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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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精品h文合集 - 正文 静静的辽河(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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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在扬起前蹄,乌日额粗硕的大腿,有力地平住马肚子:“吁——,力哥,上来
  啊!”
  “这,这,”我犹豫不绝,不知怎样才能爬到马背上去,乌日额附下身子,
  向我伸出手来:“力哥,踩住马蹬,然后,拽住我的手,嗳,对喽,来——吧,
  上来吧!嘿嘿,”乌日额手臂一抬,非常轻松地将我拽到马背上,我将身子紧紧
  地贴靠在乌日额的背脊上,心中咚咚乱跳:“我的天啊,能不能掉下来啊!”
  “力哥,别怕!”乌日额转过身后,抓住我的手掌:“力哥,搂住我的腰,
  就不会掉下去了!”
  “好,谢谢你!”此话正合我意,我双臂并拢,痛痛快快地搂住乌日额丰满
  的、散发着迷人奶香的肥腰,手指尖顾意刮划着咚咚乱抖的酥乳,乌日额则满不
  在乎,扭了扭肥腰:“力哥,坐好没?”
  “坐好了!”
  “搂紧我!”
  “嗯,”
  “嗨——,嗨——,驾——,……”乌日额双腿一紧,拽着缰绳的手臂一
  撩:“驾——,”
  骏马嘿哟一声嘶鸣,纵身一跃,四蹄一扬,载着我和乌日额,哒哒哒地飞奔
  而去!
  ……
  (一百四十四)
  傍晚的残阳心有不甘地、却又是无可奈何地滑向地平线,举目极望,在那遥
  远的天际,一块块无规无则的云朵,在落日余辉的普照下,泛着让人有些郁闷
  的、猪血般的暗红色,在微风的吹拂之下,东摇摇、西晃晃,呲唇咧嘴、张牙舞
  爪地向我扑将而来,将原本好端端,绿茵茵的草场,不怀好意地浸染成淡淡的红
  色,缓缓地伸向地平线,尤如一条毛绒绒的地毯。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高大的骏马悠然地散开四蹄,高扬起孤傲的头颅,无比自信地迎着晚霞,欢
  快淋漓地奔驰在无边无际、平平展展的地毯上,刮带起一股股让人心旷神怡,极
  为惬意的清风,凉丝丝地从耳畔轻柔地掠过。
  嗖嗖吹拂而来的晚风,一脸色相地扑向乌日额丰满的腰身,发出哧哧哧的淫
  笑声,那让人永远也捉摸不透的长手臂,贪婪地卷绕着乌日额厚实的、乌黑闪亮
  的秀发。矫揉造作的晚霞,则自作多情地凝视着乌日额那奶香飘逸的、高高隆起
  的胸脯,霞光所视之处,但见乌日额的周身,处处闪烁着性感撩人的、红灿灿的
  柔美之光。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骏马纵情狂奔着,我幸福地骑跨在乌日额的身后,双手紧紧地搂抱着乌日额
  壮硕的、奶香飘逸的肥腰,为了找到与乌日额过份亲近的籍口,我佯装着极为恐
  惧的窘态:“哇,这马跑得好快呀,哎哟,我好害怕啊,乌日额,我,我要掉下
  去喽!”
  “力哥,没事的,”乌日额减慢了马速,扭了扭肥腰:“力哥,别害怕,只
  要紧紧地抱住我的腰就不会掉下去的,嘿嘿,”说着,乌日额转过秀脸,以讥讽
  的口吻道:“瞅你,还是个大老爷们啊,连马都不敢骑,嘿嘿,丢不丢人啊!”
  “唉,”我故作惊赅地唉息一声:“唉,谁练过这玩意啊,长这么大,这是
  第一次骑马呐,呵呵,无论做什么事情,第一次,都是又惊、又喜、又怕的啊,
  乌日额,你说是不是呀?”我话里有话,然后,若有所思地瞅着乌日额的粉腮,
  乌日额闻言,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继尔,粉腮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去,”乌
  日额抬起手掌,轻拍着我的手臂:“呵呵,说些什么啊!”
  “哦,别打我,不好喽,我要掉下去了!”
  说着,我更加紧了抱搂的力度,同时,又顺势将热烘烘的脑袋瓜紧紧地贴靠
  在乌日额微微发热的背脊上,尽情地感受着大草原深处正值哺乳期的芳龄女子,
  那极为特殊的体味:啊,这是多么奇特的体味啊,这是多么妙不可言的气息啊!
  我怀中搂抱着的这位大草原土生土长的妙龄女子,她,来自于荒蛮、苦寒之
  地,尽管深藏于草场,不为人知,但却风艳十足,浑身上下,充满着大草原特有
  的异珍野味。
  丰满的、装健的,硬挺挺的身材;略显粗糙的,红晕横泛,极具另类性感的
  肌肤;随风飘逸的黑发;盛满新鲜奶汁的酥他;肥壮的粗腿;这一切的一切,有
  机的、完美的组合起来,生气勃发,活力四射,在傍晚的大草原上,发散着迷人
  的,混合着草香、体骚、奶蜜、风艳,微微泛着腋辣的浓浓气味。直闻得我色心
  横泛,胯间的鸡鸡,蠢蠢欲动,产生强烈的进入感,啊,我等不及了,我的鸡鸡
  要进入,进入、进入!
  强烈的、难奈的色欲之念,使我不安份起来,大手掌别有用心地揉按着乌日
  额肥实的腹部,指尖悄悄向上弹起,淫迷地刮划着乌日额咚咚狂抖的酥乳,乌日
  额已然有所察觉,挺了挺胸脯,扬了扬秀发:“力哥,别闹,”
  “乌日额,我怕掉下去,所以,必须得死死地搂住你,否则,我心里没底
  啊!”
  “呵呵,放心吧,力哥,没事的!”
  “那可不行,万一掉下去,瞅那马蹄,准得踩碎我的脑壳啊!”
  “呵呵,”乌日额笑吟吟地撇视我一眼:“呵呵,力哥,你挺惜命的啊!”
  “哼哼,谁不怕死啊,让马踩死,可惨到家喽!”
  “是呀,”乌日额扬了扬黑毛:“你有那么多钱,死了,多可惜啊,那钱,
  给谁花啊!”
  “嗯,”我将面庞滑过乌日额的秀肩:“没钱,也得珍惜生命啊,死,也不
  能这样死啊,这多么没名啊!”
  “力哥,”乌日额呶了呶嘴:“你看,草原的晚上,多美啊!”
  “是呀,”我由衷地赞叹道:“是呀,真是太美了,大草原的晚景,简直就
  是一幅美妙绝伦的油画啊!”
  “力哥,”乌日额问道:“你有那么多的钱,为什么不到我们草原来发展
  呐?”
  “草原,我到草原,能干什么呐?”
  “承包一片草场呀,”乌日额认真地建议道:“力哥,你包一片草场,放牧
  牛和羊,你会挣到许多钱的!”
  “是么?”我心不在焉地应承着,看到乌日额丝毫不厌烦我的触摸,我色心
  愈加膨胀起来,乌日额向我拱了拱肥屁股,肉乎乎地顶撞着我的胯间,我的鸡鸡
  扑楞一下,昂起头来,隔着裤子,可笑地向前顶捣着,顿然感受到空前的爽麻。
  “力哥,”乌日额感受到我下流的举动,向前收了收肥屁股:“真的呀,力
  哥,到草原放羊来吧!”
  “可是,草原的生活,太单调了,我可受不了!”
  “嘿嘿,”乌日额话里有话道:“草原生活单调,那就找个情人呗,力哥,
  你有那么多钱,还愁找不到中意的、漂亮的情人啊?啊——五百万啊!”说着,
  说着,乌日额突然兴奋地惊呼起来:“伍百万,咂咂,简直能把我们半个中旗,
  都承包下来啊,力哥,来吧,来草原放牧吧,用不了两年,你就会牛、羊成群,
  哈,到时候,你就成为我们中旗的大财主喽!哎哟,呵呵。”
  乌日额正兴奋地念叨着,望着她满脸的羡慕之色,我淫心骤起,悄悄地收回
  一只手掌,拭探性地抓掐一下她那肉墩墩的腋窝,乌日额忍不住地咯咯大笑起
  来:“乌日额,如果你愿望做我的情人,我,就来草原承包、放牧!嘿嘿。”
  咯咯咯,咯咯咯,乌日额一边禁不住地大笑着,一边本能地夹紧了腋下:
  “力哥,呵呵,别咯吱我啊,呵呵,啊呀,力哥,我,倒是很想做你的情人,可
  是,我已经有家了!”
  看见乌日额笑嘻嘻的面庞,我敢肯定,火候已经差不多,于是,我色胆倍增,
  另一只手掌撩起乌日额的衣襟,挑逗性地掐了一把她那盛满奶液的乳房,滴嗒、
  滴嗒,数滴清醇的奶液从乌日额细长的乳头挤压出来,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有
  家怕啥啊,乌日额,做我的情人吧!”
  “力哥,”乌日额稍显羞涩地按住酥乳:“别闹,别闹!”
  “哟,”我收回手掌,放到嘴边,淫迷地吮吸着手背上的奶滴:“真甜
  啊!”
  “唔唷,”乌日额回眸瞟视我一眼,报之以撩人的一笑,同时,有力的手掌
  轻抚着很有可能被我掐疼的酥乳:“力哥,你好有劲啊,把人家的咂咂,掐得好
  疼啊!唔唷,唔唷,唔唷,你瞅瞅,都掐红喽!”
  “是么,”我佯做关切地再次将手掌探进乌日额的胸脯:“乌日额,对不
  起,我给你揉揉吧!”
  说完,我抓住乌日额的酥乳,老道地按摩起来,起初,乌日额红着面颊、扭
  动着肥腰,假惺惺地拒绝着:“呵呵,力哥,别闹啊,刚刚认识,就动手动脚
  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哦——唷,”可是,随着我手掌不停地揉搓和按摩,渐
  渐地,乌日额不再半推半就地反抗着,而是不可抑制地、轻声呻吟起来:“哦—
  唷,哦——唷,哦——唷,哦——唷,……,力哥,喜欢我么?”
  “喜欢!”
  “我,漂亮么?”
  “漂亮,乌日额,愿意做我的情人么?”
  “愿意,力哥,你别走了!就留在我们中旗吧!”
  “乌日额,”我假惺惺地搪塞着,心中暗道:我的乖乖,在故乡,有老姑;
  在深圳,有范晶。这两个人,已经让我应接不暇,不知如何是好了,我,哪还有
  闲情逸志,跑到什么大草原来承包、放牧啊!而表面上,为了尽快占有乌日额,
  享受一时的欢娱,我嘴不对心地说道:“乌日额,下次我还跟铁蛋来,到时候,
  我送你一枚定情的金戒指!”
  “真的,谢谢力哥!”乌日额目光热切地盯视着我,而跨下的骏马,奔跑的
  速度越来越慢,乌日额也懒得鞭策它,红灿灿的面庞呆呆地盯着我,原本拽着马
  缰绳的手掌,也许是主动地、或者是不自觉地握住我的手掌,我心中暗喜:哇,
  大草原里的蒙古族少妇,终于上勾了!
  我一边继续揉搓着乌日额的酥乳,另一只手掌,则与乌日额的小手,紧紧地
  抓握在一起,默默地扭错着,刮缠着,燥热的嘴巴大大地开咧着,饶有性致地吸
  闻着乌日额特殊的体味。在我愈来愈紧迫的贴靠之中,乌日额健壮的身体哆哆抖
  动着,呼吸越来越急喘。我悄悄地抬起手掌按压在乌日额肥实得行将爆裂开来的
  大腿上,指尖向下,深深地按陷进乌日额美艳的白肉里:“真——肥——啊!”
  “呵呵,”乌日额娇嗔地微笑道:“原来不是这样的,自从生了孩子,也不
  知怎么搞的,越来越胖,真没办法!”
  “唔——哇,”我将乌日额拽扭过身来,解开她的衣襟,张开嘴,一口叨住
  乌日额奶汁横溢的乳头,咕叽咕叽地吮吸起来,乌日额手掌轻抚着我的头发:
  “呵呵,呵呵,”
  啊,这是多么美妙的时刻,这是多么幸福的时光,我双手捧着乌日额白嫩
  嫩、颤抖抖的酥乳,咕噜咕噜地吞咽着甜如蜜糖、浓似温热的奶茶般的乳汁,滚
  滚乳汁涌进我干渴欲裂的口腔里,尤如那旷世绝伦的玉液琼浆,滋着我欲火横喷
  的咽喉,连日来的旅途困顿,立刻消散,周身倍感轻松。
  深红色的晚霞依依不舍地悬浮在我的头顶上,和暖的晚风,轻柔地吹拂着我
  炽热的面庞,骏马漫无目标地徘徊在已呈墨绿色的地毯上。
  “呵呵,力哥,哦唷,”
  乌日额仍然幸福地呻吟着,热乎乎的胸脯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混合着浓烈奶
  液气味的体香,无私地扑进我的鼻息里,刺激着我的性欲,迫使我的一只手掌情
  不自禁地溜进乌日额那骚气翻滚的胯间,我用手掌随心所欲地搅扰一番,哇,好
  湿、好潮、好热啊!哇,乌日额的性毛,好厚、好长、好粗、好密啊!
  “呶,”本能的羞涩,便乌日额不自觉地收拢住肥实的大腿:“嘻嘻,力
  哥,你干么呐!”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再也不按奈不住,生硬地扒扯着乌日额的裤
  子,那片好似大草原的黑毛,很快便展现在我的眼前,在晚霞的映照下,闪烁着
  迷人的、暗弱的柔美之光,我低下头去:哇,真骚哇!
  咕——叽,尽管乌日额紧紧地并拢着大腿,可是,她的胯间已是湿淋淋的一
  片,我的手指,很是轻松地便滑进她那生产不久的肉洞里:“哈,真滑溜啊!”
  咕叽,咕叽,咕叽,我放浪地抽送着手指,乌日额仍旧紧并着双腿,手指肚
  哧啦哧啦地磨擦着滑腻的肉洞壁,产生股股酥麻的微热,发出叭叽、叭叽的脆
  响。
  乌日额面庞臊红,小嘴微启,额头泛着滴滴汗珠,我一边继续磨擦着乌日额
  的肉洞,一边探过头去,挂满奶浆的厚嘴唇,肆意狂吻着乌日额热辣辣的珠唇,
  乌日额很快便投入其间,乖顺地咧开小嘴,微热的、湿漉的,泛溢着奶茶味的舌
  尖,迎合着我的热吻,发出咕噜咕噜的、痴迷迷的淫声:“唔——哟,”
  乌日额完全沉浸在性爱的享乐之中,一只手臂高高抬起,极为配合地搂住我
  的背脊,老成地揉按着:“力哥,力哥,”
  哧,我微微托起乌日额肥墩墩的屁股,将她的裤子,拽褪到脚腕处,如此一
  来,乌日额可爱的私处,全然裸露在晚霞之中,滚滚涌出的爱液,粘挂在厚如牧
  草的黑毛上,我将乌日又扭过身去,肥实实的屁股对准我的胯间,然后,掏出鸡
  鸡,乌日微微撅起屁股:“力哥,在马背上扯这个,这,能行吗?”
  “可以!”我握住硬梆梆的鸡鸡,对准乌日额的屁股,嘻皮笑脸地顶撞过
  去,乌日额“唔——唷”呻吟一声,屁股向后拱送着,配合着我的插捅。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我骑在马背上,按住乌日额的大屁股,就
  在晚霞映照之下,咕叽、咕叽地大作起来。
  ……
  (一百四十五)
  载满着牛只的卡车经过数十个小时的长途颠簸,终于返回可爱的故乡,坐在
  蒸笼般的驾驶室,望着车窗外熟悉的故乡大地,大家你看看我,我再瞧瞧你,你
  又瞅瞅他,嘿嘿,我们仿佛是一群重返地球的天外来客,满车的人,没有一个像
  人样的。
  而货箱上各种颜色的牛只,则比我们还要悲惨许多倍,一路上,它们不仅要
  忍饥挨饿,还要饱受烈日的酷晒、暴雨的洗劫,活象是一群被送往营中集的犹太
  难民,一个紧挨着一个地拥塞在粪尿横溢、臭气薰天的货箱里,体质矮小、瘦弱
  者被无情地撞倒在光滑的铁板上,数十双坚硬无比的牛蹄毫无顾忌地践踏在它们
  的身体上,有的早已气绝身亡,而有的则是奄奄一息,绝望地瞪着一双可怕的大
  眼睛。
  “力哥,下趟,还去不去内蒙啦?”铁蛋一边操纵着方向盘,一边擦抹着额
  头上的汗水,同时,喘着粗气问我道。
  我象只泄了气的皮球,脑袋摇晃得跟波浪鼓似的:“不,不,不去啦,我再
  也不想遭那份洋罪啦!”我深有感触地说道:“铁蛋啊,出了这趟门后,我突然
  想起那老话:在家千般好,出门事事难啊。这一路上所遭遇的事情,简直可以写
  成一本小说喽!唉,太难了,太乱啦,铁蛋啊,我看,你也别去了,你还是改行
  干点别的吧!”
  “力哥,”铁蛋则不以为然:“力哥,你真是少见多怪啊,你不经常出门不
  知道,路上什么事情都会遇到的,我,早就习惯啦!”
  说话间,汽车驶进故乡小镇边缘的一处用红砖圈成的宽阔院落,里面塞满了
  挂满牛粪的大卡车、系着杨木杆子的农用拖拉机、铺着烂棉絮的小牛车。泥泞
  的、充溢着牲畜粪便的地面被数不清的牲畜以及来往人流肆意践踏,在盛夏炎炎
  的烈日烘烤之下,发散着剌鼻的恶臭。
  “哞——”屡经辗转、颠沛流离、饥渴难耐的老黄牛发出绝望的哀鸣。
  “哞——!”,这声凄惨的鸣叫声立即引起牛儿们的共鸣,一头头可怜的公
  牛以及母牛伸长脖子,长久地嘶鸣着,同时,拼命扭动着头上的缰绳,企图挣脱
  束缚,重获自由。
  一头走失的小牛犊,惊惧地东张西望、四处乱串,漫无目标地寻找着亲爱的
  牛妈妈,惊慌失措之下,它一头扎进大乳牛的胯下,哧哧地吸吮起它的乳头来,
  疲惫不堪的大乳牛俯下头去瞧了瞧,发现不是自己的小宝宝,恶狠狠地飞起后腿
  将可怜的小牛犊远远地踢开。
  而体弱多病的牛儿则因无法忍耐这残酷的、无情的折磨而倒卧在地,奄奄一
  息,凶狠的牛贩子唯恐病牛立刻断气以免肉色不佳,二话不说,掏出寒光闪闪的
  屠刀当着众多牛儿的面割断病牛的血管,腥红的血水四处飞溅,飘落在同伴们的
  身躯上。
  一头精力充沛的年青公牛虽历经磨难,仍然保持着旺盛的体力,一挨嗅闻到
  身旁异性伙伴的气味,顿然性欲勃发,纵身跃起爬跨到母牛的巨臀上,雪白的、
  长长的,令人恐惧的大阳具直挺挺地冲出体外,尖刀般的细龟头直奔母牛的生殖
  道狂剌而去。
  “滚开,这个骚货,”一身污秽的牛贩子,拎起一块厚厚的、挂满铁钉的木
  方子,咬牙切齿地狂击着大公牛的背部:“他妈的,三天三夜,没吃没喝,你还
  他妈的有这想法呐!”
  卖牛的、买牛的、出售牛具的、兜售香烟的、推销饮料的各色小贩,乱纷纷
  地汇集在这片奇臭无比的、屎尿坑般的院落里,此起彼伏地吆喝着、争吵着、讨
  价还价着。而那些可怜的牛儿们则若无其事地伫立着,或是默默地沉思;或是平
  静地反刍;或是彼此间嗅闻着气味,交流着情感。那圆圆的、大大的、充满善意
  的眼睛轻蔑地侧视着扯破喉咙,拼命地喊叫、唯利是图、投机钻营的牛贩子们。
  牛儿们对牛贩子之间勾心斗角的交易丝毫也不感兴趣,一迭迭厚重的钞票对
  它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远不如那一棵棵鲜嫩适口的青草具有强大的诱惑力。
  无论是在甲牛贩手中,还是被乙牛贩牵着鼻子走,或者又莫名其妙地重新被
  丁牛贩装上了卡车,它们都能够极其坦然地处之,随遇而安。无论是甲牛贩或者
  乙牛贩、还是丁牛贩,可怜的牛儿最终总是无法逃脱人类的魔掌、人类的支配、
  人类的役使。其下场永远都是极其悲惨的。
  “哎,伙计,”我正捂着鼻子,怔怔地呆望着,一个嘴角叼着烟卷,手里握
  着缰绳的壮年汉子冲着一头肥硕的大公牛走过去,飞起一脚,无情地将大公牛踢
  回到卡车边:“伙计,这头牛,卖多少钱啊?”
  “这,”仁花和小石头沉睡在车厢里,而铁蛋正与其他牛贩子大声小气地争
  执着价钱,听到牛贩子的询问,我茫然无措道:“这,这,我不知道,你自己看
  着给吧!”
  “哈哈,我说伙计呀,哪有你这么卖牛的啊,自己的牛不知道卖多少钱!”
  牛贩子冷冷地一笑,然后粗野地凑上前去,黑乎乎的右手恶狠狠地捏拧着大公牛
  的胯下:“嗯,牛是不错,能出个五百二、三十斤肉吧!”
  “大哥,”铁蛋终于回到车下:“买牛么?”
  我惊讶地问铁蛋道:“他,真能看得这么准?”
  瞅着我疑虑重重的神态,铁蛋老道地说道:“力哥,这些家伙,看牛看得绝
  对准,只要捏捏老牛的胯部,马上就能测出这头牛,能出多少肉,上下不差一斤
  份量!”
  “厉害,”我由衷地赞许道:“真是行行出状元啊!”
  “三千五,”铁蛋冷冷地答道。
  “什么,你挺敢要价啊!”汉子丢掉烟头:“说,卖价多少,准点的,别要
  那么大的幌!”
  “三千三,少一个子也不能卖啦!”
  “操,一口价啦,是不?”汉子转过身来,不再理睬铁蛋,他那一对机灵的
  小眼睛,又瞄上了一头年迈的老乳牛以及她的仍在哺乳期的牛宝宝:“喂,爷
  们,这一主一挂要多少钱呢?”
  “二千八,”一个黑瘦的干枯老头信口开河道。
  “你可得了吧,就这破玩意,只剩个骨头架子你还敢要这些钱,我看你是不
  诚心卖啊,还是拉回家去继续养着吧!”
  “哎,小爷们,你给个价我听听!”老头喊道。
  “一千五!”
  “哼,亏你说得出口,这小犊子还值个七八百元呢,你玩呢!”
  “嘿嘿,”我站在卡车旁,对铁蛋说道:“现在的牛市可真好玩呀,大家伙
  就这么明晃晃地讲价钱,小时候,爷爷带我去牛市玩,那时,我记得牛贩们之间
  讲价可不是这个样子啊,他们都把手伸进长长的衣袖里,用手指笔划着价钱,旁
  人谁也不知道他们最终成交的价钱。”
  “嗨,那是早头的事啦,”铁蛋咧嘴笑道:“力哥,现在都这么卖牛,老牛
  贩子早死光啦,现在谁还会那个玩意啊!”
  “啊,你看,那头牛多漂亮,又高又大,身上的毛亮闪闪的!”我指着一头
  红黄白相间的大乳牛对铁蛋说道:“这头牛真漂亮啊,”说着,我凑了过去:
  “哎,这头牛,卖多少钱呢?”
  “五千五,”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漫不经心地答道,他猜测到我们不会出如
  此昂贵的价钱去买他的牛,我肯定,整个市场也不会有谁诚心买他的牛:“啊,
  我的天啊!”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这,这一头大老牛,比一间草房还要
  贵啊!”
  “你寻思啥呢!”铁蛋缓缓地说道:“力哥,你太不了解农村啦,在农村,
  一头好牛可顶半个家啊,谁家要是有几头好乳牛,那可了不得啊!”
  “可是,这也太贵啦,谁能买得起啊!”我转过身去,发现在牛市场的红砖
  墙边系着六、七头颜色各异,体态基本相同的中年公牛,我信步走了过去:“哥
  们,你这牛怎么卖啊!”
  “想买牛吗!”牛主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年青人,看他的穿戴不象是个地道的
  农民:“我的牛都在这那,二千七百五十块,一头!”
  “每头都是二千七百五十块,嘿嘿,有意思,你这是国家牌价啊,难道它们
  的体重是工厂里制造出来的,都完全一样?”我微笑着说道。
  “我就这么卖,谁愿意买就是二千七百五十块,一头!”
  “哈哈哈,这个人有意思!”铁蛋说道:“哥们,你是哪个堡子的?”
  “我,你问我吗,我不是本地人,我的家在省城,我在这里养牛,……”
  “哈哈,”我笑道:“难怪,难怪,你如此地卖牛!看来,你比我强不多少
  啊!”
  “……”
  “小力,哥们,”我正与来自省城的,相当滑稽可笑的,却又极不在行的养
  牛人嘻嘻哈哈地东拉西扯着,身后传来三裤子的嚷嚷声。我转过身去,只见三裤
  子皱着眉头,双手拽着裤管,那双铮亮的高档皮鞋,小心奕奕在地泥屎坑里周旋
  着:“我说哥们啊,你可真行啊,什么事情都想照楞照楞,怎么,又想玩玩大老
  牛啊,我的天啊,这里简直臭死了,这哪是人呆的地方啊!小力,快跟我走!”
  “啥事啊?”我大大咧咧地问道,以为他还要找我商量合作开发生产队大院
  子的事情。
  三裤子站在一汪脏水旁,再也不肯挪动一步:“哥们,快跟我走吧,三叔新
  楼上梁,今天是正日子,酒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快跟我走吧,唉,听说你一回来
  就跟铁蛋子去了内蒙,这几天啊,三叔急得是又气又骂,没处发火,就冲我来,
  唉,你说,我,是何苦呐!快,跟我走!”
  听到三裤子的唠叨,我迈过脏水坑,跟在三裤子的身后,艰难地趟出泥沼,
  一屁股坐进三裤子的汽车里,三裤子转动着方向盘:“唉,找到你了,这,还不
  算完,三叔有令,还得把大表哥,一起接去!”
  “哦,”我嘟哝着:“今天是星期一,这个时候,大表哥正上班呐!”
  “上班也不行,”三裤子嘀咕道:“三叔办事,他岂有不去之理,”说着,
  汽车一拐,直奔小镇的政府所在地,可是,当汽车转向直通镇政府办公楼的街路
  上时,前面不远处,莫名其妙地聚拢着黑压压的一群人。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解地自言自语道:“出了什么事啊?怎么,连附近
  的房顶上,树上,也是人,咋的啦,镇政府出什么事喽!”
  “呵呵,”望着乱纷纷的、七嘴八舌、指手划脚的人群,三裤子仰面大笑起
  来:“呵呵,小力,如果我没猜,一定是,一定是两溜溜棒,又到镇政府门前,
  开锣喽,啊,不,对不起!”三裤子突然止住了话语,略表歉意道:“对不起,
  哥们,我不是故意的,两溜溜棒哪是我叫的啊,小力,是这么回事,你大舅,呵
  呵。”
  “我大舅,他怎么了?”
  “他,呵呵,小力,你大舅,可了不起啊,那可绝对是咱们镇的棍棒啊!”
  “他,”想起大舅破衣烂衫的穿戴,其貌不扬的尊容,穷困潦倒的窘境,这
  样一个人,怎么能成为称霸一方的棍棒呐?
  “我大舅,是棍棒,三裤子,你,能不能不开玩笑啊!”
  “嗨,”三裤子将汽车停在人群外,掏出一根香烟,又递给我一根:“哥
  们,我跟你开这个玩笑干啥啊,在咱们镇上,你大舅,可抖去了,谁也惹不起他
  啊!就连你大表哥,那厉害不,脚一跺,整个镇子都乱颤啊。可是,可是,呵
  呵,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你大舅啊,专门就能收拾你大表哥,呵呵!”
  “啥——,这?”听到三裤子简略的讲述,望着他那诡秘的笑容,我又转向
  车窗外,瞅着黑压压的人群,我茫然地吱唔着:“这,这,这,”
  ……
  (一百四十六)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从黑压压,密不透风的人墙里,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急促的、令人心烦意
  乱的铜锣声,随即,我便隐约听到大舅那再熟悉不过的、粗重的、略带些沙哑的
  嗓音。
  “广大社员同志们,广大社员同志们,大家都来看看吧,这就是××党的干
  部,这就是所谓的人民公仆。有这些人在,我们的国家还能好?老百姓还能过上
  好日子?人民公社,搞散了,咱们社员辛辛苦苦干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
  的家底,都他妈的给折腾光了,拖拉机报废了,牛,也杀光了,公社办的厂子、
  企业,全他妈的破产了,厂房,都他妈的让公社干部用最低的价钱,买去了,他
  妈的,这叫买么,这是变相的偷,名正言顺的抢,公社的土地,也他妈的快卖光
  了,以后,咱们可怎么活啊?”
  人群燥动起来,叽叽咋咋地议论不停,压没了大舅的话音,大舅又狂敲起来
  铜锣来。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大舅突然改换了话题:“肃静,肃静,大家
  看看吧,咱们这些人民的公仆,都他妈的是什么德性吧,啊,让我给大家伙,念
  叨念叨,啊,昨天,咱们的镇长清天大老爷,坐着高级轿车,他泡马子,真的,
  让我他妈的给撞上了,这小子那个骚腥啊,在外面胡搞还嫌不解馋,在家里,吃
  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总他妈的想着,想着,把小姨也弄到手,一有机会,
  就他妈的戏弄小姨子,摸小姨子咂,小姨子不让摸,他就火了,一口,把小姨子
  的咂咂,给咬掉了!”
  “呜——哇,”
  “啊——哈,”
  哄——,人群登时沸腾起来,好事的人们,一边尤如苍蝇般地嗡嗡乱叫着,
  一边不顾一切地向前蜂涌着,一时间,镇政府的大门前,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比
  近在咫尺的自由市场,还要热闹十数倍。围观看热闹,这是同胞兄弟姐妹们最大
  的爱好之一,大家伙谁愿意错过这大饱眼福、大开眼界的机会呐。
  “哈哈哈,”三裤子也控制不住地纵声大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冲我嘀咕
  道:“哥们,你大舅,可真是咱们镇的一个活宝啊,嘿嘿,”
  “唉,”我不解地问三裤子道:“我说,这些事情,我大舅他是从哪掏弄来
  的呐?这些热闹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呐?”
  “呵呵,”三裤子告诉我道:“哥们,你大舅以前在镇政府打过更,白天,
  闲着没事,就处到溜哒,哪个办公室都窜,所以,镇政府里面的事,他都了如指
  掌,什么事情也休想逃过他的法眼,什么谁跟谁搞破鞋了,谁大吃大喝了,谁公
  款旅游了,谁用公款找马子啦,……,呵呵,差不多每个干部的帐,都在他心里
  装着呐!”
  “豁豁,”我狠吸了一口香烟:“唉,我的大舅哇,你,是不是又喝了,在
  镇政府门前这么耍,能有你的好果吃么?”
  “呵呵,”三裤子的脸上扬溢着低级的满足:“你大舅舅,谁也惹不起啊,
  你大舅,那可绝透了,嗳,哥们,你大舅的节目,那可老鼻子了,有一次,”三
  裤子索性扔掉香烟,津津乐道地讲述起大舅的故事来:“哥们,你忘了,当年,
  你不是求你大表哥给你大舅找份工作么,说实在话,你大表哥还真挺办事的,把
  你大舅安排在一家鞋厂,干点零活,打打杂,并且,工资也不少。可是,你大舅
  就知道喝大酒,喝完就呼呼大睡,就连这再简单不过的工作,也干不好,结果,
  没多久,厂长实在看不过去,工人们的意见太大了,就只好把他给开除了。这下
  子,你大舅成了大撂杆,整天闲着发慌,一家老小又没有钱花,怎么办,情急之
  下,你大舅又去熊你大表哥!”
  “怎么熊,还让大表哥给他找工作?”
  “不是,这次,他虽然有那想法,可是却没明说,而是拎着一只手电筒,怒
  气冲冲地走进镇政府的办公楼里,你大舅可是镇政府的常客啊,没钱就找政府要
  点去,政府也很照顾他,办公楼里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他,看见他又来了,知道
  一定是没钱买米下锅了,就都跟他打招呼,可是,你大舅跟谁说也不说话,在办
  公楼里走过来,走过去,一边走着,一边举着手电筒,往走廊里,往办公室里,
  照哇,照哇、照哇!……”
  “哦,”我打断三裤子的话:“大白天的,我大舅照个什么啊?”
  “嘿嘿,”三裤子抿嘴一乐:“哥们,听我说啊,不光你这么问,镇政府里
  的人都这么问:两溜溜棒啊,这大天白日,你拎着手电筒,瞎照个什么啊,是不
  是又喝上听了?哥们,你猜,你大舅是怎么回答的?”
  “嗯,”我摇摇头:“不知道!”
  “呵呵,”三裤子开怀笑道:“听到大家伙都这么问他,你大舅也不理睬他
  们,一边继续照着,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真黑啊,政府里面可真黑啊,真他
  妈的,政府真黑啊!……”
  “哇,”我禁不住地惊呼起来:“我大舅可真有一套啊!挺有幽默感哦!”
  “呵呵,”三裤子双肩一耸:“是啊,听你大舅这么一嘀咕,镇政府里面的
  干部,都听傻了眼,一个个怔怔合合的,不知道如何作答。你大表哥听到后,扑
  哧乐了,跟你一样,也夸你大舅:有幽默感!结果,就把你大舅安排在镇政府里
  打更!哥们,”三裤子满脸神秘地、悄声对我说道:“哥们,其实啊,说句良心
  话,你大表哥对你大舅,的确挺够意思的,你大舅在镇政府打更这几年,钱可没
  少挣啊,房子也盖上了,还在路边搭了一处临时房,开了一个小饭馆!不过,你
  大舅不会过日子,没过多长时间,房子和饭馆,都让他给折腾没了!”
  “唉,”我叹了口气:“我大舅啊,就是这个样子,有多少钱,也不够他喝
  酒的!”
  “哥们,你大舅的热闹事,那可多去了,如果都讲起来,正如你经常所说
  的:能写成一本书喽!……”
  “呜——哇,”
  “啊——哈,”
  人群再度骚动起来,拼命地往镇政府的大门前,拥挤着,蜂涌着,挤不进去
  的,看不见热闹的,索性爬上路旁的大柳树,更有甚者,干脆窜到屋顶上,叉着
  双手,一脸得意地观赏着。
  “社员同志们,国家交给这些人来管理,那还能有好哇,他妈的,××党真
  是瞎了眼,都任用一些什么破鞋烂袜子,他妈的,××党,……”
  “我的天啊!”我再也按奈不住,呼地推开车门,冲向密不透风的人墙:
  “朋友,让一让,哥们,借借光!”
  我一边不顾一切地往人墙上冲撞着,一边暗暗替大舅捏着把汗:大舅啊,你
  骂镇干部,就骂镇干部呗,为什么把××党也捎带上,一起谩骂,恶意攻击呐,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哥们,借借光,让我进去,我有事,让我进去,……”
  没有人理睬我,大家伙完全沉浸在无限兴奋之中,那满意的神态;那唯恐天
  下不乱的丑相;那兴灾乐祸的面容,让我恶心到了极点:“哥们,借借光,让我
  进去,我有事,让我进去,……”
  哗——,我正在满头汗水地冲撞着人墙,突然,哗的一声,人墙让我不可思
  议地自动涣散开来,人们非常主动地闪开一条通道,我正茫然着,不知发生了什
  么事情,只见三个身着警服的年轻人面色严肃地穿过人们闪开的通道,大步流星
  地冲向镇政府大门,人们窃窃私语:“警察来了,这下两溜溜棒可要摊事了!”
  “天捉有灾,人捉有祸啊!”
  “哈哈,这回可好,够他两溜溜棒喝一壶的啦!”
  “……”
  咣——当,隔着层层一群,我听到铜锣被抛掷在地的咣当声,旋即,又传来
  警察严厉的训斥声:“老实点,走,走!”
  “大舅,”我终于拨开人群,冲进人缝形成的通道,蓬头垢面的大舅被两个
  警察搀架着,像拖死猪似地拽出人缝通道,当大舅经过我的身旁时,我伸出手
  臂,深情地呼唤道:“大——舅,大——舅,”
  “哎哟,”大舅转过头来,一脸惊讶地望着我:“大外甥,你是什么时候来
  的啊,大外甥,”
  “走,快走,”警察生硬地拽拖着大舅,大舅心有不甘地望着我:“大外
  甥,哪天,到大舅家窜门去,”
  “大舅,”我目送着大舅被警察拽出人缝通道,在骄阳的照射下,大舅屁股
  蛋后面依然耷拉着半块破布丁!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警察将大舅塞进警车,警车尖声厉气地
  怪叫着,串过人群,大摇大摆地溜之乎也。
  “嘻嘻,”
  “呵呵,”
  “嘿嘿,”
  看见警车屁股后面冒着白烟,渐渐远去,人们也有说有笑地散开来,攀跨在
  大柳树上的年轻人,跳下树来,登上屋顶的汉子,扶着梯子返回到地面上,人群
  开始井然有序地流向小镇的各个角落。那景像,就好似童年时代,姑姑带着我,
  欣赏完露天电影后,大家得到了一点可怜的艺术享受,一边无比满意地谈笑风生
  着,一边欢快地走回各自的家。只不过,今天人们所欣赏到的,却完完全全是一
  场荒唐致极的活报剧,但从人们脸庞上的表情来看,他们依然获得了与当年同样
  的那点可怜的“艺术”享受。
  “坏了,”待我返回车里,三裤子表情郑重地对我说道:“哥们,你大舅,
  要摊事啊!”
  “是啊,”我焦燥不安地说道:“千不该,万不该,大舅不该在公共场合,
  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破口大骂××党,恶狠攻击政府,……”
  “这事,说大,就大啊,”
  “嗯,三裤子,看得出来,我大舅把镇政府折腾得够呛,今天,酒后胡嘞
  嘞,让人家抓住了把柄,人家不得往死里收拾他啊!”
  “是呀,好不了他啊!”
  “哥们,”我拽住三裤子:“听说你在县里很吃得开,哥们,你,能不能帮
  帮我大舅啊!”
  “哥们,”三裤子面露难色:“你大舅,谁帮他,谁粘帘子,谁倒霉,你大
  表哥,就是一个例子!”
  “哥们,”听到三裤子的话,我心中苦涩涩地:唉,大舅哇,你在故乡是咋
  混的啊,不仅做人的尊严丧气怠尽,并且,人格、信誉,都混没有了,唉!我仍
  不死心地乞求道:“哥们,看在光腚朋友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大舅吧,让县公
  安,放了他吧!”
  “小力,”三裤子将手抽出我的手掌:“如果是单纯的打架斗殴,让公安给
  抓进去了,那没说的,我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只要我一个电话县公安就得放人,
  可是,小力,刚才,你又不是没听到,你大舅都说了些什么啊?这,已经不是简
  单的妨碍公务、拢乱社会治安的问题啦,弄不好要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这,这,
  我实在不想搅合进去啊!……,哎呀,”三裤子突然止住了话语:“哎呀,大表
  哥出来了!”
  听到三裤子的话,我抬头望去,原本人山人海的镇政府门前,此时,可怕地
  沉寂起来,到处是纸屑和垃圾,而大舅那只破铜锣,则可笑地横陈在阶梯上,一
  位衣着讲究,裤线挺直,皮鞋铮亮的中年男子,默默无语地绕过那只破铜锣,向
  轿车这边走过来。他,便是刚才被大舅骂得狗血喷头,始终躲在办公室里不敢露
  面的大表哥,我推开车门:“大表哥!”
  “哦,小力子!”大表哥极不自然地冲我点点头,表情极为复杂:尴尬、恼
  怒、无奈、……,他就带着这份复杂的神态,一屁股坐进汽车里。三裤子不再言
  语,更不敢提及刚才发生的事情,哧地启汽车。大表哥从车镜里,望了望我,无
  意之中,我们四目对视到一处,只见大表哥苦涩地长叹一声:“唉——小力子,
  小表弟,你可给大表哥我,揽了一个扎手的,又撂不下的好瓷器啊!”
  ……
  (一百四十七)
  三裤子驾驶着汽车,绕过两条喧嚣的、混乱不堪的街路,便来到一处新近落
  成的,比大街还要嘈杂的、人头躜动的建筑物前:“到了,三舅家到了!”
  刚才还是眉宇紧锁的大表哥,突然收起死板板、阴冷冷的面孔,第一个推门
  而下,我随即也跟了出去,大表哥让我非常意外地热情起来,一手拉着我的手
  臂,一手指着挂满条幅、彩球漂荡的建筑群道:“小表弟,怎么样,三舅的大
  宅,气派不?”
  “嗯,”望着造型呆板、毫无变化的建筑物,我违心地应承着:“不错,不
  错,的确够气派的!”
  “啊,”大表哥现出一脸的得意之色:“小表弟,三舅的大宅,可是我一手
  设计的,你二哥施工,你三哥监工,你四哥负责电气,你五哥,负责室内装
  饰,……”
  “哎哟,”老姑拨开人群,径直向我走来,脸上泛着丝丝痛爱之色,细白的
  手掌,轻抚着我的面庞:“大侄,瞅瞅,哪还有个人样啊,跟逃难似的,咂咂,
  走,”老姑拽起我的手臂:“跟姑姑来,到你三叔新建好的卫生间,洗洗澡,换

  套新衣服!收拾收拾,一会,好坐席啊!”
  说完,老姑拽着我,挤过人群,哗地推开一扇高大的黑色铁皮大门,在大门
  左右两扇门板上,对称地刻绘着一条桔黄色的、面目狰狞的巨龙,舞动着弯弯曲
  曲的腰身,瞪着一双铃铛般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视着我。
  走进幽深的门洞里,一幢富丽堂皇的、用洁白的条形瓷砖包裹着的、好似罩
  着一块裹尸布的二层楼房,夺走我全部的视野,那缓缓倾斜着的楼顶,错落有致
  地镶嵌着棕红色的琉璃瓦,反射着耀眼的,但却是极其冷淡的光线。阳台的栏杆
  上雕刻着繁琐的、形状呆板的花纹图案,单调的、滑稽可笑的铝合金门窗摆出一
  副极其浅薄,但却是盛气凌人的架式。
  “力,”见门洞周围无人,老姑突然止住了脚步,无比机灵地左右环顾一
  番,然后,捧住我的面庞,吧嗒一下,亲吻起我肮脏的腮帮来,小手轻轻地拧了
  一把我的胯间:“啊,力,姑姑好想你啊!”
  一个人影,从门洞角落处闪过,老姑登时慌了手脚,红着面庞:“咳咳咳,
  咳咳咳,大侄,”老姑抬起手臂,指着三叔的大宅对我说道:“大侄,三叔的房
  子,盖得好不好啊?”
  “好,”我心不在焉地答道,老姑面呈喜色,双腮依然绯红:“大侄,你想
  不想盖一栋啊?”
  “想,盖!”我胡乱答道,而心中,却思忖着,如何作通老姑的工作,卖掉
  土地,携老姑和小石头,远走深圳。
  “大侄,”老姑兴致勃勃地提议道:“等消停消停的,咱们也盖一栋这样的
  楼房,到时候,老姑也要操办一下,一定也会很热闹的,嘻嘻,”老姑越说越兴
  奋,脸上洋溢着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无尽憧憬。我不禁更加为难起来:看来,想作
  通老姑的工作,很难啊!
  “走,大侄,到卫生间去,洗洗澡!”说着,老姑拉着我的手,信步迈上缓
  台,在缓台阶梯的两侧,放置着一对硕大的陶瓷花盆,我对花卉是天生的外行,
  望着那盛开的鲜花,却叫不出名字来。
  “来啊,大侄!”见我盯着鲜花发怔,老姑拽了拽我的手臂:“进屋啊!”
  在老姑的拽扯之下,我迈上台阶,举目望去,整幢楼房,造型丑陋不堪,但
  却异常坚固,浑身上下流溢着暴发户那种不加任何掩饰的、也无需任何掩饰的,
  不可一世的骄狂气慨,鹤立鸡群般地雄居于密如鸟巢的住宅群中。相形之下,那
  些低矮简陋、积满尘垢的房屋,俨然变成一群不屑一顾的丑小鸭,可怜巴巴的灰
  姑娘!
  推开毫无生气的、冷冰冰的铝合金大门,便是宽敞明亮的、面积达数十平方
  米的客厅,那高耸着的、惨白惨白的棚顶不厌其烦的雕刻着细碎的花纹图形,一
  盏硕大的、据老姑介绍,是法国宫廷式的吊灯,吃力地悬在天花板上,因不堪重
  负而摇摇欲坠,直看得我不禁心惊肉跳起来,那数不清的、枝繁叶茂的灯罩里放
  射着五彩缤纷,让我眼花缭乱的颜色,活像一个臃肿不堪,却又极不得体地打扮
  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倒映在光滑的宛如镜面的大理石地板上。
  在大厅西侧的墙壁边,摆放着一套红色的木制沙发,沙发对面的矮柜上,一
  台大屏幕画王彩电正放映着反胃的、裹脚布似的肥皂剧。而北侧墙壁,则有一道
  木制的,镶着磨沙玻璃的屏风,把客厅与厨房及卫生间隔断开,屏风的玻璃窗上
  雕着风姿各异的窈窕淑女,一个个骚手弄姿,让我想入非非。
  在客厅的东侧,则是两间装饰极尽奢侈的卧室,南面的卧室安放着一张席梦
  斯床垫,老姑告诉我道:这是三叔夏天的卧室。而冬天的卧室则在北面,一铺火
  炕占据了半壁江山。三叔永远都是这样坚定地认为:无论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老祖宗留传下来的宝贝,永远也不能随意丢抛,睡火炕对养生有益,一旦失去
  它:风湿病、关节炎、腰酸腿痛这些不速之客,便会乘机光顾。
  两个卧室之间由一道作工精湛的壁橱巧妙地分隔开。厨房四面墙壁从上至下
  全部贴上正方形的白色瓷砖,地面铺着浅蓝色的大块地面砖。厨房的东侧依墙是
  灶台,灶台下面是碗柜,南面有一个炉膛,这是为冬天烧炕而设的,烧饭炒菜使
  用煤气罐。厨房与浴池之间是楼梯间。
  “大侄,走,上楼看看!”于是,我又被老姑拽到了二层楼上,顶楼与低层
  的格局完全雷同,因无人居住而冷冷清清,空空如也,三叔与新三婶,以及他们
  的公子(而新三婶却一口咬定,应该是她和我的儿子),这三个人,根本享用不
  了这众多的、偌大的房间。
  而三叔建造这座气势非凡的住宅,居住不是主要目的。这是象征,象征着它
  的主人,是一个不容置疑的成功者;这是预示,预示着它的主人,有着光辉的、
  灿烂的远大前程;这是炫耀,炫耀着它的主人,拥有雄厚的财富;这是警告,当
  然,不是对主人的警告,而是对整个小镇的警告:它的主人拥有强劲的势力!
  大厅中央明晃晃、孤零零地放着一张木板床,老姑说,这是三叔夏天纳凉的
  理想场所。从顶楼的客厅可以径直走上阳台,站在阳台上举目远望,小镇风光尽
  收眼底:杂乱无章、见缝插针的房屋;肮脏狭窄、曲折迂回的街道;忙忙碌碌、
  疲于奔命的芸芸众生。
  “喂,小力子,”我正与老姑亲热地相拥着,情意绵绵地窃窃私语着,新三
  婶不知何时溜到楼上。
  看到我与老姑这番亲热,新三婶丝毫也不回避,笑嘻嘻地,若无其事地走到
  我的面前,肥肩一歪,壮硕的身体放浪地倚靠在阳台栏杆上,一双饱含情欲的眼
  睛,死死地盯视着我,在似火的骄阳下,放射着热辣辣的光芒。
  因过份操劳,新三婶宽阔的额头上泛着滚滚汗珠,从那高耸着的、咚咚起伏
  的胸脯里,缓缓地,但却是不可抑制地漫溢着我极为熟悉的,再却是更加撩人魄
  魂的、只有中年女人才会拥有的、奇妙的、醇厚的体味。
  在新三婶热切的目光盯视之下,老姑不得不有所收敛,同时,一脸不悦撇视
  着新三婶。而新三婶则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架式,抬起一条肥硕的大腿,毫无顾
  忌地顶撞着我的膝部:“呵呵,骚屄小子,”
  听吧,我的乖乖,多年不见,新三婶对我的称谓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由过
  去的“混小子”,“小骚蛋子”,断然转换成为更加粗俗,却又更具挑逗性的
  “骚屄小子”!啊,随着岁月的流逝,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步入中年的新三
  婶,也愈加放荡起来。
  “呵呵,骚屄小子,这么多年也不回来一趟,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知道来
  看看你三叔和你三婶,……”说着,新三婶放浪地凑过身来,恰巧,一阵微风从
  新三婶的身后,轻轻地掠过,我立刻嗅闻到一股缭人的骚气:“刚到家,你就跑
  到内蒙胡闹去了,你可真有正事啊,你,你啊,到内蒙想什么魂啊,那里是不是
  有野娘们啊!嗯,”
  新三婶伸出肥手,一把拧住我的耳朵:“你呀,骚屄小子,你什么时候才能
  长大呐!嘿嘿,”见我热切地环视着新楼房,新三婶松开肥手掌,自豪地对我说
  道:“小力子,怎么样,”新三婶挥舞着肥手掌:“这房子,盖得怎么样?”
  “嗯,好,”我一眼不眨地盯视着新三婶,新三婶则会心地回之一笑:“大
  侄,当年,三婶是怎跟你说的啊?”
  “什么啊,三婶跟我说什么了?”
  “啥,”新三婶佯装动气道:“嗨,这个孩子啊,骚屄小子,你怎么一点也
  不拿事呐,三婶跟你说的话,就跟放屁,过后就忘了,是不?骚屄小子,当年,
  三婶不是说了,只要三婶盖上新楼房,就有你一半,这,”新三婶转过身去,指
  着顶楼对我说道:“骚屄小子,你三叔早就说过了,房子盖好后,一楼,他住,
  二楼,留给你!”
  “嗨嗨,”我摇了摇头:“不,三婶,当年,我可没拿你说的话,当回事,
  我总是认为,你那是随便开玩笑的,”
  “不,不是开玩笑,”新三婶极为真诚地说道:“小力,三婶可不是开玩
  笑,你三叔总是念叨着,当年,如果没有小力子帮助他,给他借钱,把他赎了出
  来,说不准啊,他得蹲多少年笆篱子、啃多少年窝窝头呢,哪还有什么时间和精
  力,挣钱、发财啊。如今,我们过好了,盖起了楼房,这,可有小力子的首功一
  份啊,所以,小力,二层楼,就是你的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这,就
  当是三婶送给你的一份谢礼吧!”
  “可是,”我咧了咧嘴:“三婶啊,你这礼,也太大了吧,我,真的承受不
  起啊!”
  “得,咱们娘俩别犟啦,走,问问你三叔去,看看他是不是这么说的!走,
  跟三婶见你三叔去!”
  “三嫂,”老姑指着我肮脏的衣服道:“你瞅他这身梢吧,跟个叫花子似
  的,还好意思去见他三叔,不得把他三叔臭死啊。再说,三哥正忙着接待客人
  呐,哪有时间理睬他呀。我先给小力子洗洗澡,换换衣服。”老姑突然想起什
  么:“哦,对了,三嫂,你去我妈家,把小力的旅行包,拎过来,洗完澡,我好
  给他换衣服啊!”
  “嗯,”新三嫂应承一声,知道老姑以此为籍口,支开她,于是,很是知趣
  地,又或多或少带着嘲讪口吻地答道:“嗯,嗯,我去,我这就去,菊子,”新
  三婶推开卫生间的房门:“呶,你先帮他洗澡吧!”
  “快去吧,”老姑没好气地瞪了新三婶一眼,新三婶隔着老姑,暗送秋波地
  冲我打了一个飞眼,然后,蹬蹬蹬地跑下楼去。
  “过来,大侄,”老姑拍拍我的胸脯:“进来,姑姑给你洗澡!”
  说完,姑姑啪地锁死了卫生间的房门,哗哗哗地拽掉我的脏衣服,我则急不
  可奈地拽脱着老姑的衣服:“啊,姑姑,你可想死我喽!”
  “嗨呀,”老姑抓过喷头:“这个急皮猴,洗干净,再来啊!”
  “啊,姑姑,”我呼地抱起精赤条条的老姑,放到浴缸上,望着我扑楞楞的
  鸡鸡,老姑也春情荡漾起来,一边拧开手中的喷头,哗哗地冲刷着我汗泥淤积的
  身体,一边乖顺地叉开大腿,平静地,但却是热切地等候着她至爱的大侄,进入
  她的体内。
  ……
  (一百四十八)
  “二小子,操,瞎折腾什么呐,快点过来啊!”
  “老瘪蛋子,你他妈的干点啥玩意,能不能沙楞点啊!”
  我正搬着老姑的双腿,站在卫生间的地板上,浑身湿漉漉地撞击着老姑一片
  水汪的肉洞,楼下的院子里突然叽叽喳喳地喧嚣起来,老姑催促我道:“大侄,
  快点吧,马上要开席了!”
  听到楼下吆三喝四的嚷嚷声、说笑声、打闹声,老姑的兴致立即被吸引了过
  去:“力,快,快点吧,三嫂,马上要回来了!”
  “哦——,哦——,哦——,”在老姑的摧促之下,我又胡乱捅撞一番,然
  后,草草收场。老姑扑楞一声,跳到地板上,首先穿上衣服,待她打开卫生间的
  房门,这才发现,新三婶早已将我的旅行袋,悄然放在卫生间的门口,老姑面色
  微红,默默无语地拎起旅行袋:“来,大侄,把新衣服换上,然后,姑姑带你坐
  席去,嘻嘻!”
  老姑拉开旅行袋,掏出一件上衣,贴到我的胸脯上,认真地笔划一番:“不
  好,这件衣服,颜色太旧了,穿在身上,显得老气横秋的,呶,这件怎么样?”
  老姑又反复地端详起来:“不行,这件衣服,样式,早就过时了,太土了!”
  “嗨,”我不耐烦地嘀咕道:“姑姑,什么新的、旧的,随便穿上一件,不
  露肉,就行了呗!”
  “不,”老姑不厌其烦地挑选着:“那可不行,我要把大侄打扮得漂漂亮亮
  的,好好地馋馋她们,让她们看看我大侄,小伙子多帅啊,溜光水滑的,嘻嘻,
  呶,这件,不错,穿着很合适!”老姑终于相中一件上衣,精心地帮我穿戴好,
  然后,踮起脚尖,捧住我的面庞,既娇嗔又关切地吻了我一口:“咂——,啊,
  好啦,大侄,走吧,咱们下楼,坐席去!”
  当老姑拉着我手,谈笑风生地走出楼门时,一群忙三火四的人们,也恰好鱼
  贯而入地冲进原本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彼此间没好气地、半真半假地互相挖苦
  着、咒骂着,你冲我撞,好像一群蚂蚁大搬迁。有搭台子的;有支帐篷的;有砌
  炉灶的;有摆桌椅的;有端碗筷的。
  “豁豁豁,”我不屑地咧了咧大嘴:“这可真够热闹的!”
  “力,”见无人注意我们,老姑贴到我身上,双手搂住我的腰部:“力,赶
  明,咱们的楼房上梁的时候,姑姑也要好好地操办操办,也会搞得这么热闹的,
  嘻嘻,”
  “唉,有啥意思啊,陋习!”
  “有意思,”老姑又悄悄地吻了我一口,然后,津津有味地审视着乱纷纷的
  院子。
  伙夫们系好白围裙,有的收拾猪蹄、猪排、猪下水;有的杀鱼刮鳞;有的拈
  菜洗菜;有的扒葱剥蒜。人人都匆匆忙忙,但却忙而不乱,忙而有序,工作起来
  相当麻利。
  “嘀——嘀——嘀,”
  音响师架起高音大喇叭,接通了电源,再与录音机相连,整个院落里立刻响
  起刺耳的、时下最为流行的歌曲,浮躁而又做作。
  突然,据老姑介绍,那位身材矮胖的楼房落成典礼的主持人,不耐烦地命令
  音响师关掉吵人的录音机,然后,操起麦克风,走到刚刚搭起的木台子中央:
  “哎,我说呀!大家伙都快点干呀,啊,沙沙楞楞的,别磨磨蹭蹭的!……,老
  疙瘩,炉灶早就砌好啦,你怎么还不生火呀?别他妈的老在那抽烟啊,不花钱也
  别这样啊!”
  如今,日益富足起来的故乡小镇,请客送礼、大操大办之风如初春的狂风,
  愈刮愈烈,更似那燎原之火,越烧越旺!无论什么大事小情,都要如此这般地折
  腾一番。
  起房造屋大搞典礼;取媳妇嫁女儿大设宴筵;生孩子满十二天,亲朋好友要
  同喜同贺;老迈之人亡故,需重金聘请庙里的和尚,给操度亡魂;大难不死、大
  病初愈之人,更要庆贺自己死里逃生、重获新生;公仆升迁或孩子升学,也要请
  乡邻里同来贺喜;……,等等,等等!
  当然,庆贺或者同喜,绝对不能仅仅表现在口头上,必定要付诸实际行动,
  方才能真诚地表现出庆贺或者同喜之意。
  最具实际意义的行动莫过于用金钱来表示,金钱这种尤物驱使着人们终生为
  之奋斗,却永远也无法得到满足。人们称这种表示为“上礼”。上礼因亲疏远
  近、关系薄厚又分为几等,大的礼钱动辄上千元,甚至数千元;中等一些的礼钱
  也需五百元方才拿得出手;一般的礼钱亦得二百元;最低的礼钱是五十元,也是
  底线,再也不能低于这个数字!
  “上礼”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已经是一笔庞大的开销,很多情形之下,其
  开销之大,往往超过一家人正常的衣食住行之所需,为此,频繁的、不止不休的
  “上礼”,常常把人们搞得狼狈不堪,甚至是襟捉见肘,因此,借贷“上礼”的
  事情也时有发生,早已不足为怪。
  同时,这又是一笔绝对不可以从帐本中勾掉的开销,每年都要列入财政支出
  的首位。尽管此项开销庞大而又繁重,但每家每户都有机会通过举办一次盛大的
  典礼,从而收回一年或数年中随出去的“上礼”钱,因而,人人对此都胸有成
  竹,从此乐而不疲。
  时下,“上礼”已经成为一种时尚,围绕这一时尚,又形成一种了新兴的产
  业,并且,还有一系列的,与之相配套服务项目。
  放眼望去,故乡小镇里为死人提供各种纸人、纸马的小作坊,遍地尽是。纸
  人、纸马,愈作工艺愈加精湛,当然,价格也就愈加攀升。据老姑介绍说,一个
  纸制的奔驰轿车的模型,售价在千元以上。
  在蛋丸之地的故乡小镇,居然有数十家家专门为举办各种典礼和宴席而提供
  各项服务的、所谓的“公司”,这些“公司”不仅人员素质高、专业化,而且设
  备先进、齐全。一旦张家、李家逢遇重要红白喜事,便前去与他们商洽,谈妥费
  用后,“公司”所有人员在约定的时间内,带着所需设备准时赶到,并且,迅速
  走上自己的岗位,尽职尽责。就像现在这样!
  由于人丁兴旺,同时也是小镇日益繁荣昌盛,小镇上几乎天天都有这样的盛
  大的宴席,平日里,只要置身于小镇的街头巷尾,便会听到高音喇叭声嘶力竭地
  大喊大叫,吹鼓手比赛似地拼命吹奏,鞭炮此起彼伏地炸响!这已然成为故乡小
  镇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中午时分,前来贺礼的人们陆续赶到,入席之前,必须先到管帐先生那里,
  去缴“礼钱”,而今天,管帐先生被三叔安置在楼内一个僻静的小房间里,盘腿
  端坐在暖洋洋的土炕上,身旁备有香烟和茶水,同时,还有一名极为称职的副
  手,协助老迈的管帐先生点验钞票。当有人进来写礼单时,老先生接过钞票,数
  一数,然后,便在本子上写就送礼人的尊姓大名,所送钱数。完毕,副手再将钞
  票数点一遍,确认无误后,小心奕奕地放入盒中。
  “各位,各位!”高音大喇叭再次喊叫起来:“各位都听好,张××的豪宅
  落成典礼现在正式开始啦!大家伙上完礼后,都各就各位,找好自己的位置,坐
  好,马上就要开席啦!”
  啊,开席啦,典礼最为热闹的时刻终于来到啦!人们三三两两地拥到餐桌
  前,分别寻找熟识的人,客客气气地围桌而坐。我特别地注意到,在每个餐桌的
  一角,都系着一个瓶起子,哇,看,“公司”的经理,考虑得是多么的周全啊。
  “哦,闪一闪,让一让,别刮着,别烫着,来——喽,”
  院子里空前热闹起来,服务生穿梭地往来于餐桌之间,很是熟练地将菜肴一
  道接着一道地端上餐桌,于是,人们抓起竹筷,纷纷伸向盘中,争先恐后地大嚼
  大咽起来。
  “老姨,”大表哥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毕恭毕敬地站在老姑的身旁:“老
  姨,你来啦!”
  “嗯,”老姑刚刚夹进嘴里一口菜,看见大表哥,立刻摆出长辈那高不可攀
  的神态,赏赐般地拽过一把椅子:“大外甥,坐在这吧!”
  “嘿嘿,”大表哥将椅子拉到我的身旁,一脸和善地坐到我的身边:“我跟
  小力子喝点,啊,小力子,这一晃,咱们可有年头没在一起喝酒喽!”
  “是啊,”我抓过白酒瓶,礼貌地给大表哥斟满白酒,老姑见状,急忙告诫
  我道:“大侄,你可喝不过你大哥啊,听姑姑的话,千万别瞎撑啊!”
  “嗨,老姨,”大表哥端起酒杯:“老姨呀,你大外甥老喽,可不能跟当年
  比喽!小力子,来,干一杯!”
  “好,大表哥,干一杯!”
  “干!”
  “啊,喝呀,喝呀,你他妈的倒是干呀。干呀,”身后传来几位青年人极不
  礼貌的大吵大嚷声,立刻压没了我与大表哥以及老姑的谈话声,使我很难听清大
  表哥与老姑在谈些什么:“唉,”一位青年放下酒杯,叹息道:“他妈的,这个
  月呀,我算是来着啦,一连串有三份大礼啊,看来,我得借钱啦,不然,实在是
  打不开点喽!”
  “呵呵,”另一个大大咧咧地接茬道:“三份礼钱你就打怵啦,昨天,我一
  天就随出去三份大礼,啊,差不多在同一个时间里,同时去三个地方随礼,还要
  连吃三顿饭,实在是去不过来啦,怎么办,我先去第一家,媳妇去第二家,我急
  急忙忙吃几口饭,再跑到第三家!”
  “哎哟,”见我与大表哥你来我往地频频干杯,老姑极力阻止着:“大侄
  啊,不能再喝了,会喝醉的!”
  “这个骚屄小子,”从天而降的新三婶一把夺过我刚刚举起来的酒杯:“别
  喝了,骚屄小子,我看你又喝上听了,走!”新三婶将酒杯放置在餐桌上,将我
  拽起身来:“走,三婶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休息,醒醒酒,过一会,你三叔还要
  跟你喝酒呐,瞅你又醉成这个熊样,怎么跟你三叔喝啊!”
  “哦哟,”我站起身来,佯装着沉醉,身子故意往新三婶的身体上贴靠,新
  三婶挽住我的手臂:“走,骚屄小子,跟三婶走!”
  天空渐渐地黑沉下来,新三婶拉着我的手,嘟嘟哝哝地绕过一张张混乱不堪
  的餐桌,推搡开蚂蚁涌动般的人群,又踏上摆满锅盆的缓台,七扭八拐,终于将
  我引领进一间幽暗的小房间里。
  一阵怡人的微风缓缓吹拂而来,我的头脑顿然清爽了许多,耳畔的嘈杂声,
  也全然消尽,望着静寂的小屋,望着铺陈着凉席的小土炕,望着丰满的、骚浪的
  新三婶,我心中空前地喜悦起来:“啊,三婶!”我伸出双臂,忘情地抱住新三
  婶肉墩墩的肥腰,同时,张开喷着酒气的大嘴,不顾一切地狂吻起来。
  新三婶那热滚滚的胸脯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体上,一只手咚地揪住我的胯间的
  裤子:“啊,骚屄小子,你让三婶好想啊!”
  哧——,嘣——,咣——,哧——,嘣——,咣——,窗外传来震耳的巨响
  声,我慌忙松开新三婶,色迷迷的醉眼溜向窗外,只见我与新三婶畸爱的结晶—
  张伟,领着几个小伙伴,嘻嘻哈哈地爬上楼顶,饶有兴致地燃放起礼花,将庆典
  活动推向最高氵朝。
  哧——,嘣——,咣——,哧——,嘣——,咣——,顿时,震耳欲聋的爆
  竹声响彻云宵,向故乡小镇的人们宣告这栋非凡的建筑物,大功造成;流星般的
  焰火肆无忌惮地划破宁静的夜空,向苍茫的宇宙发出可笑的示威;呛人的烟雾四
  处弥漫,非常讨厌地笼罩住凌乱的院落,使我本来就极为烦燥的心境,愈加烦燥
  起来。
  “噢——唔,快来看啊,放焰火喽!”
  人们从四面八方蜂涌而至,挤满了院落和道路,交通被迫中断。心急火燎的
  司机气急败坏的按着喇叭,久久不肯放开,尽管他知道这么做是无济于事,却依
  然死死地按着、接着,仿佛要跟爆竹比赛。
  咚——,咣——,一颗手榴弹般硕大的双响突然偏离了方向,一头撞到巨大
  的彩球上,“嘭——”的一声,无辜的彩球登时粉身碎骨,一股股刺鼻的焦糊
  味,从窗缝溜将进来,扑入我的鼻息。
  “哇,好呛人啊!”我不禁捂住面庞。
  “嘻嘻,骚屄小子!”早已按奈不住的新三婶,伸出有力的手臂,将我推向
  小土炕,毫无准备的我,一屁股瘫倒下来。
  咕——,咚——,咚——,咣——,……
  (一百四十九)
  咕咚一声,毫无心理准备的我,被新三婶咚的一声,推倒在暖洋洋的小土炕
  上,旋即,新三婶一边淫荡无比地浪笑着,一边将那堆健康的、熟透的、绵软
  的、骚气横泛的肥肉,重重地压迫而来。
  “哈,骚屄小子,老娘,压死你!唔——哇,唔——哇,”
  新三婶那堆肥肉一边揉搓着我的身体,一边张开嘴巴,挂满津液的口唇,尤
  如一对壁虎,死死地粘贴在我的腮帮上,淫迷地啃吮着我粗硬的胡茬,发出雌性
  因获得快意而吭呲、吭呲的、最为原始的、毫无掩饰的,亦是由衷的淫秽声:
  “唔——哇,唔——哇,唔——哇,唔——哇,骚屄小子,”
  即使这样,新三婶似乎还嫌不过瘾,更加张狂起来,一双肥实的手掌,在我
  的身体上肆意抓摸着、掐拧着、揉搓着:“唔,骚屄小子,你可想死三婶喽,嘻
  嘻,”新三婶一边忘情地啃咬着、淫声秽语地爱抚着,一边急不可奈地拽脱着我
  的衣裤,那热切的目光,火烧火燎地扫视着我的裸体,那母熊发情般的、忘乎所
  以的淫态,真恨不得将我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我也兴奋到了极点,哧啦哧啦地拽扯着新三婶的衣服,新三婶推开我的手
  掌,主动解脱起来:“骚屄小子,瞎拽个啥啊,看把三婶的新衣服,都拽坏了,
  得,扣子拽丢了不是!”
  “嘻嘻,”我一脸淫笑地抓摸着新三婶肥美的肉体,新三婶一边脱着衣服,
  一边淫痴痴地问我道:“呵呵,骚屄小子,想不想三婶啊?”
  “想!”我爱不释手地轻抚着新三婶健壮的肉体:“想,想,”
  “呵呵,他妈的,”新三婶狠狠地弹拨着我的鸡鸡:“骚屄小子,想三婶什
  么啊?是不是想三婶的骚屄啊,是不是想操三婶啊,呵呵,骚屄小子,”
  “不,”我摇摇脑袋,感慨万分地说道:“不,三婶,你把大侄看成什么人
  了,难道大侄心里只想着跟三婶做那些事么!不,三婶,我想三婶的为人;我想
  三婶的美丽;我想三婶的勤劳;我想三婶的健康;我想三婶的豪爽;我想……”
  “嘻嘻,哦哟,”新三婶顿时心花怒放,一把将我搂入洁白的酥胸里:
  “啊,大侄啊,你说得三婶好激动啊!啊,大侄啊,就凭你这些话,你说,三
  婶,能不喜欢你么!啊,有这样的大侄,三婶真是没白活一回人啊!啊,大侄,
  有了你,三婶真是幸福啊!”
  “三婶,”我捧住新三婶的面庞,深情地吻了一口:“三婶,我爱你!”
  “大侄,三婶更爱你啊!”新三婶尤如初恋的少女般地张开珠唇,乖顺地迎
  合着我的亲吻:“大侄啊,你可曾知道,三婶是多么爱你么,三婶,真恨不能把
  心掏出来,送给你啊!”
  “三婶,”
  “大侄,”
  我和新三婶紧紧地相拥着,嘴贴着嘴,唇依着唇,胸脯靠着胸脯,一对火热
  的情爱之心,咚咚咚地狂搏着,彼此之间,情意绵绵地倾述着无限的爱恋之意。
  尽管这爱是畸形的,这恋是不伦的,但却是发自内心的、由衷的。
  啊,久违了,新三婶雪白、肥美的肉体!啊,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啊,
  我咧着酒气狂喷的大嘴,摇晃着嗡嗡作响的脑袋,一对欲火横射的色眼,一眨不
  眨地盯视着新三婶全裸的胴体,哆哆乱抖的大手掌,贪婪地抚摸着新三婶光滑凝
  腻的胸酥:“三婶,你好白啊,好肥啊!”
  “嘻嘻,”听到我的夸赞,新三婶兴奋难奈地托起微微颤抖的豪乳,炫耀般
  地扭弄着:“嘻嘻,骚屄小子,来呀,来吃三婶的大咂咂啊!”
  “唔——哦,”听到新三婶极富挑逗的浪语,我身子一歪,眩晕的脑袋幸福
  地枕倒在新三婶肌肤细嫩的大腿上,手掌握住新三婶挺送过来的豪乳,大嘴一
  张:“唔——哦,三婶的大咂咂,真漂亮啊!真好吃啊,真香啊!”
  “骚屄小子,”新三婶淫荡地握住我的鸡鸡,快速而又有力地搓揉起来:
  “他妈的,骚屄小子,白天,你跟老菊子在卫生间里是不是干这个来着,嗯,老
  实向三婶交待!”
  “哦,哦,三婶,轻点,轻点!”我松开新三婶的乳头,皱着眉头嘀咕道:
  “三婶,轻点掐啊!”
  “嘻嘻,”新三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用力地掐拧起来:“骚屄小子,
  他妈的,谁也没有你神气啊,姑姑、婶婶,都让你给操了,嘻嘻,骚屄小子,以
  后,就别走了,在咱们镇子里定居吧,你奶奶和叔叔都不管你们啦,你就安安生
  生地跟你老姑过日子吧,三婶么,做你的情人!”
  “哈——哈,”听到新三婶的话,我心头顿然一颤,呼地坐起身来,一把捧
  住新三婶热辣辣的面庞:“三婶,真的?”
  “哼,”新三婶淫迷地吐着骚气漫溢的红舌头:“骚屄小子,你忘了,三婶
  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以后,三婶就是你的情人,你跟老菊子就住在三婶家吧,
  嘻嘻,”新三婶转过脸去,充满激情地端详着我硬梆梆的鸡鸡:“啊,大侄,多
  年不见,你的鸡巴好像更大喽!”
  “三婶,”我再也按奈不住,手掌兴奋不已地推搡着新三婶,新三婶心领神
  会地仰躺下来:“骚屄小子,来吧,上来操三婶吧!”说着,便放浪地叉开了大
  腿,我登时乐得再也拢不上嘴,搬起新三婶的白腿,被新三婶揉搓得又光、又
  亮,又红、又硬的鸡鸡扑哧一声,顶进新三婶的肉洞里。
  啊,虽然已是中年,新三婶的肉洞依然鲜嫩无比,泛着滚滚骚液,每扎捅一
  下,便会发出清盈的咕叽声,“哈,”我一边扎捅着,一边由衷地感叹道:“三
  婶啊,你的里面还是那么滑溜,三婶啊,你的淫水,还是像年轻的时候那么多,
  你看,咕叽、咕叽的,都冒到外面来喽!”
  “呵呵,”新三婶淫笑道:“三婶水多,还不都是你他妈的给豁拢的,骚屄
  小子,你的大鸡巴,可真硬啊,把三婶的骚屄,操得好麻、好木啊!”
  “是么,”我咕咚一声,更加卖力地撞击起来:“真的么,三婶,我真的那
  么有劲么?”
  “呵呵,骚屄小子,”新三婶老成地叉开大腿,尽情地享受着插抽所带来的
  快感:“真的,大侄,你正是年轻力壮的好时候啊,你太有劲了,操得三婶,好
  舒服啊,哦,哦,哦,麻酥酥,酸溜溜,操得三婶好想尿尿哟!”
  “三婶,”我伸过手去,抹了一把漫溢而出的淫水:“三婶,这不是尿啊,
  这是你的爱液啊!”
  “喔——,喔——,喔——,”新三婶点点头:“三婶知道,啊,年轻人就
  是好啊,有劲,跟年轻人操屄,感觉就是不一样,”
  “是么,三婶,”我轻轻地舔吮着手指上的骚液,认真地品味着新三婶那尤
  如熟透的苹果似的,骚腥之中略泛酸涩的淫液:“三婶,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啊,
  不都是一根鸡巴么?”
  “哼,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年轻人不仅身强体壮,鸡巴又粗又硬,并且,
  体味也特清爽,”说着,新三婶伏起身来,托住我的手臂,深深地吻吮着我热滚
  滚的、泛着汗液的胸脯:“啊,年轻人的肉皮,有弹性,滚热滚热的,一舔起
  来,那感觉,……,”
  “什么感觉啊?”我继续追问着,新三婶舔了一会,索性坐起身来,我那扎
  通得正欢的鸡鸡,扑楞一下,从新三婶的肉洞里,失望地滑脱出来:“骚屄小
  子,你给老娘规规矩矩地躺下,”新三婶不容分说地将我推倒,肥墩墩的肉体,
  重重地压迫下来,红通通的珠唇,充满爱怜地狂吻着我汗渍渍的身体:“什么感
  觉,三婶文化浅,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反正,好就是好,……”
  “那,这个呐,”我向上挺了挂满新三婶爱液,晶莹闪亮的鸡鸡,新三婶见
  状,缓缓扭转过粉颈,臊红的面颊情深意绵地从我的胸前向腹部刮划着,直至胯
  间,然后,新三婶面庞微抬,重新张开嘴巴,大大方方地含住我的鸡鸡。
  “嘿嘿,这个,更好,肉乎乎的,比肉肠还要香啊,哦,”吮着,吮着,新
  三婶又若有所思地吐出鸡鸡,握在手中,哧哧地搓弄起来,同时,津津有味地吧
  嗒着珠唇:“哦,好辣啊,这味道,咋跟张伟最喜欢吃的辣肠一个样啊,呵呵,
  好长、好粗的辣肠啊!”
  “豁豁,”听到新三婶恰如其分的比喻,我顿时精神抖擞,反复不停地挺送
  着腰身:“呶,三婶,吃吧,吃吧,好好地尝尝大侄的辣肠吧!”
  “嘻嘻,”新三婶再次含住我的鸡鸡:“好,好,吃,吃,骚屄小子的鸡
  巴,真辣啊,把三婶的嘴,都辣麻喽!”
  新三婶握住我的鸡鸡,咕叽、咕叽地给我口交着,我则搬过新三婶肥美的大
  屁股,拽开肉乎乎的股瓣,嘴唇卖力地研磨着新三婶的肉片,同时,哧喽哧喽地
  吞咽着滚滚而出的爱液:“哇,三婶的淫水,还是那么多,还是那么骚,呵呵,
  咳咳咳,呛死我喽!”
  “噢——唷,噢——唷,噢——唷,噢——唷,”我的嘴唇,将新三婶的淫
  欲全然撩拨起来,一边继续给我口交着,一边身不由已地扭动着白屁股,咚咚咚
  地撞捣着我的面庞,从而,获得空前的快感:“噢——唷,噢——唷,噢———
  唷,噢——唷,骚屄小子,真是越来越会玩了,舔得三婶,受不了喽!噢———
  唷,噢——唷,噢——唷,噢——唷,……”
  “嗯,”我正微抬着脑袋,肆意啃舔着新三婶肉乎乎的毛桃子,当新三婶再
  次将屁股从我的嘴唇处,挺扭过面额时,我无意之中睁开色眼,突然发现,新三
  婶那毛桃般的大肉团,有几根粗长的白毛,格外地显眼,我怔怔地拽扯起来:
  “哎呀,三婶,你长白毛喽!”
  “嗯,”新三婶闻言,立刻吐出我的鸡鸡,咕咚一声,从我的身体上翻滚下
  来,一屁股坐在土炕上,拽过土炕边的小台灯:“是么,让我看看!”
  新三婶手攥着台灯,将一道耀眼眩目的光束明显显地射向自己一片湿漉的肉
  包包,在那草原般浓密、厚重的黑毛之中,些许长硕的白毛,尤如那夜空中的繁
  星,羞羞达达地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显得既柔美又顽皮。
  “唉,”新三婶失望地拽住一根最为长硕的白毛:“完喽,完喽,三婶,老
  喽,唉,老喽,老喽,真是老喽,白毛都长到骚屄上来喽,唉,真是不服老不行
  啊!”
  “嘿嘿,”望着新三婶那惆怅的神态,听着新三婶对逝去时光无限的留恋之
  情,我禁不住地笑出了声,手指一紧,哧啦一声,拽下一根白毛来,新三婶痛楚
  地咧了咧嘴:“哎哟,好痛啊,骚屄小子,你倒是轻点拽啊!”
  “嘿嘿,”我掐着新三婶洁白的性毛,在色眼之前,淫荡地摇来晃去:“嘿
  嘿,嘿嘿,白色的屄毛,真是头一次看到哦!好新鲜,原来,女人不仅头发白,
  屄毛,也会变白的哦!”
  “哼,”望着我手中的白毛,新三婶又无奈地唉叹一番,然后,满怀失落感
  地问我道:“完喽,骚屄小子,三婶老了,你,还会爱三婶么?”
  “三婶,”我将白毛丢到炕下,搂住失望的新三婶:“三婶,已经说过一百
  遍了,我爱三婶的心灵,而不仅仅是肉体,更不是,嘿嘿,”我轻轻地拧掐一下
  新三婶的肉包包:“这个玩意!”
  “哎哟,哦,”因疼痛,新三婶先是咧嘴呻吟起来,很快,一头扑在我的肩
  膀上,不知是喜悦,还是激动,或是对逝去岁月的无限感伤,嘤嘤地抽涕起来:
  “大侄,三婶老了,咦——,咦——,咦——,咦——,……”
  ……
  (一百五十)
  “三婶,你怎么了,哭啥啊?”看到新三婶悲悲切切地抽泣起来,我关切地
  问道:“三婶,咱们不是玩得好好的么,你哭个啥啊,多扫兴啊!三婶,别哭
  了,接着玩啊!”
  “唉,”新三婶长叹一声,抹了抹苦涩的泪水:“唉,大侄啊,三婶,老
  喽!呶,”新三婶低下头去,愁眉不展地盯视着胯间那星星点点的白毛,肥实的
  手掌气呼呼地拽扯着,那劲头,恨不能将所有的白毛,统统都拽扯下来,冷冷地
  丢抛到一边:“唉,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一眨眼的功夫,不知不觉的,三婶就
  老了,唉,完喽,三婶的好日子,就要结束喽!”
  “三婶,别伤心,不就长了几根白毛么,咋能算老呐,”
  “还不老哇,呶,”新三婶指了指眼角:“呶,你看,这,都长出皱纹喽,
  唉,”新三婶突然搂住我的脖颈,坦诚地说道:“大侄啊,不怕你笑话,三婶这
  辈子,最怕老,老了,老了,就,”新三婶欲言又止,难为情地吱吱唔唔着:
  “就,就,”
  “就什么啊?”我全然明白新三婶的意思,而表面,则故意淫迷地问道,同
  时,手指尖轻触着新三婶的私处:“老喽,就,不能这个喽,是吧!三婶,”说
  着,我指尖一滑,哧溜一声,插进新三婶的肉洞里,放肆地挖抠起来:“三婶,
  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哦——唷,哦——唷,……,骚屄小子,哦——唷,哦——唷,”在我快
  速的抠捅之下,新三婶不得不止住了抽泣,无法自抑地纵声呻吟起来,两条大腿
  淫荡地分叉开来,任由我的手指生硬地抠挖着。
  “哦——唷,哦——唷,骚屄小子,你的手好重哟,抠死我喽,哦——唷,
  哦——唷,骚屄小子,轻点,轻点抠三婶,你把三婶的骚屄抠得好痛啊!哦——
  唷,哦——唷,这个骚屄小子,真不听话,往死里祸害你三婶哟,……”
  新三婶嘴上一个劲地嚷嚷着痛啊、痛啊,可是,她那挂着滴滴泪珠的秀脸
  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神色,肥美的大屁股,极为配合地扭动着,水汪汪的肉洞卖
  力地迎合着我的抠捅。
  “哦——唷,哦——唷,哦——唷,骚屄小子,你要把三婶的骚屄,抠豁
  啊,……”
  “哦,呵呵,”听到这句话,我禁不住地笑出声,一边继续生硬地抠捅着,
  一边煞有介事地盯视着新三婶咕叽作响的肉洞,抠着,抠着,我突然想起少年时
  代,旧三婶那恶毒的谩骂:“呵呵,三婶啊,当年,我旧三婶不是说过,你都让
  我三叔,给操豁了么!呵呵,”
  “去,骚屄小子,嘻嘻,”听到我的话,新三婶止住了呻吟,肥手羞臊地捂
  住热辣辣的珠唇:“大侄啊,不怕你笑话,你三婶啊,就好这一口,三婶这一辈
  子,除了喜欢打麻将,再,就是这点事喽!”
  “嘿嘿,”新三婶的话,深深地剌激了我,我更加用力地抠捅起来,新三婶
  一边纵声呻吟着,一边毫不掩饰地说道:“大侄啊,三婶活着,就图这点事!三
  婶,最愿意跟男人操屄,啊,”新三婶大叉着双腿,双眼死盯着自己的胯间。
  “啊,操屄可真好啊,真是最大的享受啊,唉,为了操屄,三婶让人家骂得
  狗血喷头,整个小镇子,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三婶搞破鞋的,背地里,都骂三婶是
  个破鞋匠。唉,为了操屄,三婶不仅臭名远扬,连正式工作也没有了;房子也没
  有了;孩子,也不要了!唉,大侄,”新三婶搂住我的面庞,认真地问道:“大
  侄啊,三婶够贱的吧,三婶够淫的吧!三婶是破鞋,是养汉老婆,是,……”
  “不,”我抽出手来,不容分说地捂住新三婶的嘴巴,粘满爱液的手指,涂
  抹在新三婶的珠唇上:“不,三婶,追求幸福,这是每个人的权利!不要在乎别
  人说什么,在我的心目中,三婶是淫,可是,一点也不贱,我爱三婶,我最欣赏

  三婶的性格!”
  “大侄,”听到我的话,新三婶立刻激动不已地握住我的鸡鸡,快速地套弄
  起来:“是啊,三婶没在乎,三婶豁出去了,三婶可不想窝窝囊囊地白活一回
  人。老天爷即然让我长了这个么玩意,我,就要用啊,就像人长嘴,就得吃饭
  啊!”
  “对,有道理,长嘴要吃饭,长屄,就得操哇!”
  “哈哈,”新三婶终于转悲为喜,秀美的面庞,再次泛起淫荡的笑容,我则
  挺着重新勃起的鸡鸡,咕叽一声,顶进新三婶的肉洞里,新三婶微闭着双眼:
  “啊,操屄,就是好,就是享受,可是,我年轻的时候,从没有体验过操屄的乐
  趣,跟孩子他爹在一起,一点兴致都没有,好像吃饭就是为了拉屎一样,操屄,
  就是为了生孩子,唉,没意思!”
  “呵呵,三婶,你可真会比喻啊!”我搬着新三婶的大腿,卖力地顶撞着。
  新三婶继续讲述道:“也许是命该如此,也许是前世有缘吧,我在麻将桌上
  认识了你三叔,啊——,”新三婶由衷地感叹一声,脸上流溢着对往昔幸福生活
  的美好追忆:“那时候的你三叔啊,长得膘肥体壮,五大三粗,那块头,简直能
  把我家孩子他爹,给装下!我们对面而坐,每次洗牌时,我的手指碰到他的手
  指,我立刻感觉着,他的手,热乎乎的,而我家那口子,手指凉得像根冰棍!”
  “呵呵,有意思,继续讲!”我催促道。
  新三婶清了清嗓子:“我又故意用膝盖顶着他的膝盖,啊,他的腿,是那么
  粗壮,那么有力,并且,更热,肉墩墩的,磨着我的腿,麻酥酥的!大侄,不怕
  你见笑,当时,三婶的下边,就湿了!”
  “哈哈,以后呐,三婶,讲啊,真有趣,我,要来电了!”新三婶麻将结缘
  的罗曼蒂克史,将我的性欲全然撩拨起来,滚滚精液,直抵鸡鸡头。
  “呵呵,骚屄小子,”新三婶抽打一下我的腮帮:“你三叔,更不是个老实
  客,他绝对是个情场老油条,早就察觉出我对他有意,结果,结果,”
  “结果,就,”我咚地撞击一下新三婶的肉洞:“结果,就,这个喽!嘿
  嘿,”
  “哎哟,骚屄小子,”毫无准备的新三婶肥硕的胴体猛然一抖,手掌啪地轻
  拍一下我的胸脯,依然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是啊,当然就这样啦,不过,”
  新三婶兴奋地讲述道:“跟你三叔的第一次,那个新鲜,那紧张,那个快活,简
  直比新婚之夜还要让我难忘哦。”
  说着,新三婶抬起身来,捧住我的面庞:“你三叔那才叫男人呐,那胡子,
  简直能扎死个人,真硬啊,我好喜欢哦,我捧着你三叔的脑袋瓜子,这个亲啊,
  咂咂,”新三婶说罢,张开珠唇,咂咂咂地狂吻起我胡茬密布的腮帮来:“他妈
  的,骚屄小子,你们爷俩一个样,咂咂咂,”
  “嘿嘿,”我新三婶的亲吻之下,我亦空前地兴奋起来:“三婶,三叔的鸡
  巴,更硬吧,呵呵,”
  “那还用说!”新三婶放开我的面庞,抹了抹嘴角的口液,一只手刮划着我
  快速捣弄的鸡鸡:“你三叔的鸡巴,真是特大号的,我们第一次做爱时,我怕坏
  孕,事先准备了套子,可是,我那当家的,用的是二号的,结果,给你三叔用,
  却怎么也弄不上,费了好大的劲,总算勉强套上了,可是一插进来,三捣两捣,
  哧啦一声,你三叔的大鸡巴,楞把套子给弄碎了,呵呵,鸡巴水那个多啊,把我
  的骚屄,灌得满满的,可把我吓了,这要怀孕了,可遭了罪喽!”
  “哈哈哈,”我夸赞道:“三叔真能干啊!”
  “嘿嘿,”新三婶咂着珠嘴,美滋滋地回味道:“你三叔不但鸡巴粗,卵子
  大,还特有劲,那天晚上啊,可把我操坏了,操得我哇哇直叫,要死要活的。从
  那天起,我才真真正正地体验到了操屄的乐趣!”
  “哈哈,”我淫邪地夸赞三叔道:“三叔可真能干啊,把三婶操得死去活
  来,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嘿嘿,看来,我,还要继续努力啊!”
  “唉,”新三婶则失望地摇摇头:“也不中用了,你三叔,也老了,好像比
  我老的还快,并且,落下许多病,最头痛的,是糖尿病,唉,”
  “啥,”听到新三婶的话,我放慢了力度,关切地问道:“怎么,三叔得了
  糖尿病,这,可不太好,糖尿病,是个很挠头的病啊!”
  “谁说不是呐,得了糖尿病,没个治好,那钱啊,花了不计其数,可是,却
  一点效果都没有,唉,真愁人啊!”
  “三婶,”我喘了口粗气:“不要失望,三叔的病,还是有希望治好的!”
  “唉,好个什么啊!”新三婶眉宇紧锁:“是病七分养,可是你三叔呐,还
  是整天地忙啊、忙啊,”
  “你好好地告诉告诉三叔,让三叔注意休息!”
  “哼,没用!”新三婶厥着嘴巴嘟哝着:“没用,跟他说什么,也没用,不
  听,就是忙啊、忙!”
  “三叔真是事业第一哦!”
  “事业,他那叫什么事业,瞎忙,细细想来,瞎忙个啥啊!”
  “三婶,你可没瞎活啊,你更没白忙,你的理想,不是实现了么,呶,”我
  指了指雪白的墙壁:“三婶啊,你多年的梦想,你的楼房,不是盖起来了!”
  “唉,盖起来,又有什么用,不盖倒好,以前,住着水泊凉亭,倒也省心,
  现在,楼房盖好了,麻烦,也来了!”
  “麻烦,什么麻烦?”我不解地问道,新三婶又是一番长叹:“力啊,实不
  相瞒,三婶离婚时,判给前夫的儿子,知道我盖起了新楼房,就不声不响地搬了
  过来,也想占据一份!”
  “哦,”我惊讶地问道:“那,三叔的意见呐?”
  “你三叔,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张伟,说死也不同意,为这事,已经打了
  好几架啦,唉,”
  蹬——,蹬——,蹬——,“三——嫂,”走廊里传来老姑的嚷嚷声:“三
  ——嫂,三——嫂,三——嫂,”
  “哎哟,不好,老菊子来了!”新三婶慌慌张张地套上衣服,意犹未尽地跳
  下土炕:“不好,骚屄小子,老菊子,找我来了,一定有什么事情!唉,三婶得
  走了,哪天,再好好地玩吧!”
  我胡乱穿好衣服,翻转一下身体,面对着墙壁,佯睡起来,老姑吱嘎一声,
  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炕沿边,细手抚摸着我的额头:“这小子,又喝多
  了,脑门好热啊,来,大侄,”老姑轻拍着我肩膀:“大侄,醒一醒,喝点水,
  解解渴吧!”
  “啊,”我转过身来,一把拽住老姑的手臂,老姑嘿嘿一笑,极为顺从地爬
  上土炕:“大侄,你醒酒了?”
  “嗯,”我点了点头,开始扒脱老姑的衣服,老姑主动褪下裤子,然后,仰
  面朝天地躺下去,我握住刚刚插过新三婶的鸡鸡,扑哧一声,又捅进老姑的肉洞
  里,咕叽咕叽地搅拌起来。老姑曲起双腿,双手搂住我的背脊,一边轻声呻吟
  着,一边颇为认真地问我道:“大侄,大侄,”
  “嗳,”我欢快地答应道,鸡鸡疾速地进出于老姑的肉洞,老姑吧嗒吻了我
  一口:“嘿嘿,大侄啊,你知道么,三哥上梁,收了多少礼啊?”
  “哦,”听到老姑的问话,漆黑之中,借着一丝可怜的月光,我方才注意
  到,老姑并没有全心身地投入于性爱的享受,而是以无比羡慕的神态,惊叹着三
  叔大操大办的丰功伟绩:“啊,三哥上梁,足足收了贰拾叁万啊!”
  “唉——,”听到老姑赞叹的话语,我性致顿无,鸡鸡不可控制地瘫软下
  来,身子咕咚一声,瘫倒在老姑的身上,老姑不解地拍拍我的背脊:“大侄,咋
  啦!”
  “唉——”我疲惫不堪地压在老姑的身体上,有气无力地嘀咕道:“好——
  累——啊!”
  ……
  (一百五十一)
  “骚屄小子,醒一醒,别他妈的睡懒觉了,”在新三婶风骚的喊叫声中,以
  及肥手掌的抓挠之下,我终于睁开了睡眼,新三婶俯下身来,深深的吻了我一
  口:“咂——,骚屄小子,快点起来吧,你看看,都他妈的什么时候了,还睡懒
  觉呐,快点起来,三叔正等着跟你喝酒呐!”
  “啊,”在新三婶的推搡之下,我懒懒散散地坐起身来,清晨明媚的阳光暖
  洋洋地扬洒在我炽热的身体上,经过一整夜的酣睡,酒醒了,周身顿感空前的轻
  松,精神也抖擞起来,新三婶抓过我的衣服:“来,骚屄小子,快点穿上!”
  “呵呵,”我挪动一下屁股,突然感觉胯间的鸡鸡火辣无比,并且,奇硬难
  奈。望着新三婶那美艳的娇态,我禁不住地欲血狂涌,一把搂住新三婶肥硕的腰
  身:“三婶,我的大鸡巴,憋得好难受哇!”
  “是么,”新三婶笑嘻嘻地掏出我的鸡鸡,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同时,仔细
  地欣赏着:“咂咂,可不是么,大侄的鸡巴,好热啊,”
  “三婶,我,都要硬死了,来,帮我泄泄吧!”
  “呶,”新三婶摇了摇头:“不行啊,骚屄小子,三婶正跟你老姑忙着做饭
  呐,不行,楼下好多人都等着咱们呐!”
  “可是,我的鸡巴,热得简直要冒火啊,三婶,那,你帮我降降温吧!”
  “他妈的,”新三婶握着我的鸡鸡,迷惑地问道:“降温,咋降啊?”
  “呶,这个,用这个,”我指了指新三婶性感的厚嘴唇,新三婶会心地一
  笑:“他妈的,亏你想得出来!咂,”说完,新三婶低下头来,乖顺地含住我的
  鸡鸡,老道地吮吸起来,“啊——,好凉快,好舒服哟,”我幸福地嘀咕道,微
  闭上双眼,鸡鸡欢快地向上挺送着,洋洋自得地捅插着新三婶津液饱满的口腔,
  “哇,真是爽死喽!”
  “嘿嘿,他妈的,”新三婶一边给我口交着,一边轻抽着我的鸡鸡:“骚屄
  小子,昨天晚上,跟老姑,玩得好么?嘻嘻,”
  “还行,”我极尽讨好之能事地答道:“跟谁玩,也没有跟三婶玩过瘾!三
  婶真好哟,真会玩啊,把我的鸡鸡,舔得好舒服哟!”
  “他妈的,”新三婶催促道:“骚屄小子,快点射了吧,三婶还得下楼作饭
  呐,楼下好多人等着你喝酒呐!快点,等有空,三婶一定好好地给你舔,”
  “喔——哇,”在新三婶卖力的吮舔之下,我火热的、粗硬的鸡鸡终于产生
  了强烈的排泄欲望,新三婶撩了撩色眼,嘻嘻一笑,给我最后一击,我纵情狂吼
  一声:“啊——,呀——,”一滩白森森的粘液,一滴不漏地喷灌进新三婶的口
  腔里,新三婶咕噜一声,痛快淋漓地吞咽而下,随即,大大咧咧地抹了抹挂满残
  精的珠唇:“他妈的,大清早起来,就喝你的尿骚水!”
  “他妈的,”当我穿戴整齐,怏怏地走下楼时,三叔正与几个我不认识的、
  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人们,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贯行为放浪的三叔,光裸着上
  衣,赤脚趿拉着托鞋,手中掐着烟蒂,见我走来,纵声喝斥道:“他妈的,混小
  子,可到是的,多少年也不回故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知道来看看你三
  叔,倒是先他妈地跑内蒙去了一趟,可到是的!”
  “嘿嘿,”我笑嘻嘻地坐到三叔的对面,一边接过三叔递过来的香烟,一边
  振振有词地说道:“三叔,我,这是体验生活去喽,我要亲身体验体验,想当
  年,三叔是如何闯荡内蒙,贩运牲口,挣钱发家的!”
  “得,得,得,”三叔不屑地摆着手:“得,得,得,你趁早给我闭喽,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啊!一想起内蒙那段生活,我就他妈的打冷颤,真是不堪回
  首哇,可到是的,”
  “豁豁,”一个高个男子一脸仰慕之色地对我说道:“小力子,你三叔啊,
  现在还能干那事么,你三叔现在啊,可了不得喽,鸟枪换炮喽,还能屁颠屁颠地
  跑内蒙,累得要死,弄得像个叫花子,你三叔可不稀罕挣那几个破钱喽!”
  “是啊,”另一位矮个子随即奉承道:“小力子,你三叔啊,那可是今非昔
  比喽,你三叔啊,包下了咱们镇的农贸市场,你三叔那才叫厉害呐,工商局收不
  上来税,你三叔就能收上来!咂咂,不服不行啊!”
  “是啊,”一个黑脸汉子也不甘人后地夸赞道:“小力子,你三叔啊,不仅
  承包了农贸市场,还承包了咱们镇的肉联厂,以前啊,肉联厂年年亏损,月月赔
  钱,工人一连好些年都开不出工资来。自从你三叔接过手来,嘿嘿,你说邪门不
  邪门吧,这老亏损户,活了,挣钱了,工人不仅能开工资了,还有奖金呐!”
  “是啊,”众人争先恐后地向我讲述起三叔的丰功伟绩:“你三叔,包下了
  公社的油厂!”
  “你三叔,新开了一家注塑厂!”
  “你三叔,”
  “……”
  “哇——”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嚷嚷声,我一脸惊讶地转向三叔:“三叔,
  你真厉害啊!”
  三叔则不以为然地吸了一口香烟:“得,得,得,我再厉害,也没你小子厉
  害啊,可到是的,我得拼命地干,没日没夜地拼命,累得汗珠子掉地摔成八瓣,
  到头来,折腾得一身都是病,才算置下这点家业,可到是的,而你小子呐,他妈
  的,不吱声,不言语的,就办了这么大一件事,我也不知道你小子是什么时候,
  把生产队给买下来了,可到是的。唉,他妈的,你三叔干了大半辈子,到头来,
  还是没弄过你啊!可到是的,”
  “是呀,”众人插言道:“是呀,是呀,别说三哥,我们这些人,折腾了一
  溜十三招,结果,谁也没弄过小力子!真是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啊!”
  “得,得,得,”
  三叔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得,得,得,都别他妈的瞎吹了,我的房子
  刚盖好,不太结实,吹塌了可怎么办!你们赔啊?可到是的,喂,我说,菜,炒
  好了没有哇,我得跟小力子,喝点啊!”
  “哎,”厨房里传来老姑的话音:“三哥,别急啊,再等一会,马上就好
  了!”
  “快啊,快点啊!”三叔催促道,突然,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妈妈一
  身盛装,拎着花伞,款款走进屋来:“哎哟,大儿子,你醒酒了?”妈妈走到我
  的身旁,爱怜地轻抚着我的肩膀,三叔见状,不屑地撇了撇嘴:“嫂子来了,请
  坐吧!”
  “哎呀,”众男人纷纷站起,现出尊敬之相:“原来是嫂子啊,失敬,失
  敬,嫂子请坐!”
  “啊,”三叔狡诘地瞅了瞅妈妈,绝然不肯放过任何讽剌和嘲弄妈妈的机
  会,“喂,我说,你们知道么,我嫂子,进中央了!嘿嘿,可到是的,”
  “啊——”众人闻言,惊讶万状地望着妈妈,妈妈的秀颜,腾地红胀起来:
  “老三,你又瞎闹喽!”
  “嘿嘿,”三叔冲众人咧了咧厚嘴唇:“我还没说完呐,是下一届,我是
  说,下一届,我嫂子准能选进中央委员,嘿嘿!”
  “哈哈哈,”众人善意地微笑起来,妈妈恨恨地瞪了三叔一眼,默默无语地
  坐到我的身旁,我悄悄地伸出手去,轻掐了一把肥硕的大腿,妈妈偷偷地推搡
  着,同时,低声嘀咕道:“大儿子,别闹,让人看见!”
  “啊——”三叔放下茶杯,嘻皮笑脸地挥舞着手臂:“啊,我嫂子,那可了
  不起啊,人家有文化,吃皇粮,是国家正式干部!哦,对了,当然还是党员喽,
  可到是的,还,还是优秀党员、先进工作者、省级优秀教师,……,”
  “啊,你们可别小看我嫂子,人家是知识分子,读得书多,可不比咱们大老
  粗,什么也不懂,吃饱饭就知道睡觉。我嫂子啊,人家总是想事,也就是说,有
  思想、有追求,生活有目标,可到是的。所以啊,我嫂子,无论做什么事情,总
  能跟上时代的潮流,时代的步伐,可到是的。”
  “啊,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大兴搞运动,我嫂子啊,就参加革命运动,成为
  了积极分子,那奖励得的啊,”三叔双臂展开,满脸轻薄地伸向墙壁:“我嫂子
  得的奖状,海了,后来,革命运动结束了,奖状没用了,都让我妈,糊墙了,嘿
  嘿,可到是的!”
  “哼,”妈妈冷冷地哼哼一声,恶狠狠地瞟了三叔一眼:“尽能耍贫嘴,无
  聊!”
  “啊,如今,改革开放了,不搞运动了,实兴下海、经商了,我嫂子,又紧
  跟时代的潮流,开始作买卖、传销、炒股。现在啊,人家又跟上了时代的潮流,
  流到特区深圳去了,……”
  “哼,”见三叔喋喋不休着,妈妈没好气地瞪了三叔一眼,然后,气呼呼地
  站起身来,走向厨房:“哦,好香啊,菊子的手艺,真是不错啊!”
  “啊,”见妈妈离坐而去,三叔冲着妈妈的背影,向众人做着鬼脸:“喂,
  你们知道么,咱们镇上大名鼎鼎的两溜溜棒,跟我嫂子是什么关系嘛?”
  “什么关系,”众人兴致浓浓地追问道,同时,纷纷伸长了脖子,三叔压低
  了嗓音,一脸诡秘地说道:“两溜溜棒,是我嫂子的亲哥哥!”
  “真的哟?”众人同时转向妈妈:“真的,咂咂,两溜溜棒,呵呵呵呵!”
  “三辈不断姥家根,你们看,”三叔拽过我的手臂:“我大侄,长得像不像
  他大舅,两溜溜棒啊?”
  “像,像,”
  “真像,”
  “的确连相!”
  “三叔,”我呼地站起身来:“三叔,你再这样说,我,不跟你喝酒了!”
  “啊,不,不,”三叔慌忙按住我的肩膀:“不,不,大侄,三叔跟你开玩
  笑呐,你哪能像你大舅呐,你是咱们老张家的后代,你像咱们家人,你像你
  爸!”
  “哈哈哈,”众人开怀大笑起来,三叔认真地说道:“我大侄,最讨厌别人
  说他像两溜溜棒,小时候,就不准任何人说,谁说,就跟谁急,这不,我刚才,
  故意激激他,得,还是那个臭脾气,不准人说!嘿嘿,大侄啊,”三叔又转向
  我:“嗨,要说你大舅啊,那热闹事可多去了,可到是的,说话还是去年的时
  候,我从你大舅家门前经过,突然,我看见你姥姥,从你大舅家跑了出来,怀里
  抱着一台东方红收音机!”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东方红收音机,这是哪百年的老古董喽,还
  有人稀罕?扔了都没人要哇!”
  “那可不行,突然,就只见,”三叔摇摇头,放开我的手臂,煞有介事地抓
  起一把水果刀,像个说书人般地、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只见房门里冲出一
  人,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直奔你姥姥而去,一边跑,一边骂:老王八
  犊子,我非得杀了你!”
  “谁啊,是谁啊?”众人急切地问道,三叔眉头一扬:“那还用问么,他大
  舅,两溜溜棒呗!”
  “哇,”
  “只见他姥姥抱着收音机,在前面跑哇、跑哇,两溜溜棒拎着菜刀就在后面
  追啊、追啊。我站在路边,待两溜溜棒从我身边经过,我一把拽住他,问他这是
  怎么回事,两溜溜棒气呼呼地对我说:他欠你姥姥一点钱,还不了,你姥姥,就
  来搬他的收音机,嘿嘿,这台老古董,据说是你大舅家唯一的电器喽!可到是
  的,你说说,让你姥姥搬走了,你大舅,能不急么!”
  “哈哈哈,”众人仰面朝天地开怀大笑起来,我悄悄地拍了拍三叔的手掌:
  “三叔,我大舅,出事了!”
  “哦,出什么事了?”三叔止住了讥笑,怔怔地望着我。
  我简略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三叔听罢,又不可避免地讥讽大舅一番,然
  后,胸有成竹地拍打着光溜溜的肥肉:“嗨,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呐,就这
  啊,大侄,放心吧,可到是的,咱们说归说,笑归笑,到头来,无论怎么,都是
  亲戚啊。你大舅这点事,我来办,呶,”说着,三叔拽过手机,果然认认真真地
  拨打起来:“喂——,喂——,喂——,”
  ……
  (一百五十二)
  说说笑笑间,忙碌得通身汗淋的老姑和新三婶便像两个店小二似地将一盘又
  一盘香气飘逸的菜肴,陆续端到餐桌上,三叔放下手机,向众人使了一个眼色,
  众人纷纷围桌而坐,三叔拎起酒桶,咚咚咚地给每个人斟满一杯白酒,新三婶恰
  好走来,关切地告诫道:“老三,你要少喝啊,自己有糖尿病还不知道么,咋不
  知道爱护自己啊!”
  “啊,没事,”三叔端起酒杯:“我大侄来了,我能不多喝点么,来,大
  侄,”三叔啪地触碰一下我的酒杯:“嘿嘿,我就愿意跟我大侄喝酒,有意思,
  我大侄啊,”三叔向众人道:“能白虎,许多时候,我都说不过他!”
  “怎么,”众人笑嘻嘻嘲讽道:“三哥啊,你这个全镇闻名的大理论家,咋
  让你侄,给干倒了?”
  “嗨,”三叔呷了口酒:“何止干倒啊,我早就是大侄的手下败将了,唠天
  文、讲历史,我永远也白虎不过他,呵呵,可到是的!”
  “真的,”众人不服地瞅着我:“这小子,厉害啊!”
  “嫂子,”三叔满脸堆笑地冲妈妈道:“嫂子,怎么,还生我的气呐?”
  “哼,”妈妈余气未息地嘟哝道:“我除非不回来,每次回来,都让你气得
  半死!老三,如果你再这样对待我,我,我再也不回来了!”
  “妈妈,”我瞟了妈妈一眼:“妈妈,三叔那是跟你开玩笑呐,妈妈,你知
  道么,三叔正在托人,把大舅弄出来!”
  “哼,”妈妈却丝毫不买三叔的帐:“你大舅他在镇政府门前无理取闹,被
  公安局抓走,是罪有应得,自作自受!”
  “嫂子,你,”听到妈妈的话,三叔面色一沉:“嫂子,你咋能这么说呐,
  他,咋的也是你哥啊,可到是的,得,得,得,”突然,三叔又为以然地苦笑起
  来,然后,转向众人:“得喽,都别瞎白虎,喝酒!”
  “喝!”
  “三哥,”众人正你一杯,我一杯地狂灌着,不着边际地神吹胡擂着,老姑
  悄悄走到三叔身旁,扒着三叔的大耳朵颇为神秘地嘀咕一番,三叔大手一扬:
  “哦,就这事啊,老菊子,让他进来吧!”
  “哎,”老姑答应一声,像个得令的忠臣,信走出客厅大门,不多时,便领
  进一个瘦高个子、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只见中年男子虚怀若谷地走向三叔,同
  时,毕恭毕敬地称呼道:“三哥!”
  “嗯,”三叔面无表情道:“小李子,请坐吧,喝点呗!”三叔假做热情地
  说道,然后拿起杯子就要倒酒。
  “三哥,不喝,我已经吃完饭了!”小李子摆摆手,悄声说道:“三哥,我
  今天来,……”
  “嗯,我知道,小李子,你是来收租子的,对不对啊!”
  “嗨,三哥啊,瞅你说的,什么租子、租子,多难听啊,就是,就是那点房
  钱呗。这,也不是我自己的事,……,三哥啊,你多少交点,象征性的交一点,
  三哥,如果,你一点也不交,我在领导面前也没法交差呀!”
  “对,小李子,三哥哪能让你为难呢,”三叔点燃一根香烟:“小李子啊,
  我早就想跟你商量这件事啦,可是左思右想,觉得有时没法开口,我这个人面子
  矮,有些话一到嘴边就不好意思说啦!”
  “三哥,看你说的,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
  “是呀,今天你既然来啦,我也就趁这个机会把该说的都说了吧!……老菊
  子!”三叔向站在桌旁的老姑使了一个眼神:“老菊子,你去里屋把那个帐本给
  我找过来,我要跟李老弟算算帐!”
  “嗳,”老姑立即起身走向里屋,很快便又溜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破破烂
  烂、粘面油渍的小本子,三叔伸出手去,接过来像模像样地翻了一会,然后递给
  了小李子:“老弟,你自己好好看看吧,这院子自从我接过来以后,两年多的时
  间,修修这,盖盖那,可到是的,花掉我好几万块啊。当初,咱们讲好的租金是
  一年一万块,两年就是两万呗,那,我这两年多时间,花掉的这些维修费,又该
  怎么办呐?”
  “这,”小李子接过帐本,缭缭草草地瞅了几眼,顿然皱起了眉头:“三
  哥,这,这哪能算在我们的帐上呢?”
  “那,”三叔吐出一个烟圈,淡然道:“也不能算在我的帐上啊,房子不修
  就漏雨,暖气管子不换就没法供气,怎么过冬,工人冻的手都伸不出来,怎么干
  活!”
  “可是,这两年多,你怎么也得象征性地,……”
  “什么象征性的,”三叔掐灭烟蒂,一字一板道:“小李子,租金我一分钱
  也不少给你,至于这些维修费,镇上已经答应给我报销!我这可是给镇政府修的
  房子啊!总不能眼看着它倒掉哇!”
  “这,”小李子失望地放下帐本,站起身来:“三哥,这事,我可作不了
  主,等明天我向领导汇报一下,看领导是啥意思,三哥,你慢慢喝吧,我,先走
  啦!”
  “嗨,”三叔又假惺惺地说道:“小李子,忙个啥呀,喝点酒再走呗!”
  “不了,我还有事!”小李子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客厅。
  “咂咂,”望着小李子的背影,妈妈放下筷子,撇了撇腥红的嘴唇,冲着三
  叔满脸不屑地冷笑道:“老三啊,可真有你的啊,那么大的院子,还有那么多的
  房子,你白用了两年多,不但一分钱租金不交,到头来,人家还得给你钱。真是
  世界之大,无奇不用哇!”
  “嫂子,”三叔冷言冷语地回敬道:“你明白个什么啊,谁白用了,怎么白
  用了,租金该多少我交多少,房子我是不能给他白修,我傻啊,给别人修房子,
  几个菜喝的,可到是的!”
  “呵呵,三哥,你修什么啦?”老姑突然揭开三叔的底细:“三哥啊,你那
  也叫修房子,这抹点水泥,那塞几块麻刀,也叫修的哪家房子啊,怎么就能花掉
  好几万?”
  “哼哼,”听到老姑的话,妈妈瞪了三叔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三
  啊,我算服你了,谁也弄不过你呀,你真绝啦!”
  “哦,”三叔长吁一声,又点燃一根香烟,默默地吸了数口,似乎是自言自
  语地嘀咕道:“哪不得用钱啊!”
  良久,三叔又冒出一句话来:“现在,动一动指头就得钱啊,冷丁到手一把
  钱,看着是不少,这一把那一把的,不知不觉地就没有啦,可到是的,回过头算
  一算,怎么也对不上!……,来,来,来,小力子,喝酒,喝酒,今天他妈的是
  怎么啦,一大早就来个要帐鬼,不吉利,不顺当,可到是的,一会,喝完酒就睡
  觉,什么也不干啦,麻将是不能打了,心情不好一玩就得输!可到是的,”
  “哎呀,我的三哥,你可真有福哇,早晨起来就喝上啦,嘿嘿,算我一个
  吧!”一个大胖子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溜进客厅,极其亲热地抱住三叔的脖子,
  三叔努力挣脱开:“去去去,总这么没正经的,象个孩子,胖子,最近挺好的
  呗?”
  “好,好,三哥,托您老的福哇!”胖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再使点劲就能
  把沙发给彻底压塌。
  “这是我师傅!”三叔指着胖子向我介绍道:“我们是一个车间的,他领导
  我!”
  “哎约,三哥呀,您可真能开玩笑啊,我还敢给您老当师傅!打死我也不敢
  啊!”
  “师傅、车间、领导?”听到三叔的介绍,望着胖子那身地道的钢铁工人装
  扮,我百惑不解地望着三叔,妈妈也迷茫地瞅着三叔,继尔,仿佛是咬牙切齿地
  问道:“老三,你恢复工作了,你又上班了?”
  “啊,咋的啦!”三叔无比自豪地瞟了妈妈一眼:“我落实政策了,我又回
  到钢铁厂上班了,我是自豪的工人阶级!怎么,嫂子,这,不行么?”
  “唉,”妈妈无可奈何地唉息一声:“我算是彻底地服了,当年,老二的工
  作也弄没了,他上访了二十多年,连个结果都没有,可是,你,唉,我服了!”
  “三叔,”我激动不已地握住三叔的大手掌:“你,是怎么把工作找回来的
  啊?”
  “嗨,”三叔有意岔开话题:“这算什么,我的档案还留在工厂,当然得给
  我落实政策啦,得,得,得,别提这些事啦,闹心,喝酒,喝酒,可到是的,”
  “闹心,”胖子乐颠颠地对我点划着胖手指:“你三叔,不但恢复了工作,
  离厂二十多年的工资,一次性补发,呵呵,二十年的工资哦,咂咂!”
  “去,去,去,”三叔拍了拍胖子的手指:“二十年的工资是不少,可是,
  我自己也没得到那么多啊,大伙都喝酒啦!”
  三叔继续说道:“呵呵,他妈的,我一宿之间就成了工人阶级,穿着一身西
  装,很像那么回事似地上班去了,车间主任给我分配了工作,我哪会干呢,可到
  是的,我这辈子连个螺丝钉都没拧过,更没摸过搬子、钳子什么玩意的。我干不
  了,就在那站着,中午了,该吃饭啦,有人请车间主任吃饭,看我穿着一身西
  服,利利整整地站着,还以为我是领导呢,非拽着我一块去吃饭!”
  “哈哈哈!”众人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妈妈也控制不住地咧了咧嘴角。
  “啊——哈,”三叔兴致更浓:“车间主任对我说:张老,你还会不会干点
  啥呀?我说:主任,除了喝酒打麻将,我啥也不会干!这下子,车间主任可犯了
  愁:这可咋整,让你干点什么呢?哎,我想起来啦,你看电闸吧,这也不用手,
  也不用脑,用眼睛看着就行。我说:行!我就看电闸!”
  “可是看了几天,我便觉得没意思,我呆不住哇,可到是的,家里劈里趴拉
  一大堆事,我哪有心思在这给他看电闸呀,我就找车间主任:主任,我想退休!
  他说:你要退休,也不够年龄啊!我就说:你给我想个办法,办个病退,事成之
  后,我一定好好地谢谢你。车间主任觉得有我没我是一个样,就说:你也别办什
  么病退不病退的啦,你就回家消消停停地呆着去吧,开资的时候,我派人给你送
  去。于是我就回家了。可到是的,”
  “是呀,谁也没有三哥厉害呀,有班不用上,还得有专人给他送工资。”胖
  子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沓用纸条缠绕着的钞票:“给,三哥,这是你的工资,这
  是工资条,查好!错了我可不管啦!”
  “查什么查,”三叔接过钞票胡乱塞进上衣口袋里:“他妈的,这点工资,
  我差不多都请客了,谁来给我送工资我就请他进饭店喝酒,工友们都知道了,一
  发工资的时候,大家伙都抢着给我送工资来,抢不上槽的,还生气呐,胖子,今
  天轮到你啦!”
  “嗯,三哥,该轮到我啦,我,都好几个月没来啦!”
  “他妈的,”三叔冲着胖子嘿嘿一笑:“待会,喝完酒,我还得打车,负责
  把你送回去!可到是的,”
  “三叔,”三裤子大大咧咧地破门而入,还未容他坐到餐桌旁,三叔摆摆
  手:“三裤子,你开车来的,正好,给我办点事!”
  “啥事?”三裤子一边往嘴里塞着肉片,一边问道,三叔递过一张小纸条:
  “去县里一趟,找这个人,把两溜溜棒,弄出来!”
  “哦,”三裤子接过纸条,认真地瞅了瞅:“好,三叔,我这就去!”
  “我也去,”我放下酒杯,不顾三叔和老姑的劝阻,跟在三裤子的屁股后一
  面,一头钻进汽车里。
  我掐着小纸条,三裤子驾驶着汽车,经过一番周折,终于如愿地见到了大
  舅,当有关人员接过纸条,示意大舅已经重获自由时,望着警察手中的小纸条,
  大舅怔怔地,但却是坚定地摇了摇乱草堆般的脏脑袋:“不,不,我不出去,不
  是拘留我十五天么,还差三天啦,我不出去,我一定要蹲满半个月,名正言顺的
  出去,我可要不起这份人情!”
  “大舅,你,”我苦涩地瞅着让人哭笑不得的大舅:“大舅,你,唉——”
  (一百五十三)
  “嘿嘿,”从拘留所回来,三裤子一边驾驶着汽车,一边与我闲聊着:“哥
  们,你大舅这个人,真是个活宝啊!”
  “唉,”我不耐烦地摆摆手:“哥们,你就别提他啦,闹心!”
  “好,好,不提他啦,不提他啦,”三裤子收起讪笑,认真地问我道:“哥
  们,咱们俩个好不容易单独在一起,还是别东拉西扯地胡闹了,唠点正经事吧。
  哥们,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了没有哇?”
  “哦,”我断然回绝道:“我不想搞什么开发,我要把那片土地,卖掉,我
  的兴趣,不在这里,在南方!”
  “卖?”三裤子狡猾地撩了我一眼:“哥们,你卖得了么?我五奶,让你卖
  么?老姑,让你卖么?”
  “这个,”我冷冷地答道:“我正在做奶奶的工作,老姑么,难度不是很
  大!”
  “嘿嘿,哥们,”三裤子表情复杂地用眼角瞟视着我:“说实话,你为什么
  要卖地,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故乡,小时候,你年年都要来故乡,每次回去,都
  是哭天抹泪的,不愿意回去!”
  “唉,”我将面庞转向窗外:“哥们,岁月无情啊,我承认,我变了,如今
  在我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儿时的童贞啦,我变成一个无赖喽!”
  “不止这些吧,”三裤子毫不客气地直捣我的内心世界:“那都是表面的,
  糊弄人的玩意,你执意要离开故乡,是为了老姑吧?是啊,你跟老姑,在故乡这
  么屁股大的一个小地方……,呵呵,的确不太方便啊。镇子不大,却人多嘴杂!
  谁家有个什么大事小情的,哪家的公鸡打个鸣,哪家的小狗放个屁,谁他妈的都
  知道,咂咂咂地讲究个没完!……,哥们,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是出于这方便
  的考虑吧!”
  “哼,”我从鼻孔里哼哼道:“哪有的事,我跟老姑的事,你少嘞嘞几句行
  不行啊,你烦不烦啊?还有脸挖苦别人喜欢窥探他人的隐私,热衷于讲究人,我
  看呀,你比谁讲得都欢,……”
  “呵呵,”三裤子闻言,吐了吐最擅长搬弄是非的厚舌头:“哥们,对不
  起,算我错了,还不行么,以后,我不讲了,再也不讲了!我向毛主席保证。”
  “唉,”望着窗外热浪滚滚的大地,我感叹道:“我变了,故乡,也变了,
  变得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和疏远感,唉,真是让我无奈啊,……”
  “哥们,”三裤子将方向和盘一转,汽车吱嘎一声,驶下了公路:“哥们,
  走,找个地方,开开心去吧!”
  “去哪?”我余气未息地瞅了瞅三裤子。
  “这个么,”三裤子神秘地说道:“去哪,就用不着你操心了,哥们,今天
  我请客!就算是向你赔不是吧!”
  三裤子转动着方向盘,汽车在蛛网般的乡路上绕过来,拐过去,大约折腾出
  十余华里,在一座叫不出名字来的小村口,突然出现一处宽阔的院落以及数栋造
  型怪诞的建筑物。待汽车缓缓驶进院落后,站立在院门口的服务生,恭恭敬敬地
  拉开车门:“先生,请——,”
  “啊——,”三裤子兴奋地嚷嚷起来,冲我挤眉弄眼一番,然后,便大摇大
  摆地走进一间其外形尤如兵马俑博物馆般的庞大建筑物里,我也紧随其后悄然无
  声地溜了进去。
  当我走进宽阔、明亮的大厅时,眼前的一切让我彻底地惊呆了,确切点说,
  这庞大的建筑物,应该是一处大花窖,阳光从天棚的玻璃窗上直射而来,道道令
  我目眩的强光劲洒在茁壮盛开的各种花卉上,发散着让我眼花缭乱的光芒,那朵
  朵娇态炯异的鲜花,看得我目不暇接,置身其间,仿佛进入了童话世界。短暂的
  兴奋之余,我深深地呼吸起来,顿时,股股芬芳,甜甜地灌进我的咽喉里,周身
  倍感空前的舒爽。
  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
  我正惊讶不已地欣赏着这充满诗情画意的浪漫美景,头顶上传来清脆的哗哗
  声,我循声抬头望去,从耸立着的一座假石山上,仿真的黄果树瀑布飞流直下,
  在假石的山脚处,汇集成一条湍急的河流,滚滚而来,我的目光不自觉地随着人
  造的河流瞟视而去,直至河流淌到脚边。哇,脚边恰好有一座小巧的木拱桥,我
  大嘴一咧,笑嘻嘻地迈上小拱桥。
  “哥们,傻瞅啥呐,快过来啊!”三裤子催促我道:“快过来啊!”
  迈过小拱桥,沿着曲径迂回、流水潺潺的沟渠,我便钻进幽暗的、散发着草
  泥芳香的林荫之中,在一处花木簇拥的空旷地上,若隐若现地伫立着一处古朴的
  小木屋,清泠泠的渠水环绕着小木屋缓缓流淌而过,眼前又突现出一处可爱的小
  拱桥。
  “哇,太美啦!”再次迈上小拱桥,我由衷地赞叹起来:“小桥、流水、人
  家,啊,真是人间仙境啊!”
  “两位先生,请进吧!”身着艳丽旗袍的服务员小姐非常客气地推开小木屋
  的房门,并不宽敞的屋子里陈设古朴,空气清新,西侧是一扇硕大的玻璃窗,站
  在玻璃窗旁举目望去,隔壁平展展土地上栽植着绿油油的山野菜。
  “菜地?”我怔怔地自语起来:“怎么,来到菜园子啦!”
  “嗯,”三裤子一屁股坐到餐桌旁,悠然地接过服务员小姐递过来的菜谱:
  “啊,哥们,我还是第一次到这地方来,据朋友介绍说,这里的疏菜很有名气,
  都是现吃现摘,不施任何化学肥料,绝对的绿色食品啊,哥们,想吃点啥啊?”
  “随便,随便!”我完全被这怡人的美景所吸引,哪里还有心思胡吃海喝:
  “随便,什么都行啊!”
  “哼哼,”三裤子面呈难色:“随便,什么都行?这,哥们,你倒底想吃点
  什么啊?”
  “先生,”见三裤子迟迟点不出菜肴来,手握笔纸的服务员小姐大大方方地
  建议道:“先生,我们这里有一道最有名的特色菜!”
  “哦,”三裤子放下菜谱:“什么特色菜啊,给我介绍介绍吧!”
  “好的,”服务员小姐小嘴冲着玻璃窗外的绿地一呶:“呶,先生,莳新的
  野菜,应有尽有!”
  “嗨,”三裤子冷笑道:“原来就是小毛菜啊,这有什么吃头啊,没劲!”
  “先生,我还没介绍完呐!”服务员小姐继续道:“莳新的野菜,蘸上我们
  饭店特制的调味品,……”
  “哼哼,”三裤子摇晃着二郎腿:“蘸什么,还不都是小毛菜,哇,”三裤
  子无意中扫视一眼菜谱:“我的天,你们店,想宰死谁啊,一盘小毛菜,咋这么
  贵啊!”

  “先生,”服务员小姐瞅了瞅菜谱,抹满香脂的小脸有些臊红:“先生,这
  盘特色菜,调味品,很贵的,……”
  “再贵,也得有点谱啊,这,这,一盘小毛菜,就敢要好几百元啊,你们干
  脆抢钱去算了!”
  “先生,”服务员小姐面庞愈加绯红起来:“这调味品里面,有新鲜的初
  乳!”
  “啥,”我大吃一惊,呆呆地望着服务员小姐:“初乳?谁的初乳,大奶牛
  的初乳?”
  “不,”服务员小姐撩了撩秀发,小脸蛋红胀得尤如熟透的大栗子:“先
  生,不,不是奶牛的,是人的初乳,……”
  “哈哈哈,”听到服务员小姐的介绍,我怦然心动,不由得起想乌日额来:
  啊,哺乳期的少妇,那乳汁,真是绝好的饮料啊!
  “真的啊,”三裤子一脸淫相地盯视着服务员小姐:“人奶,怎么吃啊?嘿
  嘿!”
  “先生,”服务员小姐腼腆地点弄着手中的油笔杆:“我们店聘用了正值哺
  乳期的小姐,她们,如果先生需要,她们,会现场,挤的,先生,要不要来一盘
  啊,尝尝鲜啊?”
  “呵呵,哺乳期的小姐,现场挤,嘿嘿,新鲜,新鲜,……”三裤子冲着服
  务员小姐淫笑道:“那,好吧,就来一盘,尝尝鲜吧,我倒要看看这道好几百元
  的小毛菜,有什么新鲜的,呵呵,”
  “好的,先生,”服务小姐继续问道:“还需要不需要别的什么菜啊,”
  “哦,哦,”三裤子心不在焉地又随意点要了几盘菜肴,末了,又吩咐道:
  “小姐,再给我们来两杯冰镇的鲜啤酒!嘿嘿,”
  “好的,先生,”服务小姐唰唰地记录着:“先生稍等,菜和酒,马上就上
  来!”
  “呵呵,”待服务员小姐走出小木屋,三裤子冲我神秘地微笑道:“呵呵,
  哥们,这我可头回听说啊,山野菜蘸人奶吃!哈哈,新鲜,新鲜,从来没听说过
  啊!”
  啪——,啪——,啪——,数盘盛着水灵灵嫩野菜的小瓷碟相继摆放到餐桌
  上,冰镇的鲜啤酒也用托盘端了上来,然后,服务员小姐冲着门外,小手一扬:
  “大梅,进来服务吧!”
  “嗳,”随着一声娇羞的应答听,一位身材丰满,但穿戴却比较朴素的年轻
  少妇,满含娇态地走进小木屋,我和三裤子不约而同地将淫邪的目光,聚焦到少
  妇的身上:“呵呵,小姐,请坐!”三裤子笑嘻嘻地拽过一把椅子,少妇微微一
  笑,很是拘谨地坐下身来:“谢谢大哥!”
  “先生,请用餐吧,我出去了,”服务员小姐冲着我和三裤子甜甜地一笑:
  “如果还需要什么,请按电铃,我会随时进来服务的!”
  “谢谢,”我向服务员小姐摆了摆手,目光却始终停滞在少妇的胸脯上,见
  我色迷迷地盯视着自己的丰胸,少妇难为情地低下头去,三裤子则咧着大嘴,粗
  野地推了少妇一把:“大梅,别不好意思啊,开始服务吧,来,”说着,三裤子
  便将大掌伸向少妇的胸乳:“来,亮亮灯吧!”
  “哦,大哥,我自己来!”在三裤子生硬的拽扯之下,少妇大梅红头胀脸地
  解开外衣,扑楞一下,一对美艳的丰乳陡然呈现在我的色眼之前,颤微微的乳头
  溢淌着星星点点的乳汁:“啊——,”我不可抑制地长叹一声,手指尖哆哆乱抖
  地溜将而去,在小巧的乳头上轻轻地划抹一下,然后,塞进嘴巴里,吧嗒、吧嗒
  地吮吸起来:“啊,真甜啊!”
  “嘻嘻,”大梅低附着脑袋,小手伸向小瓷碟,抓过一枚菜叶,像模像样地
  涂抹着汁液漫溢的乳头,然后,将挂满汁液的菜叶,讨好地递向我:“大哥,
  呶,应该这样蘸着吃!”
  “谢谢,”我忙不迭地接过菜叶,得意忘形地塞进嘴里,连咀嚼都忘记了,
  哧溜一声,便吞咽而下,然后,自己拣起一枚菜叶,模仿着大梅的样子,贪婪地
  涂抹着。
  “啊——”我一边涂抹着大梅的乳头,一边狂饮一口冰凉的鲜啤酒:“哇,
  爽,爽,真爽啊!”
  “嗨,”三裤子则不耐烦地扔掉菜叶,大嘴巴凑到少妇的胸前,正欲叼咬溢
  满汁液的乳头,大梅慌忙护罩住:“大哥,不能,不能,这不在服务项目之中
  啊!”
  “嗨,他妈的,”三裤子不容分说地推瓣着少妇的手掌:“什么不在服务项
  目中,什么啊,我给钱,老子有钱,我给钱!”
  “大哥,”少妇依然死死地罩护着乳房:“如果你真的想直接用嘴啯,那,
  得另外打小费!”
  “行,他妈的,”三裤子顺手掏出一张钞票来,啪地拍按在餐桌上:“呶,
  给,够不够啊,操!”
  “够——了,”少妇大梅毫不客气地抓过钞票,然后,乖顺地移挪开手掌,
  将美艳的丰乳,奉献到三裤子的嘴边:“呶,大哥,你就随便啯吧!”
  “哈,”三裤子一把捧住少妇的美乳,大嘴一张,咕叽咕叽地吸吮起来:
  “啊,这才叫过瘾呐,刚才,那叫啥破玩意啊,蘸来蘸去的,那点奶水,还不够
  他妈的闲打牙的呐,哎,”三裤子冲我挤了挤眉毛:“哥们,过来啊,一人一
  个,一起啯呀!”
  “嘿嘿,”我也扔掉菜叶,捧住少妇大梅另一只酥乳,与三裤子一起,毫无
  羞耻感地、咕叽咕叽地吮啯起来。
  ……
  (一百五十四)
  小镇的生活是沸腾的,人人都是忙忙碌碌,日子过得甚是充实,决不像我,
  无所事事,闲极无聊,度日如年。老姑尤其如此,她几乎每天都有人邀请,乐此
  不疲地参加各种各样的婚丧嫁娶的宴会。租赁土地的费用,很大一部分都投入到
  这种毫无意义的“礼尚往来”之中,这不,我敬爱的八爷安然地故去了,不意之
  中,老姑又来了一份数额不菲的“礼钱”!
  “力啊,来,试试这身衣服,”临行之前,老姑当然要如此这般地将我刻意
  装扮一番,直至她感到心满意足为止,在老姑的心目,我是她的骄傲,更是她引
  为自豪的炫耀,逢人便不厌其烦地介绍道:“嘻嘻,这是我大侄!”
  望着老姑那份激动,那份得意,那份光荣,使我不由得想起当年,奶奶背着
  我,走东家、串西家,逢人便说:“呶,这是我大孙子!”
  “嗯,好啦,”老姑仔细地端祥着我:“咂咂,我的大侄,长得真漂亮,越
  看越受看,嘻嘻,”说着,老姑踮起脚尖,捧住我的面庞,爱情绵绵地吻了我一
  口:“啊,我的大侄,姑姑真是稀罕不够哇!走吧,”
  肆意亲吻一番,老姑又整理一下我的衣襟,然后,挎起我的手臂,无比骄傲
  地走向八爷家,参加一场据说是规模空前盛大的丧礼去了。
  八爷家并不宽敞的院落里人山人海,悬系在大柳树梢的高音大喇叭播放着剌
  耳的哀乐,刚刚搭设起来的灵棚挂着巨幅的挽联、摆满了硕大的花圈。灵棚前巨
  大的、油彩纷呈、做工考究的棺椁格外引人注目,此刻,痛快淋漓地豪饮了一
  生、随心所欲地滥赌了一世的八爷,安祥地酣睡其中。
  在棺椁的东侧,按照辈份的尊卑,穿着不同的丧服,高低错落地跪着八爷留
  下的子子孙孙们,每当有乡邻前来吊丧,一挨跪在八爷的灵位前,这些子子孙孙
  们便与吊丧者一同,咕咚咕咚地往前面的塔塔米上捣磕着早已撞木的脑门。
  “上祭喽!”
  响头磕过,吊丧人终于如卸重负地爬起身来,伴随着司仪装腔作势的吆喝
  声,吊丧者大手掌一摆,诚慌诚恐的跑堂小二忙不迭地端过一盘我从来没有见识
  过,更没有品尝过,当然也就叫不什么名字来的美味佳肴,递到吊丧人的手中,
  吊丧人接过瓷盘,冲着八爷的灵位,让我莫名其妙地嘀咕一番,然后,毕恭毕敬
  地将瓷盘摆放在早已堆满大小瓷盘、碗碟的木案上:“八叔,这是五侄的一点心
  意!”
  “嘿嘿,”望着这乱纷纷的场景,我茫然地嘟哝道:“八爷早死得好好的
  啦,再好的菜,也没法吃了!”
  “嗨,”老姑推了我一把:“大侄,严肃点,这是留给八叔到阴间享用的!
  大侄,准备好,快到孙子辈啦,轮到孙子辈上祭的时候,你可是头一个上场哦,
  喂,大侄,到时候,你知道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啊?”
  “是呀,该说些什么啊?”听到老姑的话,我的确为难起来,平日里神侃胡
  擂、天南地北,可以三天三夜滔滔不绝的我,此刻,在八爷的葬礼上,却不知道
  说些什么了!
  “力啊,快,该你了!”我正苦苦地思忖着上场的台词,老姑突然将我推出
  人群:“大侄啊,还傻楞着干么呐,快去给八爷上祭啊!”
  “八爷,”在老姑的推搡之下,我踉踉跄跄地走到八爷的灵位前,八爷的子
  孙们见状,纷纷向我投之以无比敬畏的目光!啊,人啊,还是有钱好哇,连他人
  瞅视你的目光,都迥然有别:“小力子,二叔替八爷,谢谢你啦!”
  “力哥,谢谢力哥给爷爷上大祭!”
  “……”
  “八爷,”给八爷咚咚咚地磕过一番大响头,我站起身来,望着周围人们热
  切的、羡慕的、充满钦佩的目光,我紧张的心情稍微有些放松,咳咳地清了清咽
  喉,便顺嘴胡诌起来:“八爷,我敬爱的八爷,你是镇上大名鼎鼎的老革命,为
  建立新中国,立下了不可磨灭的丰功伟绩!”
  “哗——,好!”人们咂咂赞叹道:“说得好,说得好,看,还是人家城里
  长大的人,说话,就能说到正经地方!好,好!”
  “八爷,”我继续东拉西扯道:“八爷,你虽然德高望重,却平易近人,从
  来不居功自傲,主动接近人民群众,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你为人心胸坦荡,刚
  正不阿,……”
  “好,好,说得好,”见我没完没了,司仪有些不耐烦,是啊,我一个人如
  此滔滔不绝下去,别人怎么办?你看吧,身后等着给八爷上祭的人,都排出大院
  门外的马路上了:“上——祭——喽!”
  司仪一声长喝,非常讨厌地打断我的临场发挥,跑堂小二端着不锈钢托盘,
  走到我的面前,我抓过盘中的酒瓶:“八爷,大孙子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与八爷
  喝酒的事情,是八爷启蒙了我,教我学会了喝酒!”
  “哈哈哈,”身后传来嘻笑声:“这小力子,说着说着,就下道喽!哈哈
  哈,”
  “八爷,这瓶人头马,送给您,算做大孙子的一点心意吧!”
  “呵呵,这小子,知道他八爷活着的时候,爱喝酒,得,上祭就上了一瓶
  酒,”
  “城里人尽出洋相,上祭哪有上酒的呀,”
  “咂咂,不过,这可是洋酒哟!”
  “是啊,人头马,多少钱一瓶啊!”
  “咱哪知道哇,咱以前,可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啊!”
  “……”
  “大侄,”待我回到老姑身旁,老姑笑吟吟地掐拧着我的腮帮,脸上洋溢着
  无比自豪和空前的幸福之色:“大侄,真有你的啊,又瞎白虎上了!嘻嘻,”
  “姑姑,”我不解地问老姑道:“你怎么没给八爷上祭啊?”
  “哦,”老姑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卑微地说道:“力,你不懂,女人家,是
  不能上祭的!”
  “哼,”我撇了撇嘴:“重男轻女,封建!”
  “嘻嘻,”老姑却不以为然:“就这个规矩啊,这是祖上留下来的啊,女人
  不能上祭,所以啊,力,”老姑爱怜地挽住我的手臂,认真地说道:“所以啊,
  力,等奶奶老的时候,姑姑就指望你,代表姑姑给奶奶上一个大祭啊,力,如果
  没有你,谁替姑姑给奶奶上祭啊!”
  “嗨,”我无奈地耸了耸双肩:“什么上祭不上祭的,姑姑,扯这些玩意,
  有啥用啊?”
  “可是,人活着,不图别的,累了一辈子,死了,总得热热闹闹的啊,哪能
  像只耗子,扔出去就拉倒呐!”
  “姑姑,”见还是无法说服老姑,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转移了话题,打
  趣道:“姑姑,女人不能上祭,这也好,起码,省钱啦!”
  “嘿嘿,”老姑冲我妩媚地一笑,继尔,秀眉微皱:“省钱,省什么钱啊,
  女人虽然不能上祭,可是,钱更省不下,呶,”老姑指了指木台上一群吹吹打打
  的鼓乐手道:“这些鼓乐班,都是你八爷的女儿、侄女、孙女们花钱雇来的,
  这,可比上祭,贵多喽!”
  “哦,豁豁,”我瞟了一眼木台子:“姑姑,那,你也入股啦!”
  “哼哼,”老姑小嘴一咧:“那还用问,这事,还能跑了姑姑么!”
  “啊——哈,出殡喽,出殡喽!”
  八爷的丧礼达到了最高氵朝,十多个壮年汉子手提着棍棒绳索等各种工具,大
  大咧咧地赤膊上阵,吆三喝四地抬起八爷沉重的棺椁,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在此
  起彼伏的哀乐声、唢呐声、锣鼓声中,缓缓地走出院落,来到熙熙攘攘的大街
  上,引起过往行人,以及闲杂人等的伫足,许多好事者,索性汇入其中,指手划
  脚地尾随在长长的队伍后面。
  “喂,吹啊,吹啊,卖点力气啊!”人们喋喋不休地怂恿着吹鼓手们:“吹
  啊,你看,老菊子雇的那班人,吹得多卖力啊,咱们本家,咋的也不能让外家给
  压住哇,吹,吹,”
  “对,使劲地吹,压过老菊子她们那班。”
  “如果压过她们,我给赏钱!”
  在人们的催促之下,在“赏钱”的诱惑下,吹鼓手们纷纷振作起来,隔着八
  爷的棺椁,与另一侧的,由老姑雇佣来的吹鼓手们叫阵般地比试起来,而老姑雇
  佣来的吹鼓手们更是不甘示弱,积极应战,于是,在小镇的大街上,上演了一出
  规模空前的鼓乐大赛。
  “力,”老姑气喘吁吁地追上我:“力,你瞅瞅,姑姑都忙糊涂了,等会,
  你八爷下葬的时候,你准备给八爷,扎点什么纸活啊?”
  “纸活,什么纸活?”
  “呶,”老姑指了指身后装满花圈的大卡车,上面拥塞着色彩艳丽,做工精
  细的纸牛、纸牛、纸人,等等:“大侄,这是大家送给八爷的,咱们也不能差过
  啊,你好好地想一想,应该买个什么纸活,送给八爷呐!”
  “嘿嘿,”望着卡车上五颜六色的各种纸牛和纸马,我略微思忖一番:“有
  了,”我笑嘻嘻地对老姑说道:“姑姑,据我了解,八爷生前,除了喝酒,最喜
  欢的事情,便是打麻将,得啦,这样吧,纸牛、纸马,已经有人送了,我,就送
  给八爷一幅麻将牌吧!”
  “哈,”老姑禁不住地笑出声来:“大侄,亏你想得出来,”老姑捋了捋散
  乱的秀发:“行,当家的,就照你的主意办吧!走,”老姑扯了扯我的衣襟,下
  颌呶向路边一家制花店:“走,大侄,咱们给你八爷,做幅纸麻将去!”
  “什——么?”制花店的老板是一个脑袋又大又圆,身体又矮又胖的中年汉
  子,听说我要订制一幅纸麻将,圆脑袋可笑地摇晃起来:“没听说,没听说啊,
  哪有给老人家送麻将的!真是新鲜,净瞎扯!”
  “嗨,”我没好气地催促道:“操,让你做,你就快点吧,该多少钱,就多
  少钱,一个子,也不少给你的啊!”
  “什么时候要!”
  “现在就要,你瞧,”我指了指窗外:“正在送葬呐,急等着用啊,越快越
  好,晚了,就没有意义了!”
  “可是,”圆脑袋面呈难色:“一百多张牌,一个一个地糊起来,得多少时
  间啊,恐怕,来不及吧!”
  “嗨,”我刚刚点燃一根香烟,听到圆脑袋老板的嘀咕,望着手中的火柴
  盒,我灵感突现:“来不及,呶,就用这个,包层彩纸,代替麻将牌!”
  “哈,”圆脑袋老板恍然大悟地咧嘴笑了起来,一把夺过火柴盒:“行,
  行,这个主意真是不错啊,哈哈,快,”说着,圆脑袋老板吩咐手下的徒弟道:
  “快,多买几包火柴来!”
  圆脑袋师徒数人各负其职地操作起来,很快,由一百多个火柴盒糊制而成的
  麻将牌,便小心奕奕地装进了外皮精美的方纸盒里,圆脑袋老板抹了抹满脸的汗
  水,交差般地将纸麻将牌递到我的面前:“先生,做好了!”
  “谢谢,”我掏出一张钞,啪地甩到工作台上:“谢谢,呶,钱在这!”
  当我捧着纸麻将牌大步流星地赶到辽河畔的坟地时,人们恰好开始焚烧从卡
  车上倾卸下来的、数不清的纸牛、纸马、纸人等物,熊熊的火舌映舔着八爷殷红
  的大棺椁,我突然想起什么:“姑姑,现在,还让土葬么?”
  “不让了,”老姑认真地答道:“可是,老人死后,一般情况下,还是土
  葬!”
  “那,政府不管么?”
  “嗨,”老姑答道:“管,当然管,可是,只要肯交贰万元罚款,愿意怎么
  埋,就怎么埋!”
  “豁豁,这叫什么管法,啊,故乡的土地,本来就极为稀少,再这样大兴土
  葬之风,后果真是让人担忧哇!”
  “哎呀,”老姑撇了撇嘴:“大侄,你真是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想
  得那么多干啥,以后,如果姑姑死在你的前头,你千万可别把姑姑给烧了啊,一
  定要,”老姑指着八爷的棺椁:“也要给姑姑买个上好的棺材,埋在辽河边!大
  侄,行不,算姑姑求你了!”
  “嘿嘿,”望着姑姑慈详而又真诚的面容,我又瞅了瞅手中的纸麻将牌:
  “行啊,姑姑,把姑姑埋完了,也给姑姑送幅纸麻将,嘿嘿,咱们姑侄俩,到阴
  间玩去!”
  说完,我手掌一挥,呼的一声,将刚刚糊制而成的纸麻将牌,投掷进熊熊的
  烈焰之中。
  ……
  (一百五十五)
  我估计大舅拘留期已满,应该重获自由,回到家里了,于是,在三叔一脸轻
  薄的指点之下,我爬上高高的辽河大堤。沿着孤线形的堤坝径直走向东南方,大
  约走出五、六华里之后,目力所及之处,便会看见一座简陋的草舍,孤零零地俯
  卧在坝底的田野之中——那便是大舅的宅邸了。
  一条弯弯曲曲的田间小道与草房的东侧山墙断断续续地衔接着,草房的形状
  活象是一个小顽童的即兴之作,仔细地端详一番,又酷似一个被淘气的孩子恶作
  剧般的、一屁股压扁的积木盒,要多么难看有多么难看,要多么丑陋有多么丑
  陋。
  在草房的顶端,歪歪扭扭地竖立着一个比萨斜塔似的铁皮烟囱,从那黑不溜
  秋的烟囱口里窜出一小股浓烈的饮烟,鬼鬼祟祟地飘浮到堤坝上,又屁滚尿流地
  消失在河床边。一扇严重走形的破窗户,凄惨地眨巴着无神的眼睛,呆呆地凝视
  着空空荡荡,死亡般寂静的院落。用秸杆捆扎起来的篱笆墙,把院子圈成一个毫
  无规则的几何图形,梯形,不是,菱形,也不是,多边形,还算差不多吧!篱笆
  墙东倒西歪,多处已经彻底塌落。
  迈过七裂八扭的破门槛,咕咚一声,尤如掉进阴暗潮湿的地窖里,黑乎乎的
  房间里异味充溢,让我无法喘息。顶棚,不,确切一点说草舍根本没有顶棚,那
  梁木、那檩木,均毫无遮掩地裸露着,挂满油污,结成为许多个厚厚的灰网。红
  砖铺就的地板上漫淌着油乎乎的脏水,冷丁踩踏在上面,有一种让我不安的、粘
  乎乎的感觉。
  没有刷油的门框挂着一块早已丧失本色的门帘,肮脏得做块抹布都不合格。
  紧依着抹涂着黄泥的西侧墙壁,有一张东摇西晃的破桌子,我敢肯定,只要稍微
  触碰它一下,立即便会人仰马翻,桌子上有一个盛着大半瓶白酒的瓶子和几个挂
  满油渍、碗口象个脱齿的老太太的破瓷碗。桌子的右侧有一个开了花的、吱呀呻
  吟的破沙发,沙发旁边还有一把三条腿的木椅子。
  大舅的生活还是那般的狼狈,仅有的一点可怜的生活物品杂乱无章的随意丢
  弃,好象刚刚被盗贼折腾过,混乱得简直无法形容。屋子里所有的物品,包括喘
  气的活人,都肮脏得让我不敢接近。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刚刚出狱,身材矮小的大舅,皮肤愈加黑沉粗糙,头发大概几个月也没有梳
  理过,乱蓬蓬的活象是一片被冰雹袭击过的芦苇塘,扣在呆滞的脑门上,见我走
  进屋来,大舅激动地咧开干枯的、双唇多处溃烂的嘴巴,露出两排可笑的破牙
  床,那几颗里出外进黄板牙,极其滑稽地、彼此毫不相干地、孤单单地扎在深紫
  色的齿床上。望着大舅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重病缠身,一脸的垂死之相。
  “啊,小力子,大外甥来了!”见我走进屋来,大舅兴奋地站起身来,屁股
  蛋上的破布丁,依然可笑地摇晃着,他一边亲切地拽握着我的手臂,一边打发舅
  母刷锅炒菜:“他舅母,赶紧炒几个菜,我跟小力子,喝一口!”。
  “哎呀,大舅哇,你就别麻烦啦,我刚刚喝完,现在还没醒酒呢!……唉,
  大舅哇,这一晃,有好些年没有看到你啦,我真得挺想你的!”我坐到大舅的身
  旁。
  大舅伸出枯黄的、青筋暴突的手掌,轻轻地拍打我着的肩膀:“力啊,谢谢
  你,为了大舅那档子事,四处托人,想帮助大舅早点出来,大舅永远感谢你!”
  “可是,大舅,”我不解地问大舅道:“三叔已经托好了人,你却为什么不
  出来,非得蹲满半个月,大舅,你发这犟劲,有什么用哇!”
  “大外甥,”大舅顿了顿:“你三叔的情,大舅可领不起啊,你三叔是什么
  人,那是咱们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啊,而大舅,又是个啥呐,穷光蛋一个,”
  “嗨,大舅,你想得太多了,三叔,会要你什么人情啊!真是的,”
  “大外甥,大舅是这样想的,为了大舅,你已经费不少心思了,大舅,怎么
  好意思再麻烦你啊!哎哟,”大舅突然尖叫一声,痛苦地坐下身来:“哎哟,脚
  痛!”
  “大舅,”我关切地望着大舅:“你的脚怎么了?”
  “唉,”大舅痛苦地呻吟着,满脸感激之情地说道:“小力子,难得你还能
  来看看大舅哇,大舅很高兴。唉,大舅完啦!大舅这辈子算是彻底地完蛋喽!大
  舅要死了,马上就要死啦,死啦!你看!”大舅挪了挪屁股,撩起裤腿,露出后
  脚跟让我看。我的老天,大舅的脚跟处有一个手指般粗大的溃口,塞着棉花球,
  浓血漫溢。
  “唉,这是脉管炎,大外甥,大舅现在连走路都吃力喽!”大舅放下裤腿唉
  声叹气地说道。
  “呀,呀,呀,妈,妈,”
  凌乱的土炕上有一个小男婴呀呀地、欢快地乱叫着,毫无目的地舞动着两支
  小手,象是欢迎我,又象是取笑我。
  “大舅,这是谁的孩子啊!”我问大舅道。
  “还能是谁的,你表弟的呗!”大舅抓起桌上的半瓶白酒,使劲呷了一口:
  “唉,大外甥呀,我们这一家人呐,没有一个得好的,我就不用提啦,你表弟也
  够惨的啦,没有职业,一分钱也挣不着。小力呀,人要是没钱,那就算拉倒哇,
  那就不是人喽。这不,为了活命,我的儿媳妇只好扔下个正在吃奶的孩子,去一
  家新开业的大酒店,给客人当奶娘!唉,”
  “啊——”听到大舅的嘟哝,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啥?表弟媳妇当了奶娘?
  而我,就在几天前,还玩弄过一个当奶娘的少妇,莫非她,就是我不曾相识的表
  弟媳妇?我的老天爷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唉,”大舅叹息道:“你瞅瞅吧,嗯,放着自己家的孩子不喂,饿得孩子
  嗷嗷乱叫,而她,却去酒店,把奶人给别人吃,这,是什么世道哇,还让不让穷
  人活喽!”
  “唉,大梅去了那种地方还能有好哇,”屋外的舅母接茬道:“什么当奶娘
  啊,说白了,不就是窑子娘们么,唉,儿媳妇成了窑子娘们!唉!”
  哇——,大梅!果然是她!我顿然呆若木鸡:大梅,就是我与三裤子一同吮
  吸过乳汁的大梅?乖乖,我真是丧尽天良,该遭雷劈啊!
  “唉,”大舅又狠狠地呷了一口白酒,继续道:“小力子啊,这日子,大舅
  可怎么过啊,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你表妹,她更糟心。结婚才一年多,她女婿
  帮着自己的弟弟拉砖盖房子,那天正好赶上下大雨,路滑,走着走着,车就翻到
  了沟里,她女婿被滚出来的砖头压瘫痪了。现在呀,说他是死人吧,可是还能喘
  气、吃饭,你说他是活人吧,却一动也不能动,连自己的媳妇都不认识啦。你说
  这个家还怎么过啊!唉呀!……,没有办法,你表姐她啊,只好出去干那个营生
  啦!”
  “啊——,”我又一次震惊起来:怎么,表姐,做鸡了!
  “孩子他爹啊!”舅母带着哭腔接着说道:“昨天,我估摸着你该回来了,
  就寻思着去大丫头那要几个鸡蛋,给你炒个下酒菜,就算是给你接风了,可是,
  我一推开她家的门,你猜猜,我看到了什么?唉,”
  “什么,他舅母,”大舅木讷地嘀咕道:“大丫头家,除了那个不死不活的
  瘫子,再就是进进出出的嫖客,除了这些,你还能看到了什么啊?”
  “唉,孩子他爹呀,大丫头没有活路,干那个,就干那个呗,总是比饿死强
  啊,可是,嫖客,你倒是一个一个地往家领呀,也不说,一招就是一大群哟!
  唉,……”
  “什么,一大群!”大舅干枯的身体猛然一颤:“一大群?这,他舅母,你
  说什么呀,大丫头往家招了一大群嫖客?怎么,她,不打算活喽?她,要累死
  呀!”
  “唉,”舅母以哭腔讲述起来,句句听得我心直淌血:“唉,他爹,我一推
  开房门,豁,就见五个大男人,一溜并排地坐在炕沿上,一个个贼眉鼠眼地盯着
  大丫头,再看看咱们的大丫头吧,正笑嘻嘻给他们点烟呐!他爹,你说,如果我
  不去,过一会,这五个汉子,不得轮班操咱们的大丫头啊!唉,”
  “唉,”大舅无奈地叹息着:“这,有什么办法啊,这,是什么生活啊!大
  丫头家,这不成了配猪所!”
  “大舅,”我伸出哆哆乱抖的手,按在大舅的手掌上:“真没想到,表姐,
  落到这种地步!”
  “唉,还不是钱、钱、钱!”大舅咬牙切齿着,那愤懑的神情,恨不得用仅
  剩的几颗残牙,将可恶的金钱,撕扯个粉碎。
  “钱,钱,钱,你是个什么东西呀,我他妈的没有别的本事,除了照相,什
  么也干不好。为了活命,我做过各种小买卖,可是,干什么,赔什么,我卖过疏
  菜,可是,卖到最后,连手推车、秤杆子,也他妈的一起卖了、连本上仓了!
  唉,我想找你姥姥,借几个钱,买部二手的旧相机,重操旧业,也能勉强糊口。
  可是,你姥姥她,死活不借,唉,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妈哟!”
  “姥姥,”听着大舅喋喋不休的述说,我不由得想起三叔讲述的,大舅与姥
  姥争抢一部破收音机的荒唐事,于是,我问大舅道:“姥姥呐,她挺好的呗?身
  体健康么?”
  “她,”大舅恨恨地嘟哝道:“她,活得比谁都好,比谁都滋润!你姥爷活
  着的时候,挣的钱,都由你姥姥保管,你姥爷死了,她,揣着你姥爷攒下的钱,
  出门(出嫁)了,咂咂,”大舅面露鄙色:“大外甥,你听听,嗯,七十几岁的
  人了,出门(出嫁)了,唉,还要不要老脸啊,寒碜不寒碜呀,让不让人家笑话
  呀,我们当儿女的,都抬不起头来呀!”
  “大舅,丧偶的老人重新结合,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啊!”
  “哼,”大舅坚持道:“那也得看是什么岁数呀,都老掉渣了,眼瞅着就要
  进棺材了,还扯这个啊!”
  “呵呵,”我拉着大舅的手,一时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突然,我想起
  大表哥的讲述,以及三裤子等人一致承认的,大表哥待大舅并不薄的事情来:
  “大舅,你在镇政府,不是干得好好的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聚众胡来,扰
  乱社会治安,大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大表哥呐!”
  “哼,”提及大表哥,大舅不屑地撇了撇嘴:“大外甥,这事,大舅先得谢
  谢你,谢谢你帮助大舅找了一份差事。可是,这话,要讲起来,可就长喽,得,
  长话短说吧。”
  “说句良心话,刚认识你大表哥的时候,我觉得,他人还是挺不错的,还挺
  办人事的,安排我在镇政府打更,这工作的确很适合我干,白天,我打扫卫生,
  晚间,就住在办公室里。咂咂,这真的挺好的,工资虽然不是很多,可是,总算
  也有点收入啊,省得从这要点,从那抠点,像个下三烂似的,让谁都瞧不起,最
  初,我干得还是挺上心的。……”
  “那,你应该继续好好地干啊,何必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啊,叫天天不应,叫
  地地不灵的!”
  “大外甥,我是想好好地干呀,在镇政府里,我的性子,好多了,”大舅辩
  白道:“并且,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勤快过呀,我这大半辈子干过的活,全
  加起来,也没有在镇政府里,干一年的多!”
  “可是,你咋不干了,是大表哥开除了你?”
  “不,不,”大舅摆摆手:“不,人说话,得讲良心,是我自己不干的,不
  是你大表哥开除的,”
  “干的好好地,为什么不干了?”
  “这,大外甥,你听我说,”大舅鬼头鬼脑地环顾一番纷乱的屋子,然后,
  像个说书人似地,故意压低了嗓音,一脸诡秘地讲述起来:
  “大外甥,有一天晚上呀,都十点多钟了,我照例到走廊里巡视,咱们挣人
  家钱啦,就得负点责任啊。走着走着,突然我听见财会室里有低声说话的声音,
  叽叽喳喳的,像群耗子掏洞似的,我就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悄悄地趴在门后,
  偷偷地听了起来。啊,他妈的,不听则已,这一听呀,登时把我气得五雷轰顶,
  怒火万丈!大外甥,你猜猜,是怎么回事?”
  ……
  (一百五十六)
  “不知道,”我摇摇脑袋,希望大舅尽快讲下去:“发生了什么啊,大舅,
  快点讲啊,瞅你,咋像个说书的,卖弄起关子来喽!”
  “啊,大外甥,别着急,让我慢慢地说,啊,好渴,”大舅抓过瓶酒,咕
  咚,呷了一大口:“啊——,好爽啊,大外甥,原来呀,是你大表哥和土地局的
  几个头头们,他们把咱们镇上那块最好的土地,卖给了市里一家开发公司,嗯,
  就是辽河东面那片土地。
  啊,多大的一片土地啊,那可是咱镇子里最好的土地啦,庄稼长得多好哇。
  可是,让你大表哥他们给卖了,现在,都盖上了楼房,正张罗着往外出售呢,都
  是高档住宅,还有一排别墅呢,你来的时候看到没有哇,嗯,你应该看得到啊,
  凡是进镇子的汽车,都得从那条路经过啊。
  大外甥,这些房子,谁能买得起呀,一共也没卖出去几套,剩下的全都空着
  呢,卖出去的那几套,也都让当官的买去啦,咱老百姓那可别想,省得睡不着
  觉。大外甥,那片土地卖得相当便宜,这里面是怎么回事,那还用说么,谁不知
  道啊,这不是秃脑瓜上爬虱子,明摆着的嘛!你大表哥他们吃了开发公司的好
  处,这会,正为分脏不均,在屋子里狗咬狗呢,……“
  “真的?”我怔怔地望着大舅。
  大舅则回之以狡诘的一笑:“小力,这些年来,你大表哥他们靠出卖土地,
  发了横财啊,哼,”大舅越说越动气,索性拽过酒瓶,又咕噜一口:“啊,他妈
  的,这些王八犊子操的玩意,他们不但往外卖,还往自己的手里划拉,呶,你表
  妹,也通过她亲哥,弄到一片土地,开起了轧钢厂,也发了大财!对喽,”大舅
  放下酒瓶,手指着我:“嘿嘿,你,也弄到一片吧,是不,生产队的大院子,让
  你弄到手啦,”
  “这,这,”我吱唔起来。
  大舅摆摆手:“弄吧,弄吧,你不弄,别人也照样弄,反正到最后,咱们镇
  上这点土地,都得他妈的弄到个人手里!啊,”大舅抹了抹嘴角的酒珠:“我扒
  着门缝往里一瞧,好家伙,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纸。我想:他妈的,那张纸上肯定
  写着开发公司给了他们多少好处。于是,我冷不丁地推开房门,冲进屋子里,你
  大表哥和那几个小头头们还没弄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把那张纸抓到手里
  啦,然后,往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哈,大舅,这下你可抓到他们的小辫子啦。”
  大舅摆摆手,示意我不要打断他的讲述:“大外甥,你大表哥这帮犊子弄
  的,平日里,用公款肥吃海喝,领着小蜜、带着一帮破鞋烂袜子,周游全国,这
  些,都在我心里装着呐,我没吱声,人家有权呀,咱们是个啥啊,再说了,你大
  表哥,也挺照顾我的,可是,今天,他们出卖土地,损公肥已,我真是实在看不
  下眼啦,我要跟他们干!”
  “怎么干啊,到上边告发他们吗?”
  “嗨,小力子,你别总插嘴呀,听我接着说,……”大舅又咕噜一口酒。
  “见我揣着纸条转身要走,你大表哥他们一下全毛喽,他一把拽住我的衣服
  袖子:‘大叔,你这是要干啥?’
  ‘干啥,告你们去!’
  大外甥,你大表哥一听,当时就急啦:‘大叔呀,平时,我对你可不薄呀,
  照顾你在镇政府里打更,给得你工资也不低,活你愿意干多少就干多少,不愿意
  干,谁也不说啥,也没人攀你,你怎么能翻脸就不认人呢!’
  我说:‘哼,少来这套,跟你一比,我是个啥呀,我他妈的连个要饭的都不
  如啊!别认为你照顾我啦,你这是慷国家之慨,满足自己的私欲,贪污的脏款都
  要把兜胀破啦,还忝个脸说照顾我了,我哪点是你照顾的?给我开的工资是从你
  的腰包里掏出来的吗?还不是党给的吗?即使是你照顾的,这几子在你手里那还
  不是九牛一毛吗!跟你们比,我他妈的连条狗都不如哇。
  今天,我一个穷光蛋,怕个啥呀,我的命不值钱!可是,你跟我可不一样
  喽,一旦漏了馅,这么多钱都得没收,还得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最后进班房反
  省个十年二十年,弄不好脑袋兴许都保不住。至于我吗,党和政府还能奖励我
  呢!……’
  见你大表哥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土地局的一个大秃瓢开了腔:‘哎,哎,两
  溜溜棒,我说,有事好商量嘛,大家都消消火,消消火。两溜溜棒呀,我们知道
  你这些年弄得不太好,人嘛,谁没有困难的时候呢,关公还走过麦城呢,谁都是
  三穷三富过到老的嘛,三年河东,三年河西。
  两溜溜棒,今天,这事让你赶上了,不好听的话,咱们就谁也别说了,天也
  这么晚啦,总是这么瞎嚷嚷有个什么用哇,咱们干脆就胡同里赶猪,直来直去
  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说,我们哥几个就是头拱地也尽力帮你解决!’
  我想啊,是时候啦,也该温和下来啦,大外甥,你不懂,开始必须得硬,要
  把他们全都震住,不敢炸刺,然后嘛,就让你大表哥他们开始出血,我就对大秃
  瓢说了:‘你么,还算说了几句人话,啊,你们得了这么多钱,不能都一鼓脑地
  全揣到自己的兜里呀,有道是:见一面,分一半!’”
  “哈,大舅,这下,你可发财喽!”我兴奋不已地望着大舅。
  大舅摇摇头:“不行,我说是这么说的,可是,人家肯跟我对半分么?那是
  不可能的呀,这种事啊,就像在自由市场做买卖,大家伙讨价还价地玩呗!”
  大舅继续道:“听我这么一说,屋子里顿然炸开了锅,一个个抓耳挠腮地嘀
  咕着,说我胃口太大。
  我挥了挥手:‘得啦,得啦,看把你们急的,哼,跟你们要点钱,简直就是
  从你们身上剜肉哇,你们对钱,咋这么亲呀,钱,是你亲爹,还是你亲妈呀!算
  了吧,我这个人可不贪心,不想非得跟你们分一半,我能吃碗饭就行喽,要不是
  因为吃不上饭,我还不到这里还打什么更呢,要是能吃上饭,我也不跟你们计较
  这些事。我不像你们那么喜欢钱,我有饭吃,有酒喝就行,别的从来不多想,活
  一天算一天呗,……’
  说着,我指了指大秃瓢:‘这位朋友不是说了:可以给我解决点困难么!’
  大秃瓢慌忙点着大脑袋瓜:‘是的,是的,我说了,我说了!’
  我又转向大家伙:‘那,我就不客气啦,唉,这也是生活所迫,没办法呀,
  我得活命呀!其实呀,我早就活够啦,活着有什么意思啊,可是我还有孩子呀,
  他们还没活够呐,我不为自己活着,也得为孩子们活着啊。……’
  ‘两溜溜棒啊,你就别绕圈子啦,有什么想法就实话实话吧!’大秃瓢有点
  不耐烦了。
  嘿嘿,我急的是个啥呀,我得让他们都坐不住了,到时候呀,你跟他们要什
  么,他们就给你什么,我说:‘是呀,天是太晚了,总这么吵来嚷去的,容易让
  人知道,隔墙有耳嘛!……,至于我的想法嘛,我的想法不高,你们谁都知道,
  我没房子住,你们想办法给我盖一栋四不漏的房子吧!’
  哗——,刚开始的时候,你大表哥他们说什么也不干,这个说:哎呀我的天
  啊,那得多少钱呢,那个嚷:两溜溜棒,你真是狮子大开口哇!我就说了:‘好
  了,好了,我什么也不要啦,免得你们心疼,这回行了吧!’
  你大表哥他们在一边又嘀咕了好半天,最后答应一人出一万元给我盖房子。
  然后,他们就向我索要那张纸,我不给,‘房子问题是解决啦,这很好,可是,
  我的工作问题呢?’
  你大表哥他们又吵吵起来:哎呀,两溜溜棒,我的亲爹啊,我的活祖宗啊,
  你还有完没完呢!……,我们又不是人事局的,有什么权利给你解决工作啊?
  我说:‘我还不愿意上班呢,绑身子,太不自由了,我这个人已经散慢惯
  了,我知道你们不是人事局的,可是,你们是土地局的啊,你们有权利把那么一
  大片土地廉价卖掉啦,怎么就不能也给我一小片,我不需要太大,能盖个门市房
  就行,我开个饭店,到时候欢迎你们光临,请客送礼的时候,往我的饭店里领,
  肥水不能外流嘛!’”
  “大舅,你真厉害啊!”我由衷地赞叹道。
  大舅的脸上也泛起胜利者的得意之色:“啊,我们一直呛呛到后半夜,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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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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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茄子标题:柔情主义--妈妈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父亲和母亲是最完美的一对。妈妈比爸爸小近十岁,爸爸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有自己的事业,是那种可以支撑起一个家的人。妈妈年轻、美丽,在外面工作,也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她的同事都说她是个很强的女人。实际上,在家里妈妈总是温柔、贤惠,而且常常在爸爸面前撒娇(我偷看到的)。 [点击阅读]
网吧包间里面遇到的女生
作者:一天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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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在校读书的日子可真难熬啊,寝室睡着有人,就算是想看看黄色小说,电影,打打手枪,那都是万万不能,被人看见了,那以后我还怎么抬起头见人了,但是还好,一个人星期就只有五天,一个五天一过,就是星期六了,是周末了。 [点击阅读]
KTV群奸女人同学
作者:975143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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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我是一个喜欢各种强烈性刺激的女孩,今年19岁。3年前,不知怎的我就喜欢上了自虐。戴着脚镣,捆绑自己,双手反绑在背后,跪在地上挣扎,徒劳地想挣脱身上的绳索,好抚摸自己的小洞洞,可双手紧紧绑在背后,怎么也松不开,那种迫切想手淫却又没法手淫的感觉让我总是很激动后来再上了网学了不少东东,就发展到体会那种被搏之后的快感和紧张感。以前哦在家住做起来很不方便,爸爸开了一家企业家里总人来人去的。 [点击阅读]
《妇科男医》 市长女儿
作者:G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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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邱于庭走到病房315外面,就站在那里好久都不敢推门进去。站在那里踌躇了好一会儿,邱于庭还是觉得自己可能就是直着进去横着出来,但如果就这样子逃跑了,那他岂不是连仅有的工作机会都抓不住了?想想看,如果成功治好这个病人,然后得到护师这份工作,那自己以后的生活可能就会过得非常的滋润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份工作地点是乳科啊!就在邱于庭想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先前在办公室遇上的王若雨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 [点击阅读]
二马同槽
作者:handsomerich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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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妻说:“老北一会过来”,我顿时有些愕然。妻有个情人,是她的网友,她们之间相好五六年了,这是我默许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妻是那种骨子里都不安份的女人。用俗些的话来说,就是特浪的那种女人。她在婚前婚后与近三十个男人上过床做过爱。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情人,也是她一直到如今五六年没有间断过的男人。我的本意是与其总是乱来,等不小心惹出事,面子上不好看,到时丢人现眼,还不如让她守着这一个情人不在乱来的好。 [点击阅读]
仙剑奇侠前传
作者:嗷嗷拽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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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仙剑奇侠传前传】【作者:不详】仙剑奇侠传前传苏州林家一豪杰南武盟主天南剑擎天汉子仗侠义七诀剑气斩龙诀这四句廿八字的诗歌,在廿年前开始流传在苏州。苏州也因为这首诗所说的男人,而变得更有名,因为这首诗代表了林家堡主林天南,家传一式林家七诀剑气饮誉武林,出道三年已无敌手。 [点击阅读]
我为卿狂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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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一、春色撩人欲火难禁思发泄二、舞台春色群女裸体大合演三、天生异稟巨人姦淫美娇娘四、别开生面一女独挡七壮五、消魂荡魄众女争吞琼露液六、疯狂世界处女诱姦健男儿七、春宵难眠蕉进入走春洞八、佳偶天成怨男旷女双併欢一、春色撩人欲火难禁思发泄春天对人们是一个诱惑,尤其是一般有著青春活力的少男少女们,在这春之夜,会产生一种生理上的的变化,渴求异性的安慰。东方人有一句说:「春是迷人的,亦是困人的。 [点击阅读]
我的妹妹 Ellen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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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PS君标题:我的妹妹Ellen(五)原著:EmersonLaken-Palmer原文源:外国MrDouble的网页下面是我翻译的文章..由于我的英文颇烂,因此如果您发现我的翻译和原著有所出入时,请多多包函.以下翻译文章内容涉及”乱伦”,及深入的性行为描写.如果你未满十八岁,或是无法接受者请立即离开.请勿对文章作任何修改,并请务必保留开头的警语. [点击阅读]
投胎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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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OCR标题:投胎本网络故事由同名粤语文章改编而成﹕我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由模糊逐渐清晰,回想起来,我仍是一片茫然。但我记得一清二楚,我叫林俊桓,二十五岁,嗜好是找女人做爱。我有一个老婆,一个非公开的二奶,一个女儿以及记不清几个的女朋友。 [点击阅读]
插进车模
作者:将曲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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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插进车模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就过了6个月,那是去年年底,成都举办了一次所谓的国际车展,在会展中心,我被那些不负责任的媒体所怂恿,也买了张票去看看那些所谓的国际汽车,他们称为AUTO的东东。花了30元买了一张票,进去了才发现都是些国产车,除了奔驰E240和宝马七系以及Z4外,几乎全部是国产的合资车,让我大失所望。 [点击阅读]
新来的女同学
作者:G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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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神啊……”每天晚上,我睡觉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上帝祷告,“赐给我一个美女吧!一个青春、活泼、惹火、性感的美女,让她赤裸裸的躺在我的身边……”这个时候,我常常幻想真有一个美女在我身边——这个美女的面容常被被我幻想成张雨佳,我们学校的校花——幻想她浑身着火的呻吟着,媚眼如丝般朦胧,雪白的双乳颤抖,粉嫩撩人的大腿扭绞,纤长白嫩的兰指抚摩着自己的红豆,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