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轻松的小说阅读环境
宠物公墓 - 第一部 宠物公墓 第20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小阳春般的天气来了又走了,树上的叶子变黄了,经过10月中旬的一场冷雨,叶子开始凋零。艾丽放学开始带回她在学校做的为过万圣节准备的装饰品,还给盖基讲无头的骑马人的故事逗盖基玩儿。盖基则一晚上高兴地咕哝着某个叫布莱恩的名字。瑞琪儿听着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初秋的那段时光对路易斯一家人来说是段好时光。
  路易斯学校里的工作也变成了一种紧张而又愉快的日常工作。他诊治病人,参加学校理事会的会议,给学生报纸写些稿子,建议学校为得了性病的学生实行保密治疗,告诫学生吃些预防流感的药,因为冬天时很可能会流行A型流感。他参加医学专题讨论会,还主持这种讨论会。十月的第二周,他还去普罗维登斯市参加了关于大学和学院的医疗问题的新英格兰大会,会上他宣读了一篇关于合法的学生治疗的细节问题的论文,在文章中他还举了帕斯科的例子,不过是用的化名。论文受到了好评。路易斯开始为下个学年的医疗做预算了。
  路易斯的晚上时间安排也已经成了惯例:吃过晚饭后和孩子间玩上一会,然后和乍得喝一两杯啤酒。有时要是丹得丽芝太太有空能来照看孩子们一个小时的话,瑞琪儿就和他一起去乍得家,有时诺尔玛也和他们一起坐上一会,但大多时候就只有路易斯和乍得两人。路易斯觉得跟老人在一起很舒服,乍得会谈起300年以来路德楼镇的历史发展,好像他都亲身经历过似的。他谈论时从不漫无边际地乱说一通,路易斯从不觉得厌倦,虽然不只一次他看到过瑞琪儿手捂着嘴巴在打哈欠。
  路易斯大多在晚上10点前穿过马路回到自己家中,然后很可能他会和瑞琪儿亲热一番。自从结婚一年以后他们很少这么频繁地做爱,也从没这么成功和快乐地做爱过。瑞琪儿说这是因为深井水中的什么东西,路易斯认为是由于缅因州的空气。
  帕斯科在秋季开学第一天的死亡在学生们和路易斯自己的记忆中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而他的家人无疑还在悲痛之中。路易斯曾和帕斯科的父亲通过电话,他能感觉到帕斯科父亲那满面泪痕、悲痛欲绝的样子。帕斯科父亲打电话的目的只是想了解路易斯是否尽了全力抢救他的儿子,路易斯向他保证说所有的人都尽力而为了;当然路易斯没对他讲当时的混乱状态,浸透了地毯的血迹以及帕斯科刚被抬进医务室就已经快死了,虽然路易斯认为自己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切。不过对于那些认为帕斯科事件不过是个重大伤亡事故的人来说,帕斯科已经在这些人的记忆中黯淡了。
  路易斯仍然记得那天晚上随之而来的梦和梦游的情景,不过现在看来就像发生在别人的身上,或是像看过的电视剧。就跟他六年前在芝加哥曾去嫖过一次妓女一样,“都是些不重要的事,就如过眼烟云,不过留下了一种不和谐的回音。他根本不再想帕斯科在临死前说过或是没说过什么了。
  万圣节晚上下了一场大霜。路易斯和女儿在乍得家开始过节的,艾丽在诺尔玛的厨房里装作巫婆骑着笤帚四处跑着,一边高兴地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一边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人们见过的最可爱的巫婆,是不是,乍得?”
  乍得点了支烟,赞同地说:“是啊。路易斯,盖基怎么没来?我以为你们也给他化了装一起来呢。”
  路易斯他们本打算带盖基过来的,瑞琪儿尤其盼着这一天,因为她和丹得丽芝太太给盖基做了个有趣的面具,但盖基得了支气管性感冒。6点时,路易斯给他听了一下肺部,觉得仍有些不正常,又看了看室外的温度计,只有华氏40度,路易斯就没让他来。瑞琪儿虽然很失望,还是同意了。
  艾丽答应盖基给他带回些糖果,但是她对弟弟不能去而表现出的夸张了的同情,使路易斯纳闷艾丽是否真的有些不高兴,因为盖基没办法使他们磨磨蹭蹭或是和她一起引人注意了。
  艾丽用一种通常对那些得了绝症的人说话的调子说:“可怜的盖基。”而盖基对自己会失去什么毫无所知,仍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身边趴着正在打瞌睡的小猫丘吉。
  听到艾丽的话,盖基毫无兴趣地说了句:“艾丽,巫婆。”就又接着看电视了。
  艾丽又说了一次:“可怜的盖基。”还叹了口气,这使路易斯想起了鳄鱼的眼泪,不由得笑了。艾丽抓住他的手,开始拉他并说:“走吧,爸爸,我们走吧,走吧。”
  路易斯回答乍得说:“盖基得了喉头炎。”
  诺尔玛说:“是吗,这可真不应该,不过明年他就会壮实些了。艾丽,来,撑开你的口袋,噢!”
  诺尔玛本来从糖果盘中拿了个苹果和一块糖要给艾丽的,但糖和苹果全从她的手中掉了出来。路易斯看到她那弯曲得像爪子似的手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弯腰拣起滚到一边的苹果,乍得拣起了糖,放到艾丽的口袋里。
  诺尔玛说:“噢,宝贝,我再给你另拿个苹果吧,那个都摔坏了。”
  路易斯说:“没坏。”一边试图把苹果放进女儿的口袋里,但艾丽手掩着兜,走开了。她一边看着爸爸,仿佛他疯了似的,一边说:“爸爸,我才不要摔坏了的苹果呢,那上面都有摔出来的棕色的斑痕了,去它的吧!”
  “艾丽,该死的,你太不礼貌了!”
  诺尔玛说:“路易斯,她讲的是实话,别责骂她。你知道,只有孩子们才说真话呢。这也就是他们之所以是孩子的原因。那些斑痕是该一边去。”

  “谢谢您,克兰道尔太太。”艾丽边说,边带着为自己辩解的眼神瞅了路易斯一眼。
  “不用谢,宝贝。”诺尔玛说。
  乍得陪他们来到了门厅。有两个装作小魔鬼样的孩子走近来,到了院子的人行道上,艾丽认出来是学校里的两个小朋友,就领着他们回到厨房去了。有一小会,只有乍得和路易斯两人待在门廊里。路易斯说:“诺尔玛的关节炎又严重了。”
  乍得点点头,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然后说:“是的,每到秋天和冬天就会严重些,不过这次是最严重的。”
  “她的医生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他没法说什么,因为诺尔玛一直没去看医生。”
  “什么?为什么不去?”
  乍得看着路易斯,在等着接两个扮成小魔鬼的孩子的车的前灯灯光照射下,他看上去有种无助的感觉。乍得说:“我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间问问你呢,路易斯。但是作为朋友我又不好意思强求你。你能给她检查一下吗?”
  从厨房里传出了两个扮成小魔鬼的孩子发出的叶叶叶的声音,然后是艾丽咯咯咯的声音,这声音艾丽在学校里已经练习了一星期了,一切听起来都不错,充满了万圣节的气息。
  路易斯问:“诺尔玛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乍得,她是不是害怕有什么别的病?”
  乍得低声说:“她一直都有胸口疼,又再也不去看医生,所以我有些担心。”
  “诺尔玛担心吗?”
  乍得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她有些害怕。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意去看医生的原因。就在上个月,她的一个老朋友贝蒂死在了州医疗中心,是癌症。她和诺尔玛同岁,诺尔玛有些被吓着了。”
  路易斯说:“我很高兴给她做检查,根本没问题。”
  乍得感激地说:“谢谢你,路易斯,要是有天晚上我们发现她突然发病,我想——”
  乍得停了下来,头古怪地倾向一边,眼睛看着路易斯。
  路易斯后来记不起当时的情绪是怎么变化的了,试图分析当时的情形只使他感到头晕,他所能记起的就是当时的好奇立刻变成了感觉什么地方有什么极不对头的事发生了。他看着乍得,两人都吃了一惊,迟疑了一会他才缓过神来。只听到厨房里两个模仿小魔鬼的孩子“呼呼”的叫声突然变成了“呜呜”惊恐的叫声。接着有个孩子尖声叫起来。艾丽紧张的狂叫声传了过来:“爸爸!爸爸!克兰道尔太太摔倒了!”
  “啊,上帝啊。”乍得痛苦地低声说。
  艾丽向门廊这儿跑过来,她的黑衣服扑扇着,一只手里抓着笤帚,面色铁青,由于惊恐而拉长着脸,看起来就像酒精中毒到了晚期的小矮人。两个装作小魔鬼的孩子边哭边跟着她跑了出来。
  乍得猛地冲进门去,对于一个年过八旬的老人来说,动作敏捷得令人吃惊。不,不是敏捷,几乎是轻松自如,乍得边跑边叫着妻子的名字。
  路易斯弯腰双手按着艾丽的肩膀说:“艾丽,就待在门厅里,知道吗?”
  艾丽小声说:“爸爸,我害怕。”
  两个装作小魔鬼的孩子飞快地跑过他们身边,边叫着他们的妈妈边向车道跑去,装着糖果的口袋乒乓作响。
  路易斯向前厅跑去,进了厨房,而艾丽正叫着他,让他回来,路易斯没理女儿。
  诺尔玛躺在桌旁的油布毡上,身边全是苹果和糖块。很显然她用手端糖果盘时弄翻了盘子,盘子落在她身边,像个小外星飞碟。乍得正擦着妻子的一只手腕,看到路易斯来了,他抬起头脸色紧张地看着路易斯,说:“帮帮我,路易斯,救救诺尔玛,我想她快死了。”
  “把她移到一边去。”路易斯说,然后他跪下来,膝盖压在一个苹果上,他觉得果汁被挤了出来,透过了裤子,突然满厨房里都充满了苹果味。
  又发生了这种事,帕斯科似的悲剧又要重演了,路易斯想。但他马上又赶走了这种想法。
  路易斯摸了摸诺尔玛的脉搏,脉搏微弱、纤细而又急促。不是在搏动,而是在痉挛。极度的心律不齐,马上就要心肌梗塞了。路易斯解开她的衣服,露出了一条黄色丝带,他把她的头侧过去,开始按着自己的脉搏频率边给她实行心肺复苏急救术边说:“乍得,听我说。”乍得答道:“我听着呢。”“你带着艾丽过马路去我家。小心些,别被车撞着。然后告诉瑞琪儿发生了什么事,告诉她我需要用我的急救包,不是书房里的那个,而是浴室里高架子上的那个。她知道是哪个。再让她给班格的医疗中心打电话,叫辆救护车来。”
  乍得说:“巴克斯坡特的医疗中心离这儿更近些。”
  “不,班格的来得更快些。快去吧,你别打电话,让瑞琪儿打。你把急救包拿来,我急用那个急救包。”
  乍得走了,路易斯听到门关上了的声音。他现在一个人和诺尔玛在一起,闻着满屋子的苹果味,从起居室传来了7下钟声。他边做着心肺起搏急救术,边想:用力,放松,别紧张,小心做,看在老天的份上,可别压坏了她的老骨头,别压坏了她的肺部。路易斯又想瑞琪儿要是知道这儿发生的事,又要让她忧心忡忡一阵子了。
  诺尔玛突然长长地吐了口气,眼皮抖动起来,路易斯霎时产生一种冰冷恐怖的感觉。她要睁开眼睛了……噢,上帝啊,她要睁开眼睛开始谈论宠物公墓了。

  但是诺尔玛只是睁眼带着糊涂的、似乎认识路易斯的眼神看了路易斯一下,就又闭上了眼睛。路易斯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产生那种愚蠢的恐怖感简直不像自己。同时他又觉得一阵轻松,心里充满了希望。诺尔玛的眼中有痛苦的感觉,但不是剧痛的感觉,因此路易斯的第一个推断是诺尔玛的发病不是特别严重。
  路易斯现在边喘着粗气边冒汗了,只有电视上的医护人员做心肺起搏急救术时表现得很轻松,实际上这种心脏按摩要做得又好又稳是要消耗很多热量的,而且明天他的胳膊和肩膀也准会疼。
  “我能帮忙吗?”
  路易斯环顾四周,发现一个穿着棕色毛衣的女人犹豫地站在门口,一只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路易斯想,也许是那两个装成小魔鬼的孩子的妈妈。
  “不。”路易斯话刚出口,又说:“对,请帮我弄湿一块布,然后拧干放在她的前额上。”
  那个女人去照办了。路易斯向下望去,诺尔玛的眼睛又睁开了。她小声说:“路易斯,我摔倒了,我想可能是晕倒了。”
  “你有点像得了冠心病,”路易斯说,“不过看来不严重,诺尔玛,你现在需要放松,别说话。”
  路易斯休息了一下,又开始给诺尔玛测量脉搏,她的心跳频率很快,而且不稳定,一会正常,一会不正常,接着又正常了。路易斯听着诺尔玛怦怦怦的心跳声,虽然不正常,但比心肌梗塞强多了。
  那个男孩子的妈妈拿了块湿布,放在了诺尔玛的前额上,然后犹豫不决地走开了,这时乍得带着路易斯的急救包回来了。
  “路易斯,怎么样了?”
  “她马上就会好起来的。”路易斯看着乍得,但实际上是在对诺尔玛说:“救护车来了吗?”
  乍得说:“你妻子给他们打的电话,我没在那儿多耽搁。”
  诺尔玛小声说:“我……不去医院。”
  路易斯说:“不,诺尔玛,要去医院,进行5天的观察和治疗,然后你就安然无恙可以回家了。你要再说些别的话,我就让你把这些苹果全吃了,连皮带核一起。”
  诺尔玛衰弱地笑了一下,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路易斯打开急救包,翻找出速效救心药药瓶,倒出一粒,然后盖上药瓶。药片很小,像指甲盖上的白色月牙那么大,路易斯用手指捏着药片对诺尔玛说:“诺尔玛,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
  “我要你张开嘴巴,有病得治疗,我要把这个小药片放在你的舌头底下,你就含着它,直到它溶化,味道有点苦,不过没事。好吗?”
  诺尔玛张开了嘴巴,一股带了假牙后产生的腐烂味飘了出来。看到她躺在厨房的地板上,周围是苹果和糖块,路易斯想也许她年轻时会是满口如玉般的牙齿,坚挺的胸脯惹来不少邻近年轻人的注视,胸中的心脏会像小马驹般健康地跳个不停。想到这些,路易斯不由得为老太太感到难过。
  诺尔玛把药片含在舌头下,药片有些苦,她不由得做出一脸苦相,不过没关系,她可不像帕斯科那样让人无能为力。路易斯想诺尔玛至少还能活一天呢。诺尔玛的手在空中抓了一下,乍得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路易斯站起身,找到了翻落的果盘,收拾起地上的苹果和糖果。那个帮忙拿了温布来的女人说自己叫布丁格太太,帮着路易斯一起收拾了一下,然后说她最好回到汽车上去,她的两个儿子吓坏了。路易斯说:“谢谢您的帮忙,布丁格太太。”
  市丁格太太低声说:“我也没做什么呀。不过今晚我要祈祷,感谢上帝你能在这儿,克利德大夫。”
  路易斯有点感到尴尬,他挥了下手。
  乍得看着路易斯,他的眼神又恢复了沉稳,短暂的惊慌失措和恐惧过去了,他又能镇静自若了。乍得目不转睛地说:“我也要祈祷,感谢上帝,也感谢你。路易斯,我欠你一份情。”
  路易斯边向布丁格太太挥手告别边对乍得说:“别这么说,乍得。”路易斯拿起一个苹果吃了起来。味道不错,路易斯自我感觉也不错:路易斯,干得好,今晚上你赢了。一边想着,路易斯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苹果。
  乍得说:“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路易斯,以后你需要帮忙时,第一个就来找我吧。”
  路易斯说:“好吧,我会的。”
  班格医疗中心的救护车20分钟后来了,路易斯站在外边看着医院卫生员把诺尔玛抬上救护车时,看到瑞琪儿正从起居室向窗外望着,他向妻子挥了挥手,瑞琪儿也招了一下手。
  路易斯和乍得站在一起,望着救护车闪着灯疾驰而去。但车没有鸣笛。
  乍得说:“我想我现在得去医院了。”
  “乍得,他们今晚不会让你见她的。他们要给她做心电图,然后对她进行精心的看护。刚开始的12小时内是不允许人去探视的。”
  “路易斯,她会好吗?真的会好吗?”
  路易斯耸了耸肩膀说:“没人能保证。这是心脏病突发,不过不管怎么说,我想她会好起来的,经过用药治疗,她可能会比原来更好些呢。”
  “是啊。”乍得点了支烟说。
  路易斯笑了一下,看了看表,他惊讶地发现才7点50分,可看起来好像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乍得,我想去带艾丽接着去做万圣节的活动了。”

  “是的,当然,你快去吧。路易斯,告诉她让她多拿些礼物。”路易斯应道:“我会的。”
  路易斯回到家时,艾丽还穿戴着巫婆的装束。瑞琪儿试图让她穿上睡眼,但艾丽坚决不干,她认为游戏虽然被诺尔玛的心脏病突发打断了,但还有可能接着进行的。路易斯告诉女儿穿上大衣时,艾丽高兴地又拍巴掌又叫的。
  “路易斯,这么晚了,还让她出去?”
  路易斯说:“我们开车去。没事,瑞琪儿,她盼着万圣节游戏都盼了一个月了。”
  “那好吧……”瑞琪儿笑着答应了。
  艾丽看到妈妈同意了,高兴地边大叫起来,边向大衣橱跑去。瑞琪儿接着问:“诺尔玛好些了吗?”
  “我想好些了。”路易斯觉得很累,但感觉不错。他接着说:“心脏病突发,不过不严重,她以后得小心些。不过一个人到了75岁时必须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再做撑杆跳了。”
  “你在那儿真是太幸运了,几乎是上帝的安排似的。”
  “我觉得是运气。”路易斯看到艾丽跑了过来,笑着说:“你准备好了,黑泽尔巫婆?”
  艾丽说:“准备好了,走吧——走吧——走吧!”
  一小时后,艾丽带着半口袋糖果和路易斯一起走上了回家的路。虽然路易斯最后要停止做游戏时,艾丽做了些抗议,但抗议得不太厉害,她也累了。路上,艾丽问:“爸爸,是我使克兰道尔太太心脏病突发的吗?就在我不想要那个摔坏的苹果时吗?”
  路易斯看着女儿,吃了一惊,纳闷孩子们怎么会产生这种好笑的、有点迷信的想法。踩上带缝的土,折断你妈妈的脊梁骨。要么爱我,要么恨我。爸爸的肚子,爸爸的脑袋,半夜里笑起来,爸爸去了西天外。这些孩子们的鬼节歌谣让路易斯又想起了宠物公墓和那些模糊的坟圈。他想笑话自己的想法,但却无法笑出来。
  路易斯对女儿说:“不是的,宝贝。你和那两个小魔鬼在屋子里——”
  “他们不是小魔鬼,他们是布丁格家的双胞胎男孩。”
  “好吧,你和他们在屋子里时,克兰道尔先生告诉我说他的妻子有些胸口疼。实际上,你倒是为救她帮了不少忙呢,或者说至少没使事情变得更糟糕。”
  这次变成艾丽大吃一惊了。
  路易斯点头接着说:“宝贝,她那个时候最需要大夫的帮助,而我是大夫。可要不是因为你去给她玩万圣节游戏,我怎么会在那儿呢?”
  艾丽把这番话想了半天,然后点点头实事求是地说:“可是她不管怎么说还是可能会死的。得了心脏病突发的人通常都要死的。即使他们活下来了,很快他们就会一次又一次地突发心脏病,直到最后……嘣地完了。”
  “我问你,你从哪儿学的这些词啊?”
  艾丽只是耸了一下肩膀——耸肩的样子像极了路易斯,路易斯看到后觉得很好笑。
  艾丽让路易斯帮她把糖果袋拿进屋里,这是对路易斯信任的标志,路易斯默默地想着女儿对死亡的态度。当初想到小猫丘吉的死使女儿惊恐得几乎歇斯底里了,而现在她对像奶奶一样的诺尔玛的死却好像很镇定自若地认为是自然而然的事。她刚才说什么来的?会一次又一次地突发心脏病,直到最后……嘣地完了。
  厨房里空无一人。但路易斯听到瑞琪儿在楼上走来走去的声音。他把艾丽的糖果袋放在橱柜台上,说:“艾丽,不一定都是你说的那样。诺尔玛的心脏病不严重,而且我当时能立刻给她治疗,我想她的心脏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她——”
  艾丽几乎有些愉快地赞同地说道:“噢,我知道,但她老了,不管怎么说她很快就会死的。克兰道尔先生也是。爸爸,我上床睡觉前能吃个苹果吗?”
  路易斯沉思地看着女儿说:“不行,宝贝,快上楼去刷牙吧。
  路易斯想:谁会真正了解孩子们呢?
  房子里一切收拾停当后,瑞琪儿和路易斯都躺在床上时,瑞琪儿轻声问:“艾丽是不是觉得很糟糕啊,路易斯?她是不是有些情绪低落呢?”
  路易斯回答说:“不是的,她挺镇静的。我们睡觉吧,瑞琪儿,好吗?”
  那天夜里,当路易斯一家睡熟时,乍得却醒着躺在自家的床上。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霜冻,第二天早上起风了,把树上那些棕黄的枯叶都给吹掉了。
  风声惊醒了路易斯,他迷迷糊糊睡眼矇眬地支起胳膊,听到楼梯上又传来了慢慢的拖沓的脚步声。帕斯科又回来了,路易斯想,距那时才只过去了两个月。门打开时,他会看到一副可怕的腐尸的样子:运动短裤上长满了霉,身上的肉全都已经烂掉,只剩下骨头的大洞,大脑也已腐烂变坏像浆糊一样。只有那双眼睛还充满了活力,亮闪闪的。帕斯科这次可能不会再说话了,他的声带肯定也烂掉了,不能再发出声音来了。但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会示意路易斯跟着他去的。
  “不。”路易斯吸了口气说,脚步声消失了。
  路易斯下了床,走到门口,拉开门,嘴唇后撤,带着一副惊恐的苦相,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帕斯科会在那儿的,会举着双臂,像个死去很久的售票员在招呼乘客。
  根本没有这些事,正如乍得所说的。门廊里空荡荡的,静悄悄的。只有风声。路易斯走回床头,又睡了。
或许您还会喜欢:
广岛札记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1994年10月13日,日本媒体报道大江健三郎荣获该年度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我正在东京作学术访问,一般日本市民都普遍觉得突然,纷纷抢购大江的作品,以一睹平时没有注目的这位诺贝尔文学奖新得主的文采。回国后,国内文坛也就大江健三郎获奖一事议论沸腾。 [点击阅读]
底牌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亲爱的白罗先生!"这个人的声音软绵绵的,呼噜呼噜响--存心做为工具使用--不带一丝冲动或随缘的气息。赫邱里·白罗转过身子。他鞠躬,郑重和来人握手。他的目光颇不寻常。偶尔邂逅此人可以说勾起了他难得有机会感受的情绪。"亲爱的夏塔纳先生,"他说。他们俩都停住不动,象两个就位的决斗者。他们四周有一群衣着考究,无精打采的伦敦人轻轻回旋着;说话拖拖拉拉或喃喃作响。 [点击阅读]
异恋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0
摘要:一九九五年四月十九号。在仙台市的某个天主教会,举行了矢野布美子的葬礼。参加的人不多,是个冷清的葬礼。在安置于正前方的灵枢旁,有一只插着白色蔷薇的花瓶。不知是花束不够多还是瓶子过大,看起来稀稀疏疏冷冰冰的。教会面向着车水马龙的广濑大街。从半夜开始落的雨到早晨还不歇,待葬礼的仪式一开始,又更哗啦啦地下了起来。从教会那扇薄门外不断传来车辆溅起水花的声音。又瘦又高的神父有点半闭着眼念着圣经。 [点击阅读]
弥尔顿的诗歌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十四行诗之十九我仿佛看见了我那圣洁的亡妻,好象从坟墓回来的阿尔雪斯蒂,由约夫的伟大儿子送还她丈夫,从死亡中被抢救出来,苍白而无力。我的阿尔雪斯蒂已经洗净了产褥的污点,按照古法规净化,保持无暇的白璧;因此,我也好象重新得到一度的光明,毫无阻碍地、清楚地看见她在天堂里,全身雪白的衣裳,跟她的心地一样纯洁,她脸上罩着薄纱,但在我幻想的眼里,她身上清晰地放射出爱、善和娇媚,再也没有别的脸, [点击阅读]
归来记系列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在刑事专家看来,”福尔摩斯先生说,“自从莫里亚蒂教授死了以后,伦敦变成了一座十分乏味的城市。”“我不认为会有很多正派的市民同意你的看法,”我回答说。“对,对,我不应该自私,”他笑着说,一面把他的椅子从餐桌旁挪开,“当然这对社会有好处,除了可怜的专家无事可做以外,谁也没受损失。在那个家伙还活动的时候,你可以在每天的早报上看出大量可能发生的情况。 [点击阅读]
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有一句箴言说,真的绅士,不谈论别离了的女人和已然付出去的税金。此话其实是谎言,是我适才随口编造的,谨致歉意。倘若世上果真存在这么一句箴言,那么“不谈论健康方法”或许也将成为真的绅士的条件之一。真的绅士大约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喋喋不休地谈论自己的健康方法,我以为。一如众人所知,我并非真的绅士,本就无须一一介意这类琐事,如今却居然动笔来写这么一本书,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点击阅读]
彗星来临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我决定亲自写《彗星来临》这个故事,充其量只是反映我自己的生活,以及与我关系密切的一两个人的生活。其主要目的不过是为了自娱。很久以前,当我还是一个贫苦的青年时,我就想写一本书。默默无闻地写点什么及梦想有一天成为一名作家常常是我从不幸中解放出来的一种方法。我怀着羡慕和交流情感的心情阅读于幸福之中,这样做仍可以使人得到休闲,获得机会,并且部分地实现那些本来没有希望实现的梦想。 [点击阅读]
彼得·卡门青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生命之初有神话。一如伟大的神曾经在印度人、希腊人和日耳曼人的心灵中进行创作并寻求表现那样,他如今又日复一日地在每个儿童的心灵中进行创作。那时候,我家乡的高山、湖泊、溪流都叫些什么名字,我还一无所知。但是,我看到了红日之下平湖似镜,碧绿的湖面交织着丝丝银光,环抱着湖泊的崇山峻岭层层迭迭,高远处的山缝间是白雪皑皑的凹口和细小的瀑布,山脚下是倾斜的、稀疏的草场, [点击阅读]
德伯家的苔丝
作者:佚名
章节:66 人气:0
摘要:五月下旬的一个傍晚,一位为编写新郡志而正在考察这一带居民谱系的牧师告诉约翰·德伯:他是该地古老的武士世家德伯氏的后裔。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使这个贫穷的乡村小贩乐得手舞足蹈,他异想天开地要17岁的大女儿苔丝到附近一个有钱的德伯老太那里去认“本家”,幻想借此摆脱经济上的困境。 [点击阅读]
心兽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第一章每朵云里有一个朋友在充满恐惧的世界朋友无非如此连我母亲都说这很正常别提什么朋友想想正经事吧——盖鲁徼?如果我们沉默,别人会不舒服,埃德加说,如果我们说话,别人会觉得可笑。我们面对照片在地上坐得太久。我的双腿坐麻木了。我们用口中的词就像用草中的脚那样乱踩。用沉默也一样。埃德加默然。今天我无法想象一座坟墓。只能想象一根腰带,一扇窗,一个瘤子和一条绳子。我觉得,每一次死亡都是一只袋子。 [点击阅读]
心灵鸡汤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上帝造人因为他喜爱听故事。——爱尼·维赛尔我们满怀欣悦地将这本《心灵鸡汤珍藏本》奉献在读者面前。我们知道,本书中的300多个故事会使你们爱得博大深沉,活得充满激|情;会使你们更有信心地去追求梦想与憧憬。在面临挑战、遭受挫折和感到无望之时,这本书会给您以力量;在惶惑、痛苦和失落之际,这本书会给您以慰藉。毫无疑问,它会成为您的终生益友,持续不断地为您生活的方方面面提供深沉的理解和智慧。 [点击阅读]
怪指纹
作者:佚名
章节:30 人气:0
摘要:法医学界的一大权威宗像隆一郎博士自从在丸内大厦设立宗像研究所,开始研究犯罪案件和开办侦探事业以来,已经有好几年了。该研究所不同于普通的民间侦探,若不是连警察当局都感到棘手的疑难案件它是决不想染指的,只有所谓“无头案”才是该研究室最欢迎的研究课题。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