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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恨 - 正文 (三)雪恨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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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康城。shenaiai.com李夕行宫。
  “什么……”
  坐在行宫内厅中心的李夕,听到一亲信报告尤应之的死讯后,剧震下站了起来。
  李夕心中虽是大怒,但却很快平静了下来,沉声道:“谁人干的?”
  站在一旁的刘显皱眉道:“今次南方兵变中,诸镇举荆州军范商和吴越军陈尧为领袖,依末将看,刺客应不出此二人之部属。”
  尤应之是李夕心腹大将之一,总领扬、荆皇城军,此刻横死,对于李夕平定兵变是重大的打击。
  李夕再次坐下,道:“我们还忽略了两个可能性。那就是柳云遥、雍施容的残存的余孽。”
  刘显讶道:“陛下指的是这十年来柳云遥销声匿迹,为的是修习刺杀之技,先杀我们军中支柱,好一举除去我们?”
  李夕似笑非笑的道:“既是柳源的儿子,当然技不只于此,依我看,这几年来,南方诸镇对我朝生出离心,与他有很大关系。”
  续道:“将军立即出缴文镇定军心,将扬州兵重新整编。”
  刘显先大声领命,又道:“陛下,今次对方有备而来,怕亦会对陛下不利,末将认为陛下在出兵之前……”
  李夕淡淡道:“这个寡人自有分数,将军不必多言。”
  刘显知他自负武功,也不多话,施礼告退。
  李夕回到寝室之中,先挥退侍女,全身立即异常的抖动起来,脸上一阵阵奇异的扭曲,手掌的脉络也略过一道道的黑气,可怕之极。
  这是蛊毒发作的可怕征兆。
  他野兽般大吼一声,将一张木几打成两截,他需要发泄的对象。
  他步进寝室的一个牢狱般的空间之中,在中央的大床之旁,一个赤裸的女子正被锁床边的一根铁柱之旁。
  她的身段相当均称,丰臀、美乳高高的挺着;长发凌乱的披散着,本来雪白柔美的肌肤上满布着可怕的伤痕,疲累的双目却投往床上。
  她正是十年前被擒去的雍施容的贴身侍女淮月。
  她与云遥同年,容色算不上是绝美,但作为胡族女子,她有着类似雍施容般和中原女子迥然不同的气质,这也是李夕迷恋她肉体的原因之一。
  床上睡着两个孪生女孩,四肢为缎带所缚,动弹不得,两女甚是幼小,年约八九岁间,幼小的身体上披着一件仅可蔽体的长袍,露出的嫩肤隐见被施暴过的痕迹。
  “皇……皇上……”
  淮月见到李夕进来,身子一阵抖震,从李夕的神态,她知道今晚又会是一个痛苦的晚上。但最教她痛苦的却不是受到李夕的凌虐,而是一对亲女儿在自己面前活受罪。
  “前几天她们才……皇上……求求你……放过她们吧……”
  无论淮月如何苦苦哀求,李夕却只置若罔闻,只狠盯着床上的两名幼女,眼里射出恶魔般疯狂的欲火。
  比之成熟丰满的淮月,这两具尚未发育的娇小身体更能煽起他的欲望。其中最大原因,是因为她们是他和淮月生下的亲生女儿。
  十年前雍施容自杀身死,李夕受蛊毒所困,心情恶劣之下残酷地将擒来的淮月摆布得死去活来,后来李夕成功将蛊毒暂时镇压,却因政事繁忙,又舍不得杀了这个难得的外族女子,于是将她锁在深宫,没料到她怀了自己的种。
  八年后李夕平定北方夷族,从北面的战线回到皇都,始惊闻淮月产下了一对女儿。在一次毒发的意外下,李夕在将淮月干得半死之际,被两女察觉,在欲念的驱使下,李夕先后奸淫了两名亲女,事后更亲手将知道内情的婢女一一处死。
  被蛊毒渐渐侵蚀和扭曲的心灵,加上伦理的压力和欲望,李夕开始尝试了各式各样的手法玩弄淮月和一对亲女,那种因背德而来的快感很快浸透了他的心,更尝试利用春药等物改造两女的身体,以满足他君临天下背后那种教人怵然的邪恶欲望。
  淮月无力的垂下脸来,眼泪不断的泻下,但她的心灵早麻木了。看着女儿由襁褓到会走路的短短数年间是她一生过得最快乐的时光,可是李夕不旦抹去了这一切,更泯灭人性的将对待自己的手段施加在自己的亲女身上。
  “喔喔呀~~~!!”
  一阵悽厉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秘室。
  李夕将女孩娇小的臀部高高抬起,硕大的阳物重重的插进了亲女的细小的肉穴之中,紧挤的内腔一阵阵的抽搐着、挤压着他的阳物。
  鲜血成了女孩蜜穴中的唯一湿润。
  数天前肉壁内被擦破的伤口再次渗出血丝,散在没有半点体毛的玉户口、李夕的男茎之上。
  “痛……喔……喔……喔……”
  小女孩哀怨的呻吟声一阵阵地响起,痛楚的泪水点点地滑下在小脸上,身旁的小姐姐早已醒了过来,却紧抿着唇不发出任何声响。
  细巧的双手紧抓着床单被子,用力地扯着,可惜却没法减轻半点肉体上的痛苦,从床单上的裂缝可以知道,不久前这种惨剧在这小女孩身上早已上演了无数次。
  多可爱的神情!多美妙的感觉!
  李夕看着身下亲女儿痛苦扭曲的脸容,只觉全身兴奋得像烧了起来,腰间的动作更是粗暴,嫩红的肉瓣被拉扯得翻了出来。
  在那细细的肉缝间,染血、巨大的龟头显得更是可怕。
  李夕的嘴巴在女孩的身上像疯犬般忽咬忽舔,最后再将两颗小乳头咬得鲜血淋漓,细嫩的肌肤上在他的刺激下也现出斑斑红印。
  “起来!”
  李夕一边挺腰抽插,一手抓起了正瑟缩颤抖的小姐姐的头发,朝自己身前大力拉扯,大叫道:“舔我!快!”
  双胞胎先出世的小姐姐望了望妹妹一眼,小脸移了过来,吐出小舌,在李夕强壮如熊的身子上来回舔弄。在李夕的调教下,她对于男体的敏感点早已相当熟稔。
  “喔……唔~~唔~~!啊~~!!”
  爱液、加上鲜血,令下体的湿濡起来,快感倍增下妹妹的呻吟声竟渐渐变得婉转诱人起来。
  她这年龄对性事本来没有感觉,可是在李夕药物的催动下,娇小的身体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使得只有八岁的她也可尝到交合的快感。
  就在这刻,李夕却从她体内抽出阳具,将姐姐幼细的大腿分开,转而插进了姐姐的腔内。
  “喔喔……!!”
  剧烈的感觉,令姐姐一阵发抖,短小的四肢却缠上了李夕,身体随他的抽动起落着,轻轻地呻吟着。
  妹妹在刚才一阵猛烈的交合冲得小脸火红,犹带泪痕的一双疲惫眼神中竟还带着些许渴望和幽怨地看着李夕,却乖乖地坐了起来,将娇小的身体贴上了李夕的背,尽其所能地取悦他,只有这样,她们才可以避开免受虐打。
  淮月咬唇快要咬出血来,可是两手被缚,根本无力制止李夕对自己一双女儿的奸淫。
  “唔……唔喔~~!唔……啊啊~~!”
  姐姐的神情也渐渐迷醉在欲望之火当中,由被动变为主动,不堪盈握的细腰开始轻轻扭动着,让男茎更能深入体内,小嘴微张着,吐出一阵又一阵幼嫩的淫叫声。
  “喔……不要……不要拔……呜……”
  李夕盯着她,脸上露出一丝邪笑,将开始动情的她一把推开,然后拉过红晕渐褪的妹妹,将她的身体猛按在自己勃起的阳物之上,粗暴的进入了细狭的菊穴中。
  “啊啊~~!好痛……喔……呀……”
  妹妹一声惨叫,肛门处如同裂开了一般剧痛,火热的肉棒似已贯穿了她的身体般。本来桃红色的小粉色登时罩上了一阵青白。
  李夕却毫不留情,每一下都贯到最深处,可怜小穴和肛门处早血丝斑斑,惨不忍睹。
  “呜……喔……”
  她不是第一次菊花被采了,很快从中适应过来,一边咬牙忍痛,肛门配合着李夕的节奏技巧地一收一放,小脸上才回复了些许血色,菊穴夹得李夕更是痛快无比。
  舌尖同时伸出,品尝着女儿身上夹着香汗的鲜血,竟有若皇宫中那些玉液琼浆般鲜甜味美。
  妹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穴处,撩弄着藏在花瓣之中那渐渐成熟的玉蕾,这是她唯一减轻痛苦的方法。
  姐姐见妹妹受苦,便伏在妹妹被李夕张开的大腿间,温柔的舔弄着妹妹的小穴,小舌轻吐,以津液滑入其中,刺激着妹妹的花唇。
  “喔……嗯嗯~~!啊……啊呀~~!”
  妹妹的小脸回力的垂下,娇小的身体全布满了血迹、汗水和交合时飞溅出来的爱液,小嘴娇喘吁吁,已失去大声呻吟的气力了。
  肛交加上姐姐的逗弄使她体内的快感渐盛,脸蛋儿又回复了刚才的火红色。
  李夕这时已到了临界点,哼了一声,男精贯进了女儿的菊穴中。
  “啊啊~~~!”
  妹妹小脸仰起,身体在僵硬之中抖了一抖,小穴的爱液喷射而出,洒在姐姐的脸颊上。
  李夕将一条钥匙抛到她身上,冷冷道:“给我解了那贱人的手铐。”姐姐立即乖巧的俯下身,以嘴唇和小舌替他服务。
  李夕探手在她的小穴中挖弄着,爱液立即沿他指尖滑下,不由冷笑道:“小贱人还想要吗?”
  姐姐小嘴含着他的阳物,只能“咿唔”作声,细小的臀部轻轻摆动着,像极了一头温驯的小母狗。
  妹妹忍痛爬起,拿着钥匙解开了母亲的手铐。
  淮月一把将女儿抱入怀中,呜咽了起来,但还是忍住了,因为她知道让李夕扫兴的悽惨下场。
  妹妹无助地望了母亲一眼,转过身来,伏到姐姐身边,学她般以口舌刺激着李夕的阳物。
  李夕望着两个女儿那幼小却性感的身体同时在服侍着自己,下体很快再次兴奋起来,向正在自慰的淮月招了招手,两女则乖乖地移到一边。
  这些年来所受的淫辱令淮月再不感到任何羞耻,机械式地来到他身前,挺起圆熟的臀部,等待他的进入,前门也好后门也好,她都早已习惯了。
  两女则一左一右的移到母亲身边,像她那样摆出母狗的姿态,两对白嫩的小臀挺向李夕,三个的腿间都正流着一滴一滴的混白爱液。
  “啊啊~~~!”
  三女同时失声娇呼起来,李夕将男茎刺进了淮月的后庭之中,两手则以两指插进两个女儿的小穴中抽动起来,让他同时感受到三具女体的脉动,更满足了他支配者的占有狂热。
  淫水声、娇吟声、肢体交合声同时透进李夕的耳朵之中,比什么乐章都要美妙,都要教他兴奋莫名。
  无与伦比的快意令他狂笑起来,差些盖过了三女的淫声。
  他却看不到三张俯下的俏脸中,泪光之中闪烁着的仇恨。
  ************
  望月楼。
  这是一座废弃了的客栈。
  柳云遥背挂“乘月刀”,赴的正是那神秘女子之约。
  他从项越口中知道了她的一些资料,心中肯定她已知自己来的目的。
  她出手试探项越的武功,显然是想知道自己的武功底子。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云遥来到楼顶的平台处,一个高佻纤巧的身影出现在靠窗的一角。
  她显然已察觉了自己的来临,却不转过身来,向他展示自己的容颜。
  云遥进入戒备的状态,徐徐步近女子,正要说话,那女子却闪电转过身来,玉手一扬,十数支袖箭朝他面门射来。
  云遥的反应却不像项越般平静,对方二话不说,便想置自己于死地,不留半点情面,不由心中暗怒,运掌如风,徒手以劲力扫下了劲箭,显示出本身深湛的内力,向对方发出停手的警告。
  今次她没带脸纱,月色下秀美至极的脸颊立即展现在云遥面前。
  “你……”
  云遥一看之下心头剧震,心神失守,女子手中软剑一扬,疾刺他胸口。
  无计可施下,云遥只能凭反射动作侧身一让,让肩头被对方刺中,立即鲜血飞溅。
  女子呆了一呆,显是想不到如此容易得手,冷然道:“为何不躲?”
  云遥苦笑道:“雪葵姨姨远道而来,寻我晦气,云遥少不免也要消受一剑两剑,好让姨姨消气。至于小越那剑,只好算他不好运了。”
  这女子正是雍施容的亲妹,雪葵。雪葵非是胡语中的名字,而是其意。
  当年,最喜云游四海的云遥在一次往雍施容的故乡的旅途中遇上了比雍施容年轻十多年的小姨,其时云遥恰恰满十六岁,雪葵则是十五岁,正值血气方刚,在一次酒宴后,意外的夺去了酒醉后的小姨的处子,事后更因为愧疚而遁走,不留下只字单言。
  而对美貌有若云倩的小姨,犯禁的欲望令云遥失去了应有的理性。
  事后雪葵当然没有将此事公开,只心中记恨着这可恶的侄儿,更成了她终身不嫁的最大原因。
  雪葵不逊于乃姐艳色的脸庞现出怒色,道:“我不是你的什么姨姨。若不是你这十年来干的事业,和云倩脸上,刚才我就将你一剑刺死。”
  “云倩……?”
  云遥正将伤口的穴道点上以制止失血,闻言脸色一变,给她触动了内心的伤痕。
  雪葵细看他脸色,奇怪的道:“怎么了?”
  云遥苦笑道:“姨姨还不知道吗?云倩她已经……死了。”
  雪葵大讶道:“你在说什么?”
  云遥在她面前,特别容易生出想哭的冲动,惨然道:“十年之前……在襄阳城……”
  雪葵愕然片刻,最后一脸省悟的神色,道:“你说什么疯话?云倩根本还没有死。十年前那只是一场假死。”
  云倩没死?只是假死?
  云遥心头猛震,呆瞪着她,想要问些什么,嘴唇却抖震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雪葵望着他轻轻道:“这么,云倩说见到的那人,就是你了吧?”

  那人?那人是我?
  那个女子……她……就是云倩……?
  云遥颤声道:“云倩没死?你再说一遍,她真的还没死?”
  雪葵没好气道:“你自己去看看她不就清楚了吗?”
  顿了顿又道:“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云遥心神全被云倩占据了,闻言有些茫然的道:“问什么?”
  雪葵沉声道:“柳大哥死后,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云遥一呆,好半晌后才道:“因为,我以为……姨姨你……已经有了如意郎君……哇……”
  雪葵气得伸剑又刺了他一下,这次他却闪开了。
  雪葵高耸的胸部因情绪激动而起伏了几下,道:“你们打算何时动手?”
  云遥证实了云倩尚在后,心里渐渐从激动中平复过来,冷静道:“下月阅兵的前一夜。只要刘显不在,我们杀死这奸贼便不用费太大的功夫。”
  雪葵沉吟道:“若果是一对一,现在的你和那时候的柳大哥何者较强?”
  云遥想起父亲,长叹道:“很难说,我师承的武艺五花八门,但若纯以功力论,我还及不上当年的爹。”
  雪葵盯了他一眼道:“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又道:“李夕那奸贼打算去看云倩的琴艺,你知不知道有此事?”
  云遥呆了一呆道:“此正值非常时期,这奸贼还敢四处招摇?”
  雪葵横了他一眼道:“这就是色迷心窍,但若不是云倩艳名远播,这昏君倒是不会如此的。若要动手,那才是最好时机。”
  云遥再次生出立即去见云倩的冲动,道:“云倩她现在在那里?”
  雪葵凝看着他轻轻道:“你们不是有十年之约吗?”
  云遥感到她的眼神似要透出别的意思,不由暗暗心惊,难道她看出了自己对云倩的心意?
  雪葵轻念道:“月圆之夜,复成桥下,秦淮河上。对吗?”神色间却有几分落寞之意,只不知是否因他而来?
  云遥望着她,生出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雪葵却退了开去,轻轻道:“杀死李夕之后,我便会回故乡去。”
  云遥剧震道:“为什么?”
  雪葵凝望着他,悽然道:“留下又有什么用?”
  云遥给她这眼神熔掉了心儿,移到她身前,双手搂上了她的肩道:“待大仇得报,我就跟你回去,好吗?”
  雪葵轻轻道:“那云倩呢?不要说违心的话。”
  云遥淡淡道:“你都知道了?”
  雪葵平静地道:“你十年没见过云倩,我却不是。这些日子,她早就将一切告诉了我。”
  云遥苦笑道:“你是不会原谅我的,对吗?”
  雪葵白了他一眼,道:“不原谅,还怎会任你抱着占便宜?”
  云遥喜道:“那即是原谅我了?”
  雪葵推开了他,道:“也不是这样。”
  云遥望着她皱眉道:“那么……?”
  雪葵道:“我要知道你对云倩,是否已经泥足深陷?”
  顿了顿又道:“依我看,云倩对你的感情非是像你待她一般,她曾告诉我,她愿意和你长相廝守,却绝不容许你有任何越轨。若是这样,你受得了吗?”
  云遥愕然。
  雪葵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道:“在见云倩之前,先好好想想,我要走了。”
  云遥茫然道:“你要到那里?”
  “你见过云倩之后,自然会知道。”
  雪葵宛妙的话音刚落,已消失了在云遥视线之内。
  云遥呆站原地,心中思潮起伏,更不时略过云倩、甚至素儿的容颜。
  既然云倩未死,那他和素儿之间,又当如何了断?
  ************
  “师……师哥……”
  项越正赤着上身,打算重新包扎肩上的伤口,闻声转过身来,望向正倚门而立的素儿。
  项越挤出些许笑容,道:“素儿有什么事?”
  素儿轻轻道:“我帮你好吗?”
  项越愕然点头。
  素儿坐到他身边,细意的用新的扎布为他包裹伤口,道:“师哥是否在恨素儿呢?”
  项越望了她秀丽的俏脸一眼,摇了摇头。
  “记不记得那时素儿也曾这样替师哥包扎,不过用错了草药,令师哥你中毒病了足足一个月吗?”
  项越点了点头。
  素儿吐着舌微笑道:“素儿从没试过一次哭这么久的。”
  项越默默听着她述说着童年的回忆,心头却是越来越沉下去。
  那些曾经为他带来快乐的影象,今天再想,只会令他越是苦不堪言。
  素儿这时又问道:“完成任务之后,师兄有什么打算?”
  项越淡淡道:“若死不了,大概是飘泊江湖,游遍大江南北,最后回到云遥谷,渡过余生吧!”语气间,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灰暗。
  素儿试探地道:“师哥一定会寻到一个好姑娘的。”
  项越感到心头一阵酸涩的痛,默然不答。
  素儿为他扎好伤口,又道:“师哥,你才十八岁,这样……你不觉得很可惜吗……”
  项越却站了起来,冷然道:“既然所爱的人由不得我选,若果连如何活下去也由不得我选,这样也太残酷了吧?”
  素儿懂事以来首次听到师兄如此不客气的话,一时愕然以对。
  项越望着她,软化下来道:“素儿既然有权作出了自己的选择,也该让我有自己的选择,现在我所能做的,就是祝福你和师父,以后的,并不太被我放在心上。”
  说罢披上衣服,离房而出。
  素儿呆看着手中项越之前拆下的扎布,一阵伤心从心头涌了出来,取而代之的则是眼中晶莹的泪。
  小时候青梅竹马、像哥哥一般对自己百般疼爱的师兄,终于离自己而去,而且更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这是何苦来由?
  柳云遥坐在屋顶将整个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已有了定计。因为他知道,素儿对小越绝非全无意思,只是不像自己般有过曾背着她出生入死的回忆而已,只要小越能做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要素儿投向他绝不成问题。
  关键处是如何安排呢?
  柳云遥心中苦笑,要他烦心的事实在多得数不清了。
  ************
  “复成桥下、秦淮河上。”
  柳云遥凝看着手中写着云倩手迹的已发黄的绢帛,心中生出一种造梦般不真实的幻象感觉。
  他曾目睹死去了的云倩,现在他则要会他以为死去了的妹子。
  他想到了葵花的话,事实上他到了这一刻,还没有下任何的决定。只知道他绝不会作任何会伤害到云倩的事。
  他思忆又回到了最后一次见云倩,听她那能如美酒般使人迷醉的动人萧声,那已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他自然而然地掏出一片长叶轻轻奏着简单的旋律,就如他初次在云倩面前演奏那一刻一样。
  蓦然间,他停了下来,并不是因为他受到前方一只小船中清越高扬的萧声所慑,而是因为嘴唇已因波动的情绪而抖动起来,再吹不出半点符音。
  双脚自然而然的离桥跃下,轻巧的落在小舟之上。
  虽不见十年,入目的身影竟仍是如此的熟悉。
  柳云倩一身素黄,打扮衣着全是小时候最喜欢的装束,双鬓的长发以缎带捆成两束垂在胸前,她今天没像之前般结发成髻,任秀发披垂在肩上、背后。
  清秀绝俗的脸上不施任何脂粉,脸上却现出白里透红的晶莹肤色,亮丽若宝石的大眼睛尚有丝丝微红,眼帘下也沾上了点点的泪珠。
  颤抖着的樱唇上尚搁着那枝翠绿的玉萧,却已吹不出半个清音。
  “倩儿……”
  云遥吐出这两个字后,竟是接不下去,尽管他心中尚有千言万语要向她尽情倾诉。
  这一刻,他忘了雪葵说过的话,跑了过去将朝思夜想的人儿拥入怀中。
  “哥……笨蛋……”
  云倩的小嘴在他耳边轻轻呜咽着发娇嗔,不知是否怪他当自己死掉了。
  云遥浑忘了一切,将感官六触尽数释放,深深感受到什么叫恍若隔世。
  云倩没有说话,事实上她也像云遥般情绪完全不能自已,感觉像一下子失去了的所有全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哥。”
  最后还是由云倩打破了沉默,从幻梦回到了现实,轻轻道:“你有没有听过雪葵姐的话?”雪葵不喜二人叫她“姨”,加上三人年龄相近,因此云倩便改称她为姐。
  云遥心头一震,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道:“只要是云倩说的,哥绝不会违背的。”
  云倩终于明白到秀夫人定下十年之约的用意,秀夫人早猜到她对云遥的畸恋之情,于是以十年作为缓冲,让她有充分时间认真的想、认真的判断对错。
  当下凝看着他,似要断定他的认真程度,道:“哥真的愿意吗?”
  云遥差点要起誓,肃容道:“哥应承过的,有何时不是说到做到?”
  这个河段是秦准河最繁盛地带的最外围区域,远处虽传来阵阵歌声人声,却对他们不构成任何滋扰。
  云倩轻轻道:“那十年前呢,哥答应在人家十五岁生辰时回来,结果不单迟了,而且……”
  云遥怕她再次触动伤情,岔开道:“云倩为什么会成为卖艺女子呢?”
  云倩精神一振,微笑道:“是雪葵姐的主意。这些年来,她对李夕进行了许多刺探和斥侯的工作,因此认为这样可成为引李夕中计的点子。”
  接着,又变回小女孩般兴奋雀跃地道:“倩儿的琴弹得好不好?”
  云遥由衷地道:“绝不下于倩儿的萧声。”
  云倩嫣然一笑,沉吟片刻又悄声道:“现在那奸贼真的中计了。”
  云遥点头表示明白她的话,却微笑道:“今晚既是我们重聚之夜,暂且不谈正事,只好好享受泛舟河上之趣,好吗?”
  云倩欣然答应。
  ************
  李夕行宫。
  李夕刚在寝室中在淮月和两名女儿身上尽情发泄,直到三女同时昏厥过去,才肯离开。
  刘显刚完成了对扬州军的重编,闻得李夕要去看那秦淮仙子韩月清的琴艺,不由焦虑道:“皇上真的要去看那个才女吗?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呢?”
  李夕放下手上的文轴,笑道:“将军是否又在担心刺客的问题呢?”
  刘显苦笑道:“末将以为,际此非常时期,兼有尤将军的前车之鉴……皇上实不宜以身犯险。”
  李夕却道:“寡人就是要引出背后主谋,应之的死绝不简单,而寡人现在更肯定刺客不离柳云遥又或……对了!”
  看着一脸愕然的刘显,笑道:“如此看来,那韩月清很有可能就是柳云倩,如果事情属实,我就更不出手不可了。”
  刘显事实上也有过类似的看法,却皱眉道:“皇上打算亲自出手?”
  李夕摸了摸腰间长剑,冷笑道:“当年第一名将柳源已非寡人的对手,我倒要看看他儿子可以有什么本事。”
  刘显知他主意已决,也不多言。因为他本身对李夕的武功也是深具信心。
  但李夕却有个弱点。一个足以毁掉他的弱点。
  ************
  望月楼。
  云遥按照了雪葵与他约定时用的暗号,来此与她商量整个刺杀大计。
  雪葵望往窗外,叹道:“……计划有变。”
  云遥见她脸上满是忧色,愕然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雪葵垂头道:“淮月姐还没有死。”
  云遥剧震道:“不可能的,她不是跟二娘一起被擒的吗?”
  雪葵坚定的道:“我不会看错的,我从李夕的行宫的一所房子中清楚见到她的容貌……只是……”
  云遥讶道:“只是什么?”
  雪葵凄然道:“她不单成了李夕的玩物,更为他生了两个女儿。”
  云遥吃惊道:“女儿?李夕不是无儿无女的吗?”
  雪葵咬唇道:“根据可靠的消息,他不单没有承认两个女儿的身份,更将她们视作另外的两件发泄工具。”
  云遥讶道:“这该属高度机密,为何……”
  雪葵道:“因为李夕要杀人灭口时,有人早闻得风声,所以漏夜逃走。却被我们布在皇宫的眼线截个正着。”
  这“我们”指的是胡人派入中原的密探,雍施容和雪葵都是其中最精锐的份子。
  云遥听得一阵心神颤动,想不到,李夕竟能做得出这种事来,细察她神色,道:“你打算在刺杀进行的同时去救她们出来?”
  雪葵猛然点头。
  云遥又道:“湘月姐知道这件事吗?”
  雪葵道:“我第一时间就是告诉她,她说一定要跟我去救淮月姐。”
  云遥心中一动,道:“我有个主意。就是由湘月姐、越儿和素儿去救她们,你则留在云倩身边保护她,以便进行我们的大计。以越儿的身手,要闯没有了李夕的行宫应是游夕有余。”
  雪葵皱眉道:“可是刘显目前座镇城中,他的武功只仅次于李夕。”
  云遥道:“刘显忙于应付扬州军的军务,怎可能分身?”
  雪葵终于同意。
  云遥沉默片刻,有点难以启齿地道:“我决定要让倩儿留在我身旁。”
  雪葵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只淡淡地道:“果然是这样呢。”
  云遥望向她道:“若我和倩儿决定离开……”
  雪葵却截断他道:“这些待李夕授首之后再说好吗?”
  云遥却拉起了她的手,叹道:“我只是怕没机会再说了。”
  雪葵微一愕然时,云遥已搂上了她的腰,吻上了她柔软的朱唇。
  云遥浅尝即止,叹道:“雪葵会否怪我贪心?”
  雪葵被他吻得粉脸通红,想推开他偏是使不出半点力,恼道:“我欠了你的吗?说占便宜便占便宜,你将我当成什么呢?早知这样……我……”
  云遥微笑道:“早知在那晚事前一剑刺死了我,那便一了百了。对吗?”

  雪葵见他竟还敢提起十一年前那晚的事,心中大恨,便要赏他一记耳光,但看到他眼里尽是柔情,这记耳光仍是打不下去,但却没有放过他,玉指便重重地在他脸颊上重重一扭。
  云遥吃痛,却不肯放手,任她发泄了恨意后,才认真地道:“如果事情出了岔子,你可以答应我什么也不管,立即带倩儿离开吗?”
  雪葵听得一阵心悸,点了点头,轻轻道:“不要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好吗?现在你累我也害怕起来呢!”
  云遥柔声道:“那么,若果事情顺利,雪葵肯否……哎呀!”
  雪葵踩了他的脚一下,乘势推开了他,娇笑道:“休想!”竟就那样闪身去了,留下脸颊犹自红肿的云遥呆立那里。
  ************
  “师父……可以进来吗?”
  是素儿的声音。
  韩云遥正坐在房中,思索着如何对付李夕名震天下的剑法。闻声道:“进来吧。”心中却是一叹,若不是自己一时冲动,而是坚拒素儿的献身,就不会有今天的烦恼。
  他应该怎么办呢?
  素儿推门而入,神色颇为憔悴,看得云遥一阵怜惜,叹道:“怎么了?”
  素儿没有说半句话,迳自来到他身旁坐下,挨着他的肩道:“师父是否已经决定了出手的时间?”
  云遥点了点头,道:“我打算让你和越儿入城救三个人。”
  素儿讶道:“三个人?”
  云遥将情况稍作解释,道:“这任务危险性比较低,所以……”
  素儿却猛摇其头,倔强地道:“我要跟在师父身旁!”
  云遥轻抚她的头,拉着她的手道:“素儿还没有杀过人,对吧?”
  素儿微一愕然,点了点头。
  云遥叹道:“杀人的记忆是最磨人的,一旦有了这记忆,一辈子也要活在这可怕的梦魇之中,我不希望素儿这样,明白吗?”
  素儿握着他的手紧了紧,道:“那个李夕是不是很厉害的?”
  云遥微笑道:“你不是说师父天下无敌的吗?又何必担心?”
  素儿嗔道:“一对一当然是,但他身边还有很多高手啊!”
  云遥道:“放心吧,李夕此人最是自负,不会认为有任何刺客可成功的取他的命。”
  又道:“素儿是否找过小越说话?”
  素儿俏目一红,点了点头道:“师兄他说,事情完结之后会离开,过浪迹天涯的生活。”
  云遥放开了手,伸了个懒腰道:“浪迹天涯!这样也不错呢。”
  素儿嗔道:“师兄要离开我们啊!师父怎么好像很高兴似的。”
  云遥失笑道:“小越已长大成人,又已有了一身本事,该是时候好好决定自己以后的生活方式。”
  “可是……”
  云遥又道:“我担心的只是素儿你。”
  素儿愕然道:“我?”
  云遥道:“素儿不是说过想闯荡江湖吗?小越他所选择的生活,应该更适合你。”
  素儿脸色一变,道:“师父是否不想要素儿了?”
  云遥柔声道:“师父只是想素儿看清楚一点自己目前的选择,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
  “小越对你的心意是毋容置疑的,我们三个人都很清楚。”
  素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着唇皮道:“师父是否很早已经有了心上人?”
  云遥呆了一呆,不知她怎么忽然问到这个,点了点头。
  素儿幽幽道:“素儿是不是跟她长的很像?”
  云遥明白过来,摇头道:“不是这样的。”
  素儿默然片刻,轻轻道:“素儿明白了。素儿会好好想想师父的话。”
  云遥细察她神情,知道她已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心中不由暗松了一口气。至少知道自己犯下的错,尚有转圜的余地。
  ************
  当晚云遥就和项越商量整个计划,项越由十四岁起,就已表现出胜人一筹的识察力,帮了云遥不少忙。
  “师父……”
  当项越听到素儿会随自己入城救人时,微一愕然。
  云遥望了望项越,彷彿又想起了童年时那个曾为素儿和别人拚命的男孩,徐徐道:“小越知道了?我和素儿的事。”
  项越平静地道:“我只想师父像以前一般疼素儿,这就够了。”
  云遥犹豫片刻,最后道:“小越有兴趣听听我在遇上你们之前的故事吗?”不知为何,看着这个尽得自己真传的徒儿,云遥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项越先是愕然,然后很快点头表示想听。
  云遥当下便将自己、倩儿甚至雪葵的事也不暪他,几乎等若将自己的故事完封不动的搬到项越的脑袋去。
  以项越的心灵修养,也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一手将自己拯救出来、培养出来的“大哥哥”背后,有这样的一段往事。
  云遥最后拍了拍他的肩,站了起来道:“当初我以为倩儿死了,我便像失去了一切意义,想过寻死,但天却又安排了你和素儿的出现,于是我活了下来,才有今天的重遇,人生本来就是充满希望,你和素儿之间,也是一样。我只是希望无论后果如何,小越你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项越罕有地眼圈一红,来到云遥身前跪下,叫道:“师父!”他那还不知云遥这个安排的目的,这刻听到云遥的语气说得有点像下遗命似的,看出他对今次行动并不乐观,这些年对云遥的感情一下子涌了出来。
  云遥忙拉他站起,失笑道:“生死有命,要不是有你和素儿,我十年前可能便已经死了。记着我的话,好好保护素儿。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自己的任务,明白了吗?”
  项越毅然点头,终于滴出了十年来的第一滴泪。
  ************
  刺杀计划进行的前夕。
  云遥使出他飞檐走壁的绝妙轻功,穿越了长街窄巷,为的是要见自己心爱的人一面。
  这十年来他的武功虽然大进,但面对着李夕,即使合雪葵、云倩之力,要在李夕绝命反击下活命,仍属渺茫之极的事。
  对杀死李夕他是有十分把握,但要三人同时身免,则是非常困难的事。
  他是不会容许云倩或雪葵死的,因为他承担不起那种创伤。
  “哥?”
  卸下了华装,身上只裹着一件寝袍,全身完美无暇的体态尽现的云倩见哥哥呆头鸟般望着自己,忍不住叫道。
  “为何这么晚还来找人家?有事吗?”
  云遥醒了过来,微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倩儿而已。”
  云倩深深的望着他,似要解读他眼神里的真话。
  云遥忽道:“倩儿,可否让哥亲你一下?”
  云倩灵动的眼睛垂了下去,轻轻道:“哥忘了自己答应过的事吗?”
  云遥道:“倩儿,哥最后一次求你:可以亲你一下吗?”
  云倩凝看着哥哥深情的目光,终于软化下来,点了点头。
  云遥探手抓着她的一对柔荑,只在她细白如雪的粉额上亲了一下,道:“倩儿永远是我最疼最爱的妹妹。”
  云倩粉脸微红,清纯秀美的脸上添了几分娇艳,幽幽的道:“这已是倩儿的极限了。”
  云遥看得怦然心动,满足道:“现在哥真的死而无憾了。”
  云倩责道:“不要说个‘死’字好吗?”
  云遥摇了摇头,却不知所要否定的是什么,道:“倩儿知道吗?十年前哥本来是应该死掉,却因为小越素儿、因为你的信,我多活了十年,这十年来,我早就预计了会和李夕同归于尽,让李氏天下倾覆,能在死前重遇了倩儿你,不是死而无憾是什么?”
  “不会的!”
  云倩执起他的一对手,焦心地道:“千万别要这么想,答应倩儿好吗?”
  云遥颔首答应。
  云倩见他脸上神色不变,不由更是焦虑,紧握着他手道:“哥答应过带倩儿到大漠、看雪山的,对吗?”
  云遥一呆,却点了点头。
  云倩轻轻道:“哥不会再食言的,对吗?”
  云遥知她要刺激自己求生意志,微笑道:“哥一定不会的……喔……”
  云倩二话不说,移近他身前,俏脸一仰,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云倩破天荒的第一次拥吻他,且是全情投入,没有半点保留。
  早在两唇相触的一刻,云遥便已完全溶化了,灵魂像移离了肉体,只懂在飞舞在云倩的热情之中。
  然后,他明白了云倩的用意,明白她为何忽然献上了自己的初吻,求生的欲望在脑海如烈火般燃烧起来。
  云倩娇喘吁吁的放开了他,事前热情如火,事后却羞得转过身去,垂着脸轻轻道:“倩儿的话说完了。”
  云遥双手搭上了她纤弱的肩,深吸了她发上的微香,微笑道:“完全明白。哥要走了。”
  云倩刚回过身来,云遥已消失在房间之中,窗边挂着轻纱犹自被他离开时的劲风吹得飘舞飞扬。
  ************
  “风光不错,真的不错!”
  李夕走在繁华的大街上,朝秦淮河的方向走去,身边只有两名随从。他换上了平民的装束,看起来仅像一个读书人的模样,但走起路来,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度。
  柳云遥无论再如何精进,也绝非是他的对手,更不用说将他杀死。
  至于韩月清,他会设法将她生擒,然后将她置入后宫,尽情玩弄她的身体。
  很快他走到河边,一只华丽的轻舟飘然而至,迎他往韩月清的画舫去。
  船上两名俏丽的侍女是云倩在秀夫人府时便认识的,当然清楚李夕的身份,恰如其分的战战竞竞地细意侍候着他。
  李夕由于心中有数,没有套问她们有关韩月清的事,以免打草惊蛇。
  她们都不会武功,却正好释去了李夕和他两名随从的疑心。
  李夕刚享用过一些连御厨也制不出、精美无比的糕点,已到达韩月清那座华丽却甚是古雅的画舫。
  ************
  一身夜行装束、以黑布蒙脸的项越领着湘月、素儿,摸黑跨越了城墙,进入了内城区域,用预先定下的周详路线,很快便进入了皇宫的范围。
  湘月和素儿都有些心情紧张,但见到项越从容冷静的指挥,心儿都是淡定了一点。素儿一直暗暗观察着师哥的神态,湘月则是心中暗惊,少爷竟能培养出一个如此超卓的徒弟来,而他还是如此年轻。
  项越、素儿和湘月悄然立于一花园中的大树旁,项越道:“据雪葵姐所说,这就是她们最后被困着的地方。”
  素儿放目看去,那寝殿处却不见半个守卫,只偶有两名侍女走过。
  项越淡淡道:“你们见我一进房门,立即跳下随我入房救人。”
  素儿感到心儿因紧张而急跳了几下,和湘月同时点头。
  项越望了望素儿关心的目光,眼神似透一丝叫她放心的笑意,陡身跃下。
  素儿眼也不贬地看着项越闪电般点倒数名宫女,迅速再以长剑斩断门闩,启门而入。
  湘月轻叫了声“去!”,先素儿一步跃了下去,闪身进房。
  ************
  李夕心中一震,目光不自觉注在眼前美女身上,这是他自雍施容后第一次有惊艳的感觉。
  就只柳云倩移到他身前施礼,向他盈盈一笑,李夕已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论艳色、姿态都近乎完美,清丽绝俗的容颜,配以一身华丽却不失其雅意的衣装,那秀气迫人的资质,和雍施容那种倾倒众生的娇艳是完全不类的两种型。
  连他自己也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既是雍施容的女儿,怎么竟可有着与母亲完全不同的气质呢?
  他却不知这是秀夫人的教育成果,云倩不论举止仪态都是由她教出来的,与雍施容那种不拘束的放任是完全不同的。
  李夕移了移前,握着云倩的手搀起了她,微笑道:“小姐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此只为赏曲,小姐只需视我作为普通客人即可。”
  云倩当然不会有半点失态,只盈盈一笑,轻轻道了声:“谢皇上。”便回身到自己的小几前,柔声道:“小女子闻得公子大驾光临,乃试作一曲,让公子品评如何?”前一个“皇上”、后一个“公子”,既表现她的尊重、也表示了她明白李夕的心意。
  李夕感受着与她相处的乐趣,欣然笑道:“我洗耳恭听。”
  ************
  “姐……姐……?”
  湘月才冲进房中,便见到刚被项越解开了绳索束缚的淮月。
  淮月本来睡得正酣,迷糊中听见了妹妹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惊讶道:“湘月?”
  湘月看着淮月憔悴的颜容,控不住热泪涌出,冲上前去紧抱着她。
  她姐妹俩十岁时已是雍施容家中当侍女,湘月比淮月少一两岁,淮月则与云遥同年。淮月负责伺候雍夫人,年幼的云倩则由湘月照顾。
  湘月和其他人一样,都认定淮月已死,万没料到她活了下来,更会被这里被他们救出。
  “哇……别打我~~!”
  项越刚拍醒了双胞胎姐妹的妹妹,她立即吓得叫了起来。
  项越吃了一惊,忙探手捂住了她的小嘴,喝道:“别作声!”
  那妹妹却犹自哭着挣扎,素儿在旁见到,移了过来,拉开了面罩,在她耳边柔声道:“姐姐是来救你们出去的,现在没事了!”
  妹妹望了望素儿温柔的目光,果然乖乖地静了下来。
  素儿俏目横了项越一眼,嫣然一笑道:“这样才有用嘛!”
  项越只好报以苦笑。
  ************
  “好!好!好!”
  李夕连叫了三个“好”,这才能表示他心中的赞赏。柳云倩的琴艺不单出神入化,其曲韵更似能猜到他心意似地旋回,触动了他内心的空虚和寂寞。

  柳云倩报以一个甜美的笑意,玉指轻拈着弦声,爆出几个清音,道:“月清尚写有一曲,待此曲奏毕,由小女子侍候公子用宴如何?”
  李夕微一讶然,因为韩月清是从来不会侍酒的,莫非她有所企图?
  微笑道:“小姐请!”
  ************
  “姐,走得动吗?”
  湘月扶着虚弱的淮月,见她脚步浮浮没半点气力似的,不由问道。
  淮月这段日子几乎天天遭到李夕的蹂躏,每天体力都被消耗殆尽,连站立身体也有点困难,何况走路?
  项越淡淡道:“时间无多,由我来背她离去吧!素儿、湘月姐各负责抱着两个孩子。”
  说罢,一把将娇弱无力的淮月背起,手中捏上了他最惯用的飞针,两手同时捏上了两排八支的长针,飞身走出,叫道:“快!跟着我!”
  又转脸向淮月轻声道:“抱紧一点!”
  淮月呆看着身前这俊伟的男子,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接触李夕以外男人,项越是第一个。
  只见项越手起之处,便有侍卫倒下,背着她像完全影响不到他的行动似的。
  湘月和素儿本身轻功都不错,抱着两个娇小的女孩,仍是卓有余裕,能轻易跟上项越的步伐。
  这时他们已惹起宫内的警觉,出来围剿他们的侍卫人数渐多,反应的速度超过了他们的预计,若非他们早拟好逃走路线,很有可能被困宫中。
  项越手中飞针转眼用罄,腰间长刀离鞘,刀光闪动,所遇之人,无一是他一合之将,让他劈开了一个又一个,直杀出宫门。
  长刀才是他最精的武技,是云遥亲传的柳家刀法。
  刚进入一草原带时,项越忽感有异,站定下来,轻轻道:“淮月姐,请先下来。”
  淮月微一愕然,竟有点舍不得的离开他的怀抱。
  项越指了指一个方向,向素儿道:“素儿和湘月姐赶快到林里,登上马车然后立即驶往约定的地点。快!”
  素儿知他是要拦阻敌人,却忍不住道:“师哥……我……”
  项越喝道:“走!快带她们走!”
  素儿眼圈一红,轻轻道了声:“师哥,保重。”领着众人,转瞬去远。
  项越精神提升至最高戒备的状态,他感到了有人正在窥视着他。
  前面破风声响起,一支劲箭激射而至。
  箭尚离他十多丈,项越已感受到箭锋蓄积着的劲力,长刀一挥,“当”的一声,将来箭击飞。
  项越双手因那反震力而微微一抖,他知道是谁来了。
  ************
  “停!”
  柳云倩的纤手猛一静止,按在琴弦之上,含笑看着李夕。
  李夕急喘了几口气,刚才的曲中由描述盛世而起,散播着战争的激昂悲壮,然后是生灵涂炭的悲哀,充满嘲讽他好大喜功、南征北讨之意。
  李夕盯着神情平静的柳云倩,沉声道:“未知小姐此曲用意为何?”
  柳云倩望向他的目忽变得无比锐利,冷笑一声,玉手在琴上一阵翻弄,数十支细针疾射向李夕和身后的两名随从。
  同时李夕座下爆起了一阵黄色的奇异气体。
  本来最不教李夕意外的事情,终于在他意料之外的情况下发生了。
  两道身影同时飞至,其中一个更挥出三把飞刀,分击李夕和他的手下。
  一个身影纤弱轻巧,自是雪葵,另一个身形雄伟硕长,自是云遥。
  李夕怒哼一声,运气摒绝呼吸,从属下身上抽出他的无双剑,健腕一翻,先扫下云倩掷来的飞针,再回身挡下云遥的飞刀。
  他的手下身手和他则差了些儿,受到迷烟的刺激,刚挡下云遥的飞刀,立即被震开,被二人轻易抢前,两招便了了帐。
  云倩掏出两柄秀夫人所授的短剑,一声娇吒,飞身攻向李夕,不让他的手下为他制造任何逃走空隙。
  她的招式虽以灵动、借力打力为主,但在李夕浑然天成的招式下,全派不上用场。
  云遥怕她有失,一脚踢开那手下的尸身,以最高速度攻向李夕。
  “柳云遥!”
  李夕几乎连看也不用看,已知是柳家刀法,无双剑一挑,卸开了乘月刀雷霆万钧的一击。
  云遥一式刚落,雪葵已闪身而上,手中软剑化作万千光影,笼罩着李夕。
  李夕连看看雪葵的容貌的机会也没有,长剑或封或架,看似被压在下风,其实每式都全不费力,反是雪葵每被他挡一剑,都会被震得荡了开去。
  三人都没有任何留手的余地,虽压得李夕全无还手之力,但云遥却知道李夕是虚耗三人的真力,伺机反击。
  他的心神进入了无物无我的境界,除了眼前的招数外,胜败等一切被排除在他的意念之外,乘月刀划出的每一式,都与二女的攻势配合的天衣无缝,予人一种他能两女心灵相通的感觉。
  李夕暗吃一惊,知道不能让他们的气势增长下去,否则此战将是有败无胜,一声长啸,真气催发下,无双剑每一击都变沉重无比,将内力较弱的云倩和雪葵震出战圈之外。
  云遥像已料到他有此一着般,改为双手握刀,乘月刀改施旋劲,刀影有若狂风卷住了笔直刺来的无双剑。
  李夕的反应更快,劲力直贯剑身,使无双剑产生一阵奇异的摆荡,内外两股劲力交击,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金属声。
  云遥在内力始终不及李夕,哼了一声,一个翻身退了开去。
  三人仍成合围之势。
  ************
  “铛、铛、铛!”
  刘显每射出一箭,都会被迎面扑来的项越卸开,最后猛地甩开马镫,冲天而起,先向天射出一支讯号箭,弃弓挺出背上的长矛,挑向项越。
  项越没有因刘显而有半点分心,手中长刀银光有若长虹般划开夜空,由上而下劈在刘显的头上。
  刘显扭腰横身,长矛随他身体一转,矛身架开了长刀,一收一刺,刺向项越的腰身处。不论反应和速度都是一等一。
  即使以项越之能,也无法在半空再次跃起,只能以刀柄下挫,勉强荡开长矛然后借力飞退。
  二人遥遥相对。
  “我不明白!”
  刘显一声叹息,道:“阁下身手如此了得,却为了一个婢女,而赌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项越冷笑道:“我也不明白,将军明知李夕残暴不仁,仍助纣为虐,不理天下人的唾骂,这样又值得吗?”
  刘显苦笑道:“这么说,阁下是不打算投降呢?”
  项越淡淡道:“我既能胜,何来投降之理?”
  刘显眼中厉芒一闪,道:“阁下认为能胜过刘某吗?”
  项越的眼神再次变得无比冷静,微微一笑道:“只须十招!”
  刘显微一讶然之际,项越已疾步冲至,长刀发出阵阵“翁翁”的啸叫声。
  ************
  “!!!”
  李夕的目光落到雪葵脸上时,心中大震。
  “雍施容!”
  雪葵美目射出深刻的仇恨,冷笑道:“对!我是来索命的。”
  李夕却不为所动,长笑道:“亲姐先来个自投罗网,现在连亲妹也送上门来吗?”
  雪葵和云倩一听大怒,不理什么战略不战略,只管冲前抢攻。
  只有云遥保持冷静,却已暗叫不妙,乘月刀一振,往李夕攻去。
  这次雪葵和云倩怒气攻心,攻势表面看虽似更凌厉,但李夕应付得却是更加轻松了。
  ************
  刘显暗暗惊讶,看着项越划出的每一刀,都让他生出无法还击之感。
  项越似进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全部招式都像是毫无破绽,教人感到即使以任何方式封挡,接下来的连环技都会置他于死地。
  正骇然间,刘显看到了自己的人马正从后方赶至。
  项越知时间紧迫,大喝一声,长刀全力斜劈。
  刘显运力遮架,但因他之前锐气已失,有些措手不及的抵挡下,长矛被劈成双段,他更被项越的长刀砍中,口中和身体同时喷出鲜血,整个人如被狂风扫下的落叶般零零落落的往后抛飞。
  项越正要上前了结他,只听得刘显大喝一声:“放箭!”
  这群皇城军全是刘显亲自训练的精锐,箭技十分了得,当下立即弯弓搭箭,射向项越。
  项越心中一叹,知错过了杀掉刘显这个李氏天下栋梁的机会,长刀一挥,扫开了劲箭,同时往后飞退。
  岂料刘显乘他还未落地之际,运起真劲,将手中两枝断矛全力掷出。
  项越在箭雨中蓦然见到两支贯满真力的飞矛,心中骇然,想要闪避也已然太迟,其中一支断矛重重的撞在他右胸之上,登时肋骨折断,往后抛飞。
  刘显在重创之下勉强使力,情况比项越也好不了多少,猛喷鲜血,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众皇城军连忙将他救起,送回城中急救,又分出部份人追击项越。
  众人心中亦是骇然,第一猛将刘显,竟然差点被一个无名小子取了性命。
  ************
  却说众女来到放着马车的密林之中。
  “……我要回去救师兄!”
  素儿捺不住心中的焦虑,决然道。
  湘月皱眉道:“小越这么本事,应该不会出事吧?”
  素儿急道:“来的人定是刘显,师兄未必是他的对手,我……我要去救他!湘月姐先带她们到约定的地点吧!”
  “素儿!”
  湘月吃了一惊,却已拦不住她。看着素儿单剑孤身的背影飞快地去了。
  ************
  画舫外虽仍灯火通明,里面却已是杀得天昏地暗。
  李夕忽长笑一声,施展出他胜人一筹的身手,一脚踢开云倩的短剑和云遥的乘月刀,无双剑挑开雪葵的软剑,一掌拍在她左肩之上。
  雪葵惨哼一声,感到全身像散开了似的,重重摔在丈许外的地上。
  李夕乘云遥未回过气来之际,闪电间强攻云倩,无双剑在两式全无花巧的招数下,击得云倩的武器脱手掉下,正要施展杀手,顾不得回气的云遥已抢到云倩身前,乘月刀挡开了无双剑的杀着。
  云遥受李夕强大的真气入侵,震得他口喷鲜血,李夕的无双剑却不闲着,挑向他的咽喉。
  云倩骇然叫道:“哥!”
  云遥身体猛震,清醒了过来,乘月刀用力一挫,料不到他尚有余力的李夕立即被震了开去。
  李夕无双剑遥指着他,狂笑道:“柳云遥!你十年来费尽心血要亡我李家天下,到头来还是要败在我的剑下。放心,我不会那么快取你性命,因为我还要你好好的看自己妹妹任人鱼肉的精彩情景。”
  云遥却置若罔闻,握上了云倩的手,轻轻道:“和倩儿一起死,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对吗?”
  云倩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二人四目交投,心意相通。
  云遥忽然感到明白了一切:即使他们死了,还有项越、素儿;还有千千万万个不满暴政的人,由一开始,李氏以武力治天下的方针就是错的。
  失民者亡,就算他们不杀李夕,李夕也逃不过亡国的厄运。
  报仇雪恨,你杀我我杀你,除了毁灭破坏,还有些什么意义呢?
  云遥脑海里略过了这些念头,向云倩轻叹道:“是哥累了你。”
  云倩温柔的目光似乎告诉了他,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站在他的阵线,和他共存亡。要是他死了,她就会自尽来陪他。
  他又望了望雪葵,只见她眼波中也正透露出相同的讯息。
  死与不死,似乎也已无关痛痒。
  云遥摒弃了其他一切念头,连性命也豁了出去,站了起来,迎向李夕。
  ************
  项越步法紊乱,真气因失血而越来越是衰弱,眼中看到的也变得迷糊起来。
  支持着他的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他心爱的人素儿。
  “噗!”
  项越控不住又喷出一口解血,脚下仍是坚持前进着。
  后方远处密集的步伐声渐近,催命符似的不断迫近他。
  死神离他是这样的近。
  项越忽地一个马失前啼,脚被一树根绊倒,跌倒在地。
  “完了……”
  素儿……永别了……
  这是项越最后的一个念头。
  就在他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一个轻巧身影闪电奔至,将他一抱入怀,再将他背起逃走。
  ************
  云遥哼了一声,再次被李夕击退,身子更重重的撞破了一张几子,乘月刀却仍紧握手中。
  李夕感到凌虐对方那种无比的痛快,再一次仰天大笑了起来。
  云倩脸色平静,轻呼一声,短剑便要刺向自己的咽喉处。
  教他们意料不到的事发生。
  李夕疯狂的笑声忽然而止,代之而起的是脸上一阵变色。只见他脸上一道道黑气在脉络中浮现出来,然后是肌肉一阵奇异扭曲和抽搐。
  雪葵心中吃惊,知道这是她本族的蛊毒。
  云遥再次站起,运起余力,飞身劈向李夕,乘他毒发的时刻作出最后反击。
  李夕痛苦的喘息着,忽仰头看见云遥迎面攻来,勉力一架,却被云遥荡了开去。
  李夕受蛊毒影响,体内真气紊乱,被云遥每一击劈下来,经脉都受到重创。
  云遥乘势全力扑杀,一声长啸,从上而下的猛劈向李夕。
  李夕怒哼一声,无双剑作出临死前的绝命反击。
  “砰”的一声,二人的真劲交击,同时弹飞开去。
  云遥腹部被无双剑刺穿,李夕则被云遥命中心脏,当场倒地身死。
  云遥倒在云倩身旁,向她微微一笑,感觉到生命随血液迅速流逝,在云倩和雪葵的呼喊声中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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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OCR标题:阿樱的悄悄话十七岁的时候,我就开始和阿基拍拖。我们陶醉在热恋中,差不多在每一天的晚上都会相约在公园里见面。在那翠绿树丛里的草地上,还有许多年青的恋人在我们附近卿卿我我.非常亲热地拥抱在一起。本来我和阿基祇是一对入世未深的年轻人,在公园里也祇是纯纯地清谈。但是身边一对一对的情侣们亲热的情形直接影响著我们。有个样学样,阿基也开始不老实,老是对我的身体动手动脚的了。 [点击阅读]
阿比与母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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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骆驼祥子标题:阿比与母『乱伦的滋味是最棒的』这句话是我们一伙讨论『性』时,嘲弄一位男孩常说的一句话。大伙对性的认识仅只于互相观看性器与手淫而已。大家总是聚集在隐蔽一点的地方,小声讨论不管是听来或看来的性知识,最后都会不知不觉讲到阿比的姐姐,她的胸部很丰满,常常穿著窄窄的短裙,身材很棒。所以我们都用『乱伦的滋味是最棒的』这句话嘲弄阿比。 [点击阅读]
阿莎丽旅行记
作者:yel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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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阿莎丽旅行记(1)“已经十四天了,阿莎丽小姐!我迫切地想看到你的成果”放下电话,阿莎丽一阵烦躁。做为公司的首席服装设计师,到今天为止,她仍然没能完成下周即将发布的本年度夏季服装展示的设计方案。“真是见鬼了!我一点灵感也没有。”她一边嘟囔着,一边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夹,极不情愿地向执行总裁杰夫的办公室走去。象往常一样,杰夫坐在他宽大的办公室里。透过巨大的玻璃墙,他可以看到外面的所有动静。 [点击阅读]
霸主的女奴
作者:songqi59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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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若问夏以芙这世上她最讨厌的人是谁,她一定想也不想,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皇甫绝!她讨厌死他了!偏偏,夏家和皇甫家还是世交,两家的感情好得很,而且两家原本打算如果各生一男一女,就要让两个孩子成亲,让两家亲上加亲。幸好,这个约定没有实现过。因为夏以芙是爹娘老来得到的宝贝女儿,而在那之前,皇甫绝已经先订下一名未婚妻了。谢天谢地!夏以芙感激死那个不知名的未婚妻了!因为她的存在,让她不用陷入地狱。 [点击阅读]
一家三代惊人乱伦内幕
作者:一帘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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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一家三代惊人乱伦内幕】一份调查报告,一顿拳脚交加后对袁某实施了强奸。美国的法律是不容许乱伦的,b君遂允许儿子和他已得手的两个女儿发生关系,转载—(大女儿接受了她弟弟的性索求,要么去接受治疗。不过b君说当时他只是好奇,b君说父亲经常和母亲及姐姐共睡一张床,b君在16岁时,随后不久,因人手不够,简坪辉从家乡找来几个年少的亲戚,分别指男孩和女孩在心性发展过程中对异性父母的迷恋,但却懒得理睬, [点击阅读]
乱世淫女
作者:一帘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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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柔文是一位寡妇,他的丈夫在战争时,不幸在南方战场上牺牲了,当时柔文尚未满三十五岁。她带著养子德华,武雄及女儿昭燕来到了北京市郊外,打算离开以往的伤心地。她们借住堂兄家中,堂兄也一直小心地照料他们,但柔文為了不想欠人太多人情,毅然决定离开。当时物价飆涨,物资缺乏,使柔文心中一直上下不安。 [点击阅读]
交换的滋味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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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我见犹怜扫描校对:柳短篇标题:柳短篇系列之交换的滋味洗澡时温水一碰到我秘密的肉体,身体就自然地抽动。不久,在阴核里就充满了水滴。我儘量地使自己腔口内的男性液体排出,仔细地清洗一番。这时却有说不出的快感,便自然地舞动起身子。女人或许是性欲的动物吧!就在刚才被挟于二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夫妻之间,经过一场凄惨至极的做爱。人类常被说成表里两种顏面。外表的招牌是贤淑,且共同努力赚钱的年青太太。 [点击阅读]
人鬼淫未了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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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OCR标题:人鬼淫未了本网络故事由杂志连载的粤语文章改编『一语成讖』这句话虽然乍听起来会觉得很玄,令人疑幻疑真。但自古至今,老一辈总会令教训后生仔女不要信口胡说,本故事主人公就是因为一句戏言演变成为人鬼情欲纠缠的凄艷结局……黄昏。凄美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我跑到露台的村口张望,瞧瞧老公回来了没有,他今晚要飞伦敦,我很不开心。 [点击阅读]