父母撒谎,同时家务事又忙得要命,因此她跟维克多和阿纳托里谈话之后,直到第二天傍晚才抽空去看奥列格,偏偏奥列格又不在家。
  冯·文采尔男爵将军和他的司令部东移了。给邬丽亚开门的是柯里亚舅舅,他马上认出了她,但是她觉得,他们虽然在一起饱经患难,而且又有这么久没有见面,可是他看到她非但没有露出高兴的样子,甚至态度也不很亲切。
  维拉外婆和叶列娜·尼柯拉耶芙娜都不在家。玛丽娜和奥丽雅面对面坐在椅子上缠毛线。
  玛丽娜一看见邬丽亚,就丢下毛线卷,一边高兴地叫着,一边跑过来把她搂住。
  “我亲爱的邬丽亚!你到哪儿去啦?这批坏蛋真该死!”她高兴得眼睛里涌出了泪水说,“你看,我把上衣拆了,打算给儿子织一套小衣服。我想,上衣反正要被抢掉,小孩身上的衣服也许不会来碰!……”
  接着她开始回忆他们共同的旅途、孩子们在渡口遇难、保育院主任死于空袭、德国人抢去她们的绸衣服等等。她说话还是那么快。
  奥丽雅张开黧黑有力的胳膊绷着毛线。她脸上带着神秘的、在邬丽亚看来仿佛是惊惶不安的表情,眼睛眨也不眨,默默地望着前面。
  邬丽亚认为不能说明她是来干什么的,她只说了维克多的父亲被捕的消息。奥丽雅没有改变姿势,迅速地朝柯里亚舅舅瞥了一眼,柯里亚舅舅也瞥了她一眼。邬丽亚突然明白,柯里亚舅舅的态度并不是不亲切,他是在为邬丽亚所不了解的一件事担心。于是邬丽亚突然也感到了一种模糊的不安。
  奥丽雅仍旧带着那样神穆的表情稍微歪着嘴笑笑说,她和妮娜妹妹约好在公园附近会面,马上就可以一块儿回来。她这句话并不是对着某个人说的,说了就站起身来出去了。
  玛丽娜只顾说话,毫不怀疑她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奥丽雅带着妮娜一起回来了。
  “刚巧有几个伙伴提起你。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我就给你介绍一下。”妮娜不带笑地说。
  她默默地领着邬丽亚走过几条街道和几座院子,向城中心什么地方走去。她一路上都没有瞧过邬丽亚,她的圆睁着的褐色*眼睛里带着恍惚而凶狠的神气。
  “妮娜,出了什么事啦?”邬丽亚悄声问。
  “他们大概马上就会告诉你。我什么都不能说。”
  “你知道,维克多·彼得罗夫的父亲被捕了。”邬丽亚又说了一遍。
  “是吗?这是可以料到的。”妮娜挥了挥手。
  她们走进一所跟四周的房屋一样的标准式房屋。邬丽亚从没有来过这里。
  一个身材魁梧的老头和衣半躺在一张宽阔的木床上,他的头埋在几个拍得鼓鼓的枕头中间,只露出宽大的额头、多肉的鼻子和浓密的浅色*睫毛。一个骨骼粗大、皮肤晒得黄黑的瘦削的中年妇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做针线活。两个年轻漂亮、光着大脚的妇女,闲着没事坐在窗前的长凳上;她们好奇地对邬丽亚望了一眼。
  邬丽亚向她们问了好。妮娜很快地把她带到另一个房间里。
  在这个大房间里,有几个年轻人和一个姑娘围桌而坐,桌上摆着冷盘、酒杯和几瓶伏特加。邬丽亚认出了奥列格、万尼亚·捷姆奴霍夫和在战争初期给五一村人做过报告的叶夫盖尼·斯塔霍维奇。有两个青年她不认识。那个姑娘是刘巴,就是邬丽亚在那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她家门口看见的“女演员刘勃卡”。她们相遇的情景又非常鲜明地浮现在邬丽亚眼前,所以她在这里看见刘巴,不禁大吃一惊。但是在同一瞬间她全都明白了,对刘巴那一天的举动的真相,她也恍然大悟了。
  妮娜把邬丽亚带进去之后,马上就退了出去。
  奥列格站起来迎接邬丽亚,他有点窘,用目光给她找个坐的地方,然后咧开嘴对她笑了一笑。在邬丽亚即将知道一个不可理解的、令人不安的消息之前,这一笑突然使她感到极大的温暖……
  在维克多的父亲被捕的那天夜里,城里和区里所有来不及撤退的党员几乎全部被捕,被捕的还有苏维埃机关干部、从事这种或那种社会活动的人、许多教员和工程师、著名的矿工和某些隐藏在克拉斯诺顿的军人。
  这个可怕的消息一早就传遍全城。但是只有刘季柯夫和巴腊柯夫知道,德国宪兵队的这次行动给地下组织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虽然这次行动并非由某人的失败所引起,而是由于德国人想防患于未然。“警察队”的“密网”里捕获到的人们里面,有许多人是要参加袭击监狱警卫队的。

  奥丽雅和妮娜跑来找奥列格。她们的晒成古铜色*的、瘦削的脸上透出来的苍白色*霎时也传给了他。她们转达了康德拉多维奇的话,说安德烈叔叔夜里被捕了。
  瓦尔柯躲藏的地方,除了康德拉多维奇之外,是无人知道的,可是却突然遭到搜查。事后才知道,他们要搜索的并不是瓦尔柯,而是女主人的已经撤退的丈夫。这件事发生在一所“小上海”式的房子里,进行搜查的福明马上认出了瓦尔柯。
  据女主人说,瓦尔柯在被捕时态度镇定,但是后来福明打了他一记耳光,他突然发起火来,把这个“警察”打倒在地上。那时就有几个宪兵朝他扑过来。
  奥列格让家里人陪着奥丽雅,自己跟妮娜跑去找杜尔根尼奇。无论如何必须见一见庇罗若克或是柯瓦辽夫。杜尔根尼奇叫他妹妹跑到他们两家去了一次,但是她打听得来的消息却叫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又叫人不安。据他们的父母说,他们俩昨天天一黑就出去了。可是过了一会,他们的同事“警察”福明就到他们家里来,打听他们可能在什么地方,他因为没有碰到他们,说话非常粗暴无礼。后来夜里他又来了一次,不住地说:“他们会有苦头吃的!……”柯瓦辽夫和庇罗若克快天亮才各自回家,都喝得烂醉。柯瓦辽夫是一向不喝酒的,这就格外令人奇怪了。他们对家里说,他们在一个卖私酒的女人家里喝了个通宵,家里把福明的那些恐吓的话转告他们,但是他们毫不理会,倒下去就睡。第二天早上来了几个“警察”,逮捕了他们。
  奥列格通过妮娜把这一切通知了波里娜·盖奥尔吉耶芙娜·索柯洛娃,要她一有机会就把这一切转告刘季柯夫。他们召集了谢辽萨、刘勃卡、万尼亚和斯塔霍维奇来开会。会议是在杜尔根尼奇家里开的。
  邬丽亚走进去的时候,斯塔霍维奇和万尼亚正在争论,邬丽亚马上也被这场争论吸引住了。
  “我不懂,这叫什么逻辑?”斯塔霍维奇说,“我们做了种种准备要营救奥斯塔普楚克,我们抓紧时间准备,搜集了武器,动员了年轻人,可是等安德烈叔叔和其他的人被捕了,那就是说时机更成熟,需要更迫切了,反而有人叫我们还要等待……”
  斯塔霍维奇在青年中间的威信大概很高。万尼亚惶惑起来,用他那有点喑哑的低音问道:
  “那你建议怎么办?”
  “我建议至迟在明天夜里就劫狱。要是我们不空谈,一早就开始行动的话,今天夜里就可以劫狱了。”斯塔霍维奇说。
  他发挥了他的意见。邬丽亚发现,从她战前在五一村共青团集会上听他做报告以来,他已经大大地改变了。虽然他那时就能灵活地运用像“逻辑”、“客观上”、“我们来分析一下”等等书本上的词汇,但是那时他的态度还没有这样自信。现在他说起话来不慌不忙,不做手势,昂着他那浅色*头发自然地向后梳的头,瘦长的手捏成拳头放在桌上。
  他的建议显然使大家吃惊,没有人敢马上回答他。
  “你是在鼓动大家感情用事,无非就是这样……”万尼亚终于羞怯地、但是声调非常坚定地说,“我们不必躲躲闪闪。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讲过这一点,但是我想,你一定也跟大家一样,充分了解我们并不是根据自己个人的倡议来让青年们去做这样严肃的工作。除非有新的指示,否则我们连动一动指头的权利都没有。这样不但救不了人,反而会再断送一批……事实上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他突然生气地说。
  “我可不知道,也许是不信任我,所以没有全部告诉我。”斯塔霍维奇傲慢地抿起嘴唇。“我反正直到现在还没有接到过一个明确的战斗指令。我们老是等着,等着。一直要等到人们真的被杀害……要是他们现在还没有被杀死的话。”他态度生硬地说。
  “我们大家都同样为他们难受,”万尼亚带着生气的声调说,“但是你难道当真以为我们自己的力量已经够强了吗?……”
  “五一村人里面有没有勇敢忠诚的青年?”斯塔霍维奇老气横秋地直望着邬丽亚,突然向她问道。
  “当然有。”邬丽亚说。
  斯塔霍维奇一声不响地望了望万尼亚。
  奥列格缩着脑袋坐在那里。他的大眼睛时而严肃地注视着斯塔霍维奇,又望望万尼亚,时而直望着前面,默默沉思,他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膜。
  谢辽萨低着头不作声。杜尔根尼奇没有参加争论,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斯塔霍维奇,好像在研究他。
  这时刘勃卡坐到邬丽亚身边来。
  “你认得我吗?”刘勃卡轻声问道,“你记得我父亲吗?”
  “那是在我面前发生的……”邬丽亚把谢夫卓夫遇难的详情轻声告诉了她。
  “唉,我们不知要经受多少苦难!”刘勃卡说,“你知道,我恨透了这批法西斯分子和‘警察’,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她说,眼睛里露出天真而残酷的神色*。
  “对啊……对啊……”邬丽亚轻声说,“有时我觉得心里充满了复仇的渴望,我甚至为自己担心起来。我怕我会做出什么轻率的举动。”

  “你喜欢斯塔霍维奇吗?”刘勃卡凑着她的耳朵问道。
  邬丽亚耸了耸肩。
  “你知道,他太爱表现自己。不过他是对的。这样的青年当然能找得到,”刘勃卡说的时候想到谢尔格·列瓦肖夫。
  “不过问题不光在有没有这样的青年,而在于谁来领导我们。”邬丽亚轻声回答说。
  奥列格仿佛跟她约好似的,这时说话了:
  “问题不在于青年人,勇敢的青年总是有的,整个问题全在于组织。”他用年轻响亮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比平时口吃得更厉害,大家都望了望他。“要知道,我们毕竟不是组织……我们是聚一聚集起来谈谈的!”他的眼睛里带着天真的表情。
  “要知道,有党。我们怎能不受它的领导,不通过它,就自己行动呢?”
  “本来就应该从这里谈起,不然倒变成我是在反对党似的。”斯塔霍维奇说,他的脸上同时露出了狼狈和懊丧的表情。
  “直到现在我们都是跟你和凡尼亚·杜尔根尼奇发生关系,而不是跟党发生关系。你们至少可以跟我讲明白,你们召集我们来是为了什么?”
  “这就是为了,”杜尔根尼奇说话的声音非常平静镇定,大家听了都转过头来向着他,“要使大家有所准备。你怎么知道今天夜里一定不会来叫我们呢?”他直望着斯塔霍维奇,问道。
  斯塔霍维奇没有作声。
  “这是第一。第二,”杜尔根尼奇接下去说,“我们不知道柯瓦辽夫和庇罗若克出了什么事。我们难道可以盲目行动吗?我从来不容许自己说弟兄们的坏话,但是万一他们出了问题呢?不跟被捕的人联系,我们怎么能随便采取行动呢?”
  “这一点由我来负责,”奥列格急急地说,“他们的家属一定会送东西进去,可以给谁递一张字条——夹在面包里,或是瓶子里。我可以通过妈妈组织这件工作……”
  “通过妈妈!”斯塔霍维奇鼻子里嗤了一声。
  奥列格的脸涨得通红。
  “可见你并不懂得德国人。”斯塔霍维奇带着轻蔑的口吻说。
  “不应当迁就德国人,应当叫他们适应我们。”奥列格勉强克制住自己,避免望着斯塔霍维奇。“你—你的意见怎么样,谢辽萨?”
  “最好是去劫狱。”谢辽萨不好意思地说。
  “对啊……人力是有的,不用担心!”
  斯塔霍维奇觉得有人支持,马上有了精神。
  “我所以说,我们这里没有组织,也没有纪律。”奥列格满脸通红地说,说着就站起身来。
  这时妮娜打开了门,庇罗若克走了进来。他鼻青脸肿,一只手也包扎着。
  他那副样子非常痛苦,又那么怪,大家都不由朝着他欠起身来。
  “你是在什么地方搞成这样的?”杜尔根尼奇沉默了一会之后问道。
  “在‘警察队’里。”庇罗若克站在门口说。他的乌溜溜的、小野兽般的眼睛充满了孩子般的痛苦和狼狈的神情。
  “那么柯瓦辽夫呢?你在那边没有看见我们的人吗?”大家都向庇罗若克问道。
  “我们什么人都没有看到:他们把我们拉到‘警察队长’
  办公室里揍了一顿。”庇罗若克说。
  “你别装得像不懂事的孩子那样,把经过情形好好地讲一讲,”杜尔根尼奇没有提高嗓门,生气地说,“柯瓦辽夫在哪里?”
  “在家里……在休息。可是有什么好讲的?”庇罗若克说,他突然发起火来。“白天,就在这次抓人之前,索里柯夫斯基把我们叫去,吩咐我们傍晚前带着武器到他那里去,他说要派我们去捉人,可是促什么人,他没有说。这是他第一次叫我们办事,至于是不是单派我们去,是不是大规模地捉人,这些我们当然都不知道。我们回家的时候心里就想:‘我们怎么能去捉自己人?我们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我就对托尔卡说:‘我们上卖私酒的女人西纽哈那里去吧,喝醉了酒,就不去,事后就说我们喝醉了。’唔,我们考虑来考虑去——他们究竟会把我们怎么样呢?我们又没有嫌疑。大不了吃一顿耳光,把我们赶走了事。结果正是这样:把我们押了几个钟头,审问了一下,打了一顿耳光,就把我们赶出来了。”庇罗若克十分狼狈地说。
  形势虽然严重,可是庇罗若克那副样子实在又可怜又可笑,总的说起来,这一切又像孩子般地蠢笨,所以大伙的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微笑。
  “可是有—有的同志还以为他们能够袭—袭击德国宪兵队呢!”奥列格说的时候口吃得厉害,眼睛里露出了无情的、愤怒的神气。
  他觉得对不起刘季柯夫:他第一次委托青年人做一件重大的工作,就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幼稚轻率、无组织、无纪律的情况。他在同志们面前感到惭愧,因为他们大家对这件事都和他有同感。他对斯塔霍维奇的浅薄的自尊心和虚荣心感到愤慨,同时他又感到,斯塔霍维奇仗着自己有战斗经验,所以自以为有权对他奥列格组织整个工作的方法表示不满。奥列格觉得,是他的软弱和他的过错造成了工作的失败,所以他心里充满了严厉的自我谴责,他鄙视斯塔霍维奇,但是他更为鄙视自己。
或许您还会喜欢:
户隐传说杀人事件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没有想到拉动门栓时竟然发出惊人的响声,令男子吓了一大跳,好在风声掩去了这一声响,没有惊动房间里的人。从太阳落山的时候起就起风了。风儿摇动着树林里粗壮的树枝。整座山峦开始呼啸,呼啸声掠过屋子的屋顶。已经到了11月的月底,天空却刮起了在这季节里不可能出现的南风。据村子里的老人说,现在这个时候刮这样的风,不是一个好兆头。但愿这不是出事的征兆。对男子来说,就是靠着这风声,才使他在拉动门栓时没有被人发现。 [点击阅读]
手机
作者:佚名
章节:35 人气:0
摘要:“脉冲”事件发生于十月一日下午东部标准时间三点零三分。这个名称显然不当,但在事情发生后的十小时内,大多数能够指出这个错误的科学家们要么死亡要么疯癫。无论如何,名称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影响。那天下午三点,一位籍籍无名的年轻人正意气风发地在波士顿的波伊斯顿大街上往东走。他名叫克雷顿·里德尔,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步伐也特别矫健。他左手提着一个艺术家的画夹,关上再拉上拉链就成了一个旅行箱。 [点击阅读]
拇指一竖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0
摘要:贝瑞福夫妇对坐在早餐桌前,他们和普通的夫妇没什么不同,这时候,全英格兰至少有好几百对像他们这样上了年纪的夫妻正在吃早餐,这一天,也是个很普通的日子——一星期七天之中,至少有五个这样的日子。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像是会下雨,不过谁也没把握。 [点击阅读]
推销员之死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0
摘要:前言阿瑟·米勒,美国剧作家,1915年出生在纽约一个犹太人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一个时装商人,他在哈莱姆上小学,布鲁克林上中学,中学毕业以后工作了两年,后来进入密执根大学,大学期间开始戏剧创作,写了4部剧本,并两次获奖。他第一部在百老汇上演的剧作是《鸿运高照的人》(1944),成名作是1947年创作的《全是我的儿子》,作品获当年度的纽约剧评界奖。 [点击阅读]
摆脱危机者的调查书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1明明那是别人说过的话,而且我还记得别人说那些话时的情景;可是,我总觉得那才是发自我灵魂深处的话。不过,既然语言得有两个人参与才能成立,也就不能不说是由于我的存在才成为别人的语言的真正的源泉了。有一回,那位核电站的原工程师,也就是和我相互排斥的那个人,他既想让我听见,却又装做自言自语似地说:“没有比选上救场跑垒员①更令人胆战心惊而又最雄心勃勃的了!那是为业余棒球殉难啊。 [点击阅读]
摩尔弗兰德斯
作者:佚名
章节:37 人气:0
摘要:第1章序近来,世人颇感兴趣于长篇小说和浪漫故事,而对个人经历很难信以为真,以致对此人的真名及其它情况都予以隐瞒;鉴于此,对于后面的文字,读者如何看待均随其所愿。可以认为,笔者在本书中写出了她自身的经历,从一开始她就讲述自己为何认为最好隐瞒自己的真名,对此我们毋须多言。 [点击阅读]
放学后
作者:佚名
章节:30 人气:0
摘要:九月十日,星期二的放学后。头顶上方传来“砰”的一声,我反射动作的抬起头,见到三楼窗户丢出某黑色物体,正好在我的上方,我慌忙避开。黑色物体落在我刚才站的地点后,破碎了。那是天竺葵的盆栽!那时放学后,我走在教室大楼旁时发生的事。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钢琴声。我呆然凝视那破碎的陶盆,一瞬,无法理解发生什么事,直到腋下的汗珠沿手臂滴落,我才忽然清醒过来。紧接的瞬间,我拔腿往前跑。 [点击阅读]
斯塔福特疑案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布尔纳比少校穿上皮靴,扣好围颈的大衣领,在门旁的架子上拿下一盏避风灯,轻轻地打开小平房的正门,从缝隙向外探视。映入眼帘的是一派典型的英国乡村的景色,就象圣诞卡片和旧式情节剧的节目单上所描绘的一样——白雪茫茫,堆银砌玉。四天来整个英格兰一直大雪飞舞。在达尔特莫尔边缘的高地上,积雪深达数英所。全英格兰的户主都在为水管破裂而哀叹。只需个铝管工友(哪怕是个副手)也是人们求之不得的救星了。寒冬是严峻的。 [点击阅读]
斯泰尔斯庄园奇案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曾经轰动一时,在公众中引起强烈兴趣的“斯泰尔斯庄园案”,现在已经有点冷落下来了。然而,由于随之产生的种种流言蜚语广为流传,我的朋友波洛和那一家的人。都要求我把整个故事写出来。我们相信,这将有效地驳倒那些迄今为止仍在流传的耸人听闻的谣言。因此,我决定把我和这一事件有关的一些情况简略地记下来。我是作为伤病员从前线给遣送回家的;在一所令人相当沮丧的疗养院里挨过了几个月之后,总算给了我一个月的病假。 [点击阅读]
新人呵,醒来吧
作者:佚名
章节:4 人气:0
摘要:去国外旅行时,因为工作上的关系,我经常要在国外生活一段时间。每次做这种旅行时,我都像一棵无根之草,在陌生的国度里设法处理可能出现的困难。为此我都要做一点准备,至少可以保持心理平衡。实际上,我不过是在旅行时带上出发前一直在读的一系列丛书,不久我将独自一人生活在异国他乡,可是一读到在东京时读的这些书,胆战心惊、急躁、沉靡的我就会得到鼓舞。 [点击阅读]
新人来自火星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侯维瑞赫-乔-威尔斯与另两位作家约翰-高尔斯华绥和阿诺德-贝内持并称为本世纪初英国小说中的现实主义三杰。19世纪中叶,英国的批判现实主义小说在狄更斯和萨克雷等大师手中达到了灿烂辉煌的高峰。19世纪末、20纪初英国进入帝国主义阶段以后,现实主义小说依然发挥着它的批判作用,从道德、文化、经济、政治等各个方面暴露与抨击资本主义社会的罪恶。 [点击阅读]
新宿鲛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01鲛岛脱下牛仔裤与POLO衫,正要迭好,忽然听见一阵惨叫。鲛岛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关上储物柜,上了锁。钥匙吊在手环上,而手环则用尼龙搭扣绑在手腕上。他用浴巾裹住下身,走出更衣室。这时又听见了一声惨叫。更衣室外是一条走廊。走到尽头,就是桑拿房了。桑拿房前,还有休息室与小睡室。惨叫,就是从小睡室里传来的。小睡室大概二十畳①大,里头只有一个灯泡亮着,特别昏暗。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