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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天愤天淫魔阴魔 - 正文 焚天愤天淫魔阴魔(完全版)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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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百八十一节内外交困
  当日妖尸给沙红燕逃走后,详查困锁沙红燕的水宫,寻获赵燕儿的遗骸,及层层埋伏有变动过的痕迹,料敌人仍在潜伏,便在各要路上另施妖法警戒,发现了易静的踪影。
  易静自恃总图已得,出入随意,便将所经之地一齐制住,由复壁秘径,先送燕儿元神脱出险地,再由原路退回,意图顺手牵羊,先行取去圣姑藏珍,将东洞玉屏前宝鼎中的莲花玉钥得到手中,去开那些复壁秘径。也并非是不知道鼎中遗音留偈,藏珍应由英琼取出,他人不得擅动,只为贪功好强心盛,以为从总图所得足以解封鼎禁制。
  鼎边四围五色毫光相继变灭,鼎盖徐徐升起,大五行绝灭光线五色神光精芒潮涌而上,宛如电漩急飞,雨雹交织,将鼎口盖了一个滴水不透,繁霞电闪,耀眼欲花。如若圣姑果真默许,取出玉钥,怎会有此景象?偏是固执成见,依然是不肯死心。瞥见左侧一面戊土遁光稍弱,知道土遁主宫已破,此是癸水逆运化生出来的戊土,起手便是一粒牟尼散光丸发将出去。自信功成在即,万没想到,妖尸早已尾随在侧。
  妖尸在洞内潜伏多年,后洞秘奥虽然未知,前洞禁制以及形势,比起易静熟谙得多。易静才入东洞,妖尸立即警觉,循踪追来,见洞中禁遁埋伏已无所施,大是惊骇,没敢当时发作,独自运用妖法,隐形尾随在仇人身后。一见仇敌现出身形,竟是上两次来过的女神婴易静。那么猛烈的五行合运所生丙丁神火,并未将她烧成劫灰,被她逃出火网,自己竟会毫无所觉,迥出意料之外。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却知道鼎中还藏有一种极猛烈无比的太阴元磁的吸力,大五行绝灭神光便是它上层掩蔽,互相生克。这层遮蔽微有破裂,任你多高道力的能手,也被吸了进去,直到炼化成了劫灰。
  说时迟,那时快,妖尸拼却葬送一件心爱法宝,一溜绿阴阴的光华射入鼎内,恰巧迎上牟尼散光丸碰个正著,冲破一线光层,将真气吸力引发出来。大五行绝灭光线倏地高涨飞漩,激射起千重精芒电闪,四外五色光华乱闪,五遁威力齐焕金光,潮涌而来,宛如一圈光网,由四方八面反兜上来,势子比电还急。
  易静还不知妖尸暗算,猛听得妖尸格格怪笑之声起自身后。身子一紧,鼎内神光分合中,突升起一股大得不可思议的吸力,连人带身外宝光全被吸住。同时那四边飞起的光线,已与上空鼎盖沿边相连,密无缝隙,好似一蓬光丝将人包在中心兜紧,上面空悬著的鼎盖立往下压来。跟著铮的一声,又是一片细乐声中,上面鼎盖已合。人也到了鼎底,正落在当中莲萼之上,只是莲萼未开,除中心莲萼方圆盈尺之地尚可容身,苟安一时外,上下四外危机密布,一触即发。
  上层是五行绝灭光线,四外鼎腹又发烈火涛涌,通体一团赤红,人居其中,宛如置身一个大火炉内。中间还夹著千百万条五色光雨和千百万根五色光线,环绕飞射,又劲又急。烈火中又起了一种彷佛金铁木石全可吹化的怪罡风。於是火煽风威,风助火势,只听轰轰发发之声,震耳欲聋。火得风力,由红色又转成银白色,精光胜电,刺目难睁,势更奇烈。火又助长风力,势子较前更猛。加上五色光线交织其中,一时雷轰电舞,风火齐鸣,声势骇人。
  易静连人带防身宝光,俱吃太阴元磁真力定住,本不能动,可是那罡风却硬要将人带走,力大异常,又是八面乱吹,几被它将最外面的一层宝光揭开。绝灭光线劲疾得出奇,好几层宝光竟似有点敌它不住,常被冲动,那烈火立即随同压迫上来,奇热如焚,难於禁受。由此与外隔绝,困陷在内。知道单凭己力出困,实是绝望,只得勉强忍耐,以待时机。幸好人在鼎内,妖尸也袭击不到。
  妖尸意料日内必还有敌党接踵来此救人盗宝。便命两个得力同党埋伏要口,持了符诀,代为主持。见有人来,不可临敌,先将沿途禁制停止,故意放他过去。
  等来人快到地头,再依次层层发动再把前面埋伏发动,两下里夹攻。同时传声报警,自己赶来,再打擒敌主意。又把自炼的法宝埋伏了两件在鼎侧,加上妖法运,设计原颇周密。
  那两个妖党一名蝎道人袁灵,一名金头仙娘,是一兄一妹,本是小南极四十七岛妖人中的健者。平日甚是凶横,人又阴鸷险诈,城府极深。对於妖尸原具奢望而来,到后一看主人对人全是虚情假意,几天一处,便生悔恨。但终以性贪且狠,垂涎藏珍和天书,妄念难消,终想觑便乘隙,趁火打劫,暗中下手,不舍就去。心虽痛恨妖尸,不特未显出丝毫痕迹,表面上,更装著迷恋妖尸,甘死无悔的神气,难得妖尸命他俩防守东洞,自合心意。
  妖尸连遭挫败,加以阴四娘伏诛,去一臂膀,心慌意乱,神智已昏。起初便觉毒手摩什难处,设词用计将其气走。如今丧败之馀,明知来日难於抵御,无奈劫数将临,心神又受阴魔潜制,天天想要脱身,偏是死不肯去。尽管忧危,仍不舍圣姑宝库中所藏天书和那两件至宝。此时妖党零落,自觉势孤力弱,断定先前走脱的敌人必要大举重来,,没奈何又向妖人求助。毒手摩什已为妖尸所迷,先前虽负气舍去,心仍恋栈,闻召即来。
  幻波池有圣姑禁约,男子入内,或存敌意,百日之内必无生理。此是圣姑昔年所用梵教中一种极厉害的禁咒,并且一经施为,冥冥之中便有天魔主持,不过所咒期限,连行法人也难将它撤去;否则自身便有反应,受其危害。当年圣姑施展此法,尚在诸般埋伏禁遁以前。毒手摩什受禁咒播弄,更是天夺其魄,显得独行独断,颟顸无能,只会深思误时,熟虑无决,又行事疏忽,弄得紊乱不堪,怨声载道。
  此日是妖孽成败生死关头,在阴魔暗制之下,妖尸神智不清,虽料到当日必有变故,决不平安,偏生心念一动,便自撇开,忘却厉害。内忧外患就由沙亮、东方皓、卫仙客三人揭开。
  沙亮、东方皓、卫仙客三人闻说妖尸不日命尽,一时心贪情急,沙亮力主抢先下手。三人只辨天时,却无地利,不悉池中禁制,更缺人和,本来就非毒手摩什之敌。沙红燕受了兀南公严词告诫,负气未来,辛凌霄与她在一处,不敢独自行动。东方皓改约了西海女散仙沉薇。
  沉薇离开青莲峪,即拖了眇姑到达静琼谷,禁止谷内众门人出外,说毒手摩什少时就到幻波池。直到妖尸应劫日子时,方始一同飞去。东方皓自然和沉薇、眇姑一路。沙亮和卫仙客同行。沙亮为人阴险狡诈,阴谋使另一路涉险,引致东方皓为妖尸所杀。二女仙省悟出沙亮的阴谋诡计,立仗玄功变化和独门隐遁之术,急匆匆抢救了东方皓的元神,冒著奇险,逃出洞去。
  驻守东洞的袁灵亦已准备停当,乘毒手摩什把池禁制度弄得一团糟,意欲冒险一试,为防妖尸警觉,上来先将藏珍要地与外隔绝。预定其妹金头仙娘在附近巡风了望,然后依妖尸传授下手。鼎后翠玉屏风忽然幻出许多异状。
  池中重地俱有先天真气驻探异动,一触即警,阴魔从天外神山电射回来,一看就知袁灵堕入了妖尸圈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妖尸早在阴魔提示下,认明袁灵的企图,因势乘便,所传皆是触法宝鼎禁制,欲以袁灵为祭品,置易静於死地,可惜却只是分散威力矣。阴魔却发动屏上藏有的极厉害的埋伏禁制。袁灵胆怯,恐有差池,忙用心通传意,将乃妹唤去相助。金头仙娘心疑仓猝之间出了什么变故,一得警报,不暇再顾别的,忙即赶往。李英琼、谢璎二女到得正是时候。
  小寒山上,癞姑、李英琼、周轻云好容易挨到癸未日的前半夜,时正壬午,子夜刚过,便去前山向忍大师亭前下拜告辞,连同谢璎、谢琳,共五女,一同飞入大雪山境。心意一到雪山必有警兆,非与毒手摩什遇上不可。彼此交情虽极深厚,谁也不愿失闪丢人,俱都暗中准备,存有戒心。
  过了青莲峪上空,越发警戒。不料平平顺顺飞过大雪山境,途中一个妖人也未见到。一会行经妖窟附近,虽然相隔也有二三百里,如以毒手摩什而论,直似跬步之间,说至即至。五女心情由不得又振奋起来。哪知慧眼所到,妖宫楼观已然在望,依旧一点动静没有,连乌头妖妇均未出现,五女俱觉奇怪。居然一路无事,飞到依还岭前。
  遥望幻波池一带也极安静,不见一丝妖气。众人同隐声形,避开正面,由后山往静琼谷绕去。见谷中禁制依然,才略放心,一同飞落。见只神雕独立洞外崖角之上,偏头向上观听。五女均在有无相神光之下,见神雕竟似有些觉察情景,心中惊赞。方始现形,神雕忙迎上来,喜啸了两声。洞中诸人已闻雕啸,赶迎出来。五女才得知眇姑也刚离开此处不久。
  依了谢璎,要等天明后才起身。英琼、谢琳力主此时已癸未正日,去晚了,就许错过时机,被她逃走。谢璎和癞姑、轻云一想此言不为无理,五女便带同上官红起身。癞姑觉著妖尸必以为此鼎乃圣姑当年至宝,能合而不能开,纵有一二妖党防守,也易除去。对付妖尸和毒手摩什,谢琳不特有神光可以护身,近习绝尊者宝籙,专能伏魔诛邪,用在这一路上,正可一展所长。
  一行六女便分为两起,晃眼飞近幻波池,猛瞥见池面上灵木交错,两道青白光华由池底冲波而上,已然快出水面。飞泉激射中似有乌金色云光闪动,由下方急追上来,势比青光迅速得多,一闪之后超向前去,将两道青白光一齐罩住。跟著,便听毒手摩什的怪声哈哈狂笑,自洞底深处传来。同时,另有两声怒吼,声甚惨厉,正是卫仙客、沙亮。
  先前沙亮驱东方皓入险境,卫仙客究竟都是浸淫在玄门虚名中,怪沙亮不合暗用陷害同党,在彼争论。恰值沉薇、眇姑二女到了幻波池上面听到,沉薇心中忿恨,不特没有现形警告二人,说毒手摩什已与妖尸合流,潜伏洞中;反倒潜施法力,发了一个业已得手的假暗号,令沙、卫二人速往策应。沙亮、卫仙客二人一见毒手摩什,全都魂飞胆落,拼舍肉身,逃遁了元神。妖尸擒杀敌人以后没有立即闭洞,反把两层禁制止住,以免情人触动埋伏,恃强下手,万一吃亏,使其难堪。
  事情就是如此凑巧,癞姑、李英琼、周轻云、谢璎、谢琳、上官红六五女恰好潜来。落地一看,底下声息便自寂然,只听泉声汨汨,飞瀑长鸣,仍和以往一样。洞门竟有两处大开,恰是众人想进的中、西两洞,真个再巧没有。知道时机稍纵即逝,忙照预定,分两路急飞入内。都是刚一进门,外层洞门首先徐徐自行关闭。跟著内洞门也闭上,两路六女已深入腹地,毒手摩什才大模大样从容走入,将各层禁制复原。轻云引了癞姑和谢琳、上官红,自西洞潜入,转赴北洞妖尸寝处炼法的密室。英琼引了谢璎,自中洞潜入,再转东洞,去救易静出困。
  东洞因是藏宝秘径所在,又是存放宝鼎之处,禁制本与别处有些不同。室内有玉屏,上伏五行禁制枢机,本身自具五行妙用,与别洞的禁遁可分可合,合运起来,威力固较强大,到了紧要当儿,也可以独自为政,不致受到别洞牵连。只惜妖尸被上官红得了天书乙木遁法去,东方木宫较弱,难以发挥它的威力。更被袁灵封闭了一切埋伏,无知无觉给敌人深入了重地。
  谢璎、李英琼因和上官红常时演习飞木禁遁,已颇知道其中微妙,更持有圣姑所赠专一克制乙木的庚金之宝;谢璎的有无相神光更是佛家防身御敌的大法,简直通行无阻。刚把那半截安静的甬道走完,便听风雷殷殷,势甚猛烈。再看前面鼎室,也在五色烟光笼罩之下,看出是有人入伏,触动禁网,方有这种景象,中间偏又隔著一段空的,心中奇怪,大是不解。
  遥望室内烟光杂沓,奇霞精芒交相变灭中,忽听一声惨叫,声音马上低微,彷佛有甚顾忌,强忍痛苦,不敢高声呼叫。紧跟著,便听一男子嘶声低喝:“我已应了贼尼禁咒,法力已尽,万无生理。你是女身,或者无碍。我们定中了妖尸诡计,虽是自投罗网,咎由自取,此仇不可不报。一落仇手,万事全休,埋伏一发,她必警觉赶来。乘其未来,或是未下手以前,急速逃回岛去要紧。”
  话声说到末两句上已是模糊低微,不能成句。却听不到女的。猛瞥见一道碧绿光华,长仅三尺,细才如指,中间裹住一缕黑烟,由风雷繁霞轰腾弥漫中斜飞出来。初冲出重围时,似甚吃力,还不怎快。一出禁圈,这一拨头向上,真如闪电一般,神速己极,未容一瞬,恰在二女有无相神光圈外飞过,微微将头一拨,正对洞顶飞撞上去。
  绿光前头似有一粒金紫色的星光,先喷向前,打向顶壁之上,同时听到叭的一声极轻微的炸裂之音,可是顶壁依然完整无恙。此是金头仙娘兄妹所具的穿山行地之法,通行土石本是如鱼游水,神速无阻,多深厚的石山,一蹿即入,更从不向人炫露,同岛那么多妖党,俱无知者,不过入到阴魔眼帘却无所遁形。
  地行之术自有其规限,从三教共签封神榜始,由土行荪到石完、钱莱,都是身材细小,头大躯幼,或惧留荪的痴肥虚泡,才头过身无碍。金头仙娘更是痴肥,头大得以金头为号,才得逃脱阴魔的狼噬至今。阴魔知其志在宝鼎,早已在此施加指地成钢。那碧光意似穿壁而上,一撞未裂,便著了急。始而如冻蝇钻窗,满头乱撞,撞了一阵,盘飞了两匝,电射流星,连换了七八处地方。室中禁遁全被引发,势甚猛烈。终至陷入阴魔的玄女遁内,为凤凰劫火所焚,晃眼无迹。
  英琼急於救出易静,便商请谢璎施展七宝金幢,将五遁埋伏制住。谢璎因和英琼至好,不肯逆她,以本身元灵主驭七宝金幢,由身后现出宝相。这时室中五遁一同施威,合运相生,威力极猛。七宝金幢照例是敌势越强,阻力越大,所生反应威力也是越大。一方是佛门至宝,一方是圣姑妙法,均具无上威力。只见一幢七层七彩,上具七色宝相光霞微一展动,幢上金光彩霞便似狂涛一般,往四外涌射出去。头层金轮宝相立即转动,射出一片祥光,约有丈许大小一圈,盖在二人头上。祥光照处,瞥见宝鼎就在右侧不远。鼎后玉屏也在五遁烟光环绕之中若隐若现。
  二女一见大喜,乘这五遁威力为幢光所逼,忙抢到鼎旁。瞬息之间,那五行禁遁吃幢光一迫,也立生出反应,互相生化。五色光燄夹著大量烈火迅雷,也如狂涛一般,上下四方,六面压涌,紧逼上来。金幢宝光也增加了无穷威力,往外排荡开去。一时金戈电闪,巨木如林,水柱撑空,横云匝地,烈火赤燄如海,中杂五行神雷,再加上罡风鼓煽,后浪催著前浪,争先压来。这一面的七色光霞再迎将上去。彼此途中击撞,又生变化,增加出许多声势。只见光燄万丈,芒雨横飞,金霞异彩,杂沓生灭,千变万化,耀眼生缬。双方威力同时继长增高,有加无已,越往后去,声势越发骇人。彷佛地动天惊,全洞壁一齐震撼,大有转眼即要崩塌之势。还是靠阴魔的先天真气中介缓冲,才未爆发。
  谢璎渐渐悟出双方生克消长之理,收制金幢威力,仅将宝鼎和二女立处护住,不令再往外冲突排荡。对方五遁威力虽仍变灭化生不已,却不似前猛恶。定珠化作一团祥光飞起,英琼取出开鼎灵符一扬,一片祥光闪过,鼎盖竟往上升。同时鼎内大五行绝灭光线,便似暴雨一般激射出来,四外横飞乱射,却为金幢所阻。
  英琼不见易静乘机飞出,鼎内神光又如此强烈,光雨繁密劲急,便指珠光飞向鼎的中心。
  珠光照处,光雨立消。鼎口一层最严密的封锁一去,太阴元磁真气息息相关,也连同鼎内罡风烈火全部歛去,一齐停止。只当中莲萼上跌坐著易静玄功变化的小人,周身都有宝光环绕著,似在入定之中。英琼方欲出声相唤,忽见易静开目笑道:“玉莲宝钥就在莲房以内,圣姑早有定见。我未便代庖,仍请琼妹自取吧。”
  说时声随人腾光而起,飞将上来。略一行法施为,鼎后玉屏即由燄光霞彩隐现之中突现原形。同时所有五遁禁制忽全数收去,音无痕影。七宝金幢也徐徐收起,真个上来那等艰险,容易起来也真容易。英琼手才伸向鼎内,鼎心玉莲便自行舒萼盛开。首先触目的,便是那柄如意形的玉钥,轻轻一拔,便到了手内。下面莲房跟著上浮。那莲房大约一尺多方圆,共有五十个穴巢。内有十多个空著,中藏之物似已被人取走。馀者都是饱满丰盈,有的精光外映,宝霞流辉;有的异香扑鼻,闻之神旺心清。
  那些玉莲逐个儿自行开张,迸将起来,飞升甚速,只见奇光星射,芳香流溢,光丸闪闪,业已到手。先飞的全是大如弹丸,小才如豆的一些小巧灵奇的法宝,共约十二三件。以下全是那发异香的毒龙丸,每一莲巢之内各藏数粒。
  易静不知环室一带禁遁,早被前二妖党隔断,只当适才五遁、金幢一齐施威,别洞定有反应,妖尸已然警觉,只为舍轻就重,暂时未能赶来。因此要舍却正面入口,另辟一个门户。笑道:“昨日忽然悟出间壁小室右壁角有一凹处,形如一门,与秘径通路相隔只有二尺。那洞壁虽无禁制,石质坚固非常,我看金幢乃佛门至宝,无坚不摧,又不起风雷之声。最好将那洞壁攻破入内,比较稳妥,只要把入口一关避过,到了里面,并用玉钥通行,就容易隐秘了。”
  哪知圣姑禁制都具有极大威力,一路斩关入内,不如按图行法的顺理成章,略一施为,立可制止,省便得多。易静私心还是想借七宝金幢压低五行禁制,如此意气用事,妄顾大局,弄得处处耽延,到得稍晚,几乎误了大事。阴魔就因此绝不放心由她主持幻波池,却奈何她背境强硬,难以面陈其姑母优昙神尼,及其父易周。阳来不得,往往是使阴计,就不是可以平稳过度的了,动辄弄致丧命,所以底子越强,越是危亡存於一发。
  谢璎便将金幢放起。乍出手时,宝光甚是柔和。头层宝幢上的一面金轮祥辉闪闪,轮光徐转,正往所指右壁角照去。猛瞥见幢上第三层上一柄戒刀形的法物忽焕异光,由刀尖上射出一线精芒,白如银电,强烈耀眼,径往左里壁那座假绿玉鼎上射去。佛门至宝施为之际,动静强弱,行法人均有感应。谢璎知道附近如无敌党潜伏,也必藏有邪法异宝之类,否则不会有此现象。心中一动,银色光芒已然射向鼎上。
  说时迟,那时快,那七层七色宝光这时也一齐焕发精光霞彩,偏向假鼎一面涌去。一声大震,同时又听到“叭”的一声极轻微的爆音,假鼎立即炸成粉碎,由鼎中飞起一团黑烟,爆散为数十百道碧莹黑气,发出唧唧惨叫之声,待往四下飞窜。宝光彩霞也已涌到,莹光黑气便似万流归壑,纷纷掉头投到。只见金光彩霞略微闪变,微闻一串低而且密的惨呼响过,便已消灭,无影无踪。金幢宝光便即掣转收歛,仍复原状。
  谢璎觉著这类旁门修道之士也有上好根器,只为夙孽牵缠,误入歧途,修到今日,煞非容易,如此死法,形神两灭,连一缕残魂都不能保全,也太惨了,不禁生了侧隐之心。自己道行愿力尚浅,不能度化归善,已是不安,如再任意杀戮,岂不有违平日信念?便和易静商量,暂且收起,金幢只备应急之用。
  信念害人之处就是志大才疏,力所不逮,勉为其难,其必成事不足,更遗害深远,为邪恶开路,比助纣为虐更杀人於无形,恶毒处是亲者痛仇者快,杀人不现杀机,最是难以防范,更难揭其糖衣外表。
  易静道:“这些残魂剩魄的阴煞之气十九是她妖党,不在山中修炼,妄动淫贪,自投死路,咎有应得。这等凶魂厉魄,如非罪大恶极,焉能遭此惨祸?勉强保全,不论他转劫重修,或堕轮回,结果不是害人,便是害物。就变畜生,也是毒蛇猛兽,扰害生灵。本著除恶务尽之旨,转不如一体消灭,可省许多的事。诛恶即是为善,我们不专搜戮他们已足,何必因此还生顾虑呢?这复壁秘径,妖尸从未走进,怎会伏有妖党生魂?只要把入口打通,上了正路,便不会再遇上这类的事了。”
  谢璎颇不为然,但面软口嫩,仍让金轮徐转,宝光照处,那坚逾金玉的右洞壁渐渐消融,不见残砾,也并未见有碎石和裂纹,已现出一个丈许大小,与金轮一样形式的大洞,四边稜角,圆平齐整,宛如天成。门内有一甬道横在前面,暗影沉沉,隐隐闻得风雷之声。
  谢璎暂收金幢。易静本心不忿圣姑,认为有金幢可恃,未照总图所示,将沿途禁遁止住,就这样各纵遁光,留神戒备,顺著途径缓缓前飞。这条秘径深藏复壁以内,宛如人的脏腑脉络,上下盘旋,环绕五洞。由此往中洞后壁一段,仅占全程中之一二,但也要升降回旋,上下好几次,始能到达。此中险阴关口尚多,内里这些埋伏禁制,不特比外层还要厉害,并还各具有妙用,随时分合。一个制它不住,便被其反克。再被困住,必被圣姑借用此洞原有炼成的地、水、火、风,炼化成了劫灰,万无脱生之望。
  三女处境虽险,以阴魔自身所系,难及那寄在妖尸肉体内的玄胎紧要,不得不潜射往停尸寝室。
  第百八十二节甘为情死
  妖尸爱极她那一副淫肤媚骨的肉体,无殊性命。那肉身本在西洞寝室玉榻上停放,已历多年。因为妖尸复体不久,便发现对榻玉牒上面的圣姑遗偈,每一想起,又是心寒,又是厌恶,近日已把寝宫移向北洞上层,为全洞最高之所在,相隔上面依还岭地面只数十丈。寝宫及榻前禁制重重,也实厉害,人不能近,防人法力比她高,强迫淫污仙府。
  却又是天生淫荡邪媚之性,闲中无事时又喜用那肉身卖弄风情荡态,撩拨妖党。等引逗得对方发了急,再以软语柔声,说自己功亏一篑,只待取到藏珍,离开此洞以后,无不任便,此日却万动不得。闹得一干妖党全是中心痒痒,抓挠不得,妖尸却以此为乐。
  这也是她恶贯满盈,天生凶狡淫邪之性,蕴毒多年,久而愈烈。事前一意孤行,真觉非此不能快意,事后想起也知不对,偏生到时又不由自主。这些邪法高强,机警灵敏之辈,行起事来,竟会愚昧颠倒,就是因自恃智慧法力,认为可以能人所不能,蹈隙过罅,得兼人之益,顾忌自然日渐积累,难有自在。
  众妖党自然愿她早日破去圣姑寝宫禁制,搜取藏珍,一同离去。哪知妖尸虽然复体脱困,心神却被阴魔暗中禁制,一到进退关头,便不能自主。总觉时机未至,有关存亡成败,由不得迟疑起来,老是迁延,委决不下。因恐毒手摩什纠缠不休,万一为其所迫,玷污圣姑仙府,益发不了。因此决计暂时不再以肉身出动,专以元神应付,既免伤残艳体,并免毒手摩什纠缠。
  毒手摩什邪法不高,全仗乌金铁幕支撑,为人又骄又愚,极恶穷凶,好色如命,蠢得可怜。妖尸想他今日为己出死力,故意施展邪媚之术,有心撩拨,妙目流波,作了一个媚笑,呢声说道:“我自上次为两贱婢暗算,元神尚未复原,今夜子时才可功行圆满。有你在此,料他大罗神仙走进也是送死。我想此时回转卧室,调练元神真气,约有两个时辰耽延。却不许你跟著进来,又发猴急扰我。承你的情,明日起再长久补报,凭你把我怎样吧。”
  说时,媚眼中现出无限荡意。说完,故意笑吟吟往北洞寝宫走去。此时毒手摩什迷恋已深,见状直恨不能抱著咬上两口,也不知她所说的是托词,还是畏惧圣姑威灵不敢妄为,无奈先有禁约,已然应诺,不便反悔,只是心痒难搔。妖尸扭著娇躯行到转角,又回身斜睨,媚笑道:“你还不到中洞坐镇,去熬上这一日夜,只管看我作什?”
  毒手摩什闻言,再也忍耐不住欲火,怪吼一声,便要追扑上去。不料妖尸是想他今日为己出死力,故意施展邪媚,有心撩拨,此著早已防到。含著媚笑只一闪,元神便即飞遁,紧跟著洞门便自闭上。毒手摩什却被她逗得啼笑皆非,急恼不得,欲火难消,发了野性,暴跳如雷。叫嚣的声浪把癞姑等一行引到了北洞上层二妖孽调情的石室附近。
  轻云入池以来,未遇阻碍,照著以前所经,顺西洞甬道而飞,并未来过妖尸北洞的新巢。这地方原是西、北两洞相接之处的上层几大间石室,外有几条甬道夹巷,四通八达,门户途径交错分列。洞中千门万户,途径繁复回环,即便先有人指示,也难免走错。四女是闻得二妖孽说笑叫骂,循声摸至。
  妖尸断定敌人不把头两关攻破,决不能深入此一带腹地,只把外洞两层加上严密禁制,唯停尸寝室戒备尚严。况且,认为毒手摩什和自己在此,来了人只是送死,不足为虑。於是一再调情逗弄毒手摩什欲迷心窍,道:“我实爱你,生死皆所不计,只是不愿一时不见面。依我脾气,如换别人,我早破法入内了。惟恐你不愿,权且隐忍。此时别无所望,请容我到你卧室中相聚,先略微亲热真身,或是守在一旁,你总可答应了吧?”
  半晌,妖尸方始收悲说道:“好在凭你良心,真要逼我,你也未始不能破法进来。如若真心怜爱,你且在外放安静些,不要生气。到了时候,我自放你进来,只不许催,也不可违背日前来时之约,我便可容你亲爱一会,如何?”
  毒手摩什闻言大喜,连声应诺不迭。众人听出相隔尚远,似在西北角上一带。
  正待试探前行,忽见一条黑影由身后来路急飞而来,自左侧越过,往前面通西北的夹巷中飞去。这班妖党自从毒手摩什来到,虽然胆怯,不敢与争,背后己全发过牢骚。妖尸认定毒手摩什法力既高,行为又与己心相合,觉出有此一人足可济事,馀党全是废物。脱难后弃众一走,全成仇敌,日后还须防人报复。想起这些累赘,最好脱难以前去掉。
  并且今晚子时前取宝,必须先破圣姑所设五行法物,最好每样能有一人舍命犯险,引使发动,下手既较容易,并免亲身入伏。因而想起这班同党可以利用,又恐其不肯自寻死路,为己葬送。不觉故伎复萌,又生恶念,借故挨个引来,施以媚惑之术。除非试出真对自己尽心尽力,日后又悉凭己意,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敢丝毫违忤的,还可容其存活;其他便连愚弄带激将,使其自趋死路,为己犯险,或索性假手摩什将他除去,以免后患。
  癞姑、谢琳、轻云、上官红四女料那黑影是妖尸所召妖党,便跟踪寻去,一点事没费,便轻悄悄掩到地头。那寝室共是两大间通连石室。室外又有一大间敞堂,有门无户。外作大半圆形,圆壁上开有两个六角形的小门,一红一白。外壁色如黄金,内壁色如青玉。堂中无甚陈设,只当中有一个石鼓形的大墩,上铺极厚皮毡,石质如墨,黑而且亮。那敞堂之外,是一条婉蜒如蛇的甬道,於当中段弯曲之处,由甬壁上开一圆门。
  谢琳看出是道家最厉害禁法五遁真形图的外貌,那是一种极厉害的五遁禁制。
  除两仪内外环抱外,外室空空,只以五色暗寓五行,未设别的法物,更看不出一点异状和行法的痕迹。识得微妙,先辨明了门户向背,按著虚拟而未现出的方位躔度,四女闪退在圆门右侧的乙木方位上去。用意是妖尸对圣姑所遗五遁禁制中,只乙木遁法因昔年被上官红误入仙府巧得了去,总图又未寻到,是个缺点。
  上官红却精悉此法正反相生之妙,万一被妖尸妖党识破,发动埋伏,木宫方位已被占住,不特以木制木,并可乘机遁入室内,去斩妖尸肉身。
  忽见妖尸由左边六角小红门内走出,元神已复体为一,却是杏眼含嗔,柳眉斜竖,满面上带著狞笑,眉梢眼角威稜隐隐,时闪凶光,蕴蓄著无限杀气。平日那么艳冶柔媚的姿容体态,竟变作了冰冷薄情,一脸狞厉之相。戟指向前空画了七八下,立有一片符籙形的轻烟现出,浮空停立在她面前。妖尸再以左手掐诀,照符烟一扬,张口一喷,那符烟也一闪即隐。面色越发狞厉难看,语声却更觉柔媚凄婉,分外动人。如非眼见,绝不信是她。竟还公然连用艳歌和委婉哭诉,向旧情人勾搭,送媚通情。
  癞姑好生奇怪,走向门外去查听,才知妖尸邪法果具神通,只此圆门之隔,门内听去那么清晰,门外竟是那么寂然,不闻一字。妖尸话刚说完,咬牙切齿,恶狠狠狞笑了一声,随手朝白色小门画了一道妖符,然后戟指门外又咒骂了几句,方始退入门内。也是死星照命,正忿恨妖党违忤不来,满腔怒火,只顾阴毒设阱残害同类,举措全非。妖尸这一分心,做梦也没想到诛她的仇敌已然深入庭户。
  说时迟,那时快,癞姑当先一打手势,早有谢琳神光立即隐形。佛家神光灵妙不可思议,四女无形无声,一同乘虚了进去。
  就在这妖尸回房俄顷之间,先前行动强悍,极恶穷凶,满脸狞厉的本相,已收拾净尽,连容貌神情都似变过,正做出闺中美眷的娇游,却隐隐似有邪气透出。
  如非深知底细,又曾目睹亲见,几疑另是一人,决非妖尸本身。忽听门外有人说道:“玉娘子,容我进来吗?”
  四女初意物以类聚,必又是一个淫凶丑恶,长相好不了多少的左道中无耻之辈。及至回身一看,却大出於意外,来人竟是一身仙风道骨,羽衣星冠,仪容秀朗,通体不带一丝邪气,举止神情也极文雅从容。休说左道妖邪,便是海外那么多散仙也少此种人物。而且黑发玉貌,外表年纪彷佛甚轻。四女心中奇怪:此人并非妖邪一流,怎也会为妖尸所迷,甘为奴仆,受其玩弄?
  少年道者连问两声,妖尸一面装著负气不理,一面手持两寸大小晶镜隔著帘幕往外照著,面上微有愠色,只在里面微微叹息了一声。那姓朱的少年道者刚来时,本是面有忧色,忽闻妖尸微叹之声,好似有什感动,倏地把牙关一咬,面上立转喜容,从容款步走人。等到道者入室,妖尸口角边忽又带著一点冷笑,元神早已离身飞起,现出一副满头鲜血狼藉的恶相,正站在道者身后,神情狞恶,大是不怀好意。嗣见道者对她肉体温存抚摩,委实爱到极处,面上神色才略为和顺了些。
  妖尸有一特性,自负美艳,绝於古今仙凡。即使对心中毒恨,决意要加杀害的人,只要在她下手以前对她爱极颠倒,便自心喜。哪怕日后仍是不免毒手,当时却能博到她片刻之欢。对方这一急色,正触所好。妖尸元神复体,由他玩弄,毫无躲闪,虽以圣姑法力暗制,中心畏祸,不敢像对阴魔冯吾那样纵情淫欲,肆无忌惮,只睁眼冷笑道:“你初来时,屡和我说,仇敌法力厉害,人虽坐化,并未飞升,元神必还留在百宝龛中入定修炼。这里一切事情前因后果,必早被她算定,怎敢再犯她的禁制?怎今日会变了个人,始而招之不来,来了又是这样急色儿的丑态?莫非你把以前所说的话全忘了吗?。
  道者却似极爱欲狂,除了尽情抚爱,对於妖尸所说的话,一句未答。癞姑忽由侧面窥见道者闻言未答,眼角似有泪痕。谢琳随手指处,也看出道者忽现爱愤愁急之容。照著适才热情奔放不可遏止情景,不应有此,知有原故。
  妖尸想起以前恩爱情深,遇合之初,本就彼此恩爱缠绵,情深似海,并无丝毫勉强,乐极情浓,彼此都失了真元戒体。自己专门采补,失却真阴,还能补偿,对方一任自己水性杨花,终是情有独锺。妖尸也是因而自惭形猥,伤了自尊心,才生出厌恶。此时只能看见他的脑后,面上愁苦容色并未看出。见对方依然不曾抬头答话,也似觉诧异,喷出香雾迷惑对方。
  四女猛闻到一股妖香,立觉心神微微一荡,忙运玄功把心神镇住。此是妖尸白骨销魂香,厉害非常,谢琳的有无相神光近日已能随心御敌,随著心念动处,神光发出威力,早将香气隔断,连上官红也不过心神略微动荡,并无他异。
  那道者忽似骤然遇到毒蛇猛兽一般,倏地舍了妖尸两条粉腿,慌不迭飞身纵退出两丈以外,也把口一张,一股青色的道家内元真气立喷出来,护住全身。带著满脸愁苦之容,悲声说道:“我死不足计,请你念在前情,等我说完了话,死活由你如何?”
  妖尸再一眼看到那等愁眉泪眼情景,那双淫凶眼里直要冒出火来。首先把手一指,那右方垂的半片帘幔,立化一大片血赤色的火燄,电驰飞堕,火网一般将对方罩住。先前的玉艳花娇,柔情蜜爱,全化乌有,目射凶光,艳色美人顿成罗刹变相,重又恢复了适才由小门中出现时的凶恶狞厉神情。同时身子往后一仰,也睁著一双含蕴无限淫毒的媚眼,冷冷狞笑道:“你不知我性情吗?还有什说的?”
  道者长叹一声道:“玉娘子,你天生尤物,本具特性,陷入淫邪,遂如洪水横流,不可收拾,我也深知你孽重难挽,无一日不在为你痛惜打算。为此默运玄机,费了许多心力,仅仅占算出你应在本月癸未子夜难期终了,但无飞腾之象,并且运数已尽,吉少凶多。我真元已亏,仙业无望,终以爱你太深,姑作万一之想,拼以一死相代,所怕的依然代不了你。哪知到此一看,你竟引鬼入室。百思无计,只得仍以一死相报,但能保得你残魂剩魄,不致全数消灭,便是万幸。谁知你又想施展以前残杀同类的毒手,想把一班受你迷惑挟制的同党一齐驱上死路,连我也在算计之列。竟用血燄销魂之法迫我生魂入网,供你夜来破法之用。我前已说过,愿意死在你前,免见你死时身受炼魂之惨。你如稍念旧情,便请容我兵解。能否摄我生魂为用,那要看你法力与我情孽之报如何。死活仍然由你,只不愿这等死法。言於此,你意如何?”
  道者说时,妖尸先还在留神细听,只是面带冷笑。后来越听越不受用,益似火上浇油,口中连连狞笑,随手指处,由床头短屏上面发出万千缕其细如针的五色光华,朝火燄中射去。只见火燄大盛,飞针彩光闪闪,猖集如雨。道者意似有些苦痛,依然强忍,述说下去。
  妖尸怒火毒燄越往后越炽,突似暴虎一般,元神离体,飞身而起,现出在北洞下层与沙红燕斗法时所见恶相。道者惨笑一声,抢著说道:“玉娘子,我今日初次见到你劫后变相,已明白了,也不枉来此送死一场。你不信那外来的强敌吗?
  就在你~~“
  底下话还未出口,说时迟,那时快,四女觉著外面似有微声飞入,随见帘外有乌金色影子一闪。知是毒手摩什妒火中烧,潜踪窥伺,只不知他隐身法入门会有声形。毒手摩什在别室候久,知妖尸淫荡无比,这伙妖人全是他的面首,越候越起疑心,不由妒火欲燄一齐高涨,暗中隐形前往窥探。妖尸恰在此时想把毒手摩什勾来,刚把来路禁隔撤去,毒手摩什便自掩来。妖尸意欲故作不知,抑此扬彼,表白自己专爱之意,一味做作,博取他的欢心,更化作一片碧阴阴的光影,朝道者扑去。
  癞姑见妖尸心神已分,知再不下手,便许错过,立即把手一挥。除上官红暂立原处不动,三女各把飞刀、飞剑、法宝、神雷冷不防一齐发动,白、金、红、青各色光华,七八道一齐飞射,朝榻上妖尸肉身攻去,同时霹雳连声,打得满屋俱是星光雷火。
  但阴魔那能任四女得手,在雷火闪烁中施展五行挪移迷魔障,早把妖尸肉身移位,代入金头仙娘的劫火残体,看似一副千娇百媚,粉铸脂凝的艳骨香肌,被剑宝神雷连绞带炸,成了一堆焦黑糜烂的血肉,狼藉满地,四下飞溅。玉榻也已粉碎。
  妖尸元神万分情急之下,慌不迭返身抢救那具肉身,一任玄功变化飞腾多快,也来不及,连埋伏禁制也未及发动。早被癞姑等三女料到,迎头中了谢琳一雷。
  屠龙刀连同青索剑一齐电掣般飞绕上去。妖尸纵然神通广大,也禁不住这三女的几面夹攻。总算炼就玄功,变化神奇,元神虽受创不轻,还不妨事,见势不佳,咬牙切齿厉啸一声,遁向一旁,晃眼无踪。
  毒手摩什猛瞥见内中一道光华,正是昔日所遇两个少女之一,不禁勾起前仇,急怒攻心,怪吼一声,立即发出一大片乌金光华,将里外室一齐布满。那乌金光华乃是轩辕老怪所炼的独门邪法,七煞玄阴天罗。一任隐形护身法宝如何神妙,均能感应,不必见人,便可围困,威力绝大,神速异常。并且妖人自身也在妖光笼罩之下,法宝、飞剑决难伤他。
  这时全室充满妖光。四女虽仗神光护身,没有受伤,身形却一同现出,身外两丈以外却被四面逼紧,离头丈许也受到了重压。刀、剑、宝光飞到妖人身前,眼看分明绕身而过,妖人只怒吼了一声,妖光闪处,重又复了原形,那么厉害的屠龙刀与青索剑,竟伤妖人不得。妖光更是随分随合,力量越来越大。总算谢琳改用有无相神光以后,已能冲光进退。毒手摩什气得厉声咒骂,暴跳如雷。因那佛家神光威力甚大,不敢再使其近身。只见乌金色妖光频频闪动明灭,变幻不已。
  一任四女全力夹攻,竟奈何妖人不得分毫,妖人也伤害四女不得。
  妖尸生性本最阴毒沉鸷,强忍奇愤,乘著仇敌为妖光所围,赶忙把五遁禁制全移了来,才突然现身。披头散发,满面血污狼藉,状甚凶厉。戟指跳足,向四女厉声喝骂:“该万死的贱婢!竟敢暗算仙姑法体。少时擒到,不教你们受我一千年炼魂磨身之刑,誓不为人!”
  不俟答言,转身又向道者大骂:“你这死有馀辜的狗贼道!你既对我有情义,发觉仇敌进门,就该明说。偏只尽说一些又酸又腐的陈言废话,将我激怒,分去心神,致为贱婢暗算。既然愿意兵解,兵解以后,法力更差,更易由我摆布,莫又后悔,怨我心毒。”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恃智自豪之辈其邪恶处就是以一切以自己意念为依归,要别人无限忠於他的一切,一定要紧紧依靠他,永远做他的小学生,永远听他的话,不怕饥饿,不怕危险,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深潭去。听他的,死不去也成茹毛饮血的贱灿。当然有失必有得,做助教的就予取予求,富贵堪比灵峤宫上仙。
  妖尸随说,把手一招,先前赤红火燄立即飞回。左肩一摇,立有尺许长一口飞刀向前飞去。那道者瞥见刀光临头,哈哈一笑,护身真气立即收歛,毫不闪避。
  刀光往下一落,将头斩断。紧跟著便见一团青气,裹住一个小人疾飞而起。妖尸也真歹毒,扬手便是一蓬黑纱般的妖雾,朝那小人当头罩下。
  谢琳所习《灭魔宝籙》专破这类摄魂邪法,手掐灵诀,往外一扬,手上立现出一团明如皓月的寒光,先照过去,妖网便有似泼雪向火,一闪即消,跟著把寒光罩向小人身上。那小人喜极在光中稽首不已。毒手摩什不禁怒上加怒,怪吼一声,连忙赶去,已是无及,愤怒欲狂。
  妖尸万想不到敌人被困妖光之内,还有这等法力。四女也已冲破妖光,指挥法宝、飞剑向妖尸攻去。妖尸竟被闹了个措手不及,只得先运玄功变化,抵御躲闪。那乌金色云光并未撤退,反倒越来越盛,势也越疾,不住明灭闪变,似排山倒海一般,闪变起无限金星,飞花电舞,四方八面潮涌而来。这时正当万分猛恶之际。三女神雷同时发动,只听霹雳连声,一片震过,觉出雷声沉闷,金光雷火纷纷爆散。似惊涛骇浪一般腾涌中,各为排荡,立即合拢,未怎击散。
  妖尸不禁又惊又急,只得把心一横,暗中颠倒五遁禁制,变换地形门户。四女猛觉天旋地转,顿成了黑暗世界,四外妖光忽然一闪全隐,四女已被五行大挪移法倒转地形,移出室外。连癞姑、谢琳的慧目法眼,均看不出眼前景物,彷佛存身之所已非原处,换了一个地方,妖尸和毒手摩什也不见踪迹。上下四方无边无际,只是光景昏黄,神光以外仍是一片沉冥,宛如置身黑暗世界之中,妖光以外一无所见。
  道者朱逍遥元神自从到了神光里面,便由口中喷出一股青气,将身托住,跌坐其上,炼气凝神,忽然发出极微细的声音说道:“诸位道友此时已被移向中洞。
  照著日前观察五遁生克变化与颠倒挪移之妙,少时戊土威力必要发动,甚或生出许多幻相。只要身在光中,不出光外,一任她五遁齐施,也无可如何。时机一至,便可转败为胜了。“
  三女知中洞戊土禁制之源的外层法物,已於上次被易静师徒破去,换了乃父易周一道灵符代替,何况上官红先就得了乙木全诀,纵令戊土发生妙用,有乙木克制,也可无虑。
  猛瞥见左侧暗影中飞来一团邪雾,中现妖尸,披头散发,满面鲜血狼藉,目射凶光,口角微带狞笑,只笼著一团绿色浓雾。如非四女慧目法眼,妖尸又穿著一身素白,直看不真切。其来势特快,彷佛暗夜荒郊,突由侧面飞来一个厉鬼,神态比前还要凶恶得多。
  按说妖尸何等凶狡,不应如此稚谬。无奈此时恶贯将盈,心神暗中受禁,加以穷凶狠毒,基於天性,生平睚眥必报。一与为仇,不将对方酷虐残杀,决不罢休。加以素日自负奇美绝艳,独超仙凡,所有情人面首任其玩弄,死生惟命,百死无悔。那道者虽为她而死,但是死前先已悔悟,只以一死了却孽缘,死后又和仇敌一路,情同背叛。似此绝无仅有的事,已认为大逆不道。平日认为此外谁也无奈我何,谁知容容易易,败於几个无名贱婢之手。不禁犯了有生俱来的凶野残暴之性。神智已昏,处事益发颠倒悖谬,一味任性,不计利害。尤其对於旧欢的仇恨郁怒难消,不先暴跳发洩一场,宛如骨鲠在喉,万分难耐。
  癞姑忽然心动,想起妖尸此举出乎常度,也许恶贯满盈,跟著一个暗号。冷不防,四女把飞刀、飞剑、法宝、神雷齐朝妖尸猛发出去。癞姑的屠龙刀尤为神妙迅速,一道红光当先而出。妖尸正骂得起劲头上,瞥见敌人突然发难,也是背运当头,不知中洞外层那戊土禁制,只是易周灵符妙用所化幻相,并无实效。误以为敌人只要出手,不特伤害不了自己,必将戊土禁制勾动,外五行禁制随以相生。
  做梦也没想到黄光一闪之下,仇敌刀光已然临头,忙施玄功变化逃遁,已是无及,屠龙刀首先拦腰而过。跟著周、谢、上官三女的飞剑、法宝也急如闪电,除轻云出手最迟,青索剑只扫中一点芒尾外,下馀全部奏功。谢琳更是心灵手快,神目如电,瞥见这次妖尸居然受伤,觑准逃路,又补了一神雷。妖尸连受重创之下,身形已被飞剑、法宝分裂,当时不及复原,接连两声厉啸,化为几缕飞烟,投入暗影之中遁去,一闪即隐。
  妖尸经此一败,仍没有察出戊土被人反制,越认定仇敌太强,外层五行禁制不能为功,悔恨急怒交加,决计冒险,专施前策,不再发动外层埋伏禁制,便宜四女省了许多心力。

  癞姑等四女心气愈壮,立纵遁光,姑试往妖尸逃路冲去。刚一起飞,猛又觉出天旋地转,光景越发黑暗,以致方向门户难於推测。冲了一会,眼前光景忽又一暗,随著煞光变灭之间,面前忽转清明,现出一片实在景物。定睛一看,这地方乃是一处高大庭堂,通体作长方形,横阔约十五六丈,似一大块美玉,由内里挖空凿成,上下四壁俱是浑成整玉,温润光滑,焕影浮光,祥辉自生,明如白昼,不见一丝缝隙,更见不到丝毫妖氛邪雾。外壁是一圆门,门外煞光邪雾依旧蒸腾暴涌,妖党却不能侵入门内一步。
  左半壁前设著一个大蒲团,旁列钟、磐、木鱼,各有栏架,似是主人参禅诵经之所。右壁空无一物,只玉壁当中有一大圆圈,色黄如金,深入玉里。圈作正圆,整齐已极,并无分毫晕痕。此外,全室空旷,更无别物。只当中地上现出丈许宽一条淡青色的界痕,由身后圆门起直达里面,其直如矢,也是十分整齐,估计约长在二十丈以外。尽头处又是一个极高大的圆门,看去甚深,气象庄严,甚是雄伟。门内两旁似有空室,却看不出实在景象。知已到了中洞内层圣姑灵寝所在。
  当地共是内外两层宫室,连同外间广堂,共是三层。头层长方形,长仅十丈左右。再往前去,便是通寝宫正门的甬路,但比外间窄不了许多,长却有数十丈。
  乍见前面乃是虚景,随人心意自生幻相,非宁神定虑,仔细观察,看不出它实在远近。妖尸屡次巧使有法力的同党试验,全遭惨死,形神皆灭。
  四女心疑误打误撞,无心中撞来此地,脱出七煞玄阴天罗。忽听妖尸隐隐叫嚣之声,由门外传来失惊之声,道:“糟了!这里正是老贼尼的寝宫正门,因总图未得,此洞只此一处,不能随意封闭,莫要被敌人无形中误撞进去。那半部天书和所藏法宝俱在五行殿百宝龛内,万一失去,如何是好?”
  毒手摩什闻言,忙即阻止,似怪妖尸话不留神,如被仇敌听去,岂不提醒了?
  妖尸笑道:“这一门之隔相差天地,人在门内,多高法力也休想听见什么。有你在此防守,我去将全洞禁制一齐发动,任他大罗天仙,也难脱身。”
  癞姑等四女不知妖尸故意唱隔壁戏,不由全动了心,缓缓飞进,猛瞥见左壁那团金色圆圈忽似电光一闪,全圈立隐,现出一个同样大小的圆洞门。先闻二妖孽门外诈语,已有先入之见。不容瞬息,便已入门。妖尸也真恶毒,见仇敌入网,断定万无幸免,心想就此剪除一些未来叛逆。当时目蕴凶光,朝门内微狞笑了一声,立由原径退出,先往前面召集同党自来纳命。
  最危险处却是最安全,不虞妖尸来犯。劫火练妖尸,取合玄胎,还须等待子时,而重破珠灵涧玉壁前层六字灵符也已到了关键时刻,阴魔遂电射往珠灵涧而去。
  第百八十三节仙魔建交
  上日花无邪在壁上行法破门,为乌头婆所扰,李洪忽然飞来催收旗门,把连日心思白用,又须从头做起。尹松云知形势较前还要凶险,带著龙娃徒多累赘;命在家中多聚些时。挨到夜间,李洪、花无邪、尹松云三人再至珠灵涧,先将旗门布好,尹松云仍在小山之上守望,由李洪助花女,重破六字灵符。
  李洪连施佛法,暗中搜索,一连五日,未见众妖人隐伏窥伺。到了第五夜,已经事完将走,忽见一道极暗淡的灰白色妖光由山外飞来,往五龙岩那一面投去。
  飞行甚速,破空之声也极细微,换了常人,决听不出。
  次日子夜,便是成功紧要关头,为防临期生变,特意早些赶往。快到亥未子初,竟连听到两次隐微破空之声,飞行甚高,遁光一点也看不出。等到发觉,已由侧面飞过,好似俱自外来,落处并不在崖前一带。要紧关头,就有敌人,也须一拼,只有仍照预计行事。为防门上真气难破,才交子初,便即下手。
  通过了六字灵符,断玉钩连同灵峤三宝与花无邪法宝、飞剑合成的一片精光,即朝门上猛冲。无奈元气屡分屡合,几次可以冲破的,均未占住机先。李洪心灵忽然连起了两次警兆,都是略现即止。照理人一走入禁地,旗门立现,怎会已到身旁,尚无异兆?李洪虽然法力甚高,终是年幼天真,做事不牢,略一寻思,也就放开,已给两起人进了来。
  眼看已将门上混元真气冲散了十之八九,又和以往一样,不能全数冲破。待要就势加功施为,猛瞥见一团酒杯大的灰白色妖光打向门上。叭的一声,元气四散,门便大开,一件祥辉闪闪的法宝落入李洪掌上,形如一朵莲花,非金非玉,入手甚轻,料知不是寻常。紧跟著,箭也似急一道暗赤光华由身侧飞过,往门里冲进,来势神速。
  事出意外,李洪方道不好,未及施为。就在这妖光电射,不容一瞬的当儿,猛又瞥见五青五白十道光华,也是从门前电射而出,两下里撞在一起。只听哇的一声惨叫,飞起几条黑影,妖人元神被光华击散,只是法力甚高,竟能分合,吃他接连几窜,已将冲出旗门,快要合成一体,却是四手天尊何永亮。
  崖前忽现出猿长老,凌空而立,一双细长指爪一齐外伸,那五青五白十道光华便由指尖上射出,朝旗门内那几条黑影追去,合围一兜,成了一面光网,将黑影包紧,电闪了两闪,便已消灭。凌浑从门前走出,见面便指花无邪道:“如今洞门已开,还不快些进去。”
  花无邪连忙礼谢,飞身而入。凌浑无内禁图,入不得洞内,所图谋的法宝也已经有主,没好气的对李洪道:“你这娃儿也不安分。那件法宝竟由你得到,将来颇有大用。名称用法,令师会指点你。小寒山二女不久便与毒手摩什恶斗,非用心灯不能制妖人死命,只你能取得到手。底下没你的事了,还不快走!”
  李洪因和谢缨、谢琳最为投契,知道所取心灯关系至大。只不知师父既是她们的父亲,又是诛邪除害之事,为何要等自己才能到手?知此老脾气古怪,更气在头上,不便多问,惟恐误事,匆匆作别飞去。
  凌浑出洞对尹松云道:“你快进洞去,将禁制复原。那旗门可先收去。如有甚事,我们俱在乌牙洞,立可应援,放心好了。”
  尹松云方在拜谢,凌浑已和猿长老一同飞去。
  花无邪已进入第二层。玉门上有一圈黄印,大约丈许,彷佛画在门上,不在内外两图所载之内。花无邪并未看出是佛门至宝,忽略总图载有逐步解禁之言,心又急於收功,以免夜长梦多,未将禁制复原,即照总图所载的下一步解禁之法施为,并还以全力朝前猛攻。哪知全洞禁制,不但息息相关,并与所埋伏的法宝互相连贯。
  花无邪这一猛进,恰将金环威力引发,眼前倏地奇亮,门上黄印忽变作一圈金霞,发出无量吸力,吸上身来。花无邪一见金霞焕彩,立即警觉,知这黄印乃是佛家法宝。若被吸进圈中,若吃那西方真金之气裹住一绞,纵不形消神灭,也休想逃得性命。犹幸只是反应,更有阴魔留下的先天真气在拖延。
  花无邪慌不迭运用玄功,奋身纵退;百忙中回手咬破中指,施展师传滴血化身之法,朝前弹去,化为一片血光上涌。那金霞刚待离门飞起,即与血光迎个正著。只见血光投入金霞圈中,一闪不见,金环也就停在原处,不再转动。花无邪知便照佛道两家收宝之法,试探著小心收取。金环威力虽不再现,但连用收法,并无动静。金环已受先天真气所蒙。
  尹松云也收了旗门,往里飞进,匆匆一说。花无邪忙将外壁禁制复原,门上金印也恢复了原状,不再放光。猛然触动灵机,先不行法攻那玉门,只照总图试一解禁,又见金光一闪,心中大惊,赶紧纵退,那一圈黄印忽化为一个金环,晃眼由大而小,一闪不见。同时门内水火风雷与金铁交鸣之声大作,玉门自行开放,千万点金星激射而来。
  这一道埋伏又非禁图所载。花无邪方在惊疑,尹松云知是佛家八功德池中神泥所化金砂,把从李洪借来的天璇神砂放出。这天璇神砂,又名天河星沙,经妙一夫人用玄门最高法力重加祭炼一十三日,经两间乾罡之气,与太白精金合炼,与本身元神合而为一,炼时精光宝燄上烛重霄,炼成七套四十九丸,生出子母妙用,竟能将门内千万朵五色星光冲了回去。
  花无邪同时悟出洞中防卫周密,每进一层,必须先将外层来路禁制复原,始能照图行事。否则法宝埋伏必生阻路为害,端的互相呼应,神妙莫测。照此情势,分明神僧深知仇敌厉害,特意设此严关。等少时仇敌到来,层层攻破,事情已差不多了。
  这时门内星光金霞互相冲激排荡,威势更盛,发出极强烈的轰轰之声,宛如山崩海啸,震耳欲聋。神泥不特威力逐渐加增,并与神沙互相吸引胶著,生出一种极微妙的变化,增长出无边威力。二宝各具吸力妙用,只要一方势绌,便化合为一。天璇神砂如为神泥所制,却凝成一金块。神泥如为天璇神砂所制,只结成石堆,俱再无吸力妙用。
  神砂威力随同神泥大盛。西方神泥虽然厉害,却无人主持,只与天璇神砂互衡消长,随同飞舞。在阴魔留下的先天真气起动下,五色星光与神泥所化金星匀合。金环重现黄圈,与神沙及神泥合为一体,隐隐多出一圈极微细的金点。同时花无邪已将二层禁制复原,金环亦朝前飞去。
  尽头处的神碑乃是一片平整玉壁,便是贝叶禅经,玉质晶莹,映透出当中有一片尺许长树叶形的金影深入玉里,又似天然生就在里面,隐隐放光,看去只隔纸一般薄的玉皮,实则相隔还有尺多深厚。玉质更坚如百炼精钢,非照总图所载,更须是精习佛法的人不能取出。并且壁上所刻禅经与此关联,非把这贝叶取出,经文不能出现。
  总算事前有了准备,花无邪面壁而立,施展前师神尼芬陀所传佛法,先是手掐诀印,由中指上放出一道毫光,射向壁上,朝树叶四边徐徐转动。跟著便听壁内禅唱之声隐隐传出。此是神僧所留音文经解,只此一遍。当时如若记忆不全,便须再费多年功力,始能通解。
  花无邪运用法力,虔诚默记。忽听隔洞顶上面惊天动地一片大震,宛如一二十个极大地雷同时爆发。可是洞内仍是好好的,并无异状。紧跟著,四外风火之声轰轰交作,顶上巨震更响个不住。两下里汇成一片,声势猛恶,自来罕见。花无邪知道云南二恶正用有相神魔攻洞,此时虽还无害,迟早仍被攻进,但就直如未闻。
  外面风雷攻势愈急。中间忽杂著一种从未听到过的极凄厉的颤声悲呜,隐隐传来。好像是乌头婆呼音摄魂之法,又不全像,才一人耳,便是心摇神荡。知道不妙,尚幸功力坚定,未为所乘。但这一刹那摇荡已听少了一点,同时壁中禅唱也已终止,玉碑上立即变化,一阵旃檀香风过处,眼前倏地奇亮,耀目难睁。由内而外,满洞风雷大作,燄光交织,上下四外洞壁一齐震撼,势欲崩塌。
  变生仓猝,二人不禁大惊。二相环中那神泥、神砂合化的五色金星,立似潮涌而出,将内层碑室入口封住。尹松云忽听身后花无邪急呼道:“我禅经已得到手。并蒙神僧慈悲,佛光照体之后,顿悟玄机。此时神僧佛法已经发动,只等道友取走贝叶灵符,由我倒转禁法,送道友出洞,往后山为二老解围便了。”
  花无邪随将贝叶灵符递过。那贝叶灵符形如一片手掌大的翠绿树叶,并无符号字迹在上,只是金光隐隐,祥辉浮泛。二次风雷又起,满洞佛光闪变。尹松云忙纵遁光往外冲去。所过处如鱼穿波,身外燄光万道,沿途光燄杂沓,祥霞变灭如电,不容一丝缝隙。知道佛法威力至大,已与主持人心灵相合,周密神妙已极。
  出了洞口,立用太乙潜光之法,连护身宝光也同隐去。
  洞外珠灵涧对面平地之上,现出一座法台,上面各色幡幢林立。另有十八个身高丈六,相貌狞恶,威风凛凛的神将,手持各种奇怪兵刃法器,按九官方位立定。当中两个身材高大,相貌凶恶的红衣蛮僧,坐在两朵丈许大小,血也似红的千叶莲花之上。花瓣上面,各有一股血色燄光朝上激射,高起丈许,合成两幢血光,各将两蛮僧全身一起笼罩在内。
  法台周围,也有一层血光环护。上首手持火轮、令牌的麻面蛮僧,由牌上发出一道金碧光华,长约百丈,直射崖壁顶上,神态甚是紧张。崖顶之上燄光腾涌中,另有十八神将与台上所立相同,正用手中法器发出百丈风雷,在麻面蛮僧右手令牌妖光指挥之下,猛力攻山。
  台前不远,一片愁云惨雾,笼罩著日前所见妖妇乌头婆和一个形似鬼怪的妖人。这妖人生得尖头尖脑,头上短发稀疏,根根倒立;脸作暗绿色,前额下面不见眉毛,好似生病烂掉;一双圆眼,怒凸在外,碧瞳闪闪,直射凶光;高颧削鼻,尖嘴缩腮。上穿绿色短衣,下穿短裤,赤露出黑瘦如铁的腿足;胸前挂著一个拳头般大的死人骷髅,背插三叉,腰系葫芦。面向台前悬空而立,似与二蛮僧在争论。
  形如鬼怪的妖人似要变脸,一只鸡爪般的怪手已经扬起。旁立妖妇似与配合,作势欲发。二蛮僧也似在暗中戒备神气。不知怎的,妖人面色遽变,好似有甚警兆,吃了一惊,厉声喝道:“大哥、三弟忽然催我回去,无暇与你两个不知死活好歹的蛮人纠缠。总之,禅经如落人手,我自会去寻他,不值与你们计较。如落你们之手,不献出来,休想活命!”
  下首蛮僧见他声色暴戾,令人难堪,不由大怒,方一扬手中戒刀,麻面蛮僧嘴皮微动,竟似不令轻举。刚刚止住,妖人也似事情紧急,连未句话都未及说完,竟化作一条绿气,刺空激射而去,其疾如电,馀音尚在摇曳,人已飞向遥空云层之中,一晃不见。妖妇见帮手一走,神情更转狞厉,口、眼、耳、鼻似抽风一般,不住乱动,厉声喝道:“已经再四言明,只求保全我儿一命,暂借此经,并不据为己有,终於归你们。你们偏不听。休看侯道友已走,照样能坏你们的事,不过不愿两败俱伤而已。休再固执。”
  麻面蛮僧本来目注前面晶球,全未理睬,忽然一声诡笑道:“我弟兄向不与外人联手行事。你既吹大气,念你为子心切,我且将攻山神魔暂止,让你先去下手。你如不行,或是为人所杀,我们再行下手如何?你这老妖妇,为了孽子,明明大劫临头,还敢胆大妄为。”
  妖妇本想因人成事,借著说话延宕,好等山顶稍被攻出一点裂痕,再行运用玄功变化,入内夺经。被蛮僧道破,自觉难堪,素日又极凶横自大,立被激怒,厉声喝道:“我本心防你们作梗,闹得两败俱伤,为了我儿,忍气吞声。否则,我已将蚩尤三友吸取真神之宝白骨吹借来。你们先前也曾尝到厉害,如非预坐小金刚禅,心魂早已被它摄去,何况此女微未道行。我只一吹,她必由我摆弄,自将禅经献出。话须言明,到时不要作梗。”
  尹松云早看出妖妇胸前挂著一个白骨哨子。先听飞去妖人姓侯,本就疑是蚩尤墓中三怪之一。再听妖妇说出白骨吹,益发惊异,先前异声悲啸必是此物无疑,怪不得连自己也几乎支持不住。为防花无邪闻声闪失,心中忿恨,忽听蛮僧喝道:“无耻妖妇!让你先下手,尽说废话作甚?想挨到神魔攻破山顶,捡便宜么?
  直是作梦,此地三日之内,决无人来作梗。现且停手让你,再如拖延,我们前言便作罢了。“
  这时崖顶十八神将忽然一闪不见。妖妇也是恶贯满盈,明知前路凶危,却不由犯了凶狂之性,怒喝:“蛮人休狂,此时无暇多言,早晚必取尔等狗命!”
  未句带著哭音,甚是刺耳。二蛮僧好似早有成竹,任她叫骂,只把目光注定妖妇动作,全不答理。妖妇说完回身,两臂一振,身外邪气立即暴胀,满头灰发连同鬓脚两挂纸钱一同倒竖,飞舞起来。跟著飞身而起,将那两只鸡爪般的怪手往外一伸一扬,立有十条黑影由指爪尖上飞出,各长数十百丈,将对崖连顶带洞交叉罩住,大片愁云惨雾便疾如奔马,朝前涌去,动作神速无比。
  说时迟,那时快,洞口天璇神砂早化作无量星涛,金芒电舞,狂涌而出,疾逾雷电。天璇神砂已是极厉害的克星,又加上西方神泥,威力更大。尤厉害是稍为沾上一点,下馀立生感应,一齐飞涌而来。当时见机,变化遁走,尚非容易,何况事出意外,未有退逃之念,仍是蓄势前扑。
  双方恰是同时发难,迎凑在一起。那山海一般的五色星涛,已当头罩下。猛觉身外压力绝大,行动不得,才知不妙,怒啸一声,便要化身遁走。哪知此宝威力无上,专戮妖邪,不动死得还慢一些,这一行法强挣,星涛受了激动,内中神泥所化金星各具绝大吸力,首将妖妇通身绕住,与金星杂在一起的五色星光跟著往上一涌一裹,互相激撞,纷纷爆裂,火花密如雨霰,只管随分随合,妖妇却是难当。
  二蛮僧面有惊容,守在台上,一意戒备,并未出手。妖婆只惨号得几声极难听的鬼哭悲啸之声,由神砂星涛中洩出,便已形神皆灭。猛听后山乌牙洞那面雷声大作,精光宝气上冲霄汉,尹松云知难再延,便自飞走。飞行神速,晃眼已乌牙洞在望。
  那乌牙洞在崆峒后山深处,地甚僻险,中隔森林绝涧。该洞位列西首危崖凹中,并不广大。洞外大片盆地,三面均是危峰怪石,宛如犬牙相错,石色乌黑,形势奇特,险峻非常。尹松云忙照仙示,不飞近前,先在中途隐身飞落,步行赶去。本来四面均有极厉害的禁制,尹松云刚到峰下,一片黄云闪过,所有禁制忽全撤去。仗著仙宫灵符,通行无阻,径由乱山中绕到洞前危峰之上。隔峰遥望,道光祥辉,连同各色光华,仍在隐隐相持,映得满天暮云俱成异彩。知道双方未分胜负,心中一宽,立即走上峰顶,觅好藏处。往下一看,崖对面两座危石顶上,分立著赤仗仙童和叶缤。
  这时天残、地缺也未现身出斗,只把日前逐走妖妇乌头婆的黄色云屏放了出来,只横向天半,将乌牙洞连崖护住,也不似那日飞得高。叶缤左手指定一青一红两道长虹也似的精光,分射开来,将云屏两头罩住;另一手掐著一个法诀,目注前面,蓄势待发。
  云屏上面立著五个怪徒,一律黄色短衣,相貌丑怪。赤仗仙童由手指上发出五道金光,朝屏上五怪徒射去。五怪徒立身屏上,不言不动,态甚沉稳,各有一幢白光护身。另外一道五色精光宝气,由屏中心激射出来,分布成一片光墙,挡向怪徒前面,将金光敌住。有时势子稍绌,吃道光往前一压,缩回屏上,五怪徒立现不支之状。可是彩光也颇强烈,略为退缩,晃眼强行冲起将道光敌住,怪徒神色又复自若。
  赤仗仙童将手一指,祥光重盛,五彩光墙又复后退。双方进退不已,精光祥霞照耀之下,四外峰峦齐幻异彩,更是奇观。尹松云知道天残、地缺尚未出现,还不到下手时期,且喜双方全未惊动,便耐心静候下去。叶缤几次想要扬手施为,均吃赤仗仙童止住。到了后来,光墙似知不是对手,已不再往前冲起,却挡向云屏前面。看似势衰,金光反倒不能再进,成了相持不下。
  叶缤意似不耐,叱道:“老怪物!你以为将元神附在孽徒身上,人不出面,只凭这万千游魂所结的挡箭牌,就可免难么?我一发神雷,你这千万游魂炼成的保命牌和你这老巢,齐化劫灰了。”
  魔宫的人海战术就时善於把魔徒假装无辜,不烧蚁窝绝难收功。随听洞中有两人怪声怪气,一同答道:“你当我弟兄怕你们么?不过你们来得凑巧,正赶有事,暂时无暇罢了。是好的,少时我弟兄自会出来见个高下。你要不怕造孽,神雷只管发放,看看可能伤我分毫?”
  确是伤不了魔军分毫,死的只是千三亿贱灿。实则魔宫对食饭问题也束手无策,正好被杀多点,更有谎言千骗可用。而天残地缺自病号魔君消失后,与轩辕老怪的专政民主系已白刃相接,天残地缺的宫务院系肆无忌惮,全力推动批病批通。通天教主这永远正确的万世导师已呼之欲出。专政民主系不得不以批病批周回应。那摄政凌侄的周公旦纵容神祇,至无一不贪污渎职,得一众代表的亲爱,但亲爱处缺乏尽忠,都是首鼠两端。欲诉之於死士头领的政变,却碍於仙宇巡警的灵峤宫干涉,迫得以宫务院权力,封锁了专政民主系的对外触角,与灵峤宫在讨价还价。
  灵峤宫有著民为主的弱点,善信易为魔咒为惑。宫中仙史为争权夺势,对魔徒的穷凶极恶,侵略肆虐,只字不提。把吊民伐罪诬为以强凌弱。选择性失明的只见魔徒被杀,却不敢说出被杀的是甚么人,做了甚么事,只精神病的重复又重复嚣叫灵峤宫杀人。魔徒不肯伏法,要恐怖杀人,民意竟有认同,更同情魔徒子女少了照顾,要任由魔徒逍遥法外,自由残杀下去,对受魔徒残害者的子女就视若无睹。灵峤宫碍於民意,只能好心要以奸谋行之,借乙休迫降,对千三亿贱灿的茹毛饮血,只能说句无能为力了。
  怪声怪气的话未说完,忽听当空有人大喝,道:“老怪物,少要说嘴。你明知叶道友可怜这些游魂,用意只想迫你俩出头,不肯下此杀手。得了便宜,卖乖作甚?本来是我的事,被二位道友赶在前头。我夫妻照例不喜两打一,小道士已经抢先,只得让他。你这两个老残废自负多年,既敢纵徒为恶,包庇妖邪,人已寻到门上,总该把你那些鬼门道使点出来,令人见识。始终藏头不出,已是无耻,还要发狂言,空吹大气。二位道友无须人相助,我夫妻也决不打帮槌,只是来了半日,看著闷气,也不与你俩动手,只将你俩这龟壳揭开,省你俩无法出头,你俩看如何?”
  神驼乙休同了韩仙子,突在乌牙洞上空现身,相隔洞顶危崖不过数丈高下,可是说话声音正与相反,却在赤、叶二人身后列峰之上。另有一个神驼乙休在崖对面相去里许的小峰之上立定,戟指喝骂,韩仙子却未在侧。那是身外化身,难得的是各行其是,两下均能一样言动施为,众人心中好生赞佩。
  怪徒闻声,一齐朝前注视,对身后崖顶有人却并无所觉。乙休话未说完,赤仗仙童已经插口大喝:“驼兄住手!我不捡人便宜。老残废可速出现,免得被驼子用身外化身、五丁神掌将你牢洞抓去,被人逼出,平白现世。”
  话还未了,乌牙洞上空的乙休早不等赤仗仙童说完,手伸处,立发出五股长虹也似的金光飞射下来,将乌牙洞连崖顶一起搭紧。随纵遁光飞向空际,口喝得一个“疾”字。一片裂石之音过处,那高广约十多丈的一座危崖,连同当中凹进的乌牙洞,吃乙休手上五道金光抓起,齐整整与地脱离,似齐地面被铲去。
  刚刚悬向空中,先是青蒙蒙一片淡烟闪过,猛听天崩地裂一声大震,那座危崖忽然自行炸裂,化为百十丈大一团烈火,宛如千百巨雷同时爆发,那声势之猛恶,从来罕见。不料乙、韩二人已同时不见,只剩小峰上面乙休原身,哈哈大笑道:“老残废惯用心机,平白将你俩的牢洞自行炸裂,闹得少时无家可归。你俩多年炼就的灵石真火,可曾伤我分毫?白便宜山妻炼一纯阳之宝。”
  说时,韩仙子也在峰上现身,腰间挂著一个黑葫芦,扬手一招。本悬空中的那崖石爆发所化火团,立时电驰飞去。乍看雷火聚而不散,火外还包著极薄一层光网,淡如轻烟。火光强烈,如非慧目法眼,休想看出一点痕迹。韩仙子见火团飞到,将手一指,光网便裂了一口,火团自向葫芦之中钻进,晃眼全消。笼在火外的青色淡烟,也往韩仙子袖中投入,同时不见。
  对面云屏之上,五徒忽然一闪不见。跟著云屏歛处,先飞起一团黄气、两道青光,将赤、叶二人的金光剑光接住。此宝乃两老怪物昔年在两极尽头,采取千万年前遗留,快要积成星球的混元真气凝炼而成,青黄二色,一清一浊,分合由心,威力至大。看去虽只一团黄气,大才尺许,如在当地破去,一经震裂,五千里方圆以内,立被鸿蒙大气布满,自相激射震裂,地震山崩,洪水怒涌,烈火烧空。在此震圈以内,人畜生物固全毁灭,弄巧还要蔓延开去。所到之地,气重如山,生物遇上,立即闭气裂腹而死。非俟二气日久自分:轻气上腾,为云为雨,大雨数年;重浊之气,受了雨湿凝聚,化为土石下降,方始停歇。虽不似天地定位以前那么厉害,灾区相差悬远,也须经过数十百年才可无事。震圈以外,人物虽不至於死亡,水火天时之灾,也多受波及。端的厉害无比。
  此外,尚有一件异宝,乃南极磁光炼成,更是厉害。当年善信挣扎於饥饿的生死线上,仍然阻挡不了它不要裤子也要混子的决心。老怪物对此三宝一向珍逾生命,不特与人对敌从未用过,并且多年来均深藏在所打坐的崖洞山腹之内,亲身坐镇守护,连门人也不令见。原备千三百年大劫临身之时,仗此三宝抵御未劫。
  因恨极乙休夫妻,又金光威力神妙,非此不敌,竟自施展出来,豁出两败俱伤,大家造孽,自将大气爆散。
  两个相貌奇丑的四肢不全的怪人也同时现出,并肩而立,挨挤甚紧,须发皆张,神情好似忿怒已极。一照面,也不发话,身上也未见甚遁光,连手足都未见动,飞起来却是快得出奇。人方出现,便已飞到小峰前面,因恨极乙休,便朝乙、韩二人并立的小山峰扑去。
  不料对方知他巢穴一毁,又把灵石真火失去,必要情急拼命,事前早有准备,先前所见淡青色的光网,忽又出现。天残、地缺的太乙潜光遁法,虽不如佛家心光遁法可以神游千万里外,念动即至,但也迅速不可思议,去势又猛,差一点没被撞到网上。
  叶缤不等对方冲向光网之上,扬手先是一粒神雷发将出去。对方竟似预先知道。金光闪处,高地大片山石全成粉碎,尘雾高扬,涌起数十丈高下,地也击碎了一个大深坑。再看天残、地缺,人已飞出十里以外。金光闪过,人又飞回原处,手略一扬,那高涌天半的尘雾立即消散,行动端的比电还快。同时每人肩上发出一片五色奇光,流辉四射,耀眼生缬,冷气森森,老远都觉逼人。
  叶缤见对方已将两极磁光所炼之宝发出,便将至宝天龙剪化为两道金碧光华,交尾而出。天残、地缺二次飞回,本仍想朝乙休拼命,一见此宝,知道厉害,只得暂停。双方动作都神速,原是瞬息间事。赤仗仙童心念微动,还未及出手,乙休已哈哈大笑道:“我向不喜以多欺少,似他俩这等老残废,两人只能算得一个。
  既是专来寻我拼命,有我一人足够发付,连山妻也无须上前。小道士和叶道友速将法宝、飞剑收转,停手观战。我先看看他俩那混浊之气结成的坏包,是什么玩意?“
  兵贵精不贵多,也是知己之彼,百战百胜。昔日乙休未被神山压顶前,本就受这老残废迷惑太深,才会下令不抵抗,助长哈哈老怪野心,入侵神州。中了老残废的狡计,威迫白谷逸,才被几个能手合力移山接岳,将他压了四十九年。其派系被魔教接收,虽然不若其他北洋二系效忠血魔门,也在轩辕魔宫内成举足轻重。由乙休出手,不由老残废不顾忌诸多,调配紊乱。
  乙休说罢,不俟答言,身形微闪,化作一道金光,惊虹刺天,朝那黄色气团飞去。气团原吃道光包没,停空相持不下。气团虽小,重如山岳,祥光虽然将它包住,并看不出能够破它。金光正要往道光之中穿进,忽听赤仗仙童大喝道:“驼兄不可负气,老怪物虽然可恶,此是他俩的命根。你将此重浊之物送往两天交界之处破去,也颇费事。他俩不过借此抵挡,便敢造此大孽,我也早有防备,决可无害。快请回来,免他日后说嘴,道我又请帮手。”
  乙休不理,依然冲光而入。气团渐有上升之势。赤仗仙童只得发挥全力,指定金光,连乙休金光一起包住,不令上升。双方功力原差不多,气团早变成了一个极大光球,两层金光齐焕霞辉。双方再一进一退,便在当空上下滚转,壮丽无伦。天残、地缺手掐灵诀,要施展杀手,用玄功变化应敌。
  就在这将要飞起之际,魔宫的内部封锁露出绽隙,阴魔秘密入见轩辕老怪,取得里应外合。轩辕老怪自病号魔君生死成迷,天残地缺两魔君在死士团中再无抗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只因轩辕老怪在代表及善信中有太高威望,未便篡位,不过连轩辕老怪的贴身婢女也要天残魔君下令,才肯认错。所以轩辕老怪洩漏珠灵涧秘密,求得阴魔取出贝叶灵符,趁天残地缺两老怪竭力斗法,宫内空虚之际,重组魔宫大权,以圣堂凌专宫务院之政,不再受宫务主导架空。
  天残地缺猛闻到一股旃檀异香,当时心神便觉迷糊,怒喝一声,意欲拼命,忽又瞥见一片祥霞,由侧面峰上冉冉飞堕,看去并不甚快,可是才一人目,全山立被笼罩在内。同时空中出现一个身高百丈,形与观世音相似的一尊菩萨,头上环著一圈佛光,手执一朵青莲,拈花微笑,凌空而立,宝相庄严,气象万千。一时祥辉潋滟,花雨缤纷,其祥和景象与先前金光宝气满空激射飞舞,形势迥不相同。菩萨身前旁侧有一尊企鹅相似的金像,身高丈六,凌空而立,秃头无眉,竟然是轩辕老怪。空中飞剑、法宝,连同乙休元神所化金光,也均不知去向。
  天残地缺两魔君清醒过来,只觉天机宁静,通体一片清凉,但心中急怒,知已为魔头反制,随著心情反应,成败所关,仙凡系於一念。当嗔念一起,则周身火热欲焚,愤怒之下,再生先前恶念,立为本身真火所焚,堕入轮回。总算二魔君苦炼千年,法力高深,见空中宝光全隐,发出去的那些法宝也全回到手上,彷佛噩梦初回,并无其事情景。
  目光到处,乙休已经回到原处,身前光网已收,山石上分立的赤、叶二人俱在向空合什,满面喜容。知道输了要认,打下牙齿都要和血吞,压下怨毒嗔怒之气,装作一齐化为乌有,芥蒂全消,口呼:“我佛慈悲!”,上前为轩辕老怪引介。灵峤宫为民意所碍,动武不得,只能扶弱分化,通过阴魔冯吾达成共识。完成神州与灵峤宫那石破天惊的仙魔建交,轰动寰宇仙界。
  但阴魔却未竟全功,因幻波池形势危急,未能一举转化天残地缺。但二魔君也逐渐背离共工魔典,走上回头路。在转化物质上,虽然比不上剥削邪经制度的四十份一,也赢得仙界共赞突飞猛进。
  阴魔电射幻波池去后,灵符已收,乌牙洞仍是好好的,原样未动。除先前五人外,又添了凌浑和猿长老。赤仗仙童还概叹道:“因尹松云不是佛门中人,不能尽发贝叶灵符妙用。否则,此等西方至宝本有无上威力妙用,善恶转移之间,大千世界任何事物,哪怕化成劫灰,立可返本归原。”
  随对尹松云道:“你此次功劳不小,我们尚要往主人洞府少坐,你不必等候。
  先去幻波池求李宁履顾,取出禅经吧。“
  尹松云早就盼走,即步行出洞,越过山去,再驾遁光往幻波池飞去。
  第百八十四节妖窝里反
  谢琳、癞姑、周轻云、上官红四女中了妖尸毒计,飞入圣姑灵寝门内。玉室上下四壁通是整片碧玉,门高约九丈,宽约两丈,作长圆形,外观已极壮丽,内里更是祥光瑞彩,甚是空旷。当中隆起成一方台,有两级不到半尺高的台阶。台上有一个圆形的白玉榻,三丈大小,四边无栏。榻上端端正正坐著一个妙龄少女,身著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禅装,头上却有又长又黑的秀发,披拂於后,沿及两肩。
  一手指地,一手掐著印诀,十指春葱也似。下面赤著一双其白如霜,看去柔若无骨,而又瘦如约素的玉足。安稳合目,跌坐其上,口角微带一丝笑容,面上容光更似朝霞,玉朗珠辉;现华鬟天人真妙相。那白玉榻后环立著十二扇黄金屏风,隐现风、云、雷、电、水、火、刀箭、林木、黄沙之形,闪变不停。
  四女一心打算同去榻前寻找妖尸所说天书。丝毫也未觉察危机四伏,一触即发。那道者元神本和上官红并肩在后,忽然满面惊惧之色,作大声疾呼之状,手也往后乱指,偏是有形无音。上官红情知有异,低声叫唤。三女忙向所指之处回头,这才发现榻前立著一盏白玉灯檠,佛火青莹,光燄若定。灯侧地上插著一柄金戈,长只尺许;一根树枝,彷佛刚折下来,晨露未乾,青翠欲滴;此外有一个盛水的小金钵盂和一堆金黄色的沙土。为物俱都不大,业已走过,被那五样法物在身侧不远,一样接一样的一圈环起。这么空旷通明所在,明显显放著五样奇怪东西,尤其那座神灯有一人多高,兀立在中,凭四女的目力竟会未见,直似本来隐起,突然出现。
  倏地一片祥光闪过,地上五行法物全都失踪,紧跟著便听水、火、风、雷、刀兵之声与扬沙、拔木之声,宛如天鸣地叱,海啸山崩,四方八面一齐袭来。眼前也不昏黑,只是蒙蒙一片氤氲,上不见天,下不见地,无边无涯,一任慧目法眼,运用神光四边注视,什么景物也看不见。谢琳仗著神光由己主持,也不与别人商议,便遁神光后退。哪知稍一动作,埋伏立被引发,四外青蒙蒙的景色卷动起千万层大小云漩,势子比电还快。先前的轰隆巨震,以及一切触击奔腾的声音全都停止,不再听到一点声息,却似包在无边无际的黄色雾海里面。戊土禁制已被触发。
  这雾不甚浓厚,神光外却丝毫也看不远?癞姑既要顾人,还要兼顾全局,只得一面运用玄功镇摄住心神,一面把飞刀、法宝齐放出来,在神光中护住四女和所救元神。那道者元神重又入定,甚为安详。轻云也在禅光内放出飞剑、法宝,对一行五人又护上一圈。
  这原是瞬息间事。谢琳随施法力,将神光往外展开。戊土禁制立生妙用,不特上下四外坚逾钢铁,人和神光被包在内,分寸难移,并且上下四外一色淡黄色光景生出极猛烈的重压,往中心挤来。神光竟被逼紧,一点伸张不开。倏地黄影一闪,化为千万层黄色云涛,齐往中心压来。内中夹著无量数的暗黄金光,其色较深,暴雨一般打到。挨近神光便即爆炸分裂,互相激射飞溅,合为星山火海,震天价的霹雳,密如贯珠。虽隔著一层神光,兀自震得目眩神昏,耳鸣心悸。神光为戊土神雷所迫,重如山岳,直往内缩退,大有支持不住之势。
  谢琳想起受人重托,反使良友为己所累,便拼著性命,运用神光,强行撑拒。
  身外神光受不住那猛恶威力的震撼排荡,已起了波动,光圈所剩不足两丈方圆。
  癞姑沉下心去,反虚生明,把本身元灵真气运用纯熟,猛将所运元灵真气化作一片光华,往谢琳当头一罩,大喝道:“你忘却来处了么?”
  癞姑深知此举也极危险,已有人我之相,万一谢琳入迷已深,灵光照将过去,不能破禁使其警觉,自身也不免连带受累。无奈四女同舟共济,连所救道者元神,都成了一体,只要内中有人入迷,众人均受其害。顾得了这头,还是顾不了那头。
  癞姑一声喝罢,哪敢察看谢琳神情,忙先潜光内照,先保住了自己。
  尚幸谢琳夙根至厚,元神凝炼,真神迄未摇动,经癞姑灵光一照,心神立即重返灵明,有无相神光随又增强。黄光一闪,无限云涛忽然隐去。紧随著风雷大作,金光、银光二色奇光闪幻若电。万顷金银光涛中,闪变起千万点星雷火雨,精芒耀目,上下四外排山倒海齐涌上来,彼此互相激击排荡。金铁繁响汇成极猛烈的炸音,惊心眩目。庚金禁制比起先前戊土,犹有过之。
  众人有了先前经历,始终镇定心神,听其自然。跟著面前一暗,倏地大片玄云起处,上下四外全被阴云包没,隐闻海啸之声。随见一线白光环绕云外,晃眼之间,化作万丈银涛,发著轰轰发发的巨响异声,泰山压顶般齐往神光上面打到。
  神光下面又突起了几根巨大晶柱,飞泉猛喷,直冲上来,才一挨近,猛然震天价连声巨震,爆裂分开,化作千万团大小灰白光华,生生不已,越来越甚。癸水声势猛恶,比起戊土庚金又加胜些。每生出一行,便要增添出好大威力,竟连神光几被冲动。
  随听万木摇风之声,始而青云沓霭,晃眼烟岚四合,绿云如浪,上下四外潮涌而来,及绿云化为青光,瑟然万木萧萧,狂风大作,汇成一阵紧一阵的洪洪发发的怒吼,中间更杂著一种极尖锐凄厉的异声,甚是刺耳,令人心悸。已变化到第四宫上,乙木威力比起先前三次所经厉害得多。一会便要万木生火,五行全数合运,危机瞬息,大难已将临头。
  上官红道力虽浅,木遁禁制却出诸圣姑传授,早就看出形势不妙,只为未学后辈,又过信癞姑等人道力高深,未奉命令不敢妄发。便在暗中加紧戒备。那上下四外乙木神光所化千百万根青柱,因摩擦挤轧,每根柱上都有烟岚袅袅冒起,渐渐射出一两丝青色火星。
  癞姑虽然没悟出即此便是五行合运,但毕竟学道年久,见闻得多,猛触灵机,顿时醒悟,又看出谢琳大有力绌之势,暗道不好,忙发号令,命上官红急速下手,以木制木。上官红已是蓄势引满,令下即行。无如癞姑警觉本就稍晚,虽然慢不到一眨眼的工夫,那千百万根青柱已火星四下飞射。幸是木火化生接续之交,火星尚是青色,所差也只瞬息之间。再迟半秒施为,青柱上激射出来的火星立即由青变红,丙火也必就此引发,化成一片火海,五行合运,一任四女神通广大,决支持不了多少时候。
  那有无相神光也极神妙,光中人可以施展法宝、法术,随意发向外面。上官红双手一扬,一片奇光闪闪的青霞,电也似疾飞向神光之外,展布开来,也分上下四方六面,向那千万青柱由内而外反罩上去。两下才一接触,谢琳便觉光外阻力一轻。只见青柱火花吃青霞罩住,连冲突了几下,不曾得势,忽然疾如电掣,一闪即收,只剩下一团青气,吃青霞紧紧逼住。四外烟光又化作一片青光。
  忽然轰的一声,惊天价的大震过处,上下四外已是一片赤红。光外已恢复原状。圣姑依然安稳跌坐,玉榻之上那五件法物也重出现。四女陷入火遁法物以内,困在殿前火宫神灯那么指头大小的灵燄之上,有无相神光也成了虚景,被困在火燄以内进退不得。神光内射出来的那条青气,乃上官红所放青霞,正斜射在那五行法物树枝之上。
  五行中的乙木一宫被上官红制住,少了乙木本宫真气,威力要差得多。但身在火禁之中行法,所运又是乙木,与火相生,隔火施为,木易发旺火势,利害相兼。上官红关系尤为重要,如若定力稍差,神智稍被摇惑,对方木不受制,五行立可合运,全数遭殃。
  上官红跌坐光中,潜心独运,竟是灵光活泼,神仪莹朗。圣姑固是法力无边,留下这以木制木,不令五行合运。破法的是得了她真传的后辈,并非外人。所以他人抵御万分困难,上官红一出手便可无事。照此情形,全局不特早有安排,连众女被陷火宫,也必是含有用意。谢琳因不谋而行,几乎生出乱子,三女虽竟如未觉,也好生惭忿。
  忽听男女笑骂之声,由远而近。妖尸及毒手摩什同了另外七个妖党到了宫门外面停住。妖尸已经复体,越发妖艳,非是适才披头散发,血流满面,狞厉之相。
  一片烟光闪过,外面便多了一个丈许方圆的法台,当门而立。妖尸朝毒手摩什一声媚笑,当先走上台去。毒手摩什跟著走上去,立在妖尸身后,面带狞笑,神情甚傲。
  妖尸一面行法,一面不住向毒手摩什含情献媚,神态亲昵,大是不堪,七个妖党各怀有妒意,面上均带不悦之色,妖尸视若无睹。台上预设的法物一一现将出来,与殿前五行法物一般无二,只内中多了一鼎,料是要用代形禁法毁那五行法物。
  众妖党已受劫持,不欲公然得罪,又受妖尸暗中频施邪媚,闹得又恨又爱,又疑又怕,首鼠两端,欲罢不能。自己无能为力,却贪图侥幸,本是邪妖祸世之源,一旦克重身弱,必然作法自毙,这所以旁门罕见成道。一到寝宫门外,妖尸立即把假面具揭去。众妖党看出所行法术大是阴毒,分明要选出五人供她牺牲,不禁妒忿交加,也噬脐莫及。
  二妖孽早已商定,为要妖尸表示用情专一,好把同来诸人一齐断送在寝宫外五遁之下。妖尸纤腰微扭,倚向毒手摩什胸前,斜甩著一双媚眼,手指台下同党,昵声说了两句。妖党中有一赤面长身的妖道知道毒手摩什的尊容性情决非妖尸所喜,想喝破妖尸的阴谋毒计,借此抽身,以免任人宰割。口方喝得一声:“玉娘子……”
  哪知底下话未出口,毒手摩什已一声怪笑,随手扬处,撤出一蓬乌金光华,疾如电掣,当头罩下。妖道法力也颇不弱,虽已早在暗中行法防备,也刚急飞起,便吃妖光困住,悬在空际。成事不足,后患定然更甚,情知无幸,只馀厉声大骂。
  毒手摩什只微微狞笑,跟著又把手一挥,满室都是乌金云光布满,只空出法台前六妖党立处和宫门间的丈许地带。然后戟指妖道喝道:“无知蠢畜!玉娘子并未寻找你们,乃是你们这些猪狗自行投到。她倾心向我,你们这伙不知死活的猪狗必然不服。今日之事,胜者为强。门内设有五遁法物,无论何宫破去,均可直入取宝。本来我可随手而取,但如我先取,你们当我占先得手,必又不服。为此约定:不论何人,只要能破去一宫,直入藏珍复壁将宝和道书取出,我也愿将玉娘子让出。底下灭尸报仇,收拾残局,毁去此洞,并还由我一人出力包办,以作得手人的贺礼。如若只知无事时昏想天鹅肉吃,向玉娘子乞怜献媚,临阵却想逃脱,却休怪我夫妻狠毒。破法效忠而死,只不过是自不量力,为色丧生,应得此报。只想快活,却不肯卖命出力,天底下没有这等便宜的事。似你这类猪狗,未上阵,先就胆怯背叛,我手里万容不得。料你那残魂剩魄也无什大用。再者拿你作个榜样,叫别的猪狗们看看,以免效尤,累我夫妻多费手脚。”
  说罢,将手连指两指,困著赤面妖道的妖光便似电一般急闪起来,旋转不休。
  妖道怒火中烧,犹自毒口咒骂。不料妖光只闪了两闪,护身诸宝便自纷纷爆裂,在乌金云光中洒了一蓬星花彩雨,晃眼消灭。跟著全身便被束紧,被烈火焚烧,万箭攒射,苦痛有甚於死,被妖光制得通身战栗,力竭声嘶,痛苦难耐已达极点。
  这才知道真个酷虐慌不迭颤声哀告:“玉娘子,我由海外万里远来,为你出力,效死效忠,闹到如此惨状。知你夫妻将我立威,也不想求活。只求你念我以前多少总有香火之情,稍微恩宽,许我兵解。情愿以我生魂供你行法,惟望保住灵魂,恩深如海。”
  妖尸面色骤变,满脸立改狞厉之容,厉声向上喝道:“该死猪狗,做你娘的梦呢!我自出世以来,只有我不爱人,几曾有人敢中途背叛我过?就这一样,你便惨死百回,再化劫灰,也难消我的恨。这不过是我丈夫性急,今夜忙於取宝复仇,无此闲心,便宜你少受一点活罪罢了。如由我性情处治,至少也要使你加上百倍痛苦,才肯把你消灭。还敢向我求饶吗?适才勇气哪里去了?这等脓包,没骨头,我真悔以前和你这样猪狗相识。你自作自受,乖乖等死,还落一个痛快爽利闭上你的狗嘴,以免引人作呕。再如多言,惹我性起,更有你的好受,那时死活不得,平白多受苦痛,就悔也无及。”

  这就是最毒妇人心!不爱她就百死不足以蔽其辜。毒手摩什接口怒喝道:“我们正事要紧,及早完工,好随我回山享受快活,哪有许多闲话?”
  随说双手一搓,往上一指,妖光中毒火阴雷已经爆炸,一声惨号过处,妖道全身立被震成粉碎。元神化作一团熏烟,还待飞逃,吃妖光一兜,只闪得两闪,连那黑烟和那些残尸剩肉一齐烧化,无影无踪。妖尸重又恢复了妖娆体态,一脸媚笑,扭著妖躯,款启朱唇,笑向台下众妖党妖声说道:“这蛮子忒不知自量,才落到这等结果。我们虽然情深义重,但一向言出法随。适已有言在先,不论何人取得藏珍,我仍嫁他为妻,决不更改。你们心意如何?”
  众妖党虽全是邪教中有名人物,也在淫威暴力之下,触目惊心,明知妖尸故意作态,实是稍有违件,立上死路。除却甘供牺牲,或者还能死中求活,别无善策。毒手摩什妒念奇重,见妖尸一身荡态,笑脸向人,已然勾动妒火。
  内有三妖人原是师兄弟两个,带一得意妖徒,法力较高,并特为此事炼有两件破五遁的法宝。哪知日前一试,竟连外洞禁制也是难破,用以脱困,却似可能。
  听妖尸说破禁之法已有万全准备,於是妄想因人成事,犹盼妖尸性淫,人总可得,恋恋不舍。不料到此地后,情势大变,才知妖尸用心恶毒,以自己在左道中颇有名望,却受二妖孽如此凌辱挟制,日后何颜见人?为此奉承毒手摩什几句,好使减却敌视之意,以便少时伺隙逃走。同声答道:“玉娘子,他那法力实是高强,我师徒知不如人,现已甘拜下风。即便凭著多年辛苦炼成之宝,侥幸得手,也决不敢居功,对玉娘子作那非分之想了。”
  哪知妖尸自负古今绝艳,力能颠倒仙凡,最恨人对她离心。想起圣姑玉牒法偈,曾有“众叛亲离,邪媚失效,便该数尽”之言。心疑圣姑遗偈将要应验,不怪自己太已淫凶,却阴沉沉一声冷笑,骤转怒容,正待发作,却欲言又止,转过身去。
  那三妖党机警狡诈,说时偷觑毒手摩什满面狞厉容色,目光全未留意自己这一面。同时又看出妖尸神色骤变,比先前痛骂新遭惨祸的妖道还更难看。猛想起适在前洞,曾听妖尸咒骂兵解遇救的旧情人所发奇论,怎不留神,只想讨好毒手摩什,忘了忌讳?知她心同蛇蝎,必然不怀好意。念头一转,乘著妖尸回身行法,互相一使眼色,悄没声地同时发动。
  法力最高的一个当先开路,扬手发出两团碧阴阴的火球,一团直扑妖尸,一团直冲妖光。所发阴雷内有月魄太阴真精和无量穷阴鬼火,加以邪法,经多年苦功合炼而成,是专炼来破洞中庚金禁制,固是无效,但用以对付敌人却是厉害非常。只听震天价两声大震,碧燄火花纷纷爆裂,密如星雨,竟把法台直到寝宫门前那数丈空隙填满。
  妖尸因心恨三妖党语犯忌讳,必使其受尽苦毒,再炼化其元神,以消恶气,做梦也没想到网中之鱼居然也会情急反噬。毒手摩什心神旁注,骤不及防,与心灵相应的七煞玄阴天罗,竟被冲荡开一个大洞。妖尸总算应变机警,飞遁神速,危机瞬息之间,竟被避开正面,受伤却甚轻微。
  毒手摩什自恃邪法高强,从未吃过人亏,再一眼瞥见心上人受伤张惶之状,不知妖尸阴毒狡诈,别有诡谋,不由情急暴跳,一面忙运玄功,张口喷出一片墨绿色的妖光,护住全身;一面忙向妖尸赶去,手扬处又是一片妖光,将妖尸罩住,闹了个手忙脚乱,急得厉声怪啸,暴跳如雷,怒火烧心,恨不能一下把仇人抓来,嚼成粉碎,生咽下去,方消胸中恶气。那三妖党已同时施展邪法,催动肉身冲破妖光逃走;一面却运用玄功变化,将元神离体,往法台一方隐形飞遁。
  就这微一慌乱之际,虽是总共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左侧那团阴雷已发出连珠般的霹雳,快要冲出光网之外。毒手摩什於是又把妖尸放下,忙著下手施为,那乌金色的妖光立似狂涛一般飞涌增强,重又急如电掣,闪变明灭,三妖党重又被困入重围。
  逃人力绌势穷,自知一落仇手,必比前人还死得惨,忽发阴雷自炸,一声极沉闷的雷震,全身粉碎,三人同时毙命,休说血肉无踪,连劫灰影子也未见冒起。
  妖尸面带愠色,飞近身来,似嗔似喜,娇声问道:“你怎不听我的话?把这三个蠢物杀死,以为就解恨了么?”
  毒手摩什一把搂住妖尸纤腰,问道:“这些猪狗真个诡诈,自用阴雷炸死,才没多给他些苦吃。无论何人,休说伤你,便沾你一指头,或说上一句错话,先死的几个猪狗便是榜样。”
  边说边朝台下三妖党频频狞笑,意颇自傲。妖尸先不睬他,等到说完,才冷笑一声,问道:“我的好丈夫,好情郎!难为你有这么高的法力,行事应敌如此莽撞粗心。这三个猪狗委实可恶已极,百死不足消我夫妻之恨,照他们自杀情景,以我冷眼观察,只恐未必吧?仇人五遁禁制,须用五个有道力的元神为我勾动埋伏,始能有望,你怎忘了?”
  毒手摩什性如烈火,一听妖尸语意讥刺,不禁怒道:“你意思似说仇人已然逃走?不对,我这七煞玄阴天罗,只要在网中,断难逃走,并且此宝与我心灵感应。如是幻化,更无不觉之理。分明是仇人原身,怎有差错?至於五行禁制,我本未放在心上。是你胆怯,少时不济,由我一人入内,保你如愿。”
  妖尸见他发怒,又改媚笑,答道:“你还和我强口。死得又那等快法,休说元神始终未见,连一缕残烟馀气也未见他们现出,你竟一毫未觉,还在得意。他们分明发难之先预将元神隐遁一旁,便待乘隙遁走。我们仇未报成,反吃他们暗中讥笑,日后还要报复生事,不更气人丢脸么?”
  毒手摩什本极内行,闻言立被提醒,不禁又暴跳道:“你说得对,是我疏忽。
  不过我这光网难於冲破,想还在此。我且把光网收紧查看。即是逃走,无论如何也必追擒回来,炼他们生魂,多加磨折,方消这口恶气。“
  说罢,正要施为,妖尸拦道:“你又急躁不是?我早就防他们巧使那声东击西的诡计。现已困入灭神幡下,受那阴火化炼呢。你不必再费事了。我想这猪狗恨我夫妻必甚,此时就强用他们,必不肯出力,还要生事。先使受尽罪孽,经我炮制,心胆必寒。如仍用得著他们,必不敢再萌他念;如用不著,事完再带了走,每日拿他们消遣,缓缓报仇。比你一击即完,不有趣些么?”
  二妖孽天性凶残,同恶相恋。妖尸说时,又是媚目含春,巧笑嫣然,做出万种风流,千般媚态。毒手摩什闻言,搂住妖尸,喜得格格怪笑。妖尸把手一推,回眸媚笑道:“时已不早,你还不把神光收去?那三个猪狗现落在水宫之内,你将主幡放起,给他们换个好点地方,多享受些,与你稍微消气如何?”
  毒手摩什立照预定施为,手持一面七尺来高的主幡,上有黑气飞绕。将幡往前一掷,立有一幢五色妖光簇拥著那面主幡,飞向五行法物之上,虚悬空际。妖尸手掐灵诀一放,那幡急转起来。烟光随即大盛,先前黑气也化作数十道各色妖光,由幡顶当中往四面分射过去。光色大部黯淡,并不十分鲜明,也不转动,只看去强劲,彷佛是实质。幡内却有一道淡黄光华忽似灵蛇吐信,连闪了几闪,大有乘此挣逃之势。
  妖幡上许多生魂都是左道中高明人物,多半法力尚存。虽然勉强制住,到了紧要关头,难保不反抗图逃,并还生出反应为害。妖尸因急於盗宝脱身,只求速成。也明知自己所行邪法既太阴毒,又系出於计诱愚弄,使其误投罗网,必恨自己入骨。尽管准备周全,却不敢轻举妄动,也由於此。果然才一上场,内中一个主要生魂便想挣逃。妖尸本就忿恨,见状不禁大怒,凶威暴发,满口白牙一错,戟指厉声大喝道:“这贼道有他不多,无他不少,就除去了他吧。”
  毒手摩什始终自恃神通,闻言应声扬手,一片妖光煞火,电掣而出,立将那道黄光裹住。也不知是妖幡禁法厉害,还是黄光故意以死相拼,坏他这面主幡,紧附幡上,竟吸取不下来。毒手摩什怒火头上,跟手一指,妖光立即加盛,煞火星飞。等到妖尸觉出不妙,妖光煞火已突然爆炸。微闻一声惨笑过处,黄光固然消灭,主幡也为煞火炸伤,旁近妖幡也受鱼池之灾,消去了好些威力。
  这一来,妖尸恨极毒手摩什的鲁莽,无如用人之际,如何敢於真个触怒。论起法力,更不知能否应付。情虚引生毒念,索性激他入网,作自己的替身,以免长此纠缠,难於摆脱。不特没有发急埋怨,反倒回眸娇笑道:“这班冤孽全都不怀好意,死无足惜。这移形代禁之法被你无心中毁去,有了破绽,如生出反应,就全仗你了。”
  毒手摩什深知这面主幡祭炼不易,被自己无意中毁损,心本不安。及见妖尸仰赖自己,并无不悦,忙笑道:“你忒多虑。看我无须此幡,一举手间便将它倒反过来,震成粉碎,以免异日落入仇敌之手。我早不耐久候,你再迟延,我就要自行下手了。”
  妖尸表面献媚,心实忿极,气无可出,口中应诺,心中却暗骂:“你这妖孽,多了两件师传异宝,就一点都不知天高地厚。少时成了固好,万一不妙,我还可逃,似你这等粗莽浮躁,休想活命。”
  满腹怨毒正无从发洩,一眼瞥见水禁法物所困三妖人的元神,尚在水中挣扎图逃,不禁怒从心起,也没开口,手掐灵诀,往水盂中连指两指,一口真气喷去。
  五面妖幡参伍错综,一阵乱转,那大有尺许的半盂浅水,立似喷泉急涌,喷起丈许高,三尺来粗,下小上大一根水柱,隐闻水啸之声。内中三个身有妖光黑气的小人,立时慌了头路,冻蝇钻窗一般上下飞驰,乱飞起来。禁不住金水相生杂沓交击,身外妖光黑气相继破散。
  妖尸一心欲之使多受苦痛,不令即灭,再一施法,立有一片白气漫过,晃眼之间分作三股,各将小人周身裹紧,凌空倒吊在水柱之内,每人身外各有无数飞针飞箭环攻刺射,毫无休歇。小人受了重创,全都通身乱颤,突睛吐舌,张口狂叫,隐隐闻得极凄厉的哀号,听去力竭声嘶,神情惨痛已达极点。求生无路,求死不能,比凌迟碎割还要厉害十倍的残酷之状,不忍卒视。
  妖尸却是行所无事,得意非常,满面春风,笑吟吟媚视毒手摩什,笑道:“这三个叛贼还在自恃玄功,想毁法物逃走,本来一弹指间立可消灭,只为恨他们诡计暗算,伤我丈夫,特地留他们残魂,等少时事完,再带往大咎山仙宫之内,慢慢消遣,给你出气如何?”
  毒手摩什只顾闻言心喜,重又抱住妖尸亲热,竟忘了时已子初,正是紧要关头。
  第百八十五节拒虎引狼
  残馀同党中有一妖人名叫绣带仙人朱百灵的,见二妖孽神智迷乱,忘乎所以,又想讨好,为少时元神求脱之计,便在台下赔笑说道:“玉娘子,此时已入子初,该是破法取宝报仇之时了。”
  妖尸闻言倏地警觉,瞥见朱百灵一双秀目正注视著自己,心中一荡。朱百灵在妖党中貌最俊美,端的丰神俊秀,美如少女。妖尸回忆前情,方生爱怜之念,猛想起此身已被野人霸占,似这等知情识趣,善解风情的美好男子,以后再难亲近,不禁有气。念头一转,立即由爱转妒,由妒生恨,暗付:“此人本是我口中一块肥肉,不料心急脱险,引鬼入室,无端来了一个无力抗拒的管头。我不能得,也不甘便宜外人,索性断送了他,省得牵肠挂肚。”
  所以下堂求去并不是一切终结,却是不死不休。纵有她的容身处,也不任前度刘郎安稳。妖尸想到这里,表面却不显出,还假意暗抛了一个眼风,媚笑道:“果然是时候了。朱道友法力高强,又有锁阴神带护身助威,当可无害。你我交情较深,与众不同,又对我忠心不二,有始有终,不特保你元神无事,功成之后必以全力助你转此一劫,以为日后相见之地。就烦道友打这头阵,去破仇人土宫吧。”
  朱百灵好意提醒,没料到自讨死路,去当头阵。适才已见毒手摩什朝己怒目狞视,定已怀恶念,还怎敢违忤?把心一横,料是运数,叹道:“玉娘子,我为你死,原所甘心,请即行法,我去闯这头关便了。”
  毒手摩什平日见妖尸对朱百灵分外垂青,本蓄妒念,又连听两人语意亲密,与众不同,不由怒起,厉声喝道:“贼狗道!既已奉令,快上前送死,哪有许多话说?”
  妖尸知他有了醋意,忙回眸媚笑,佯嗔道:“别人为我夫妻尽力,你怎谩骂起来?”
  一面又悄声说道:“你看他能活么?乐得在死前哄他两句,这你也气?”
  妖尸一边说话,已经如法施为。朱百灵也没理睬毒手摩什,将手一抖,平生得意的护身法宝锁阴神带立化一道粉红色的光华,由袖内飞出,随即暴长,向身上绕去,从头到脚,纵横交织,环绕了十几圈,把全身护了个风雨不透,内外通明,如在粉光影里。却把神带两头留在外面,各长三五丈,频频伸缩吐吞,宛如龙飞电舞,神妙非常。光色既极鲜艳,人物风采又极俊美,却去送死,连妖尸那么淫凶恶毒的妖邪,心虽不欲其生,也不无怜惜。
  妖道来势甚是狡猾,不先触动五行禁制,才一入门,便瞥见敌人化作小人,安坐火燄之上,身外还隔有一层祥光,另由光中射出一股青霞直罩木宫法物,似知有异。忙向门外回身呼唤。可是寝宫禁法已生效应,形声隔绝,门外可传入,出来的却是幻相。
  门外行法人看到的是门中光霞闪变中,妖道正由内往外狂奔出来,急唤之声隐隐传出:“玉娘子!好人!我万里远来,为了爱你,死固不惜,但是仇人禁法厉害,我多少年的苦修也非容易,何苦使我形神俱灭?请念初见时彼此倾心相爱之情,容我逃生吧。”
  妖尸偷觑毒手摩什,目射凶光,暗忖:“此人关系大局,性暴而又奇妒,必不能容。”
  再见妖道惜命情急,狼狈之状,心生鄙贱,不禁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无用狗道!此时怕死贪生,有何用处?速将门内土遁引发,少时还有生机;如敢后退,先前三叛贼便是你的榜样!再如迟疑,我自在外引发,你少时连想保持残魂剩魄,都无望了。”
  话未说完,却见门内黄云暴涌,尘雾飞扬,风沙传击,发出极凄厉的怪啸,势甚猛恶。妖道立被卷入黄尘影里,一面施展身外馀剩下的两道粉红色的彩虹,电射龙飞,在迷漫尘沙中滚来滚去,一面仍在大声疾呼求救。门外妖尸看到的却是戊土已被引发,并未将他制住。立将邪法发动,手掐灵诀,指定面前用沙土祭炼堆成,代替戊土沙物的小山,猛运玄功,张口喷出一股青气笼罩其上。跟著把手中灵诀一放,又有酒杯大小一团青绿色的奇光,由镇压主宫的妖幡上飞出,悬空停在土山之上,高约丈许。此是妖尸准备破禁的魔教中最恶毒的上乘邪法,预计这团青光炸得土山粉碎,门内戊土法物也随同破去。
  说时迟,那时快,猛瞥见面前黄影一闪,风沙之声隐隐大作。只见自设戊土法物变作丈许大小一团尘雾黄沙。跟著土雷爆炸,如擂急鼓,势子越来越盛,所喷青光几乎笼罩不住,甚是吃力。有一小人影子在内,先吃土雷打得七翻八滚,狼狈异常,似已失去知觉。门内土遁实未被引发,只是设代法物却将妖道移了过来。
  妖尸再看门内,妖道已然不知去向,土遁已收,五件法物仍是原状,环列在地。觉到事太可怪。如若天魔解体之法克不住,不应如此平安,理应反克。朱百灵纵死,也应死在仇人土遁以内,怎会有此景象?幻境必有违逆情理之处,细心探求,才能揭其伪诈,现出正道。偏信任可一方,都会引致行差踏错。妖尸归咎於乙木真诀未得,难制戊土。朱百灵为戊土所杀,却将他的元神移来。隐隐闻得黄沙土雷交斗中,透出一声极微弱的惨啸,小人影子已经消灭无踪,法物恢复原状。
  妖尸行事素不认错,妖道为她形神皆亡,视若当然,只媚视毒手摩什,暗令戒备。突把笑容歛去,粉面一沉,满脸狞厉之容,戟指残馀二妖党喝道:“你们看见了么?这廝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好好的我命他去当头阵,本来引发土宫便是大功,至少元神可以保全,他到里面忽然情虚畏死欲退,我气他不过,将元神移来除去。现在你们总可知悉,前进尚可求生,稍有退缩,或怀二心,决逃不脱。
  由门前起,上下四外俱有神光包围,我略一点手,便将你们移向这里,与他一样同受灭神之罚,后悔就无及了。“
  那二妖党一名唐寰,一名刘霞台,早已心寒胆怯。不过人当危急之际,总是百计求生,不到死灭,不肯罢休。闻言同声应诺,互相看了一眼,吞吐答道:“玉娘子之命,我等不敢违,效死更无二心。只是仇人五遁五宫,我们人只两个,照你先前预计,未必足用。自来一人势孤,何如这次命我二人一同入内,引发埋伏之后,如可退出,便急退出来。等玉娘子破了她这一宫,二次我二人再同入内,如法行事。这样,五遁或可依次破去,也给我二人多有一线生机。玉娘子以为如何?”
  妖尸闻言,才想起同党凋残,人少难如预计施行,由急变怒,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先把已死诸妖人厉声咒骂了一阵。继想:“适才委实火性太大,偏又加上这魔鬼狂傲自恃,性如烈火,先在前面杀死了好几个,真个苦不能言。反正不够,也不争此两人。丑鬼不知厉害,万一不济,至多由他做替死鬼,自身怎么也能逃走,有什顾忌?”
  想到这里,益发心横,狞笑答道:“你们如此胆小怕事?如不允你二人之请,必不甘心。你二人原是同道,俱精火遁,又均带有水母宫中异宝,足可防御。
  可代我将仇人内火引发,急速退出便了。“
  唐、刘二人闻言大喜,又听是犯火宫,更对心思,一声领命,便即起身。二人法力不十分高,但各有几件异宝奇珍,昔年经水母用玄天妙法,在北海眼十万丈寒泉之下,采取癸水真精与太阴元磁凝炼而成。发出时寒光逼人,不必上身,道力差的人,百步以内吃冷光一照,立中寒毒。一被击中,或与接触,寒毒攻心,血髓冻凝,通身发黑晕倒,难免於死。多猛烈的火,遇上即灭。二人又与火行者是莫逆之交,炼就火遁。故此觉著有了生机。
  二妖人因有所恃,入门便直往前,到了五行法物之前,正待犯那丙火神灯,一眼发现灯燄上停著四女一男五个小人。男的一个,正是朱逍遥。算计丙火再发,威力必要暴长,五人决不能当。略一寻思,自觉爱莫能助,还是顾己要紧。一门之隔,内外闻见各异,妖尸见二人迟不发难,已在门外厉声叫嚣恶骂,神态凶狂,宛如雌虎、罗刹变相。毒手摩什也在厉声咆哮,癞姑等四女由内望外,见闻逼真,足证圣姑法力无边,玄机微妙。
  二妖人也颇慎重,虽听妖尸怒骂催迫,举措仍不慌乱。摘去道冠,披发赤足,正对五行法物前踏罡布斗,在一片寒光、大团冷雾笼护之下,贴地低飞。由光中飞出大片寒星,冷萤如雨,晃眼现出一个丈许大小、寒光堆成的八卦方阵。手掐灵诀,口诵法咒,又照八门生克飞巡了两遍,将阵布好。然后同飞向巽官方位上去,禹步立定。一个由宝囊内取出一粒黄油油的晶丸,往神灯上打到。那晶丸是磨球岛离珠宫少阳神君大弟子火行者的异宝烈火神珠,用太阴真火炼成,出手便是火星飞射,好似一团将爆发的火药,夹著一片爆音飞向前去。同时另一妖人张口一呼,往火宫喷上一口气,罡风劲急异常。
  这类先后天五行合运的禁制本是击力越大,反应越强,即使不去犯它,稍微挨近,便要入阱,再与真火相合,以火引火;又加上巽地罡风,便如火上添油;再加无限火药。不意烈火神珠刚一挨近神灯,忽如石投大海,无影无踪,罡风也同时宁息。休说引发火遁,连灯燄均未见有丝毫摇闪。只灯火上四女彷佛见有一丝红线微光,略在阵前一闪即隐。
  二妖人一见法宝无功,心中大惊,再听妖尸和毒手摩什同声叫嚣,杂以咒骂,知道再不引动丙火,定将妖尸激怒,用移形代禁之法,和先进来的妖党一般摄将出去,加以惨杀。心下一著慌,忙又同时施为。以真水之宝激发丙丁真火,向妖尸复命。各将身畔一个小黑玉葫芦取在手内,掐起灵诀,将葫芦对准神灯微微一撒,各激射出一股寒光,银箭也似往神灯燄头上射去。
  就在两下里似接未接之际,癞姑等四女适才隐约见到的红线突然现出。那光细如游丝,一直注向妖阵之上,电闪一般掣动了几下,倏地变作一片薄而又亮的火云,紧贴著妖阵,化为红云布散开来,通体包围在妖阵外面,不见一丝缝隙,直似一幢银色轻纨穹庐,外面再加上一层薄薄的红绡,色彩鲜明,奇丽无俦。同时神灯燄头上有一线极细红光射将出去,不运用慧目凝视几乎看不见。癞姑一行人才知火宫妙用已被引发,自己居然未受危害,好生欣幸。
  晃眼之间,忽闻轰轰火发,与水沸之声,由八卦阵中隐隐透出。同时八卦阵图中的寒光冷雾也潮涌而起,忽然反激回来,就势往二妖人当头罩下。冷光寒雾中却生出无数火燄。由五行逆运,先天丙火化生出后天真水,阴阳两仪迭相为用,闹得水火既济,两下里外夹攻。两妖党还在里面奋力鼓勇,就在自己所布八卦阵中环绕飞驰起来。绕完全阵之后,已变成两小人,肉身已化,仍在光中飞行不已,飞势却缓。
  猛觉神灯燄光连连闪动,跟著,门外震天价一声巨震,神灯燄光立又静止如恒。毒手摩什刚一发难,便陷遁中。光霞倏地大盛,前面圆门忽隐,水、火、风、雷与拔木扬沙、金铁交鸣之声,一时尽起。圣姑法体和玉榻后面十二屏风,一齐隐去。二妖党元神失踪,那幢寒光连同外围红云也同不见。寝宫和外间广堂连成一片,到处都被五色光华布满,而且无边无际。洞中禁制似已全被引发。
  寝宫五行禁制虽与外洞体用施为相同,但是外洞所设全是禁法,内里这五行法物俱是昔年所炼至宝奇珍。妖尸明知凶险万分,也是贪得道书、藏珍,又有毁身化骨之痛,报仇雪恨之心更切,自恃深悉禁法奥秘和一切躔度、门户方位,偏欲暗用天魔解体大挪移法,使同党去跳火坑。真要不行,巧只要避开五行法物,不被吸去;便变化元神,仍可逃走。
  妖尸、毒手同在乌金色云光环绕之下,在五色光海之中往来飞驰。觉出阻力压力奇强,越来越甚。一任想尽方法,无论逃向何方,全是前茫茫,无有止境。
  并且每变换一回,禁力必然加大许多。
  妖尸却比前几次相貌神情还要狞厉得多。只见她披头散发,面上秽污狼藉,铁青的一张脸凶睛怒突,白牙森列。通体赤裸,一丝不挂,前额、左肩各钉著七把飞刀和七枝小飞叉。摇舞著两只瘦长利爪。有一片青绿色烟气笼罩。身外面包上一团玄雾,雾外方是妖光、煞火笼护。神态惶遽,凶暴丑恶,正以玄功变化,全力拼命施为。便连毒手摩什那么自恃,尽管厉声叫嚣,仍是原来恶相,虽然被困在五色光霞海中,仍能上下飞舞,往来驰突,却也未似先前一味骄狂自大之状,盛气虽馁了不少。
  妖尸想起他是罪魁祸首,如不是他暴戾奇妒,连残杀了好些同党,便无须乎自己上前。事纵无功,受害者只是别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就是现在,如不因他口发狂言,一味自恃,也不会有此孤注一掷之举。心虽恨极,无奈尚须此人相助合力,如与反目,势更危急。只得一面随声敷衍,勉与合力,一面暗中准备退路,打算少时辨清殿中门户方位,发动邪法倒转地府时,好了便罢,稍有不妙,立即单独遁走。这一来,二妖孽便作了同床异梦。毒手摩什为妖尸邪媚所逮,一毫也未觉察,依然尽心尽力为之效死。
  说时迟,那时快,晃眼之间,五遁威力骤转强烈,五色光华电闪也似连连变幻明灭,奇光腾幻,加上妖光中的煞火似花雨一般爆散,两下里冲击排荡,连旁观者都眼花缭乱。休说分辨门户方位,连想似前冲荡飞行,都越艰难。隔不一会,妖光不住五色云光强压,渐渐缩小成共只两丈大一团,不住爆裂迸散,四下飞射。
  旁观看去,直似一片浩无边际的五色光海中,隐现著一团四围火花乱爆的乌金光球,在里面滚来滚去,使人心惊目眩。
  毒手摩什越发情急;妖尸再故意做作,一味表示胆小害怕,相依为命之态,更使其内愧。妖人不禁暴跳如雷,厉声咆哮,恶口咒骂,拼命加强妖光煞火之力,四下乱撞。五行神雷忽然相继发动,始而现出成团成阵的大小黄光,夹著无量黄沙猛袭上来,才一抵御,又化作千百万金戈,夹著无量飞刀飞箭,暴雨一般袭来。
  紧跟著是千百万根大小水柱,狂涛一般前后相催,一层紧迫一层迫压上来。
  尤厉害是每化生一回,便相会合,加强许多威力。等到丙火神雷发动,千百万火球火箭的五色神雷互相击触猛轧,纷纷爆炸分裂,再互一相撞,又复并合为一,比先前加增百倍,宛如地覆天翻,海山怒啸,声势之浩大猛恶。
  毒手摩什空自发威,怪啸狂吼,已然行动皆难,进退不得。万分情急惶恐之下,妖尸又想起误在毒手摩什身上。再一回顾,看到那一张狞厉凶恶的丑脸,不禁怒从心起,一面打点毒计,忍不住戟指骂道:“你这丑鬼,不听我话,害死我了!”
  可笑毒手摩什色迷心窍,明明见妖尸手掐灵诀,神色不善,竟没想到就要反脸为仇;反觉委实不合自恃太过,累她受此惊险,问心不安。一面仍勉强抵御,一面强颜慰解。形势如此凶险,单是自身一人尚还不妨,偏又顾上妖尸不算,一心还在想复仇讨好,证实先说的大话。
  生平第一次受到这等意想不到的挫折,心神也受到剧烈震撼。那面七煞玄阴天罗乃心神相连之宝,平日占惯上风,自然运用由心,无往不利,今日落在下风,心神不能专注一样,以致所施妖法延缓。尤其妖网关系性命,必须加意运用防护,以免为敌人五行神雷击破。孤注一掷以前,又非仗此宝防身不能施为,不能先收。
  妖尸却不计及同党安危,专为自身设想,不特不稍体念,依然一味愚弄,不住撒娇送媚,明讽暗激,并欲伺便加以暗算。毒手摩什多年凶横,性情暴烈,怎禁得住这等激刺,恼羞成怒,无从发洩,利害全置之度外。这一盛气用事,不由乱了章法,竟然冒失起来。
  癞姑等四女存身神灯燄上,所见又是一番景象。二妖尽管上下翻腾,可只在方圆十丈以内左冲右突。忽然一片五色光华往前一涌一卷,一声轻雷震过,寝宫原景倏地重现。一切景物陈设,与先前所见丝毫无异,玉榻之上,依然安坐著圣姑。二妖孽却不知去向。
  榻后十二扇金屏风上,繁霞焕彩,突发奇光,闪幻如电。隐闻水火、风雷、刀兵、木土之声,汇为繁碎爆音。另由榻前五行法物上,各突起一股指头粗细的各色光燄,互相交错,直射屏上。那十扇金屏已然不似实质之物,看去又深又远,屏上所有风、雷、云、水、火、金、木、沙、土诸般形相齐生变化,闪幻不停。
  二妖孽已被圣姑五遁禁制困在十二扇金屏上五遁风雷之中,乌金色的妖光发射出各色光雨精芒,随同滚转。金屏上面五遁风雷之声,听似猛急,但都具体而微,声并不高。
  忽听轰轰风雷之声自殿后壁内发出,声甚壮烈,彷佛四壁皆受震撼。跟著一声清磐,风雷声止处,紧贴金屏后壁上方,霞光连闪两闪,现出一个大圆门。易静、李英琼、谢璎三女,同驾有无相神光现形飞出。
  易静、李英琼、谢璎三女进入复壁秘径。但见入口一段宛如一条极高的夹壁巷,宽窄大小高低均不一律,内里雾气浓密,只觉出暗影中,上下前后都含有一种奇怪力量将人抵住,无论进退俱有阻滞。渐觉吸力加重,越往前越厉害。地势骤然下落数十百丈,来去两途和上空都是一望沉冥,渺无边际。猛瞥见前途暗雾影中,似有豆大一粒火星闪了一闪,那前后左右的浓雾即化为火浪千层。同时上空更飞堕下千百片烈燄赤云。火势既极狂烈,中间还有不可思议的奇怪吸力,威势惊人已极。英琼定珠神妙,一片祥光,将一行三女罩定,火浪全被阻住。赤火烈燄郁怒莫伸,自相翻腾排荡。前进也颇艰难,其势又不能停留。
  易静是想乘机观察金幢威力,故意不下手施为。那火阻不住敌人,似极震怒,轰的一声大震过处,狂潮一般卷退下去,随起了极猛烈的罡风,势如山海,迎面当头压倒。三女连施法宝、飞剑,加上谢璎的有无相神光护身,也仅只不被冲退,前进却越发艰难。刚刚下去的烈火吃罡风一吹一卷,倏地由分而合,化作碗钵大小的火球,似雹雨一般,重又夹攻上来。吃宝光、神光一挡,立化作震天价的霹雳,纷纷爆炸,化成一片火云,包在三女护身光圈之外,渐渐越包越厚,围成了一个大火团。那无数的火星,便在里面自相冲压排荡,汇为繁响。火球一加增,阻力也随同加大,不特前进越发艰难,身上也似加了极重的压力,尤其那轰隆的万雷交哄,与呼呼的罡飙怒啸之声,虽在宝光、神光围护之下,也震撼得使人难耐。
  英琼首先发急。谢璎猛想起癞姑等一行四人未必能是毒手摩什之敌,况又加上妖尸可以随意运用原有埋伏禁制,主客异势,相差太远。万一有甚闪失,岂不冤枉?与其挣扎强行,何如施展金幢开路?
  金幢乃佛门至宝,灵妙无穷。只要情势真个危急,不必主人运用,便会自行飞起,发挥威力妙用,平日更随主人心意进止。谢璎念头一动,金幢立即由身后现出一幢七色的金光霞彩,七层法物一齐转动,各自射出一色精芒。四边更有一圈繁霞彩燄,一齐往外涌射出去。紧压光围外面的火云,立被荡将开去。跟著宝光大盛,四外火球只要挨近,便即震裂,化为缕缕残燄而散。罡风虽仍强烈,狂吹不已,可是一与光霞相接,便向两边分散开去,吸力也自消灭。三女身上立轻,行动自如,金幢宝光也自减缩十之八九。
  易静知圣姑禁法变化无穷,生生不已,暂时虽为金幢所破,必有馀波,且更猛烈。两败固是不妙,如将秘径埋伏破去,再重设便难。乘罡风未变化之际,暗中行法,照图所得予以制止,再呼唤谢璎将金幢收起。谢璎并未看出风退是由於易静,依言收了金幢。
  前行径路盘纤曲折,高下回旋,歧路交错,每条路口均有门户关闭。经易静用莲花玉钥一指,立即开放。门径重沓繁复,原石生成,参合阴阳五行,按照九宫八卦五星躔度,就著原有风、雷、水、火地利设施祭炼而成。不消多时,便把东洞秘径绕飞完毕,走入中洞主宫地界。
  这一带甬路又高又窄,接连两个转折过去,地势突往上高起了数十丈。由斜坡转入平路,那甬道已变作了圆形,圆洞尽头有一片同样大小的黄光将路阻住,光景沉静晦暗,慧目注视,也看不出那光有多厚多深。易静虽然悟出总图微妙,独此一处尚未深悉。快到尽头,才知近门的四条圆形甬道,通体俱是神泥所化,是全程最厉害的戊土重关。那黄光乃千万年混元一气神泥凝炼之宝,能合运逆行,比起前后洞的戊土禁遁厉害十倍。易静起意借七宝金幢之力将它收为己有。池府即将已有,还施破坏,其任性之处,真难授以大局。
  英琼却要试它多大威力,先将定珠放出笼罩全身,然后扬手一太乙神雷,照准黄光打去。只见黄光乱旋,突突飞涌中,直似一张冒有浓密烟光的大口张在前面。金光雷火一闪后,即行沉没,渺无踪迹,更听不到半点声息。猛瞥见全甬道上下四外前后一齐震撼,发出与前面同样暗黄色的云光,宛如天崩地陷,晃眼全身俱被云光包没。身子立在虚空之中,上下四外漫无底止。同时觉出压力之大,从来未有,如非定珠祥光笼护,万难禁受。就这样,心神稍疏懈,珠光便有被迫之势。再看易、谢二人,已无踪影,不禁大惊。
  黄云倏地由虚变实。始而化作豆大的金星,暴雨点一般,从四方八面一齐打到。吃珠光一挡,忽又伸长,化为千百万根尺许长的光钻,前头喷射猛火烈燄,一窝蜂似攒射过来,密集於光圈之外不退,越来越密。冲击之势也是猛而无声,兀自令人心情烦热难耐。火云渐渐融成一片,看去与前又异,彷佛其色昏黄,暗光闪闪,也辨不出是光是火。此宝不特生生无尽,并还能摇惑人的心神,只要为其幻相所迷,便即丧失神智,任有多神奇的法宝,也无用处。
  及至云光三变之后,四外全被阻滞,寸步不能进退。英琼正觉心情怎会如此烦热,当时灵机一动,忙即澄神定虑,将法宝、飞剑全数收起,一意默运玄功,主持定珠光,一任身外云光变化,视如无睹。居然能在紧要关头,镇摄心神,毫未受其潜力侵袭,足见夙根深厚,心性灵悟,与众不同。
  英琼意念一定,方觉心神安静,不再烦热。猛瞥见金霞乱闪,四外云光如潮,齐往身侧处涌去。谢璎手指七宝金幢,与易静并肩而立,似由先退之处刚刚飞到。
  金幢凌空矗立,高约两丈,七层法物齐焕光霞,彩气蓬勃。头层上面的金轮徐徐转动,由边沿上射出一圈金霞,广约亩许,宛如华盖撑空,宝相辉煌。先前所见黄光云光,已化作黄尘暗雾,疾如奔马,正往金幢之下涌去。吃光霞连卷几卷,转瞬消灭。随见谢璎手扬诀印一指,金幢不见,手上托著一粒寸许大的黄色晶丸,递与易静。
  再看立处已非适才所经圆形甬道,乃是一座圆顶形的宫门外面,门作青色,紧闭未开。门外地势高起,上有钟乳四垂,宛如天花宝盖,缨珞垂珠,幻彩流辉。
  下有数十处大小喷泉,雪洒珠飞,声若呜玉。通体石色,宛如翠玉,精莹朗润,净如晶冰。那门看去本是一片整玉,当中有一圆圈。易静仍照前法施为,手掐诀印,画了一道符。英琼便持玉钥往圆圈中点去。一片风雷之声过处,玉门立向两边开放,现出一条黄玉甬道。
  前行又斜上一段,方入平路,走到尽头,又有一门阻路,门作金色,中有五行符篆,门内便是圣姑藏珍之所。易静匆匆参悟,疑有未尽,惟恐别生枝节,要借用金幢将五遁制住。谢璎随将金幢放起,将七层宝光齐指门上。两下里才一接触,门上立即彩光电旋,水、火、风、雷之声同时怒发,声虽不洪,看去猛恶已极,却未及发威,已被金幢宝光笼罩。易静自是欣喜,忙再行法一收。一声轻雷,五遁光华全都歛去。谢璎也将金幢收起。仍是英琼用玉钥将门点开进去。
  内里乃是一间大约半亩的玉室,室中心横著一条青玉案,天书、藏珍俱在其中,有的奇宝腾辉,精芒夺目;有的奇书鸟篆,形制古异。那天书上附一小柬。
  大意说:此书连同上官红所得均是副册,尚有正籍藏在灵寝殿台之下。本是天府秘笈,全书均是天书奇字,非寻常修道人所能领解。副册乃圣姑手录,未全释便即皈依佛法。由此室中通行出去,共有两层甬路。在下一层,乃圣姑坐死关的所在,己用法力、法宝将其堵塞填实,坚逾百炼之钢,仅留尽头容身之地。由上层甬路开通出去,外面便是圣姑停法体的五行殿灵寝。
  易静如法开门出去,只剩一条斜行向上的途径,下层齐入口处填死,如非看过柬帖,认得封洞神泥,并看不出下层还有一条入口。遥望前面云光滚滚,变灭不停。这本是圣姑所炼五行真气,与五遁禁制又自不同。易静由英琼手中要过玉钥,独自当先,手掐灵诀,只将它分开,由内中穿将过去。一路云光分合起伏,风雷殷殷,不消片刻,路将走完,相隔前面寝宫殿壁约有一二十丈。易静惟恐骤然出去,与妖尸相遇,先就行法开通出口。
  哪知出口正在玉榻前面,金屏之上,看不见妖尸毒手已被困屏上,只见癞姑等四女带了一个修道人的元婴,被困在火宫法物神灯燄内。又隐闻壁外五行合运,繁响洪大之声。一时情急,人还未及飞出,忙先行法将将全殿禁遁止住。也是毒手摩什数限未终,才有易静此无心之失。
  第百八十六节隔世情缘
  癞姑等四女只觉轰的一震,红霞闪过,已离开燄头。同时所有一切禁制,以及五遁风雷的繁喧一齐停止。只上官红初当大任,谨慎非常,并未收法。忽听一声厉啸,眼前一暗,一片乌金色的云光电也似疾,当头罩下。妖光煞火中,毒手、妖尸二妖孽各摇舞著一双利爪,恶狠狠正往屏前玉榻上圣姑法体抓去。谢琳猛想圣姑护身禁制也许已同被易静止住,忙催遁光上前抵御,癞姑、轻云也忙指飞剑、法宝迎敌。
  本是已经来不及,幸得上官红乙木真气未撤,一时福至心灵,忙把乙木真气扫将过去。那先天乙木神雷好不厉害,又当二妖孽元气受创之际,竟恰将妖孽挡住。就这事机瞬息,间不容发的当儿,英琼定珠化的一团禅光,赶及照在圣姑头上。
  七女一同合力,几下里夹攻。尤其紫郢青索双剑本来就是天府至宝,随著周李二女的元婴初成,益发增加了极大威力。合壁后更是神妙莫测。英琼又是疾恶如仇的天性,径自舍了仙都二女的护身神光,强著轻云,双双身剑合一,往妖光煞火丛中穿去。
  二妖孽哪禁得起峨眉山镇山之宝两口仙剑合一来攻,妖尸首先受伤。毒手摩什还算不似先前狂妄自大,运用玄功变化飞遁,隐现无常,飘忽若电。无奈对方人多势众,邪法吃双剑合壁连绞几绞,便化残烟碎星而散。
  二妖孽自是狂怒愤恨,尽管厉声狞啸,暴跳如雷,全无一毫用处。急怒攻心之下,决意舍弃藏珍,专一报仇,施展轩辕老怪嫡传最狠毒猛烈的邪法,倒翻地府,猛发地、水、火、风,将新旧仇敌一网打尽,同时消灭。於是二妖孽互相一打手势,毒手摩什便在暗中行法施为起来。妖尸只管随同叫嚣,最擅长的玄功邪法和一种极厉害的妖烟邪雾,却并未施为。
  朱逍遥自随众女逃出火遁以后,似乎知道谢家姊妹最是面软心慈,格外肯看顾他,一直紧随谢琳身旁。这等道心不净,妄犯淫邪的人,本来死不足惜。他本来不是不知妖尸可恶阴毒,先就不应由海外赶来,自投罗网。明知妖尸无可救药,并还忘情负义,意欲加害,又算出了彼此危机,就应把话说完,洁身而退。以他法力,要逃走并非不能。就算意欲转劫重修,何地不可寻人兵解,何必非要死在妖尸手内?尤可笑是已然觉醒迷梦,还要自命多情,死前又作出许多难堪的丑态。
  抱著妖尸朽骨缠绵,叫人看了肉麻。这次不过是妖尸过於心黑狠毒,使人觉他蠢得可怜。偏又遇上几位天真心善而又爱抱不平的姑娘们生了怜念,将他救下。看他死前那等慷慨,死后元神还在运用玄功凝炼真元,彷佛还可抽身逃遁神气。就这样,谢琳还觉他胆小可怜,见谢璎到达,孰知金幢至宝,本身具有灵性,能够分判敌友,将他元神收入玉瓶之内。这是女性的妇人之仁,也是心态,本就梦想著如此〔你是我的灵魂,你是我的生命〕的如意郎君。
  邪法发动在即,妖尸却瞥见圣姑玉榻前,神灯后面,有几点寒光闪动。目光刚注过去,即认出那是最末两妖人失落禁遁中的两件至宝,那玉葫芦中万年月魄寒精所炼天一玄阴真气及那粒火珠。紧跟著又见一片祥霞闪过,榻前倏地现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玉墩,端端正正放著一个玉箧,正是梦想多年,穷搜未得的天书秘籍,连圣姑多年辛苦炼成的镇山三宝,也在其上。
  这些至宝,自己多能领解微妙,有的当时即可应用。如能得到手,不特立可不受丑鬼挟制霸占,便当时翻脸,也无顾忌。并且出困以后,异日神通无人能制,可以为所欲为;再能忍耐上二三年的委屈,连轩辕老怪也无如己何。这等千载一时的良机,如何舍得放过?也不是不知处境之危,不能离开毒手摩什,终是贪心太重,利令智昏之下,为想独吞,既未通知同党,事机也委实迅速异常,立运玄功,飞扑过去。
  正要伸手攫夺,易静的灭魔弹月弩即将由身后打到。妖尸深知此宝专伤妖邪元神,偏是事机瞬息,稍纵即逝,没奈何,只得勉强运用玄功,拼著挨上一下重的。做梦也没想到,看得逼真的东西,手一下去,竟会捞了个空。情知上当,心犹不甘。就这微一迟疑,弹月弩的寒光正好打中身上,化为无数寒星,元神立时受伤,想再飞腾变化,已是无及,益发急愤交加,心慌意乱,失了方寸。
  毒手摩什一声招呼,便自发难。百忙中也未看清妖尸相隔尚远,处境不利,不及同遁。众人忽然眼前一暗,地底的一股极猛烈的大力,带著一种极奇异而又沉闷的巨震,洞顶四壁受不住巨力震撼,已在一齐晃动,摇摇欲崩;地面也似吹胀了的气泡,倏地往上喷起老高,洞壁地底便听风雷殷殷。
  幻波池底地层石质坚厚异常,下面虽成了火海,上面还有若干丈地层,未全熔化成浆。可是阻力越大,蓄势越猛,晃眼工夫,地覆天翻的爆炸就要发作。连眨眼都来不及的当儿,忽又听有传声大喝:“速展七宝金幢,镇压祸变!琼儿速护法体!”
  那语声来处好似极远,晃眼已经临近。说时迟,那时快,那亘古难见的奇灾浩劫在危机一发之际,金幢已被阴魔放来幢顶舍利所引出。一座金霞万道,彩燄千重,通体祥辉闪闪,七色七层的金幢宝相,忽自谢璎身后飞起,端的比电还急,当时长大,矗立殿中。每层祥光中,各射出一片极强烈耀眼的精芒光气,往上下四处交织射去,再自动地徐徐转了一转。
  宝光照处,洞顶四壁宁静复原,地上的大泡也已平复如初。地底本来似开了锅的沸水,水、火、风、雷宛如海啸天崩,轰轰怒鸣,也轰声顿止。只听一片极繁密的骚音响过,跟著似地动一般,全洞上下,略微摇晃,便已宁息无声。一声浩劫,就此镇压下去。
  七宝金幢才一出现,神光宝气首先与妖光接触,那么厉害的七煞玄阴天罗立被吸住,竟和纸一般燃烧起来。此宝原系轩辕老怪嫡传心法,为邪魔道中有数法宝,迥异寻常。妖光全凭主持人本身真元运用,妖人真灵与法宝息息相关。毒手摩什纵然平日骄狂,见此情势,也由不得吓了个魂飞胆落,锐气全消。何况此宝关系著自身的安危荣辱,万失不得。当时急痛交加,哪里还敢停留,慌不迭运用玄功,立即自行切断未被宝气烧化的残馀妖光邪火,自往前洞窜去。

  刚出头层殿门,待往中洞前面飞去,猛瞥见迎头一片金光,拥著一个道者迎面飞来,竟是当日垂下惊震仙界魔境那垂天光幕的连山大师。万分情急之下,怒吼一声,张口便是一团其红如血,带著一片黄烟的妖光,朝前打去。此是毒手摩什苦练多年的内丹。此宝每用一次,要耗损不少真元,非危急存亡,自然不敢轻用。此时双方来势俱急,万闪不开,自然情急拼命。谁知那么激烈的妖光,竟似打在一片棉絮之上。阴魔李宁的先天法体自是虚无,那有受击处。
  妖孽只见金霞一闪,敌人不见,同时鼻端闻到一股旃檀异香。那团妖光的四面好像含有绝大潜力将它压紧,不特不曾爆裂,反有被吸住之势。这一惊,更是亡魂皆冒,心胆皆寒,忙施全力,张口猛往回一吸,侥幸吸了回来。阴魔李宁无暇烧毁这妖孽内丹,却以寒霙冻僵之,省了小寒山二女不少工夫。
  毒手摩什急忙拖著残馀的乌金云光,护住全身,拼命由旃檀香光中硬冲出去。
  吐丹时原未停留,又在逃命急窜,眨眼已经无踪。飞逃出了幻波池老远,兀自在迷仙掌下闻得身后有旃檀香袭来,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肠顾及妖尸,就此逃回大咎山妖窟而去。
  妖尸瞥见一幢七层金霞,看出是件具有无上威力的佛门至宝,不禁神魂皆颤,一声厉啸,运用玄功,往外飞去。并还施展身外化身,幻出一条人影,在一片妖光环绕之下,故意往斜刺里飞去,真身却由右侧相反方向加急飞逃。那护身妖光,又是一件真的法宝,多高法力的人,也易被她瞒过。
  无如精芒宝气对於妖邪仇敌,如磁引针,不必主持,自能发挥威力妙用,笼罩全殿,无隙可逃。何况内中还发出一种灭魂宝气神光,依著对方妖邪法力深浅,加以诛擒,多深功侯的妖邪,也禁不住这一照。一任妖尸如何机巧变诈,精於逃遁,全无用处。那带有妖光的假妖尸,吃金幢精芒射中,也没听有响声,但已消灭无踪。众人方疑妖尸怎消灭得这么容易?忽听谢璎喝道:“该死妖尸!我叫你逃!”
  金幢下面竟多了一个妖尸影子。阴魔李宁无理会在逃的毒手摩什,直达五行殿内。笑道:“可喜你们大功告成,功德不小。二位谢贤侄女,一会就要有事他去。妖尸残魂只好由我发付,一切详情,稍后再作详谈吧。”
  说罢,便令谢璎将笼罩妖尸的金幢宝光暂且收缩,闪向殿角。再命众人离榻丈许,只英琼一人立在榻侧,手指定珠,放出祥光,照向圣姑头上。刚刚布置停妥,榻前阴魔李宁立处忽焕奇光。随见地面上突然涌现出一个莲花玉墩,上面放著娑罗树叶织就,色如翠羽的大蒲团。阴魔李宁笑道:“圣姑当年分明算就今日之劫,必要假手一些与她有因缘的后辈。仍不肯稍微示弱,特意将绝尊者昔年坐禅的金刚灵石及娑罗蒲团暗藏地底。有此二宝镇压仙府,二妖孽也只不过把地火引动,熔化下层石土,真要称其凶心,倒翻此洞,化为火海,仍办不到。”
  话刚说完,忽见玉榻后面,上设五行、风、云、雷、电的十二扇金屏,突分左右,往两侧移去,现出屏后玉壁。壁上有一形似洞门的丈许大小圆影,上写金光灿烂的几行字迹:“伽音九劫馀生,误牵孽累,自修正业,始悉玄根。坐关之初,嗔心已解,诸般小技,皆是前设。莲座蒲团,绝公故物,敬以奉归,非敢自炫。水母遗珍,收赠璎、琳,聊酬远惠。”
  等到众人看完,金光闪处,字迹忽隐,只留下壁上圆门一圈痕影。阴魔李宁笑道:“绝尊者二十三般西方法物,俱是佛门奇珍至宝。千百年来授受相承,显晦无常,尤以这金刚石莲禅座、娑罗蒲团最关紧要。我孽重德薄,曷以克当圣姑厚惠?。”
  说罢,就往宝座蒲团上跌坐。英琼随运玄功,将手一指,定珠立即大放光华,祥辉闪闪,笼罩全殿。阴魔李宁头顶上激升起一道白光,往定珠上射去。晃眼,珠光越强,却停在空中,不再浮空徐转。前半面忽焕奇辉,宛如一面晶镜,发射出一道极强烈的银光,带著缤纷瑞彩,将那壁上圆门紧紧照住,光注之处,与门一般大小,不差分毫。乍看,又似光自门内发出,与珠相对。后半面的珠光却更加柔和。珠光照射,壁上圆门并无半点影响。
  易静及癞姑见识广,知道定珠威力至大,无坚不摧,何况此时阴魔李宁又以本身元灵运用,益发挥出无上妙用。但圣姑封闭的殿壁死关,竟会攻它不开,不禁惊异。阴魔李宁倏地张目,沉声喝道:“圣姑,你诸般魔障业已解消,三千大千世界,无罣无碍。贫僧奉大金刚旃檀佛偈,送你返本还原,重归极乐。本来无魔,胜他则甚?急速勘破玄关,西方去吧。”
  说到末句,双手齐掐诀印,往外一扬,十指齐散毫光,射向圆门之上。紧跟著,再一口真气喷向门上。随听霹雳一声,圆门上金霞电转,连闪了几闪,门便隐去,由门内射出一片白光。阴魔李宁将手一指,定珠上祥光立即包围上去,化成一个由小而大的光衖,一头直抵洞门,将白光罩定。
  大金刚旃檀佛光直透关窍,却寂寥无应。阴魔李宁化出先天无相法身入内,才知圣姑法力已失灵效,不能施为,哪怕寻常人也可毁损她形神,才致密封隔绝,事无大小,依靠早在百馀年前的潜心推算,预识先机,戒备详密。因为道高,魔头也更高,比起异日道家四九天劫中的天魔威力,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许多有影无形的诸般魔头,无日无夜,不在幻化惑心。
  此等魔头非以暴力,引动公愤则魔障反噬。只尽一切幻象,无一不是光景辉煌,却是人到洛阳花似锦,自到洛阳不遇春,其元气已被偷天换日。步步皆是茫无可测,诱个中人入阱惹敌,蹈上薄冰。这百馀年死关中光阴,无一刻不是满布危机。必需具有绝大愿力和坚忍不移的心志,推算稍有疏忽,固无幸理。功候毅力稍差一点,便遭惨劫。
  到紧要关头,越发厉害。难於分辨敌我。若有分别真伪善恶之心念一动,魔随以生,只好全当魔头,付之不闻不问。屏除一切外相,人我两忘,安於室,一切身受也无听无闻。定力越强,关门也越坚固难拔,对大金刚旃檀佛光也难分真假。助她的人必需具有无上法力,攻破死关。
  此关非是后天五行的物质关隘,皮囊已置诸度外。说到底是炼心。初层炼未纯之心,心照於空,不恃於二,综括於大同。二炼定心合气,氤氤氲氲,放诸天皆准。三炼天地之心,玄关窍成,普照万物。四炼心藏,不为天下先,功成而不居。五炼心基,调坎分离,辨宫入结,知进明趋。六炼丹心了性,转后天为先天,面面俱圆。七炼明性,以有投无,以实灌虚,全身灵窍皆开,道心不动。舞弄天下万物於指掌之上,现不忍人之心。八炼心复,心定存神而通明,遨游於外,灵则动,动则变,变则化,不为物境所碍,消灭异己於不形,臻至我就是神,我就是真理。
  圣姑已炼心至第八重功法,升起一团浩渺真元,似烟似雾,逐渐幻化成一枚包含红白两色的太极球,将〈灵慧〉包裹其中,群魔乱舞於〈血海〉内,却也无可奈何。可是心天大法自此即再无寸进。最高的第九层心法,是大心还虚,尽化缠身魔障。缺的是一点凭藉,才能杯酒释魔权,或重楼烧魔。达致包涵万物,有众皆空,可以破空而去。其缺憾在心,死关内元神为障所碍,通不达心灵,必动其心而后可。心在皮囊,必由娇躯而入,完成心身合一。
  阴魔李宁化火凤凰元胎为无形火,汇合从门内来白光,然后逐渐放大,到了圣姑头上,再似一口钟般笼罩下去,团绕圣姑肉体。心有缺,由缺补之。缺莫深邃得屄穴,贯心灵而无阻。魔屌从屄户入花芯,压之无抗,无揩擦之磨,也无回弹之复。屄膣无抗无受,虚顺而非退,是无著力处,也无受渗处,如棉絮而不散。
  因其不散而无有沟通。
  劫火从龟头马眼喷灌,不进不退不逼不引,以念力为导,其为幅射而透,那是直入心灵的感觉,非观念,非理解,是真诚,是火热。心魔所以是魔,是幻假情虚,入之心灵,是邪恶的冷冰。有诸内,洩於外,是无可捏造的基础。圣姑得真诚火热念力破障,焚天烈燄直冲血海,烧毁幻魔,心天大法深入九重,破恶男障,心通神。火凤凰元胎拥圣姑肉体入死关,留下幻影以瞒众生。死关内,圣姑身神合一,心扉放,灵犀通,竟是前身昔日情人。
  当日巧手灵龙知悉中了连山大师的〔冤魂索命〕大法,惊悸毙命后,初凤容不下幼主,残其丹田,贬出宫禁,好比连降十八级,并且把他的一切掠夺过来,由少主变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乞丐。不过剥夺不了的是飞短流长,血缘之秘是追夺不了。愚夫愚妇还道紫云宫少主纡尊降贵,有高枝可攀。
  圣姑刚回复前生法力不久,采药峨眉山,偶遇阴呵,见其身后摄踪有二人,面貌极为稔熟。微一沉思,认出正是曾经在自己手下漏网的灵浮山两恶。圣姑测知二恶志在阴呵,暗想先留个字条提醒。岂知阴呵身边一切,都经过滤才到手上,字条遂入两恶手中,致铸成后来大错。
  金须奴见世道人性未绝,有必要对阴呵更〔照顾〕严密。为塞天下悠悠众生之口,公认他必要受到照顾,先派人殴打他,更诬之为惹事生非,则名正言顺施以贴身保护。二恶奉命行事,施展邪法先将阴呵迷住,用五色淫丝困好,驾起妖遁便去,却为圣姑觉到破空之声,立即也驾起一道青色光华,朝二恶的两道暗赤光华追去。
  大恶回身应敌,扬手便放出两片铜钹,光华闪闪,在空中电转飞旋,向圣姑头上飞落。圣姑发出五金宝钻,一片灿烂银光往上迎去。只听瑲瑲两响,二块铜钹已被钻破,再吃银光一绞,立时化为无数碎星散去。大恶从身边又飞出一股赤暗光华,看去不甚起眼,却阻力极大,宝钻已为吸住,似变成实质,一时形成胶著状态。耳听一阵破空之声,二恶赶回,发出一道一般无异的妖光。
  圣姑骤觉压力增加,其重无比,将手一扬,威震群魔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的一点紫色的豆大光华穿入赤光中,轰的一声,立时爆发,散出无数火星,互相击撞,生生不已,妖光立如雪散冰溶。两恶的玄阴血焰被震破,刚刚逃出元神,肉身法宝全为霹雳子消灭静尽。
  妖人付出重大代价,对阴呵仍是不舍,朝前飞了一段,向一山凹中落下。只见下面山林茂密,野草丰长,如不降落,丝毫看不出竟有数十丈阔一块平地。两妖人在一颗大树后一闪不见。树上有著丈高洞口,狭窄只容并肩而过,看入去黑黝黝,不知深浅。
  圣姑隐身而入,出其不意将二妖人元神罩住炼化。借著剑光走了十来丈深,尽头处却是上锐下宽,石床上阴呵背向外蜷曲而卧。圣姑将阴呵扳转,猛瞥见阴呵眼白上布满红丝,才想起二恶炼就一种独门邪丝,专采兽蛇之类的交合淫精,加以玄阴魔火合成。飞剑法宝沾染上,立即心动神摇,无法自制。再细看手足间,隐隐有数条五色细丝,竟不知自己也已经沾上。
  青灵珠过处,微烟随起,邪丝解去,也必须要经过十二时辰方能恢复。圣姑寻个石墩跌坐养神,忽然情绪如潮,意马心猿怎么样也按捺不住,如春困初回,懒洋洋,思昏昏,不能自持,竟不能澄神遏虑,反照空明。猛听阴魔一声高哼,忙睁眼一看,见阴呵已可移动。
  阴呵虽被残破丹田,因而沉醉先天真气,灵气内壮,复原力超越一般修为深厚的道者。邪丝松绑,已能行动自如。只是邪法专一挑动七情六欲,沾染大久,一时不能除尽,面红体热,心旌摇摇,迄难自制。
  圣姑见阴呵哼声苦困,强运真气起身上前,把一颗灵药往阴呵口中送。阴呵觉得口边一缕幽香,不知药香还是肉香,往鼻孔里钻。这一引动,全身血脉愤张,油煎火炙,驱使扑去无边大海中。圣姑才醒起妖丝之邪毒,方要挣脱,顿觉周身软疲,春意横生,懒洋洋不能自主,神思迷惘中,只觉相偎相搂,心荡神移,双双倒在床中,密爱轻怜,心息相通,灵肉一致,融成一片。
  阴呵智通幽冥,自幼深悉家族的恶毒,无奈误生人世,错投此宫,困顿难言,万缘莫续,只能横眉冷对千夫指。知困卦之义,如树生长在不应生的位置,必为所劈,包括(生错家门)之皇孙,不应〔生〕在亚妈个肚,知汉祚之将尽,难逃燕啄。求变卦,有李世民之舍身勾结瓦冈寨群贼,才有人敢为他拼命玄武门,否则必定死梗。知书识礼之辈难存良知,更身无瓦冈寨之力,定必死无葬身之地。
  知圣姑未足以扫荡紫云宫,以禅机点化,往游身毒古国寻取真经。
  无奈圣姑执著祸福与共,定要一同远走天涯。方在一枯树腹内寻到一段神木,详译上刻梵文,知道内藏一部佛家真经,为禅门无上妙谛。却已为紫云宫摄踪跟到。一个身穿麻衣,满面邪气的道人,怪叫现身。这妖人姚秋,炼就三煞神魔,并还有玄阴毒雾,及一个照貌摄神的夺魄镜,秉性凶狠阴毒,与金须奴臭味相投,得授以人海幽禁阴呵的重任。以揠苗助长的毒计,弄得满城风雨,蓄意制造对阴呵的反感,对有良知的局外人斩尽杀绝。
  三个神魔放出,晃眼迎风加大,缠绕著一身阴雾邪烟,满空飞舞。圣姑也不打话,豆大一点紫色晶光斜飞而去。妖道猛想起是乾天一元霹雳子,忙即收回神魔,已来不及。听得震天价一个霹雳过处,元神狼狈飞走,逢上阮完。
  阮完本习少清仙法,其师以他出身孤苦,心慕富贵,於此邪恶当道之际,必流於为妖魔服务,留下偈言,命阮完在三十年中,不能离洞半步,否则便受魔头附控元神之痛,成道无望。守得到快要免劫,忽听呼救之声自洞口传入,有若孩童,一下疏忽,不想洞在山峰顶处,高耸千仞,非常人可攀,只想到不出洞口则不算离洞。刚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修道人元神,为师父设在洞口的禁制所困。见状贪图功德,岂知救恶即同作恶,是恶之源。解禁才施,倏地一道青色光影扑上身来,已为所算。只一附上,即如影随形。因此类魔头,专一残吃生魂,或修道人元神,以增长魔力,端的无比阴毒。纵使翻然悔悟,也必形神俱消。
  姚秋重炼神魔后,将元神强附阮完身上,迫同应敌。这类妖邪,那通情理,只唯我独尊,稍一不合,立即反脸。阮完已为阴魔所制,难有自主。妖人本意使阮完的道貌岸然外表诱敌,由他冷不防带著神魔从后面将敌人用阴魔制伏,不料为众生环查出,中上乾天一元霹雳子及五行灭绝神光针。轰的一响,妖人被无数紫色晶光,及五色光线包紧。一连串轻雷过处,元神带神魔同被消灭。
  圣姑为阮完正派外表所愚,全神贯注身后,被阮完持妖人摄魂之宝夺魂鉴,在微一分神间,将容貌照去。当时不知真形被摄,后来邪法发动,心魂欲飞,为紫云宫威迫利诱,许其畜牲狗族荣华仙贵,责任则以妻室身份诬蔑阴呵,残虐之至生不如死。阮完看圣姑容光照人,玉骨冰肌,忽然心动。一时爱到极处,竟将本命元神,同附上元命牌上。圣姑不甘受制作人形工具,奉经入死关。
  金须奴以阴呵出走为借口,更〔照顾〕严密,全天候暗中监视,门面装得周到,却是封死每一条路,筛选著每一个人接近的人。在强人为善下,以给他最好的为幌子,极尽麻烦。借口声声求助,受压者敢怒不敢言,纵有心善者,又哪能堪丁娘十索。超其极限,定必转为怨愤,压力越大,反抗力越强,但凡夫俗子,何能有挡紫云宫之力,只能四方宣洩。外观沽名钓誉,实则迫人怨气冲天,自然非是远避,就是口蜜腹剑的阴毒。留得下的必是有所求,自然阴险狼辣,每事针对,极尽爆阴毒的能事。
  经过甄别,安上任务,其任务必是以蒙诈为本,说指定的说话,严禁不可说不经批准的言语,甚么事都不可以给他知道,不要听他的。肯做的必需有伪诈的天份,不可有半点真诚,言行必需无句真,才能处处隐瞒。这些心口不一的人,必定阴毒,恨他入骨,自会事事恶毒的针对。身边的都是奸笑假笑下全面针对的恶徒。迫害到出面,就受到重重奖励扶持,那会有人不识做。有如买凶杀人,谁不乐意残害他。失匙夹万,内中一切就是残害自身,越多越惨。
  有咁绝赶到咁绝,不由他身上有半分钱,只猪只狗都值钱,人做唔到佢做到就唔值钱,就是不到他不行指定的事,当然是条条黑路,无路可逃。终有丧心病狂,比妓女更心贱的愿为畜牲狗族作人形工具,幽禁罗网遂告铁桶牢固,与世隔绝,在枪头向内,事事针对,下生不如死。却在严师婆法力下,死也难成。
  天涯知己,历尽沧桑,今夕唏嘘相对,真的隔世。
  第百八十七节焚噬艳尸
  待情绪平复了下来,圣姑才发现自己被抱在怀里,加上方才的真情流露,白腻的俏脸上升起一片红晕,神情颇为忸怩。阴魔端详著这样一张俏脸,心中柔情泛起,眼中慢慢发出了一股醉人的光芒,似圣洁,又似邪异,让人深深地迷失进去。圣姑被阴魔看得心中狂跳,娇羞不胜地垂下头,随即又抬起头来,妩媚地白了他一眼。那是一种成熟女人独有的风情揉合清纯少女那特有的娇柔,结合成美完的梦幻诗韵。阴魔被这一眼看得心中一颤,看到两泓不见底的深潭,充满了梦幻的色彩,满载著诉不完的柔情,及道不尽的思恋。圣姑又伸出娇柔玉掌在阴魔身上轻打了几下,娇嗔道:“讨厌啊!哪有这样看人家的?”
  阴魔看著这个曾共患难的美丽女人,心中涌起了无限惆怅。锦上添花是难以体会到有多少真诚,雪中送炭,还更是平生的唯一温情,可就不是言语所能表达,情不自禁的目光就盯在圣姑的脸上,迷失在这幽幽的梦里。圣姑被他这样看著,神情有些不自然,一抹桃红又飞上了粉嫩双颊,更增妩媚。瞥了阴魔一眼,把头转了开去。那凑上去的热唇就吻在她的脖子上,并轻轻地把她脖子上细嫩的肉含在嘴里吸吮舔弄。对他这种极亲热的举动,圣姑虽然无法抗拒,但仍因羞涩而本能地向后仰起俏脸,躲避他的嘴唇。
  每舔一下圣姑的身体便一阵战栗,全身一下子瘫软下来,同时也闭上了眼睛,一行泪珠也顺著脸颊向下直淌下来,使得俏丽的面庞益显凄美。阴魔缓缓吻向她鲜红诱人的饱满香唇,圣姑略微娇羞地挣扎了几下,就只有认命地任他含住小嘴儿。阴魔含住她香软的小玉舌一阵狂吮浪吸,两只手也没空下来,一手搂上她如柳的纤纤细腰,一手在她胸间抚搓揉弄。
  每当揉捏一下,圣姑就喘一下粗气,更被吻得喘不过气来,瑶鼻娇哼连连,丽靥晕红如火,最后更是全身颤抖,显得冲动非常。那本来就紧顶在屄穴里输诚的一根硬梆梆东西更弄得圣姑芳心荡漾,浑身触电的颤动不止。颤声的娇呼声中,浑身酥软,只是大口大口地哼喘,果真是多年没接触过男人了,立时瘫在阴魔的怀内。
  充满柔情蜜意的爱,可就不是狂风暴雨的激情。每一下抽插,都是适当的缓速,容许屄膣阴唇的血气流转配合得来。过急则令女性如坐过山车,一下就抛上浪顶,那是高度磨擦引致气血过急,做成脑缺氧的失重状态。血气过份涌入屄膣阴唇做成静脉的樽颈,回流就有冷散作用,如堕入深海。这种过强的磨擦,令淫侣又爱又怕。也不是每个妇女都喜欢或受得住,更不是弱屌所能供应。
  亏佬所能听到的就只有是淫女的高叫用力,皆因磨擦Σ蛔悖缴υ窖鳎?
  屌茎不是软如粉肠,就是残屄空松虚浮,知觉迟钝,所以红杏出墙。那些卖笑娘子或讨厌对方的怨偶多是封闭了知觉,使气血不畅,自无性趣可言,只会如性冷感症的叫痛。
  磨擦适当就是气血涌流得畅顺,有如海浪中滑翔,享受著飘浮,却没有危险的阴影。表情可不是惶恐或辛苦,而是多采多姿的变幻,喜悦中带著娇羞。阴魔望著这个以神秘闻名的艳女表现出陶醉情怀,更是心中泛起了极大的满足感。当年在淫毒中的发洩是无知觉的,有的只是胀逼的压力,机械式的插插,莫说情趣,连意识也无。
  自愿的奉献就享受到那强劲的大龟头屌茎在慢慢的刮著膣壁及阴唇,更轻柔细致的在屄内滑动,一寸寸地抚爱著她那敏感的屄肤,脑海闪过一个意念:“它好~好粗~涨~涨得好~好满~”
  马上就被强烈至极的羞耻心震得惊骇欲绝,羞得赶快闭上美眸。可是一闭上眼睛,却即刻听到耳边传来另一种声音,一种「叽叽咕咕」的极轻微的音频,好像是在泥泞的沼泽中滑动。再一细听,骇然发现,那声音竟来自那紧密的〈交合〉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屄内已变得这样湿、这样滑,秀丽清纯的娇靥上迅速泛起一抹诱人的羞红,芳心就更加清晰地感觉到那大龟头传来令人舒畅万分的紧胀、充实感:“怎~怎么会~我怎~怎么会~会感~感到这样舒服~”
  她简直难以相信自己身体的这一个变化,芳心不知不觉地体味著「它」的粗大硬硕,和滚烫所带来的那种又紧又胀的完全充实感。虽然经历过淫毒的摧残,那屄径膣道仍是那么娇小紧窄。大龟头的每次插入都陷入那腔壁的重重肉沟内,圣洁幽深的阴道紧紧地箍住那缓缓迈入的粗壮屌茎,贴实异常地匝挤环摩。一双纤巧秀气的雪白玉手紧紧抓住他的双臂,如葱如玉的指尖痉挛般的深掐在他肌肉里。
  大龟头抽退时又被一迭迭的肉稜锁扣,勾勾刮刮带来销魂的诱惑,空虚的吸力难耐,芳心又羞又怕,却不知不觉地沉伦在那如火如荼的肉欲淫海中,蠕动著娇软雪白的玉体迎合著每一下的抽出、顶入。随著娇嫩膣壁的挤刮摩擦越来越清晰、撩人,缠卷也越来越鲜明刺激,阴道肉壁中越来越湿滑、越来越火热,圣姑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都被难以形容的快感所包围,每一个细胞都是酸酸麻麻。
  圣姑更是抛开一切,表现出了一个成熟女人的妩媚风情。有起有伏,有诉求,有迷失,有震颤。每一个媚姿都和她风情万种的眼波,曼妙甜腻的声音相配合。
  娇媚婉转,又似叹气,又似呜咽,直叫得人筋骨酥软,当真动人心魄。外表圣洁无瑕的她,一旦动情起来,却是这般撩人。
  内媚之道,本是丽质天成。竹意虽雅,并非每一株都可入书。那全是内心的显现,由内心去衡量,无何言传,更不是外表的迎合,而是移情悦性,有著她的傲世芳姿,但却有著她的领域。春兰秋菊,各善胜场,这要当亲则近,当冷则冷,可不是勉强得来,更无可教,必有灵犀通达,才是乐土。要靠人工来造就,已难传其神韵,若靠端摸人意,择人而施,因人而异,已落下乘。既非其选,又要强自作态,而令人有东施效之感,益增其丑。
  当然,能把内心表达出来的,必有其灵气,真诚中绝无陋态,只会是格格不入。圣姑的声音本来就柔美,哼哼起来更加的嘤咛悦耳,勾人心魂。欲仙欲死地呻吟听得阴魔逐渐进入疯狂。屌茎每抽插一次都从的阴穴里发出「勃~勃」的声响,美得圣姑更是连两条小腿也弯曲起来了,十指也抓入了阴魔坚膀,被屄穴内疯狂的抽插,弄得羞答答地娇啼婉转,脑海开始晕眩,莺声娇啼不绝:“啊~轻
  ~轻~一点~~啊~啊~~轻~轻~一点~唔~啊~~哎~~啊~再~再~轻~
  轻~一点~唔~“
  猛然,圣姑全身一阵哆嗦,被涮力奇猛的巨浪洗涤,把欢愉推向一个又一个,简直不可能攀登的高峰,高声嘶叫起来。温炙湿润的屄膣有节律地剧烈蠕动,大龟头被一个滑溜溜、圆滚滚的肉环吸吮,舒服得令人眩晕。圣姑已攀上欲海狂潮的极乐颠峰,可不是在浪顶,却是在浪里翻腾。
  阴魔看著她的鼻翼在急促地扇动,感觉到那急促呼出的气息。气味使阴魔更亢奋,浑身一振,屌茎似乎又胀大些,更被紧紧的箍实,龟头被揉顶著的「花芯玉蕊」在研磨。圣姑只感到「它」越插越深,令花芯一分一分的绽放开来。一颗芳心不断轻飘飘地盘旋高升,逐渐攀上男女交欢淫合的肉欲高氵朝,欲仙欲死,不能自制地一洩如注了好几次。
  终於阴魔也觉得脊椎一阵麻痒,一声吼叫,龟头死死地抵住圣姑花芯,全身一抖,阳精淋淋漓漓地激射入那乾渴万分的子宫内。而同时,也觉得有一股汹涌的暖流涌遍了全身,不住地膨胀,如同龙卷风般地在体内流窜。两种感觉如同两道汹涌的浪潮,以超乎异常的速度在体内狂涌著。一种是实质经脉中的气流,适应著这个大地的贪婪;一种却是精神上、灵觉上的真诚感受。这种感觉就象是体内同时有两个人存在,又或是突然有了两种不同思维,互相吞噬。一开始这两种感觉仅仅如同缓慢的涓涓细流,但很快地,这两种感觉便变得有如滔滔江河,变得不受控制。
  突然,阴魔脑中一震,感到自己以惊人的速度跨越遥远的空间,不由己地往虚空某一深处推移。他想抗拒,但却不知如何抗拒,感觉自己的灵魂升到了九幽里,如同鬼魅一般在夜空下飞驰。茫然中,阴魔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个奇异炫丽的世界。念力化为一道极光,投入茫茫不可预知的《先天秘境》内,看著两道意力交融通汇,以阳补阴,以阴滋阳,使之龙虎交合,水火相济,突破血影神光的第八重,聚化境界。
  最后,两人的欲望都全部发洩了出来,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剧烈地喘著气,沉浸在男女交欢高氵朝后的慵懒馀韵中。云收雨散,圣姑回过神来,看著阴魔的轻薄眼光,虽没有直接的肉体刺激,感觉上却远比方才那肉贴肉的淫玩更为强烈。
  羞怯得的无地自容,嗔骂:“唔~~呜~~你这个坏蛋~~”
  圣姑的粉拳雨点般捶打著阴魔的后背,脸上仍是酡红,激情尤未退去。好酸!
  好麻!下半身好像要溶解了,如星的玉眸只好含羞紧闭,再也不敢睁开来。但却心有灵犀一点通。成道前被阮完摄了真形去。这魔头竟将自己的本命元神同附上,欲与共同存亡。如先破去元命牌,那魔头当是身死。佛家最重因果,难免再转一劫。牌中的元神不灭,死关出不得。阴魔依依惜别,摹拟圣姑外相出关。
  玉室内,众人便见门内一个妙龄女尼,在一幢祥光环绕之下冉冉飞出,含笑朝著诸人略一点首,径往法体头上落去。一声轻雷震过,与幻身合而为一。随著阴魔李宁手指处,定珠光往上一升,重返原状,仍停当空,圣姑头上立有一圈道光现出。
  圣姑相貌本是粉搓玉琢,丽绝人天。这时勘破死关,功行圆满,越发宝相庄严,仪态万方,神光照人。忽地四目同开,阴魔李宁笑道:“既然圣姑昔年预有安排,恕不远送了。”
  一言甫毕,圣姑徐伸右手,往上一指,又是一声轻雷震过,当头洞顶忽然裂开,现出两丈方圆的一个天窗,宛如一口数百丈深井,直达幻波池外面上空。接著,圣姑含笑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外面和易、李诸人,然后起立,朝阴魔李宁合掌为礼。阴魔李宁笑道:“多谢圣姑预示先机,少时传示诸后辈,定照尊意行事便了。”
  说罢,将手一招,定珠便飞了回来,英琼扬手接去。同时圣姑便在一片祥光彩霞簇拥之下,冉冉上升。阴魔李宁和易、谢诸人也分别礼拜,相送不迭。圣姑初起颇慢,渐上渐速,一会,快要升到顶上,倏地一道金光由圣姑身畔发出,直射下来。隐闻一串连珠霹雳,自上而下,晃眼到底,金光忽隐。再看洞顶,业复原状,更不见有丝毫痕迹。这本是阴魔李宁造出的幻境,引阮完入瓮.
  阴魔李宁随下禅座,向众说道:“圣姑只为当初一念抱不平,惹下许多魔孽,坐这百年死关。这百馀年死关中光阴,无一刻不是满布危机,比起异日道家四九天劫中诸位道友遇天魔威力,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们从未入过歧途,看去今世修为容易,得天独厚。却不知由旁门中转归正果的,有多难呢!妖尸虽已就擒,但她元神凝炼,即用七宝金幢将她消灭,也须三日三夜。毒手摩什受伤遁走,那七煞玄阴天罗为乃师所传性命相连之宝,现遭损毁,不敢回见轩辕老怪,此时正在大咎山顶,无日无夜祭炼还原。他与你们仇深刺骨,尤以璎、琳姊妹为甚,如不乘此时机将他除去,必留下后患。无如七宝金幢诛戮邪魅的威力太大,一经展动,方圆数百里内稍有丝毫邪毒之气的生灵全遭毁灭,山岳陵谷也不免於崩颓。
  最好先把令尊的心灯取来,权代舍利子镇住金幢宝光,等擒到妖孽以后,再将他收入心灯之内,用佛火神燄炼化。“
  阴魔李宁说罢,令易静癞姑先将里外各层禁制发动,以防万一。仍向莲花宝座上跌坐,以定珠祥光凌空定在头上。紫青双剑结成一团光网,包在身外。一切停当后,谢璎手指金幢,带了妖尸玉娘子崔盈移入光网以内。阴魔李宁将手一挥,谢璎手掐灵诀一指,把妖尸由宝幢金霞影里甩跌出来。妖尸见状似,知万无幸理,神态凄惶,凶燄尽去,在光网中缩伏成了一团黑影,鸣声哀厉。看去受创奇重,行即消亡之状,狼狈已极。阴魔李宁望著妖尸,微笑不语。
  仙都二女收了七宝金幢,退出光外,向阴魔李宁和众人拜辞作别,由易静、癞姑、上官红师徒三女陪送出洞。阴魔李宁原与妖尸同在光网之中,英琼、轻云因双剑合壁,不能离开,未曾随送出去。
  仙都二女刚走不多一会,忽听一声厉啸,妖尸突现原形,披发流血,咬牙切齿,满脸狞厉,摇伸双爪猛由地上飞身而起,电也似疾,往阴魔李宁头上扑去。
  同时身上妖烟环绕中,随手发出大蓬碧萤般的妖火,向阴魔李宁当头罩下。
  万法皆幻,妖火穿身过,为先天劫火汇收,更把妖尸拖入怀中。
  先天劫火为体,妖火为用,光网之中金光彩霞忽然一齐焕发,定珠祥辉暴胀。
  猛听一声断喝,阴魔李宁手掐印诀,由中指上飞起一股酒杯粗细的纯青色光燄,缕缕斜升,约有丈许,结成一朵斗大灵燄,把妖尸囚入青色的凤凰劫火灵燄之中。
  另由定珠上发出一蓬花雨般的祥光,由上而下,将她罩压,以观音坐莲的外表拥抱著艳尸胴体,巨壮的魔屌已穿入艳尸屄内。
  艳尸可就有苦难言,好比受著荡妇骑驴的酷刑。李宁外相只是一个硬壳以掩人耳目,火凤凰元胎已聚入龟头,其胀大之巨,绝非未出胎的婴头可比,撑入艳尸子宫内接应玄胎。妖尸鼻端闻到一股旃檀异香,急得连声厉啸,在凤凰劫火灵燄中狂摇乱摆,引致屄内的厉擦,更激入灵台。受妖火炙削内腑,更焚入元神,禁不住嗥出难耐的悲啸不已,形容惨厉。
  始而厉啸连连,还连施邪法,强冲了两次,上面祥辉与下面道光灵燄随著妖尸叫啸腾颤而逐渐加盛。妖尸禁受不住内外交煎,由冲突抗拒,变成拼命挣扎。
  不到盏茶光景,便由厉啸狂怒,变成极凄厉的惨嗥哀鸣。难於禁受,重又强行歛迹,不再发声。受著屄膣被强撑的痛楚,一味瑟缩战栗,已不能再似先前那等凶野。在凤凰劫火包围之中,欲逃未得。
  实则她那妖法神通尚在,看她表现出元神重创,神情狼狈,还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妄图釜底抽薪,以退为进,故示不能支持,本是力竭术穷,再加上几分做作,神情也真万分惨厉。暗中却以全力运用玄功,蓄好势子,以为制她的佛门至宝已被仙都姊妹带走,少了一个致命的克星。只要稍微疏忽,便乘隙暴起,施展分化元神之法,保得一半残魂剩魄,逃往大咎山去。
  却在那同时,突然觉得有灼热的火燄在自己体内扩张,由点而面,如针刺般的轻微苦楚,带进了大量的燥热,屄道内火热得有如熔炉,并且抽缩,就像要吸噬那残魂碎魄,才知三尸元神也遭啄削,逃得出凤凰劫火,也摆不脱那妖火焚髓。
  只得哀声恳求略留一缕残魂,使得堕入普生道中,说是天高地厚之恩,百世难忘。
  阴魔李宁知她仍在妄想运用阴谋,以图逃免,微笑说道:“我佛慈悲,回头是岸。
  可是漩涡已深,回头就是乾坤逆转,几见金乌西起?便我想放你,也办不到。能否保全残魂,在你自己,求我何益?“
  妖尸闻言,若有所悟。人生到处都是交差点,动与不动都可能阻碍了别人的自由。拥有的任何一件事物,都可以是别人的争取对象。势不两立,有敌无我,只看力量相较是否悬殊。求得宽容也必只是更阴毒凶险的诡计在后,其陷溺必更惨。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也百年身。
  何以失足成恨?必是太信这仙凡两界的善良外表。善者因善心付出,堕入伪善者的圈套,倾家荡产有之,粉身碎骨也有之,信其善,才招灾惹祸。恶者以为可欺以方,不是料错敌情,就是被出卖,信其善,才会行差踏错。信妖尸能悔过向善,那必百死莫赎。阴魔李宁饱嚐人生的丑恶幽暗面,哪敢轻信,更对此砧板上的袒肉,也无施展诡计的价直,就赤裸裸的切割由心。
  妖尸蓦见紫电横闪,浑身如受雷击,体内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了撕裂般的痛楚。劫火侵入体内,与她元神相合,内火外火,里煎外燃之下,重又嚣叫喝骂起来。阴魔李宁也端坐蒲团之上,安祥入定,不再理会。妖尸全身已被束紧,口眼以外,再也不能动转。全身骤间虚虚荡荡,血肉消失得一滴不剩,任由无俦劲道的一头火龙在体内游旋盘转,狂卷出的电流令到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焦臭味,魂魄也顿感到突然被抽离肉体。玄胎已控制了艳尸。
  凤凰劫火中的妖尸仍是原样,神态反更凶恶狞厉。重创之馀,实则元神真气耗损大半,已被凤凰劫火神光束紧,全身瘫痪,口眼以外,再也不能动弹。不动还稍好些,微一挣扎,苦孽更甚。因是邪法高强,神气坚凝,所受罪孽也是最烈,常人还可求死,她连求死都所不能。连眉眼都不能闪动一下。固然她就放老实些,也是一样形神俱灭,凤凰劫火神光往上一合,仍是形神齐化乌有,但痛苦终要减去好些,还可多延半日。此时元神真气已被凤凰劫火熔化将尽,以她多年苦功所炼,不特知觉俱在,且较常人受苦,感觉更敏,其苦甚千百死。
  众人早看出妖尸虽然相貌惨厉,凶晴怒突,手舞足蹈,似要扑人之状,但和泥人一样,就这么一个姿态,休说手足,果连眉眼都未见分毫动转。乍看不觉得,还以为她凶,双眼迸出异采,有如狼眼闪炽耀人。身上逐渐演化成了微微透蓝的鬼魅形状,由一幅青蓝色火焰的薄纱笼罩著。内里所有的血液形成了血丝茧膜,裹著黏稠淡红色液体,十分柔软,体内再也没友任何一根骨头,只等噬尽艳尸的肉体精华及修为。
  阴魔李宁双目垂帘,装作入定,即转念去那留在小寒山二女体内的先天真气,了解其追勦毒手魔什的进程。
  第百八十八节波涛暗涌
  小寒山二女刚入武夷,便见李洪才进洞府。谢琳开口便问:“我爹爹呢?”
  李洪说道:“我也刚回。”
  李洪由珠灵涧别了凌浑,起身往武夷山赶去。暗忖:“谢氏姊妹乃师父前生爱女,来借心灯诛邪,为何不与,还要自己相助?自己是门人,也无相助世姊偷盗之理。”
  当然想也想不出是甚缘故。阴魔之替入谢山庐舍,只芬陀大师知情。妙一夫人心系小奸夫,全神贯注,灵欲互通,才觉到气机变幻,此外更无知之者。阴魔舐犊情深,费上三百六十五昼夜工夫,以玄门妙法使其成长,可以不虞失堕,要是一意修为,循序渐进,其上乘功果直是无可比拟。行法说难不难,但却非寻常神仙可施,只阴魔拥有连山大师留下的亿万无上功德,付诸信托,才可平步登天。
  苟有犯误,也只减损所托,无害自身修为。失堕也只损及所信托的功德矣,无修道者的人头落地,也无须效天仙的问责。真是亲生子女也罕见如此殊宠。
  谩藏诲盗。现之於仙凡则成死穴,阴谋诡计就从弱点埋手。霹雳飞虎两个蠢子就是给阴素棠那毒妇弄得元气尽失。当然有克绍箕裘者,示弱而不弱,就是请君入瓮.
  李洪归途遇见藏灵子,被喝住。藏灵子见李洪年少好事,先对夸奖了一阵,后说起毒手魔什事,并保证事情是他怂恿,由他担待。另外又赠出一道灵符,说是一经施为,不论对方法力多高,也算不出来人心意行动,尤其不可对师父说。
  冷不防在李洪头上拍了一下,加了禁制,说是一见师父便想不起。
  这当头一掌竟是将元神分化,附在李洪身上。李洪因见对方父执之交,没有防备,事出意外,心灵竟受遥制。不过藏灵子也小看了李洪,要借小辈出头弄翻毒手魔什,就是怕轩辕老怪追究,不知此子修为已臻至自控心灵的境界,控人的反被抓著痕迹。翻了出来可就由他独自面对轩辕老怪的寻仇。李洪给藏灵子阻了不少时光,路上还在盘算。
  见到小寒山二女,忽想起身畔灵符,连忙取出,说道:“来时途遇藏灵子世叔,交我一道灵符,命转交世姊,说有大用。世姊请看。”
  谢琳刚一接过,一片红霞闪过,符上现出两行字迹,也是一闪即隐。心中大喜,忙即收好。李洪随即撤禁,同入仙府内。谢琳先将灵符取出,朝入门处一扬,又是一片红霞飞起,连闪几闪隐去,符已不见。然后落座,说道:“我爹爹少时即回。我们是想借那心灯,去除毒手摩什。照著爹爹本意,惟恐由此生出枝节,本不肯借。须洪弟相助,你却不许推辞呢。”
  李洪道:“只不叫我欺骗师父去偷,哪怕受顿责罚,也必照办。”
  谢琳嗔道:“洪弟忒小看人。莫非我所求不遂,便作偷儿么?就说自己父亲,事后可以涎脸请罪,也断无逼你伙同行窃之理。”
  李洪见她生气,慌道:“我不过一句笑话,如何认起真来?”
  谢琳笑道:“你说话气人么。其实不过事有凑巧,仗著爹爹不曾明令禁止而已。我只问你,灯在你手,你肯不肯借呢?”
  李洪道:“如在我手,拼受责罚,也无不借之理。”
  谢璎接口道:“我看还是一面向恩师、叶姑通诚求告,等爹爹回来,明言借用吧。”
  谢琳道:“姊姊真迂。适求恩师、叶姑,均无回音,当有原因。偏生不知爹爹为何不允?万一坚执成见,说明更糟。好在是诛邪除害之事,异日有甚么难,我自当之。难得有此除他良机。豁出爹爹见怪,便做小偷,也所不计,何况无须作贼呢。”
  李洪还想问既不暗取,如何到手?蝟丹谢山已然走进。随对李洪道:“心灯所存万年神油,所馀只几滴。叶姑将来诛戮小南极四十七岛妖邪时也甚需要。此宝神妙无穷,无油也能应用,威力终差得多。这类神油本极珍贵难得,也是邪魔将亡,机缘凑巧,杨瑾道友在白阳山古妖尸无华氏墓中,无意之中得有甚多,已用佛法将油炼成,可取来应用。特地回山一行,命你持此心灯,去向杨仙子求取神油。神油必须在十四天内取到,仍放原处。此外尚有一事,须我亲往。乘我未归以前,三个月内许你自在游行。”
  谢、李三人闻言大喜。蝟丹谢山手朝洞壁一指,一片金霞闪过,壁间现一尺许高的小洞,心灯便在其内。随将灯交李洪,传以存放启闭之法。二女笑道:“爹爹的心灯,原来藏在这里。将来女儿想要借用,爹爹不肯,便可偷了。”
  蝟丹谢山笑道:“你们还像以前一样顽皮。暂用何妨,说甚偷字?”
  谢琳闻言,首先跪谢。蝟丹谢山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莫得意。习了灭魔宝籙,魔障也随之而生。你如一遇事便来借用,并不一定开启如意呢。”
  谢琳故意把樱口一呀,笑道:“习那宝籙,原为仰体爹爹心意,如今说了话又不算。女儿日后不用此灯便罢,如用此灯,不问明偷暗盗,一定到手才算哩。
  “谢璎知道父亲法力甚高,插口道:”琳妹说话全没检点,幸而洪弟不是外人,否则,和爹爹这等放肆,岂不被人见笑?“
  其实蝟丹元神又岂是所能遮蔽,只是藏诲,一为助长李洪,二为卸避诛杀毒手魔什的后患。谢琳知谢璎用意,故作负气,走向一旁不理。谢璎又对蝟丹谢山道:“女儿久已不见叶姑,杨仙子对女儿们也极期爱。洪弟终是年幼,持此至宝远行,也觉可虑。意欲与他同往龙象庵,拜见杨仙子,就便看望叶姑。等取来神油,再返小寒山,不知可否?”
  蝟丹谢山笑道:“你看他年小么,稍差一点的妖邪,真没奈他何呢。同往无妨,叶姑却见不到。双杉坪无须去了。杨道友如无甚使命,回山去吧。”
  李洪把珠灵涧所得莲花形法宝取出,蝟丹谢山笑道:“此是观音大士昔年降魔至宝金莲神座,与你心灵合一,动念即发。我等一人来此,你们去吧。”
  二女巴不得早走,忙催李洪,一同拜别上路。谢琳心急,刚同驾遁光飞出不远,便和李洪商量说:“火炼毒手就在日内,等油取到,便先借用。”
  李洪笑道:“心灯虽可借用,你不要我同去,却是不行。”
  谢璎道:“洪弟你太胆大。毒手摩什这妖孽实是厉害,这次并有好些能手相助,便我们也只试试,并无必成之望,如何可以视如儿戏呢?”
  李洪急道:“那乌头婆鬼手抓魂何等厉害,照样吃我大亏。我有三宝护身,怎去不得?何况还有你们七宝金幢呢。你们多大乱子都敢惹,怎一有我在内,就胆小了?”
  这就是交代的问题。这小子太娇贵了,要有甚事,责怪可受不起,心理上形成压力,行事自然因而偏差,往往做成遏制,无公道可言,更自认为神圣,杀人也可说成开刀手术。所以受照顾也不是甚么好事。力所不逮,不如不托。
  谢琳接口道:“如论小世弟的法宝功力,去是可去。不然,爹爹早就禁止,也不是那等口气了。我只恨他狡猾,始而说他不肯背师偷盗,但又愿受责罚,暗助我们。既不背师,如何暗助?话已矛盾。本心喜事,想趁热闹,却不先说。直到心灯到手,才坚执同行。分明先前怕有碍难,预留地步。如不是答应借灯,还有一点情分,我再和他好才怪。”
  李洪忙分辩道:“师父法力高强,念动即知,你近来心急计快,我惟恐师父查知,不但去不成,还误你事,到了地头再说,不是一样?你偏路上先说,我正担心师父这时离洞,查知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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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OCR作者:痴汉标题:赌场风云本网络故事由粤语志杂连载改编﹕赌场,无疑是最令人感到血热心跳,紧张刺激的场所,其中充满了许多的欢乐与亢奋,哀伤同绝望!本篇小说所描写的赌场,除了具备世上所有堵场的共通点外,更令人拍案惊奇的是,其间波譎云诡,峰迥路转,不但情欲纠缠,而且展现出一幅血泪斑斑的人伦惨剧,令人阅后,迴肠荡气,嗟嘆不已……夜幕低垂,恍惚将闷热的暑气赶出九霄云外。 [点击阅读]
难忘的际遇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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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JJ标题:难忘的际遇TonyChen今天凌晨去打电动时,看到一个男的带他女朋友来玩,那个女的穿无袖洋装,前面是用扣子扣的。当她坐下时,我一看,哇!!!前面第一颗扣子没扣。正想看看她胸部多大时,哇!!!!!!!没穿胸罩,整个胸部都露出来了。还真大胆,而且胸部好白喔!!!!我一直想找最好的位置看她的乳头,可惜只能看到整个胸部(当初还以为是胸罩,没想到是胸部,可见多白。 [点击阅读]
4417号次特快列
作者:mmbie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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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自从江美子开始接受陈的可怕调教以后已经过了一星期。在调教的空间几乎每晚都要接好色的中国老人,被满脸是皱纹的丑陋老人不断玩弄受到伤害的肉体,可是江美子的身体甚至於显得更美更妖艳。老人们都贪婪地享受江美子的身体,以惊人的耐性折磨江美子,那是连骨随都要吸光的土狼一样,尤其是长官张折磨江美子时特别厉害。江美子对那种过份心的情景,只有哭着向陈哀求说:「唯有那个人我不要┅┅饶了我吧。 [点击阅读]
主播的梦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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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chalky@megatime.com.tw(CK)标题:主播的梦X菁玉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显得十分没有精神;就连在主播台上也频频吃螺丝,主播群女同事们从侧面打听才知道她最近跟男朋友文杰分手了。怎么可能呢?菁玉的男友邱文杰是个家喻户晓的大帅哥,又是邱氏财团少东;菁玉与他交往也快三年了,金童玉女不知羡煞多少新闻部的同事们;如今竟然分手了, [点击阅读]
光明之王
作者:蛋蛋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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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真相x光明x觉醒尼尔达,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唯一大陆。现在,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小巷之中,正进行着激烈的战斗。一名穿着黑色皮制刺客服的美少女,正在与五个光明界生物对战。自从五十年前光明与黑暗大战之后,黑暗的一方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从此黑暗覆盖了整个大陆,光明一方反而被打压,转为地下活动以继续存活。黑暗教廷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不断的训练出猎手,猎杀残存的光明使者。眼前的马尾少女刺客,正是在执行猎杀的任务。 [点击阅读]
和爱子做那种事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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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双双标题:和爱子做那种事慧子脱下乳罩时,脸上还是带了羞涩的红晕。她还是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裸露自己丰满的乳房。但是酒精的力量让她有勇气打量眼前这位即将和她发生关系的爱子。爱子比慧子还小一岁,才刚刚20。她身材比不上丰满的慧子,但相貌却相当可以,认识她的男生都把她称做是本校的校花。乳房显得有些娇小,却也更增加了爱子的的嫵媚。两人乳头都很坚挺,没有那种令人讨厌的大乳晕。 [点击阅读]
性与福气
作者:战╋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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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俗话说“万恶淫为首”,“淫”真的那么可怕?难道“淫”比杀人放火、抢银行还更可恶?听过、见过也接触过不少行为不检点的人,也没见他们受到了什么处罚,而且,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又有几个是规规矩矩的,他们不也好好的?况且“性”是人的天性,为什么要去压抑甚至泯灭它?其实,“万恶淫为首”中的“淫”,通常情况下指的是“不正当的性行为”,通俗来说,一切不受国家法律或社会道德所认可的男女关系, [点击阅读]
我的告白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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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HMFish@sexstory(重金属小鱼)标题:我的告白我的告白以前,我想是十五六岁开始的,想到一些很古怪的问题,像是我第一次要给谁啊,我会不会是好色的女人啊,或我第一次的伴侣是什么样的体型、size...从十六岁开始我对异性变得有趣,也有了第一个男朋友。但是不知道是他不懂还是我晚熟,我们习于轻轻的接吻和拥抱。那时也不会多想到要干嘛,生活单纯而甜美。 [点击阅读]
战时情缘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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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银狼出版:綺丽文物供应社标题:战时情缘本故事内容为限制级,未成年者请勿观赏,卫道人士亦请跳过此篇文章本文不反对转载,请勿擅改任何文字以尊重原作者(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我的名字叫做雷查,今年二十二岁。就读于芝加哥的一所私立大学,在学校的成绩还算过的去。父亲是美国某大企业的董事长,因此我们的生活总是过的无忧无虑。 [点击阅读]
教授之鞭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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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小肥猪标题:教授之鞭「虽然是相识,但一次也未来过,客人们全都是有礼貌的人,不会做一些蛮不讲理的事,放心吧,很易做的。」小惠是我同乡的朋友,受到她的拜托,叫我在她的店子里帮忙一段时间。那种工作并不是单单张开双腿胡干的工作。「那天工作的薪金我现在全部给你吧,很对不起,这是我给你的特别奖金。」小惠当初跟我约定一晚工作是二千元,那是特别照顾我才给的特优薪金。 [点击阅读]
流星雨
作者:山中一小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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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流星雨想到从前割破姑妈,表姊亵裤的往事又要重演了。我想起以前偷窥表姊身体的那道暗门,心中勾起一种莫名的冲动;因为我想到正在洗澡的,就是那个刚搬进来的女老师。一个祼裎的女体在我视线内一闪而过,一个年轻的浪女背对着我,正仔细地洗擦着身子,她轻盈地转了个身,竟长得如此标致迷人,一丝不挂的身体出现在我的眼前,比表姊美一百倍。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