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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内侍转过身,在阴影里他脸上痛苦的神色非常明显,“他过世了,就在十五天之前。我们现在就是去看他。”
这就对了,维多利亚心里暗暗思忖。她对别人的内心世界一直都保持着敏锐的洞察力,教皇内侍身上有些东西困扰了她一整天。从她见到他开始,她就隐约感觉到了他灵魂深处的痛苦,这种痛苦超越了他此刻所面临的不堪承受的危机。在他虔诚而沉着的外表下面,她看到的是一个被自己的心魔折磨得遍体鳞伤的人。现在她确信自己的直觉是准确的。他现在不仅要面对梵蒂冈历史上最具毁灭性的威胁,同时,他没有了良师益友……只能孤军奋战。
侍卫兵们放慢了脚步,仿佛在黑暗中不能确定刚刚去世的教皇的位置。教皇内侍泰然自若地继续向前走着,在一座似乎比其他的都要亮一些的大理石棺前停了下来。棺盖上是这位已故教皇的雕塑。维多利亚突然想起她在电视里曾经看到过这张脸,心一下揪了起来。
“我知道我们没多少时间,”教皇内侍平静地说道,“但我仍然要求我们做一会儿祷告。”
瑞士侍卫兵站立在原地低下了头。维多利亚也低下了头,她的心在一阵死寂中怦怦直跳。教皇内侍在石墓前跪了下来,开始用意大利语祷告。
“至高无上的父亲,我的恩师,挚友,”教皇内侍一遍又一遍地诵念着,“您告诉过我,我幼时心里听到的声音就是上帝的声音。您还告诉我无论处于何种艰险困苦的境地,我都必须遵照他的意旨。现在,我又听到了这个声音,他要我去完成那艰难的任务,赋予我力量吧,宽恕我吧。我所做的……都是在您所信仰的上帝的指示下做的。阿门。”
教皇内侍缓缓站起,从棺材旁边走开了。“把棺盖移开。”
瑞士侍卫兵们犹豫了一下。“先生,”一个侍卫兵说道,“遵照法律,我们该奉命行事,”他顿了顿,“我们照您说的做……”
教皇内侍看出了这些侍卫兵的心思。“以后我会为你们的这种处境祈求天主宽恕,但是今天,我请求你们合作。梵蒂冈法律制订出来就是保护教会的,我命令你们现在打破陈规。”
沉寂了片刻之后,侍卫兵们向石棺靠近。他们紧紧地抠住大理石棺盖,双脚蹬地使劲地向前推着。只听见石头与石头之间发出“吱呀”一声摩擦声,棺盖被推开了一个角——雕像上的教皇的头被推到了墙边,双脚直直地伸向另一边……
每个人都不由后退了一步。
教皇内侍低头朝石棺里看,他浑身发抖,肩膀像秤砣一样垂了下来。他伫立良久,才转身离开。
维多利亚曾担心尸体冷却僵硬,死者的嘴会紧闭,那样的话,她就不得不建议掰开下巴来检查舌头。不过现在她知道没有必要了。尸体的双颊已萎陷下去,嘴巴大张着。
他的舌头黢黑。
没有光亮。寂然无声。
秘密档案馆里一片漆黑。
兰登现在意识到,恐惧真的是一种强效驱动剂。他喘着粗气在黑暗里向旋转门摸去。他摸到了墙上的按钮,举起手死命地拍下去,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又拍了一下,门锁死了。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也看不见,他大声叫喊,但感到透不过气。他意识到自己已身陷险境。由于缺氧,他紧张得心跳加速,感觉像是有人朝他的肚子狠狠打了一拳。
他使出浑身力气朝门撞去,一时间他以为门又开始旋转了。他又推了推,一下子感觉眼冒金星,这才明白旋转的是整个房间,而不是门。他踉踉跄跄地走着,没走几步就被一把滚动式的梯子绊了一下,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他的膝盖被书架的边缘给划伤了,他一边咒骂,一边爬起来去摸梯子。
他找到了梯子。他还以为是那种粗重的红木梯子或是钢梯什么的,但那只是铝制的梯子。他一把抓住梯子像举起攻城木棰一般举了起来。在黑暗中他跑步朝玻璃墙砸去。梯子一下子就撞上了玻璃,又弹了回来。兰登听到这微弱的撞击声,知道自己需要有个东西来撞碎玻璃,但绝不是一个铝制梯子。
他突然想起那个半自动手枪,心里涌出一线希望,但马上就没有了。那个武器不见了。在教皇办公室里,奥利韦蒂就以教皇内侍在的时候不宜佩戴武器为由收回了那把手枪。当时那样做是说得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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