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海边的卡夫卡 - 第43章 两个等我的哨兵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扔完东西,身体轻了,我继续朝森林中前进。心思只集中在前进上。已经没必要往树干上留记号,没必要记住回程路线。我甚至不再理会四周景物。反正千篇一律,重重迭迭地耸立着的树木、密密匝匝的羊齿、下垂的常青藤、疙疙瘩瘩的树根、腐烂的落叶堆、虫子留下的干巴巴的空壳、又粘又硬的蜘蛛网,以及无数的树枝——这里的确是树枝世界。张牙舞爪的枝、互争空间的枝、巧妙藏身的枝、弯弯曲曲的枝、冥思苦索的枝、奄奄一息的枝,如此光景无休无止地重复着。只是,每重复一遍,所有一切就增加一点深度。
  我闭着嘴追寻地上的路或类似路的空间。路一直是上坡,但现在坡已不那么陡了,不至于让人气喘吁吁。路有时险些被葳蕤的羊齿和带刺的灌木丛淹没,但摸索着前行,还是可以找出模模糊糊的路来。我已不再对森林感到恐惧,森林自有其规律或大致的模式,一旦打消恐惧感,规律或模式就渐渐显现出来,我将其重复性熟记在心,使之变为自身的一部分。
  我已一无所有。刚才还小心拿在手里的黄色喷漆也罢,刚磨好的柴刀也罢,都已没了踪影。尼龙袋没背,水筒和食品没带,指南针没要。统统扔了,走一段扔一件。我想通过扔这一肉眼看得见的形式告诉森林或告诉自身,自己已变得无所畏惧,因而宁愿赤手空拳。我作为抛弃硬壳的血肉之身独自朝迷宫中央挺进,准备投身于那片空白。
  耳内一直鸣响的音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剩下来的唯有隐隐约约的Whitenoise①。那好像铺在巨大的床上的没有一道摺的白色床单,我将手指放在床单上,用指尖触摸白色。白色无边无际。我腋下渗出汗来。时而可以透过高大的树枝窥见的天空已被一色灰云遮得严严实实,但没有下雨的样子。云纹丝不动,现状一成不变。高枝上的鸟们短促地叫着,传递着似乎别有意味的信号。虫们在草丛中振响预言的羽声。
  我思考空无人住的野方的家,此时大概是门窗紧闭。无所谓,就那样紧闭好了。沁入的血任其沁入好了。与我无关。我无意重新返回。在最近发生流血事件之前,那个家已有很多东西死去。不,莫如说是很多东西被杀。
  森林有时从头顶到脚下地威胁我,往我的脖子吐凉气,化作千根针扎我的皮肤,千方百计想把我作为异物排挤出去。但我对这些威胁渐渐可以应付自如了。说到底,这里的森林不外乎是我自身的一部分——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开始有了这样的看法。我是在自身内部旅行,一如血液顺着血管行进。我如此目睹的是我自身的内侧,看上去是威吓的东西是我心中恐怖的回声。那里张结的蜘蛛网是我的心拉出的蜘蛛网,头上鸣叫的鸟们是我自身孵化的鸟。如此意象在我胸间产生,并扎下根来。
  ①白噪声,耳朵听得见的所有噪音。②我像被巨大的心脏的鼓动从后面推着似的在林中通道上前进。这条路通向我自身的特殊
  场所,那是编织出黑暗的光源,是催生无声的回响的场所。我力图看清那里有什么。我是为自己带来封得严严实实的重要亲笔信的密使。
  疑问。
  为什么她不爱我呢?
  难道我连被母亲爱的资格都没有吗?
  这个疑问长年累月剧烈地灼烧着我的心、撕咬着我的灵魂。我所以不被母亲爱,莫非因为我自身存在着深层问题?莫非我这个人生来就带有秽物?莫非我是为了让人们无视自已而降生的?
  母亲走前甚至没有紧紧抱我一下,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她转过脸,一声不响地只带着姐姐一人走出家门,如静静的烟从我眼前消失。那张背过去的脸庞永久地远去了。

  鸟又在头上发出尖锐的叫声。我朝天上看,天上唯有呆板的灰云。无风。我兀自移步前行。我行进在意识的岸边,那里有意识的拍岸白浪,有意识的离岸碎涛。它们涌来,留下文字,又马上卷回,把文字抹消。我想在波涛之间迅速解读写在那里的话语,然而实非易事,没等我最后读出,语句便被接踵而来的波涛洗掉冲走。
  心又被拉回野方的家中。我清楚地记得母亲领姐姐出走的那一天。我一个人坐在檐廊里眼望院子。初夏的黄昏时分,树影长长的。家里仅我自己。什么原因我不得其解,但我知道自己已被抛弃,孤零零地剩留下来,我知道这件事日后必定给自己带来深刻的决定性影响。并非有人指教,我只是知道。家中如被弃置的边境哨所一般冷冷清清。我凝视着日轮西垂,诸多物体的阴影一步一步包皮拢这个世界。在有时间的世界上,万事万物都一去无返。阴影的触手一个刻度又一个刻度地蚕食新的地面,刚才还在那里的母亲面庞也将很快被吞入黑暗阴冷的领域,那面庞将带着故意对我视而不见的表情从我记忆中自动地被夺走、被消去。
  我一边走在森林中,一边想着佐伯。浮想她的脸庞,浮想那温和浅淡的微笑,回忆她的手温。我将佐伯作为自己的母亲,试着想象她在我刚刚四岁时弃我而去。我不由摇头,觉得那实在不够自然,不够贴切。佐伯何必做那样的事呢?何必损毁我的人生呢?其中想必有未被解明的重大缘由和深刻含义。
  我试图同样感觉她那时的感觉,试图接近她的处境。当然没那么容易。毕竟我是被抛弃的一方,她是抛弃我的一方。但我花时间脱离我自身。魂灵挣脱我这个硬梆梆的外壳,化为一只黑漆漆的乌鸦落在院子松树的高枝上,从枝头俯视坐在檐廊里的四岁的我。
  我成为一只虚拟的黑乌鸦。
  “你母亲并非不爱你。”叫乌鸦的少年从背后对我说,“更准确说来,她爱你爱得非常深。这你首先必须相信。这是你的出发点。”
  “可是她抛弃了我,把我一个人留在错误的场所消失了,我因之受到深深的伤害和损毁。对此如今我也明白过来。如果她真正爱我,何苦做那样的事情呢?”
  “从结果看的确如此。”叫乌鸦的少年说,“你受到了足够深的伤害,也被损毁了,而且以后你还将背负着这个伤害,对此我感到不忍。尽管这样,你还是应该认为自己终究是可以挽回的,自己年轻、顽强、富有可塑性,可以包皮扎好伤口昂首挺胸向前迈进。而她却无可奈何了,只能继续迷失下去。这不是谁好谁坏的问题,拥有现实性优势的是自己。你应该这样考虑。”
  我默然。
  “记住,那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叫乌鸦的少年继续道,“现已无计可施。那时她不该抛弃你,你不该被她抛弃。但事情既已发生,那么就同摔碎的盘子一样,再想方设法都不能复原。对吧?”
  我点头。再想方设法都不能复原。
  叫乌鸦的少年继续说:“听好了,你母亲心中也怀有强烈的恐惧和愤怒,一如现在的你。惟其如此,那时她才不能不抛弃你。”
  “即便她是爱我的?”
  “不错。”叫乌鸦的少年说,“即便爱你也不能不抛弃你。你必须做的是理解并接受她的这种心情,理解她当时感受到的压倒性的恐怖和愤怒,并将其作为自己的事加以接受。不是继承和重复。换个说法,你一定要原谅她。这当然不易做到,但必须做。对于你这是唯一的救赎,此外别无出路。”
  我就此思考。越思考越困惑。我心乱如麻,身上到处作痛,如皮肤被撕裂。

  “嗳,佐伯是我真正的母亲吗?”我问。
  叫乌鸦的少年说:“她不也说了么,那作为假说仍然有效。总之就是那样。那作为假说仍然有效。我只能说到这里。”
  “尚未找到有效的反证的假说。”
  “正是。”
  “我必须认真地彻底求证这个假说。”
  “完全正确。”叫乌鸦的少年以果断的声音说,“未找到有效的反证的假说是有求证价值的假说。时下你除了求证以外无事可干,你手中没有其他选项。所以即使舍弃自身,你也要弄个水落石出。”
  “舍弃自身?”这话里好像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话外音,而我捉磨不透。
  没有回应。我不安地回过头去。叫乌鸦的少年仍在那里,以同样的步调贴在我身后。
  “佐伯当时心中怀有怎样的恐惧和愤怒呢?那又来自何处呢?”我边向前走边问。
  “你以为当时她心中到底怀有怎样的恐惧和愤怒?”叫乌鸦的少年反过来问我,“你要好好想一想,那是必须用你自己的脑袋切实思考的事。脑袋就是干这个用的。”
  我思考。我要在还来得及的时候予以理解和接受。可是我还无法解读留在意识岸边的小字。拍岸白浪和离岸碎涛之间的间隔过短。
  “我恋着佐伯。”我说。话语极为自然地脱口而出。
  “知道。”叫乌鸦的少年冷冷地说。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情,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意义比什么都大。”
  “当然,”叫乌鸦的少年说,“你不说我也知道。那当然是有意义的。你不是正为如此而到这种地方来的么?”
  “可我是还不明所以,不知所措。你说母亲是爱我的,还爱得非常深。我愿意相信你的话。但即便真是那样我也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深爱一个人必然导致深深伤害一个人呢?就是说,果真如此,深爱一个人又意义何在呢?为什么非发生这样的事不可呢?”
  我等待回答,闭上嘴久久等待。然而没有回答。
  回过头去,叫乌鸦的少年已不在后面。头顶传来干涩的扑翅声。
  你不知所措。
  不多会儿,两个士兵出现在我面前。
  两人都身穿旧帝国陆军野战军服:夏天穿的半袖衫,打着绑腿,背着背囊。戴的是有檐便帽而不是钢盔。都很年轻,一个高高瘦瘦,架着金边眼镜,另一个矮个头宽肩膀,粗粗壮壮的。他们并坐在平坦的岩石上,没保持战斗姿态。三八式步枪竖放在脚前。高个头百无聊赖地叼着一根草。两人举止十分自然,好像事情本来就如此,看我走近的眼神也很平和,没显出困惑。
  周围较为开阔,平展展的,俨然楼梯的转角平台。
  “来了?”高个儿士兵声音朗朗地说。
  “你好!”壮个儿士兵稍微蹙起眉头。
  “你好!”我也寒喧一声。看见他们我本该感到惊奇,但我没怎么惊奇,也没觉得费解。这种情形是完全可能的。
  “等着呢。”高个儿说。
  “等我?”我问。
  “当然。”对方说,“因为眼下除了你,没人会来这里。”
  “等了好久。”壮个儿接道。
  “啊,时间倒不是什么关键问题。”高个儿士兵补充一句,“不过到底比预想的久。”
  “你们就是很早很早以前在山里失踪的吧,在演习中?”我询问。
  壮个儿士兵点头:“正是。”
  “大家好像找得好苦。”我说。
  “知道。”壮个儿说,“知道大家在找。这座森林里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但那伙人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到。”
  “准确说来,并不是迷路。”高个儿以沉静的声音说,“总的说来我们算是主动逃离。”

  “与其说是逃离,不如说碰巧发现这个地方并就此留了下来更确切。”壮个儿补充道,“和一般的迷路不同。”
  “不会被任何人发现,”高个儿士兵说,“可是我们两人能够发现,你也能够发现。起码对我们两人,这是幸运的。”
  “要是还在当兵,作为士兵迟早要被领去外地,”壮个儿说,“并且杀人或被人杀。而我们不想去那样的地方。我原本是农民,他刚从大学毕业,两个都不想杀什么人,更不愿意给人杀。理所当然。”
  “你怎么样?你想杀人或被人杀?”高个儿士兵问我。
  我摇头。我也不想杀人,也不想被人杀。
  “谁都不例外。”高个儿说,“噢,应该说是几乎谁都不例外。问题是就算提出不想去打仗,国家也不可能和颜悦色地说‘是么,你不想去打仗,明白了,那么不去也可以’,逃跑都不可能。在这日本压根儿无处可逃,去哪里都立即会被发现。毕竟是个狭窄的岛国。所以我们在这里留下来,这里是唯一可以藏身的场所。”
  他摇摇头,继续下文:“就那样一直留在这里。如你所说,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不过我刚才也说了,时间在这里不是什么关键问题。当下和很早以前之间几乎没有区别。”
  “根本没有区别。”说着,壮个儿士兵像要把什么“飕”一声赶跑似的打了个手势。
  “知道我会来这里?”我问。
  “当然。”壮个儿说。
  “我们一直在这里放哨,哪个来了一清二楚。我们好比森林的一部分。”另一个说。
  “就是说,这里是入口。”壮个儿说,“我俩在这里放哨。”
  “现在正巧入口开着,”高个儿向我解释道,“但很快又要关上。所以,如果真想进这里,必须抓,。因为这里并不是常开着的。”
  “如果进来,往前由我们向导。路不好认,无论如何需要向导。”壮个儿说。
  “如果不进来,你就原路返回。”高个儿说,“从这里返回没有多难,不用担心。保证你能回去,你将在原来的世界继续以前的生活。何去何从取决于你,进不进没人强迫。不过一旦进来,再回去可就困难了。”
  “请带我进去。”我毫不迟疑地应道。
  “真的?”壮个儿问。
  “里面有个人我恐怕非见不可。”我说。
  两人再不言语,从岩石上缓缓起身,拿起三八枪,对视一下,在我前头走了起来。
  “或许你觉得奇怪,心想我们干嘛现在还扛这么重的铁疙瘩呢。”高个儿回头对我说,“本来什么用也没有,说起来连子弹都没上膛。”
  “就是说,这是一个符号。”壮个儿并不看我,“是我们脱手之物中最后所剩物件的符号。”
  “象征很重要。”高个儿说,“我们偶然拿起了枪穿上了这种军装,所以在这里也履行哨兵的职责。职责!这也是象征的一种延伸。”
  “你没有那样的东西?能成为符号的什么?”壮个儿问我。
  我摇头:“没有,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记忆。”
  “呃,”壮个儿说,“记忆?”
  “没关系的,无所谓,”高个儿说,“那也会成为蛮不错的象征。当然喽,记忆那玩意儿能存在多久、究竟可靠到什么程度我是不大清楚。”
  “如果可能,最好是有形的东西。”壮个儿说,“那样容易明白。”
  “例如步枪。”高个儿说,“对了,你的名字?”
  “田村卡夫卡。”我回答。
  “田村卡夫卡。”两人说。
  “古怪的名字。”高个儿说。
  “的的确确。”壮个儿应道。
  下一段路我们只是走路,再没出声。
或许您还会喜欢:
冤家,一个爱情故事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第一章1赫尔曼·布罗德翻了个身,睁开一只眼睛。他睡得稀里糊涂,拿不准自己是在美国,在齐甫凯夫还是在德国难民营里。他甚至想象自己正躲在利普斯克的草料棚里。有时,这几处地方在他心里混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是在布鲁克林,可是他能听到纳粹分子的哈喝声。他们用刺刀乱捅,想把他吓出来,他拚命往草料棚深处钻。刺刀尖都碰到了他的脑袋。需要有个果断的动作才能完全清醒过来。 [点击阅读]
冰与火之歌1
作者:佚名
章节:73 人气:0
摘要:“既然野人①已经死了,”眼看周围的树林逐渐黯淡,盖瑞不禁催促,“咱们回头吧。”“死人吓着你了吗?”威玛·罗伊斯爵士带着轻浅的笑意问。盖瑞并未中激将之计,年过五十的他也算得上是个老人,这辈子看过太多贵族子弟来来去去。“死了就是死了,”他说,“咱们何必追寻死人。”“你能确定他们真死了?”罗伊斯轻声问,“证据何在?”“威尔看到了,”盖瑞道,“我相信他说的话。 [点击阅读]
冰与火之歌2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0
摘要:彗星的尾巴划过清晨,好似紫红天幕上的一道伤口,在龙石岛的危崖绝壁上空汩汩泣血。老学士独自伫立在卧房外狂风怒吼的阳台上。信鸦长途跋涉之后,正是于此停息。两尊十二尺高的石像立在两侧,一边是地狱犬,一边是长翼龙,其上洒布着乌鸦粪便。这样的石像鬼为数过千,蹲踞于瓦雷利亚古城高墙之上。当年他初抵龙石岛,曾因满城的狰狞石像而局促不安。 [点击阅读]
冰与火之歌4
作者:佚名
章节:86 人气:0
摘要:Chapter1序章“龙。”莫兰德边说,边从地上抓起一只干瘪的苹果,在双手之间丢来丢去。“扔啊。”外号“斯芬克斯”的拉蕾萨催促。他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我想看龙。”鲁尼在他们当中年纪最小,又矮又胖,尚有两岁才成年。“哪怕一眼都好。”我想萝希搂着我睡觉,佩特心想。 [点击阅读]
分歧者
作者:佚名
章节:41 人气:0
摘要:作品导读如果世界按照所有最美的特质划归五派:无私、无畏、诚实、友好和博学,在这样一个世界里,还会不会有杀戮、争端、夺权、暴乱?答案你知道。因为丑恶从未消失,它只是被深深地隐藏起来,妄图在某一天爆发出来,冲毁这世界。 [点击阅读]
初恋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献给巴-瓦-安年科夫①……客人们早已散去。时钟敲过了十二点半。只有主人、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和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还在屋子里。主人按了一下铃,吩咐收拾晚饭的残杯冷炙。“那么这件事就决定了,”他低声说着,更深地埋入圈椅里,并把雪茄点上火抽了起来,“我们每个人都得讲讲自己初恋的故事。您先讲,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 [点击阅读]
刺猬的优雅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马克思(开场白)1.播种欲望的人马克思彻底改变了我的世界观,平时从不跟我讲话的小帕利埃今天早上如此向我宣布。安托万帕利埃,这个古老工业家族的继承者,他的父亲是我八个雇主之一。他是资产阶级大财团打的最后的饱嗝——特别而毫无杂质——此时,他正为自己的发现而洋洋得意,条件反射似的向我阐述起他的大道理,甚至没有考虑到我是否能听得懂, [点击阅读]
加勒比海之谜
作者:佚名
章节:25 人气:0
摘要:“就拿肯亚来说吧,”白尔格瑞夫少校说:“好多家伙讲个没完,却一个都没去过!我可在那度过了十四年的。也是我一生最快乐的一段日子——”老玛波小姐点了点头。这是她的一种礼貌性的和霭态度。白尔格瑞夫在一旁追问他一生中并不怎么动人的往事时,玛波小姐静静地寻找她自己的思路。这种司空见惯之事她早已熟悉了。顶多故事发生的地点不同而已。 [点击阅读]
动物农场
作者:佚名
章节:35 人气:0
摘要:庄园农场的琼斯先生锁好几间鸡棚准备过夜,只是这一天他喝得烂醉,竟忘记关上那几扇小门了。他东倒西歪地走过院子,手中一盏提灯的光圈也随着摇摇晃晃。走进后门,他把靴子甩掉,又从放在洗碗间的酒桶里给自己倒了这一天的最后一杯啤酒,就爬上床去。这时琼斯太太早已在那儿打呼噜了。琼斯先生寝室里的灯光一灭,农场里个个厩棚就响起一阵骚动和嘈杂的声响。 [点击阅读]
十一种孤独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在格蕾丝婚礼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五,没人还会要求她工作。事实上,不管她想不想,都没人会让她干活。??打字机旁的玻璃纸盒里摆着一朵白色栀子礼花,这是她的老板阿特伍德先生送的礼物,连同礼花一起的还有个信封,里面卷着一张十美元的布鲁明戴尔商场①的购物礼券。自打那次在事务所圣诞派对上她热烈拥吻阿特伍德先生后,他总是待她彬彬有礼。 [点击阅读]
十字军骑士
作者:佚名
章节:103 人气:0
摘要:——《十字军骑士》亨利克·显克维奇是我国读者熟悉的波兰著名作家。他的历史长篇小说《你往何处去》和短篇小说集早已介绍到我国来了。《十字军骑士》是作者另一部重要的历史长篇小说,这次介绍给我国读者,将使我国读者对这位作家得到进一步的了解。亨利克·显克维奇一八四六年五月四日生于波兰一个地主家庭。他的早期作品大多描写波兰农民的生活,对于农民的艰苦劳动、悲惨生活有所反映。 [点击阅读]
千只鹤
作者:佚名
章节:21 人气:0
摘要:菊治踏入镰仓圆觉寺院内,对于是否去参加茶会还在踌躇不决。时间已经晚了。“栗本近子之会”每次在圆觉寺深院的茶室里举办茶会的时候,菊治照例收到请帖,可是自从父亲辞世后,他一次也不曾去过。因为他觉得给她发请帖,只不过是一种顾及亡父情面的礼节而已,实在不屑一顾。然而,这回的请帖上却附加了一句:切盼莅临,见见我的一个女弟子。读了请帖,菊治想起了近子的那块痣。菊治记得大概是八九岁的时候吧。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