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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夺命案 -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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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站在阳光斑驳的路边,贝思-彭罗斯的黑色警车就停在旁边。时间已近六点,我说:“一起喝杯鸡尾酒怎么样?”她答道:“你知道玛格丽特-威利家在哪儿吗?”
  “可能吧。她卖鸡尾酒吗?”
  “我们可以问问。上车!”我上了车。她发动引擎,汽车向北经过拿骚角,穿过堤道,驶上了大陆北福克。
  “走哪条路?”贝思问。
  “向北。”
  她来了个急转弯,我说:“开慢点。”
  车子慢下来。
  车窗开着,看着落日余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一切都那么令人愉快。远离了港湾地区,我们现在来到了布满农场和葡萄园的乡村。我说:“我小的时候有两种农场,一种是上世纪末本世纪初移居美国的波兰人和德国人开的,还有一种是本地人拥有的果蔬农场。有的农场在同一个家族手里传了三百五十年,真不可思议。”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家的农场有一百年了。”
  “真的?你父亲把它卖了?”
  “不得不卖。我出生的时候,我们家的农场就被城郊包围了。人们觉得我们古怪,在学校里我被人嘲笑,只因为是农场主的女儿。”她笑着说,“可我父亲笑在最后笑得最好,土地卖了一百万美元,这在当时可是一大笔钱。”
  “现在还是一大笔钱。你继承了这笔钱吗?”我问道。
  “还没有,但我有一笔信托基金。”
  “太棒了!你愿意嫁给我吗?”我逗她。
  “不,但我可以让你开我的宝马车。”
  “开慢点,向左拐。”
  车拐弯,汽车又向北驶去。贝思看了我一眼,说:“我以为你已经结婚了。”
  “离婚了。”
  “手续全都办好了?”
  “我想是的。”实际上,我不记得我已拿到最后的离婚证书。
  “我想起电视上的一则新闻……你负伤之后,有一位漂亮迷人的太太和市长,警察局长一起到医院看你……还记得吗?”
  “不太记得,听人说过。”我说,“向右拐再向左。”
  汽车驶上了灯塔路,我说:“开慢点,我们好看着门牌号。”
  这条小路通往一英里外的霍顿角灯塔,两边散布着小房子,房子四周葡萄园环绕。
  我们来到一座漂亮的砖结构小屋前,屋前信箱上写着“威利”。
  贝思把车停在草坪边上说:“我猜这里就是了。”
  “可能吧,电话簿上全是姓威利的,可能都是当地的早期移民。”
  我们下了车,走上通往威利家前门的石子路。门上没有门铃,于是我们敲门,在门口等着。屋旁的大橡树下停着一辆汽车,我们便从屋子边上绕到背后。
  一位穿着花色夏裙的约七十多岁的纤瘦妇人正在菜园里忙活着,我冲她喊道:“是威利太太吗?”
  她抬起头,随后向我们走来,我们在屋子和菜园之间的一块草坪上碰面。我说:“我是约翰-柯里警探,我昨晚给你打过电话。这是我的搭档,贝思-彭罗斯警探。”
  威利太太盯着我的短裤,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裤子拉链没拉上。
  贝思向她出示了警徽,她对贝思表示满意,可是对我还是不大相信。
  我对威利太太笑笑。她有一双明亮的灰眼睛,灰色头发,脸长得很有趣,有着半透明的皮肤,这张脸让我想起一张旧画,不是某一张特定的画,也没有一定的艺术家或风格,总之是一张旧画而已。
  她看着我说:“你打电话时很晚了。”
  “这件谋杀案让我睡不着,对不起,威利太太。”
  “不必道歉。我能帮什么忙?”
  “这样,我们对你卖给戈登夫妇的那块地挺感兴趣。”我说。
  “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
  “是的,太太,大概你都说了,我们只想再问几个问题。”
  “请这儿坐。”她把我们带到杨柳树下,树下有一套绿椅子,我们都坐下了。
  这些椅子在我小的时候流行过,现在又开始时髦了,到处都可以见到。我猜威利太太的这些椅子可能一直就放在这儿,不会是赶时髦重新搬回来的。这幢房子,这个院子,这个穿着棉质长裙的妇人,这棵杨柳树,那套生锈的秋千,还有橡树上用绳子接着的旧轮胎——一切都有一种四十年代或五十年代的味道,仿佛是一张上了色的旧照片。在这儿时间过得真慢,有个说法是曼哈顿的现代感特别强烈,现代淹没了历史,而这儿历史盖过了现在。
  我能闻到海水的味道,四分之一英里外就是长岛海峡,从附近的葡萄园里传来落地的葡萄的香味。在这儿,海洋、农场和葡萄园构成了独特的环境,这种非同寻常的组合只能在东海岸的少数地方才有。
  我对威利太太说:“你这儿很美。”
  “谢谢。”
  玛格丽特-威利是我今天调查中碰到的第三个老人,我希望跟她处得比跟埃德加和阿格尼丝好一点。实际上,对威利太太我耍不了态度,我能感觉到这一点。她属于那种明智、传统、直截了当而且不爱管闲事的一类人。我做案件调查很有一套,因为我能根据不同个性和类型的调查对象采取相应的调查方法。倒不是说我能讨人喜欢,善解人意,实际上我是个盛气凌人、自私自利、充满偏见的大男子主义者,但是我善于倾听,说话能抓住要点,这就是我的工作。
  我对威利太太说:“你自己管理这块地方?”
  “基本上是吧。我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都结了婚住在本地,还有四个孙子女。我丈夫六年前去世了。”
  贝思对她丈夫的死表示难过。
  她又问了一个不太相干的问题:“这些葡萄园是你的吗?”
  “一部分地是我的,我把地租给了酿酒厂的人。他们说要20年,我不太懂种葡萄。”她看着贝思,问道,“这么说行了吗?”
  “是的,太太。你为什么把一亩地卖给戈登夫妇呢?”贝思说。
  “卖地跟谋杀案有什么关系?”
  贝思答道:“我们要对交易的详情做一些了解,在此之前我们也不知道。”
  “这是个很平常的土地买卖。”
  我说:“太太,我直说吧,我觉得很奇怪,戈登夫妇干吗花那么多钱买一块汲什么发展前途的地?”
  “我想我跟你说过,他们想看海湾的风景。”
  “是说过,他们有没有提到拿这块地于别的什么?比如说钓鱼,划船或野营?”
  “他们提到过野营,说要支个帐篷。还提到过钓鱼,夜晚在自己的海滩上激浪垂钓。他们还说要买一架望远镜,想学习天文。他们曾去过卡斯特研究所,你们去过吗?”
  “没有,太太。”
  “那是南侯德的一个小天文台。戈登夫妇对天文学发生了兴趣。”
  这我倒从没听说过。整天透过显微镜观察病菌的人晚上还会再想在眼睛前面弄两片镜片吗?但谁知道呢。我又问:“他们提到划船了吗?”
  “船不能从那儿开出去,除非是一条独木船。这块地位于陡崖高处,只有独木舟才能划到那里停?自在海滩上。”
  “但是船可以在海滩边停靠吧?”
  “可能在涨潮时可以,但那条水路上有暗礁。潮退时,你可以停船游到或走到海滩。”
  我点点头,接着问道:“他们提到过用这块地种东西吗?”
  “没有,这块地不适于种东西。我没告诉过你吗?”
  “我记不得了。”
  “我告诉过你的。”她解释道,“不管在那块陡崖上种什么,植物都得花很长时间适应强风和咸空气。”她又补充道,“也许可以在背海的一边种点块根蔬菜。”
  “好吧。”我另辟溪径,换个角度问道,“你觉得戈登夫妇怎么样?”
  她看着我,想了一会儿才说:“挺好的一对夫妻,很讨人喜欢。”
  “快乐的一对?”
  “看上去很快乐。”
  “他们对买地很热衷吗?”
  “可以这么说。”
  “他们主动找你买地的吗?”
  “是的。他们先是打听这块地的情况,这我在他们来找我之前很早就听说了。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说我无意卖地。”
  “那为什么?”
  “我不喜欢卖土地。”
  “为什么不呢?”
  “土地应该持有并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她说,“我从我母亲那方继承了几块地,戈登夫妇想要的地是我丈夫家传下来的。”她想了想又说,“丈夫让我发誓不卖土地,他要把地传给孩子们。但这块地只有一英亩。当然,我并不太缺钱,只是戈登夫妇太喜欢这块陡崖高地了……”她看看我和贝思,接着说,“我征求了孩子们的意见,他们觉得他们的父亲要是活着是不会反对的。”
  大多数寡妇和她的子女们在老头子生前总不知道绘老家伙买什么作圣诞节和父亲节的礼物,老头子一完蛋,他们对他想要什么好像无所不知,这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威利太太继续说:“戈登夫妇事先知道这块地没有开发前途。”
  “这你提过的,”我单刀直入地问道,“鉴于这一点,你不觉得二万五千美元买那块地太贵了吗?”
  她从深陷的椅子里向前欠了欠身,答道:“我还准许他们使用我的房地产权。”她又补充道,“我们也可以对照一下房产商卖这种地的价格。”
  “威利太太,我并不是指责你为自己多赚钱,我只是想知道戈登夫妇为什么那么想要或需要这块地。”
  “他们怎么跟我说的我都原原本本告诉你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二十五张千元大钞买来的风景肯定美极了。”
  “是很美。”
  我说:“你刚才提到你把农田租给别人”。
  “是的,我儿子对种庄稼和种葡萄都不感兴趣。”
  “戈登夫妇知道吗?我是说,他们知道你也出租土地吗?”
  “我想是的。”

  “他们从没有问过你可不可以只租那块高地的一部分?”她想了一会儿说:“没有。”
  我看了看贝思。这显然很不对劲。两个随时有可能调动的政府工作人员在港湾南边租了一幢房子,却又在北岸花二万五千美元的大价钱买了一英亩地只为了再要一个看海景的地方。我问威利太太:“如果他们提出租你那块地,你会同意吗?”
  她点点头说:“我倒宁愿租给他们。”
  “租一年要价多少?”
  “噢,我想……那块地没什么用,我想一千美元差不多了。”她又说,“那儿风景实在不错。”
  我说:“你愿意带我们去看看那地方吗?”
  “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去那儿,或者你们可以到县政府办公室查阅测绘图。”
  贝思说:“你要是能陪我们去,我们会很感激的。”
  威利太太看看手表,然后看着贝思说:“好吧。”她站起来,“我一会儿就来。”
  她走进了房子后面的玻璃推拉门。
  我对贝思说:“啃不动的老鸭子。”
  “你总是把别人弄得不痛快,不合作。”
  “我这次态度很好的。”
  “那也叫好?”
  “是很好。”
  “吓死人。”
  我转换了话题:“戈登夫妻俩需要那块地。”
  她点点头。
  “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说呢?”
  “想想看。”
  “好吧。……”
  威利太太从后门出来了,出来时没有锁门。她手里拿着手提包和车钥匙,走向她那辆车龄约有五年的灰色道奇车。他丈夫要是活着,又该表示同意了。
  我和贝思也上了车,跟在威利太太后面。我们右拐上了密多尔路,这是一条东西向的四车道公路,和主干道在老殖民区的一段平行,它穿过农田和葡萄园,绵延的林xx道伸展向四面八方。射在挡风玻璃上的阳光真美妙,空气中弥漫着葡萄的味道,旁边开车的是一位棕发美人,要不是我这会儿在调查一宗两个朋友被害的谋杀案,我都想吹起口哨来了。
  在我的左边,向北一英里左右,可以看到突然高出一块土地,陡得像一面墙,根本无法耕种,山坡上覆盖着树和灌木。这就是那块高地了,北坡延伸人海,而从这一面看不到海,隆起的土地仿佛绵延的山丘。
  威利太太爱超车,我们也跟着超过了一辆辆拖拉机和小货车。
  一个路牌提示我们已经到了匹克尼克林。路两边有许多葡萄园,都竖着标有镀金油漆标号的木牌,很高档的样子,仿佛在说这儿出的酒一定价格不菲。我对贝思说:“对了,就生产土豆伏特加。我只需要二十英亩地,一个蒸馏室。就叫柯里-克朗乎斯基土豆伏特加,品质上乘,取自天然,醇香可口。我再让玛莎-斯图亚特出几本烹饺书,在书里写上伏特加的最佳佐菜——蛤蜊、扇贝、杜蛎,很高档的。你觉得怎么样?”
  “谁是克朗平斯基?”
  “不知道,是一个人,造伏特加的波兰人,斯坦利-克朗平斯基,为了打开市场造出来的人物。他坐在家门口,说着伏特加酒的秘密传奇。他有九十五岁了,他的孪生兄弟斯蒂芬只喝葡萄酒,三十五岁就死了。这样说行不行?”
  “我想想。戈登夫妇明明可以只花一千美元租这一英亩地,他们却要花大价钱买地,这就更叫人费解了。这和谋杀案有没有关系?”
  “也许吧。另一方面,也许他们判断失误,甚至还可能是个诡计。戈登夫妇可以想办法把开发权再转卖掉,这块临水空地花了他们二万五千美元块,作为建筑开发用地可以卖到十万美元。净赚!”
  贝思点点头。“我要去问问县政府顾问相应的价格应该是多少。”她一边开车,一边望着我说,“你肯定又有了一个结论了。”
  “不是肯定,是可能吧。”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们需要这块地,对不对?为什么呢?开发?修路?这儿要修个大型州立公园?这儿有石油,天然气,煤,钻石,宝石?还是别的什么?”
  “长岛没有矿产,没有稀有金属,也没有宝石,这儿只有沙土和岩石,连我都知道。”
  “是啊……,但你好像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具体的结论,我只有一种……感觉……,就像我知道什么是相关的,什么是不相干的,好比那种形象关联测试,你看到四幅画,一只鸟,一只蜜蜂,一头熊和一个抽水马桶,哪样跟其它三样不是一类?”
  “熊。”
  “熊?为什么是熊?”
  “熊不会飞。”
  “抽水马桶也不会飞。”我说。
  “那熊和抽水马桶都不和其他东西同类。”
  “你不懂,我就是能感觉到有些东西是相关的,有些是不相干的。”
  “是不是跟灵感差不多?”
  “差不多。”
  威利太太车尾部的拐弯信号灯亮了,她从高速公路拐上了一条乡间泥路。贝思没有在意,差点开过了。
  我们在这条泥路上向北驶去,这条路左边种着土豆,右边是葡萄园。车子一路颠簸,每小时大约只开三十英里,尘土飞扬,我觉得灰都飞进了嘴里。我把车窗摇上并让贝思把她那边的也摇上。
  威利太太的车转弯上了一条与高地平行的有车辙的小路,我们离高地现在只有五十码远了。又开了几百码,威利太太的车停在了路中央,贝思跟在后面也把车停下。
  威利太太下了车,我们也跟着下车,浑身灰尘,车子也里里外外都是灰。
  威利太太站在高地脚下,我们向她走去。她说:“两个星期没下雨了。种葡萄的这时候就喜欢这种天气,他们说这样葡萄会更甜,水分不多,看来丰收在望了。”
  我正在掸去T恤上、眉毛上的灰尘,对她的话一点都不在乎。
  她又接着说:“土豆这时候也不要雨水,可蔬菜和果树正是补水的时候呢。”我实在,实在不感兴趣,但我不知道怎么说才不至于显得无札。我说:“有人盼下雨,有人盼天晴,生活就是这样。”
  她看着我说:“你不是这儿的人吧?”
  “不是,但我舅舅在这儿有块地,他叫哈里-波纳,在马蒂塔克海湾附近有块房产,不知是不是海湾附近的房产。”
  “哦,是的,他妻子琼思和我丈夫是差不多同时过世的。”
  “那可能就对了。”我并不奇怪,玛格丽特-威利认识哈里舅舅,这儿的常住人口只有二万,比帝国大厦里的工作人员还少五千。并不是说在帝国大厦里工作的人互相都认识,但我有一个古怪的念头,就是把玛格丽特和老哈里撮合成一对,然后玛格丽特死了,哈里也死了,把北福克几千英亩的房地产留给我。当然我首先要除掉我的表兄妹们。像莎士比亚剧里的情节,老呆在这儿,我觉得我都沾上十七世纪的霉味了。
  “约翰,威利太太跟你讲话呢。”
  “哦,对不起。我过去受过重伤,有时候会长时间地走神。”
  “你脸色不好。”威利太太说。
  “是的。”
  “我刚才是问你,你舅舅好吗?”
  “很好。他现在在城里,在华尔街赚大钱,但自从琼恩舅妈死后他一个人很孤独。”
  “替我向他问好。”
  “好的。”
  “你舅妈人很好。”她这么说的言外之意是:她怎么有这么一个外甥?
  玛格丽特继续说道:“琼是个水平很高的考古和历史爱好者。”
  “对,她是匹克尼克历史协会成员,你是不是会员?”
  “是的,我就是因此面认识琼的。你舅舅不感兴趣,但他资助了几次考古挖掘。我们发掘了一瞳一六八一年的农屋地基。要是你没看过我们自己搞的博物馆,你真该来看看。”
  “实际上,我本来打算今天去看的,可这里有事走不开。”
  “我们只在劳动节后的周末才开放,但我有钥匙。”
  “到时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抬头望着平地上耸起的高地,问威利太太,“这是戈登夫妇买的地吗?”
  “是的。看到那儿的木桩了吗?那是西南角。小路下去一百码是东南角。他们的地从这儿开始,向上至高地顶部,在另一面向下延伸至高xdx潮线。”
  “是吗?听起来不太精确。”
  “够精确了。根据习俗和法律,可以规定高xdx潮线,海滩是属于大家的。”
  “这就是我为什么热爱美国的原因。”
  “你真爱国吗?”
  “绝对热爱。”
  她看着我说:“我是美国革命女儿会的成员。”
  “我猜你也是。”
  “我的家族和威利的家族从一六五三中起就居住在这个镇上了。”
  “我的天!”
  “他们继‘五月花’号船后坐‘幸运’号船到达马萨诺塞,然后就到了长岛。”
  “简直难以置信,你差一点就成了坐‘五月花’号来的最早移民的后代。”
  她回答道:“我是‘幸运’号移民的后代。”她环顾四周,我们倾着她的目光看去,南面靠右延伸着种植土豆的田地,靠左则是葡萄园。她又说,“很难想像十七世纪这儿的生活,移民们从千里之外的英格兰离乡背井来到这儿,现在的农田过去全是树林,靠着斧子和耕牛才开垦出来,对气候、土地一无所知,家畜几乎没有,衣物、工具、种子、弹药缺乏,周围到处是充满敌意的印第安人。”
  “听起来比八月份半夜后的中央公园还危险。”
  玛格丽特设理睬我面是继续说:“对像我们这样的人,我是说我们家的人,很难割舍即使只有一英亩的土地。”
  “不错。”但要是有人出二万五千美元的大价钱还是可以商量的。我说,“我曾检到过一颗滑膛枪子弹。”
  威利太太盯着我,像看一个白痴。她把注意力转向贝思,闲扯了一阵后说:“好了,你们不需要由我带你们去高地顶上,那儿就有一条路,上去并不难,但下靠海的那面坡时小心点,那面坡很陡,而且没有多少搁脚的地方。”她补充道,“这块高地实际上是上个冰川世纪的冰碛终端,冰川就到此为止。”

  我倒觉得冰川就站在我面前,威利太太冷得像冰。我说:“谢谢你花时间耐心陪着我们,威利太太。”
  她离开时看着贝思,问道:“你知道谁会杀他们吗?”
  “不知道。”
  “跟他们的工作有关吗?”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但跟细菌武器或其它危险品没有关系。”
  玛格丽特-威利好像并不相信。她走到汽车旁,发动汽车,汽车驶去,扬起一阵灰尘。我在后面冲她大叫:“吃灰去吧,玛格丽特,你这个老……”
  “约翰!”
  我重新掸去衣服上的灰,对贝思说:“知道为什么美国革命女儿会里没有集体婬乱吗?”
  “不知道,但我可以查查看。”
  “你去查查,因为她们这种人做什么都要人谢,她们可不想写那么多感谢信给性伙伴们。”
  “你这种笑话讲起来没个完吗?”
  “不会完。”
  我们抬头望着高地顶,我说:“我们去看看值二万五千美元的海景。”
  我们找到上去的小路,我先上。小路边有一些浓密的灌木,许多矮栋,还有一些看上去像枫树的大树,也可能是香蕉树。
  贝思穿着土黄色毛葛短裙,半正式轻便鞋,爬起来很费劲。在很陡的地方我拉她一把,她拽起短裙或风扬起裙摆的时候,我看到裙子下的一双美腿。
  离悬崖顶只有五十英尺了,相当于再爬五十层楼。过去我干这么点事后还有劲踢开房门,把罪犯摔到地上,带上手镑,把他拖到街上,押上警车。但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脚发抖,眼发黑,只好停下来,蹲一会儿。
  贝思问:“你没事吧?”
  “没事,一会儿就好……”我喘了一会儿气,又继续爬。
  我们爬上了山顶,由于强风和咸空气的作用,这儿的植物少多了。我们眺望长岛海湾,确实美不胜收。悬崖南坡从上到下只有五十英尺,北坡顶部到海滩却有一百英尺左右。就像威利太太说的那样,北坡非常陡峭,从坡边向下望,可以看到从高地顶部一直到海滩遍布着海石竹、沟状侵蚀带、泥流和落石,长长的海滩东西绵延数英里。
  长岛海湾风平浪静,可以见到一些帆船和机动船,一艘大型货轮正向纽约港或康涅狄格州的某个港口进发。大约十英里之外,我们能辨认出康涅狄格海岸。
  高地向西延伸约有一英里,末端与海湾相接。东边,高地与海滩相连数英里在霍顿点人海,霍顿点的灯塔清晰可见。
  在我们身后,我们上坡的那条路是乎坦的农田,从坡顶可以看到大面积种植的土豆、葡萄、果园和玉米。古色古香的装护墙楔形扳的房子和白色而非红色的谷仓点缀于绿地间。我说:“多美的风景。”
  “真美,”贝思表示同意。她随后又问道,“值二万五千美元吗?”
  “这是问题所在。”我看着她,“你说呢?”
  “理论上不值,但站在这儿要我说,值。”
  “说得妙。”我看见草丛中的一块大石头,于是坐上去,凝望着大海。
  贝思站在我旁边,也望着海。两人都汗律津,脏兮兮,灰蒙蒙,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说:“该去喝鸡尾酒了,我们回去吧。”
  “等一会儿。假设我们分别是汤姆和朱迪,设想一下他们想从这儿得到什么呢?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好吧。”我站在石头上,环顾四周。夕阳西下,东边的天空变成了暗红色,西边则是粉红色,而头顶上的天空还是蓝色。鸥鸟在翱翔,海湾中白浪竟逐,鸟儿在树丛中歌唱,东北方吹来阵阵和风,带咸味的空气中弥漫着秋意。我对贝思说,“我们,汤姆和朱迪,在普拉姆岛工作了一天,整天都待在生物隔离室里,穿着实验室工作服,被病毒包围着。下了班,我们冲完琳浴出来,赶到‘螺旋体’号上或渡口,穿越海峡,再驾车来到这里。这里视野开阔,空气清新,让人神清气爽——这才是生活。我们带了酒和毯子,然后饮酒,做爱,躺在毯子上望着天空中慢慢出现的星星。也许我们会到下面的海滩上,在月光和星空下游泳或激浪投钓。这时,实验室的工作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然后我们回家,准备仍然去生物隔离室度过另一天。”
  贝思片刻无语,她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高地的边缘,然后又转身走到高地上惟一的一棵树旁,那是一棵十英尺高、节节疤疤的橡树。贝思弯下身,她直起身的时候手里握着一卷绳子:“看这个。”
  我走过去看她找到的东西。那是一卷绿尼龙绳,有半英寸粗,每约三英尺长短处打了一个结供手握住攀援用,绳子的一头绑在树根上。贝思说:“这儿可能有足够长的绳子供从山顶爬到海滩上。”
  我点头道:“这样上下攀登就容易多了。”
  “没错。”她蹲下身向高坡下望,我也跟着她蹲下向下看,只见山坡上一块草皮由于有人多次上下攀援践踏已经光秃。悬崖很陡峭,但只要攀援者体力尚可,即使没有绳子的帮助攀登起来也不是太难的。
  我又往崖边斜了斜身,看到草秃的一块露出黏土的红色条块,还有下面约十英尺处可以见到一个像搁板或壁架的东西。贝思也看到了,她说:“我下去看看。”
  她拽拽绳,绳在树根上绑得很牢,树根也很结实地扎在地里。贝思双手握绳,向着下面十英尺处的壁架攀援,一边下一边放绳子。只听得她叫道:“下来,这儿挺有意思。”
  “来了。”我一只手抓着绳爬到了下面的壁架上,站在贝思身旁。
  她说:“你看。”
  壁架长约十英尺,最深约三英尺。壁架中央有一个洞,但不是本来就有的,因为可以看到铲过的痕迹。我和贝思弓身向洞口看,洞很小,直径约三英尺,深只有四英尺,里面什么也没有。我想不出这是干什么用的,但我估摸道:“可以存放一顿野餐和一箱子冰冻酒。”
  贝思补充道:“甚至可以躺在壁架上,腿搁在坑边睡觉。”
  “或者做爱。”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
  “本来就是么。”我站起身,“他们也许就是为这个打算把壁架面积扩大一点的。”
  “为什么?”
  “不知道。”我转身面向海湾,坐下来,腿搁在壁架边上,“这样感觉不错,你也坐下来。”
  “我觉得有点冷。”
  “穿上我的T恤。”
  “不要,你的T恤有味道。”
  “你也香不到哪儿去。”
  “我又累又脏,连裤袜也勾破了,我得洗个澡。”
  “这儿坐着很浪漫。”
  “是的,可这会儿不。”她站起来,抓住绳,爬上了崖顶。我等她到了顶,也跟着上去了。
  贝思把绳子盘好,照原样放回树根旁边。她转身时,我们面碰面站着,相隔只有一英尺。我们这么站着有三秒钟的样子,令人局促不安的场面,然后我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脸颊,继续索求着她的吻,而她突然后退一步,只说出一个字:“不。”
  这真是个有魔力的字,面对这个字,所有美国男人已经有了条件反射:我该向后直退出六英尺,把手背到背后,失声大叫:“我把你的友好误当作爱了,原谅我。”
  实际上,我并没这样做。她说:“不。”我犹豫不决,露出沮丧和失望的表情,她接着说:“现在不要。”我好过一点,她又说:“也许等以后吧。”我更好过一点,她最后说:“我喜欢你。”让我感觉好得不得了。
  我说:“慢慢来吧。”这是我的真心话,只要她不让我再等三天三夜,那是我的极限了。实际上,我等得远不止这么长。
  我们没再说什么,而是走下悬崖,上了她的黑色警车。
  她发动汽车,上挡,却又停下,俯身过来在我的颊上敷衍似的吻了一下,然后又上了挡,车子开过扬起一阵灰尘。
  车子行驶了一英里后上了密多尔路。贝思的方向感很好,无需我指路就把车开向拿骚角。
  她看到一个营业中的加油站,就把车停下,我们分别去了男女厕所放松一下。我从来没这么脏过,工作中我是个衣冠楚楚的家伙,穿着定做的西服像个曼哈顿花花公子。现在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还是那个在印第安人墓地寻宝的脏分今的小约翰。
  在加油站的小卖部,我买了一些粗劣的食品,有中肉干,花生奶油饼干和小熊糖。到了车上,我分给贝思一些,她拒绝了。我说:“要是把这些东西一块儿嚼,味道像一种叫‘三道风’的泰国菜,这是我的意外发现。”
  “希望如此。”
  车子又行驶了几分钟。中肉干、花生奶油饼干和小熊糖一起嚼起来其实很难吃,可我饿极了,而且我想吃点东西把喉咙里吃的灰压下去。我问贝思:“你觉得怎么样?我是说陡崖。”
  她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我想我挺喜欢戈登夫妇。”
  “你会的。”
  “你很为他们难过?”
  “是的。我是说虽然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我跟他们认识只有几个月,但他们是好人,幽默,有活力。他们不该这么年轻就这样死了。”
  贝思点点头。
  车子穿过堤道上了拿骚角,这时天快黑了。
  贝思说:“我想那块地没别的,就是一个浪漫的避风港,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地方。他们是中西部来的,可能也是农场出来的,而现在他们住的地方像他们的故乡一样也把土地看得很重。我说的对不对?”
  “对。”
  “可是……”
  “是的,可是……可是,如果他们租用五年,本可以省二万美元的。”我又说,“他们一定要那块地。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我正在想呢。”
  我们绕到戈登家,贝思把车停在我的吉普车后面。她说:“今天工作得真晚。”
  “到我那儿去,来吧。”
  “不,我今晚回家。”
  “为什么?”
  “没有必要全天候地待在这儿了,况且县局不肯为我付汽车旅馆费了。”
  “先到我那儿,我给你计算机打印材料。”
  “等明天吧。”她说,“我明天早晨要去办公室,五点钟我们碰个“到我那儿。”
  “好吧,到你那儿,下午五点。那时我就有消息了。”
  “我也是。”
  “我倒希望你在看到我之前不要再有行动。”
  “好吧。”
  “把你的情况跟麦克斯威尔警长说清楚。”
  “我会的。”
  “休息休息。”她说。
  “你也是。”
  “下车回家。”她笑着说。
  “好的。”我下了车,她倒车转弯,向我挥手道别,然后驾车离去。
  我上了我的吉普车,系上安全带,关上车门,关掉紧急刹车,发动引擎,车子悄无声息地驶离。
  在开往我的海湾农场别墅或农场海湾别墅的途中,我想起自己忘了用遥控器起动车子。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所有的新式汽车炸弹都要等五分钟后才爆炸,此外,也没人要杀我。有人曾企图杀死我,但那跟这事无关。很可能是偶然事件,如果是事先计划好的,那两个杀手肯定认为我已经废掉了,他们不管为了什么要除掉我,尽管我还没死,他们报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意大利裔黑手党做事就是这样,你要是幸免于难,他们也就把你扔过一边了。而那两个向我不停扫射的家伙看上去很像西班牙裔,这帮人不把你真正干掉是不算完的。
  可这会儿我并不太关心这个,我关心的是现在发生了什么。我是说,此时我身处地球上平静的一角,恢复着身心创伤,而在这个表面下却涌动着千奇百怪的事情。我不断想起那头七窍流血的猪,普拉姆岛的人已经掌握了能毁灭地球上一切生物的东西。
  制造生物武器的便宜之处在于可以随意否认武器的存在和制造而且无处可查,所以整个生物研究和武器开发行业充斥着谎言、欺骗和否认。
  我把车停在哈里舅舅家的车道上,车胎压过车道上的贝壳嘎嘎作响。房子里没有开灯,我把车灯一熄灭,四周变得一片漆黑。不知道乡村居民怎么挨过这种黑灯瞎火的日子的。
  我把T恤杉塞进短裤里好使我的枪托露在外面。我还不知道我的枪有没有被人拨弄过,我的短裤都被人翻过了,怎么能保证手枪没被人动过呢?我事先应该检查一下的。
  我左手拿钥匙开了前门,右手随时准备好拔枪。我本可以右手拿着枪的,但是男人总得亮出点胆儿吧,即使在独自一个人的情况下。那么,谁在看着呢?我想我自己在看着,并对自己说:“柯里,你有胆儿,你是条真汉子。”
  我没有开灯,而是在黑暗中查看屋里的电话答录机,一共有10条留言,比起我土星期一个电话都没有的记录,十条是够多的了。
  我估计这些留言没有一条是好消息,所以我拿出舅舅的水晶酒瓶和酒杯先为自己倒了一大杯白兰地。
  坐在舅舅的摇椅里,呷着白兰地,我犹豫着是先听电话留言,还是上床睡觉,还是再来一杯白兰地。结果我喝了好几杯白兰地,直到我喝得有点晕乎乎的了,我才按下了答录机上的按键。
  “你有十条留言。”答录机里的声音响起,报出的数字与计数器显示的相符。
  第一条留言是清晨七点哈里舅舅打来的,他前一天晚上在电视上看到我了,因为当时很晚了,他不想那么晚打电话来,但他一大早打过来好像倒没什么关系似的,亏了清晨七点我已经在去普拉姆岛的路上了。
  还有三条留言与第一条内容相似:一条是我在佛罗里达的父母的,他们自己没在电视上看到我而是听说我上了电视;另一条是跟我有点来往的一个叫柯比的女士打来的,柯比女士一度想成为柯里太太;还有一条是我的兄弟吉姆和姐姐林恩打来的,他们都很在意兄弟婶妹间保持联系。也许还有更多的人看了我在电视上的简短露面后想打来电话,可极少有人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再说我现在又瘦又憔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认得出我了。
  我前妻没有来电话,尽管她已不再爱我,却总是表白她还喜欢我这个人,这倒是很奇怪,因为我这人一点都不讨人喜欢,也许有人会爱我,但不会有人只是喜欢我。
  接下来是我的搭档,法纳利的留言,是早上九点打来的,他说:“嗨,傻瓜,我在早间新闻里看到你了。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屁股后面有两个杀手在找你呢,你在电视上露了面,现在人人都知道你就在东部了。你干吗不把你的海报贴到哥伦比亚邮局去?唉,约翰,我正努力在那两个人发现你之前找到他们。还有好消息呢——老板也想知道你在一个凶杀现场干什么。那儿发生了什么事?谁杀了那两个人?嗨,那女的很靓。你要帮忙吗?给我打电话。小心点,再见。”
  我不觉笑了,好人老法纳利,他是我靠得住的人。我还记得我挨枪击后倒在街上流着血他看着我的样子,一只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炸面圈,另一只手拿着枪。他啃了一曰炸面圈,然后对我说:“约翰,我要抓住他们,我向上帝起誓,我要宰了那帮杀你的狗杂种。”
  我记得我告诉他我还没死,他说他知道,但我可能会死的。他的眼里流着泪,我看了难受得要命,他一边啃着炸面圈,一边试着跟我说话,可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耳鸣得厉害,然后就昏过去了。
  再接下来的留言是《纽约时报》在早上九点三十分打来的,我奇怪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和住址的。留言里说:“作为一个新订户,前十三周你只需每周付三点六美元就能享受到每日送报上门的服务,请拨打1一800-631一2500,我们随时为您服务。”
  “我可以在办公室看。下一个。”
  麦克斯的声音从答录机里传来:“约翰,我郑重声明,你已不再为南侯德镇警察局雇用。谢谢你的帮助,我欠你的,但我会请你喝一杯的。给我打电话。”
  “滚你妈的,麦克斯!”
  再下一个是中情局的超级傻瓜泰德-纳什,他说:“我只想提醒你凶手还没有抓到,你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与你合作很愉快,我相信我们还会见面,你保重。”
  “滚你妈的,泰德。”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想威胁我,就该有胆子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即使答录机会把话录下来。
  答录机上还剩一条留言,可我没让它放出来就按了停止键。
  我打通了“海湾景观”旅馆的电话,找泰德-纳什,接电话的小伙子说登记簿上没有这个客人,我又问:“那乔治-福斯特呢?”
  “没有,先生。”
  “贝思-彭罗斯呢?”
  “她刚刚结账走了。”
  我向服务员描述了纳什和福斯特的样子,他听后说:“是有两位先生的样子跟你说的差不多。”
  “他们还在吗?”
  “是的。”
  “告诉那个大块头、鬈头发的家伙,就说柯里先生收到他的留言了,让他自己也当心点,明白了吗?”
  “明白了,先生。”
  “另外,就说我说的,让他见他妈的鬼去。”
  “好的,先生。”
  我挂上电话,打了个哈欠。我累极了,在过去的四十八小时里我大概只睡了三小时,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我按下放音键放最后一个留言,只听见贝思的声音说:“嗨,我正在车里给你打电话……我只想对你今天的帮助说声谢谢,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说过。很高兴认识你,要是我们明天碰不到一起——我可能出不去——办公室里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太多的报告要读——好了,不管怎么样,我会打电话绘你。再次感谢你。”
  答录机里传出“留言完毕”的声音。
  我把最后一条留言又放了一遍,这个电话是我跟她分手10分钟后打来的,她的声音非常矜持,非常陌生。这实际上是一种拒绝。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贝思和纳什成了情人,他们正在纳什的房里亲热。柯里,挺佐,好色、沉迷于女人的人是没有好结果的。
  还有什么比我现在的情况更糟的吗?我在生物隔离室里待了一天,兴许染上了腺鼠疫,我也许复职无望,那两个西班牙裔杀手摸到了我的行踪,我的朋友麦克斯炒了我的鱿鱼,中情局的家伙无缘无故地也可能为了他假想出的理由威胁我,还有我的爱人跑掉了,我想她正跟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打得火热呢。另外,喜欢我的人,汤姆和未迪都被人杀了。现在才晚上九点,我怎么过啊?
  我突然想到了修道院,或者去加勒比海过一个月也许更好些,跟着我的朋友彼得-约翰逊从一个岛屿飘泊到另一个岛屿。
  或者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坚持下去,复仇,证明自己的清白,成功,获得荣誉,这才是约翰-柯里该做的。此外,我有别人没有的——我对发生的一切有了一丝顿悟。
  我坐在黑暗、寂静的屋子里,今天第一次我能不受干挠地思考,我的脑子充满了想法,现在我把它们整理成形。
  我凝望着窗外的一片黑暗,脑子里的灵感仿佛变成了一张黑色屏幕上的一个个亮点,渐渐形成一个图像。我看不清整个图像,更别说细节了,但我大概估难了它的尺寸、形状和方向。我需要再多几个亮点,几个灵感,那样就能找到汤姆和朱迪被杀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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